第27章 ☆、027.克服
兩位老爺子在看到江易沉後都精神了不少。
做飯的阿姨很快就将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阿姨習慣了給兩位老人做飯，口味都偏清淡了一些。
這一桌的人沒有人喝酒，顧老爺子珍藏了十幾年的好酒壓根就沒派上用場。
“小江是哪裏人？”
“B市。”
江易沉的話不多，但每次兩位老爺子提出問題時，他都能認真的回答。江易沉說話的時候每一句句子末尾的第二個字都喜歡加上重音，最後一個字才逐漸放輕放緩。
讓人不自覺的放松了下來。
顧晚晚一直擔憂的看着兩位老爺子和江易沉的互動，整個人繃得緊緊的。生怕她兩位爺爺一不小心就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話語……
江易沉和顧晚晚并排坐在一起，一個剛毅堅定，一個婉約大方。
廚房的保姆在端菜的時候偷偷看了這兩人一眼，暗暗道，這兩人坐在一起真是意外的和諧。
兩位老爺子年紀大了不能喝酒，便泡了一壺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了起來。顧晚晚和江易沉兩個人喝的都是冒着氣泡的碳酸飲料，一家人坐在一起平平淡淡的吃飯，偶爾說一句話。
這個場景，顧晚晚許久沒有遇見了……
“小江是在公安局工作的？”
宋老爺子掃了一眼江易沉穿着的警服問道。
“江易沉是在特警隊工作的。”
“特警？”兩位老爺子不贊同的皺了皺眉，“這工作的危險系數很高吧？你要和我們晚晚在一起，我們晚晚得跟着你擔驚受怕吧？”
Advertisement
“我會照顧好晚晚的。”
話已至此，兩位老人家也不能再說下去了。
他們只是埋怨的看了一眼顧晚晚，晚晚沖兩位爺爺燦爛的笑了笑。
之後，兩位老人又詢問了一些江易沉的家庭信息，畢竟那個人可是要和他們家的晚晚在一起的，不問清楚一點怎麽行？而江易沉不卑不亢的回答深的兩位老人的喜歡。
吃過飯後，兩位老人提出要去睡覺了，江易沉和顧晚晚便起身告辭。
臨走之前，顧老爺子叫住了顧晚晚，“晚晚，你爸爸和你表姐的事我找老宋好好商量一下，能搬出去就讓她盡快搬出去，我們顧家丢不起那個人！”
“謝謝爺爺。”
“你個小丫頭，跟爺爺還客氣呢。”江易沉站在門口時不時的朝顧晚晚的方向看一眼，顧老爺子在顧晚晚的肩頭拍了一下，“這小夥子不錯，人看着也精神。我們晚晚的眼光不錯！”
“那是，爺爺我可是你孫女。”
“嗯哼，晚晚你這話我可真不愛聽了啊，你是你爺爺的孫女那是我什麽？”
“也是外公的外孫女，你倆我一人像了一半！”
宋老爺子朗聲笑道，“越來越油嘴滑舌了，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拐杖敲了敲地面，“趕緊走吧，別讓別人等急了。”
“知道了，我過一段時間再來看你們。”
“行了行了，趕緊走吧。”
今晚的夜空中并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暗沉沉黑漆漆的一片，讓人看着不自覺的心慌憋悶。
顧晚晚和江易沉靠着路燈的光線一路往前走，兩個人的身影被拉成了很長很長的影子，時刻跟随在他們的身後。
“電影是幾點的？”
“十點。”
“還去嗎？”
“嗯。”
簡單的對話過後，江易沉和顧晚晚朝着江易沉的車走過去，“坐我車？”
“好。”
顧晚晚擡頭看了一下夜空，迅速做出了判斷後跟在江易沉的身後朝着江易沉的車子走過去。江易沉聽着顧晚晚略淩亂的腳步聲，刻意放緩了腳步。
養老院的停車場設在一片較偏僻的地方。兩人走了大約五分鐘的時間，顧晚晚和江易沉才走到停車場。
顧晚晚理所當然的拉開後座的門……
“顧晚晚。”
“啊？”
江易沉出手壓住了車門，顧晚晚動作做了一半停住了。
停車場的視線有些昏暗，這個時間也沒什麽車了，探望老人的家屬基本也已經回去了。停車場內就剩下顧晚晚和江易沉兩個人的聲音，空洞洞的有些可怕。
每次說完一句話，他們的回音響徹了整個停車場。
“你讨厭副駕駛席。”
江易沉用了肯定句，顧晚晚的臉色一變。
“江易沉。”顧晚晚放下了在半空中的手垂落到身側，“我不是讨厭副駕駛席，我是害怕副駕駛席。”她說話的時候并沒有看着江易沉，而是看着停車場入口的方向。
“嗯？”
“啊，就是害怕，沒有為什麽。好像以前做過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境，夢到在副駕駛席上發生了非常不好的事。而且，那個夢接二連三的出現在我的睡夢當中。”她停頓了一會，看到江易沉明顯不相信的目光，苦笑了一下。
