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章節
遇見文姨娘和陳三在一起。”
虞氏惶然一驚,彈起身:“那個把你擄走的陳三?不是已經抓到官府去了麽?”
錦言點頭:“之前無雙也跟我提及過一次,我沒放在心上,今日一見,就是陳三,錯不了的。我之前聽承煜說,陳三被發配去大同了,許是路上逃脫,而且他是汝州人,我記得文姨娘也是汝州人對不對?”
虞氏的神色轉凝:“如果文姨娘與這陳三是舊識,那你徐姨娘是被人當刀使了。”沉吟片刻,拉住錦言的手說:“這事交由我處理,你先只當不知。若是屬實,這人心思深沉,比之徐姨娘猶過,我要好好籌謀。”
錦言點頭,只囑咐讓母親以身體為重。回到自己的院子時,心裏滿是心事,忽然聽見卧房裏傳來低低的說話聲,聽聲音竟是嬸娘林氏,錦言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見林氏輕輕地說:“立遠是我兒,他的心思半分都瞞不過我的,可他年輕尚輕,正是努力的時候,只希望他心無旁骛才好。”
卻是阿棠的聲音冷冷地回道:“這些話,二太太說與我作甚?”
林氏“呵”了兩聲,壓低了嗓子:“你也知我心底的苦,在這府裏我也算是寄人籬下的,唯有指望一個立遠,你倆要是非要在一處,不如讓我求了嫂子,把你調給立遠近身服侍,等立遠正經娶了妻,你……”
阿棠的小臉已是煞白,霍地站起,冷笑道:“真是笑話,難道說少爺有那個心,我就得急白赤臉地貼上去給人當妾麽?二太太也太瞧得起人了些,我阿棠多少有些志氣,寧願赤貧如洗,也不去做低伏小!”說着,眼淚滾滾下來了。
錦言心中明白了個大概,掀了簾子進門,正看見林氏臉色尴尬,錦言輕咳一聲:“阿棠,你去幫書月姐姐整理小書房。”
阿棠抹了眼淚,低頭甩簾子走了。錦言在林氏對面坐下,也不繞彎子,直言道:“嬸娘病時,阿棠去伺候了你小半月,她的人品,嬸娘該是看在眼中的,絕不是那種狐媚子般的人物。”
林氏握着絹子點頭,眼睛也紅了:“是立遠有些癡心了,反是阿棠躲着他,這事兒也有小半年了,只是我想着小兒小女,分開些時日就淡下去了,後來阿棠跟着你和太太在侯府住了半年,我卻看着立遠對阿棠,非但沒淡下去,再見時反而越有些癡狂了,心裏着急,想着阿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
錦言心中腹诽,即便再着急,找着阿棠說些這樣陰陽怪氣的話,也足以讓人惱了,阿棠即便是個丫鬟,也是個知羞恥臉皮薄的,哪能受得這般侮辱。錦言心中雖有些氣,可盡量還是保持客氣:“阿棠同我一塊長大,她的心性我最了解,她方才所言,必定是真心話,嬸娘把心思用在她這,還不如想些法子勸勸立遠,除非他能娶阿棠做妻,否則還是趕快斷了這個心思。”
林氏臉色微變:“做妻是沒有可能的……”
錦言點頭:“阿棠自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才一定不會胡亂起心思,立遠是一時糊塗,嬸娘好好勸他,他是孝順孩子,不會惹嬸娘傷心的。”
林氏來這一趟,自然也只是試探下阿棠的意思,畢竟立遠還小,功名未取,納妾只會讓他分心,阿棠的态度堅決,林氏倒有幾分放下心來。此刻也不再逗留,起身言退。
房間空了下來,錦言輕聲一嘆,軟倒在椅子裏,覺得身心疲憊。閉上眼,皺起眉,又挂念起承煜,眼中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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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的邊塞,□還未曾看,河水雖說不上刺骨,卻也足以讓人遍體生寒了。河中一人卻散發赤肩,在水中不管不顧地洗起澡來。
一邊洗,一邊放聲高歌:“白日登山望烽火,黃昏飲馬傍交河。行人刁鬥風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野營萬裏無城郭,雨雪紛紛連大漠。胡雁哀鳴夜夜飛,胡兒眼淚雙雙落……”
天地曠遠,這歌聲聽起來高亢灑落,雁陣南去,平添幾分寂寥。
那人身後卻傳來一聲呵斥:“李承煜,我殺了你這狗賊。”
承煜河中滌衣的手輕頓,聽見有銳器劃破氣流的聲音擦耳而過,他精準地偏過身子,反手搭在刺客腕上,輕輕施力,水中“撲通”一聲,那穿着瓦剌軍衣的刺客已掉進河裏,承煜順勢上岸,系好衣衫。
刺客掙紮着抱住一個大石頭,抹了一把臉,嘶聲喊道:“李承煜你個混蛋!”
待看清楚那人的面孔,承煜不禁失笑,立刻不敢怠慢,搭了把手讓那人上了岸,看着那人狼狽不堪的樣子,微微眯起雙眸,似是調侃:“宋大小姐若學人家偷襲,就先別喊那嗓子……”
宋筝才不想跟他廢話,“啪”地就扇了他一巴掌:“李賊,你裏外為奸,賣國求榮,國主信任于你,你不想着立節報德,竟勾結胡人,陷主于囹圄,我父親念你是人才,器重于你,你卻讓他蒙羞不說,害他陷敵被困,我從前只當你是個好男兒,卻不想是瞎了眼,等我殺了你,就剜出你的心去祭我父親和十萬大軍!”
承煜的臉上火辣辣地疼,卻也不以為惱,靜靜地聽完宋筝激烈的言辭,聽罷方笑:“我區區一個千戶,能攪起如此大的風波,你當我是天兵神将麽?”
“你倒會臭美,”說着,宋筝明眸暗轉,恍然大悟,譏诮道:“那麽請問,李二公子如今是在為哪個主子效命?”
承煜微笑:“到時這裏的信報傳至京城時,哪位貴人最是春風得意,哪位就是我的主子。”
宋筝臉色一變,心裏似乎有了答案,臉上仍是嘲諷:“想不到,你竟會做他家的走狗。”
承煜無奈,低低一嘆。
宋筝拾起長劍,凜然說道:“今日我若殺不