換做誰都不會相信那麽荒誕的借口……
“顧晚晚。”
“嗯。”
黑咕隆咚的停車場內，顧晚晚感覺到江易沉的目光将她漸漸包攏，顧晚晚這時候也沒再開口多說什麽。反而是江易沉伸手象征性的抱了抱顧晚晚，然後拉開了車門。
在顧晚晚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将她塞進了副駕駛席。
江易沉坐上駕駛席後替顧晚晚系上了安全帶，顧晚晚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坐在副駕駛席上，額頭和鼻尖隐約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只手放在副駕駛席旁的門上，準備随時開門。
江易沉按下車窗，任由冷風灌進來。一路吹得顧晚晚精神恍惚。
每次坐上副駕駛席，顧晚晚總是不自覺地想到趙硯南對她做的事情。盡管重生了，她依然害怕坐上那個位置，生怕坐在駕駛席上的人會掏出一把刀刺向她。
顧晚晚也知道她這個狀态不對勁，不是所有人都是趙硯南。
但是她害怕啊。
那種生命即将遠去，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經歷一次就夠了。
兩個小時的車場變得尤為的漫長，她幾乎是一直繃着身體。
然後顧晚晚就開始感嘆，幸好有風。
江易沉的話并不多，顧晚晚也不說話，車內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江易沉伸手打開了車內的音樂，顧晚晚見到江易沉的動作後倒吸了一口冷氣。
江易沉認識的顧晚晚一直都是樂觀開朗積極向上的形象，他沒想到一個副駕駛席讓顧晚晚暴露了所有的弱點。
在警校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會學習犯罪心理學。顧晚晚這種狀況，江易沉初步斷定只是單純的害怕，能克服。
他開始試圖找話題，跟顧晚晚聊一些什麽。
顧晚晚抿着唇，好半天都沒吭聲的模樣落在江易沉的眼裏，鑽在了他的心裏。“顧晚晚。”
“副駕駛席不可怕，難道你對我沒有信心？”
她飛快的掃了一眼他，搖了搖頭，“不是。”
車內是輕柔的鋼琴曲，斷斷續續的并不連貫，鋼琴上在高速公路上尤為的明顯。江易沉分神看了一眼顧晚晚，“這是小逸練習的鋼琴曲。”
“哦。”顧晚晚這時候也慢慢放松了下來，放下車窗去看高速公路兩邊的風景。
“第一次真正開槍的時候，我很害怕。”江易沉的手背放在方向盤上，被夜色籠罩住了大半。對于他突然的轉移話題，顧晚晚撥了一點視線放到江易沉的身上。
“一開始，我覺得開槍沒什麽大不了的。”他說，“只有真正執行任務，在我開槍打向犯人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任務和在學校的時候不一樣。我開完槍，那人直接倒在了我面前。我才知道害怕，整個手臂都沉重的擡不起來。”
“那……你是在執行任務。”
江易沉第一次說那麽多話，他說話的時候眼睛直視前方，側臉硬朗的線條在夜光中透着一股堅毅。顧晚晚不知怎麽地，看着這樣的江易沉，胸口的沉悶突然像是被人移走了。
“不管是不是在執行任務，一開始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每一個加入特警隊的新人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有的堅持下來了，有的調去做後勤了，有的甚至離開了警局……
“你可以的。”
“嗯。”
顧晚晚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睛的時候，雙眼中一片清明。
克服害怕坐上副駕駛席這件事，并沒有顧晚晚想象的困難。以前不願意坐上去，是因為她害怕重蹈覆轍。
但如果身邊的這個人是江易沉——
還有什麽好害怕的呢？
“江易沉，謝謝。”
江易沉瞟了一眼臉上帶着笑容的顧晚晚，臉部的線條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車速在一瞬間提升了起來，九點多的高速公路上車輛依然很多，江易沉連續趕超了無數量車後，在電影開場前的五分鐘他們坐進了電影院。
剛上映沒多久的電影，因為影評不好而導致票房急劇下跌。
因此，江易沉和顧晚晚進來的時候，電影院零零散散的一共才十來個人。
他們選了最靠後的位置坐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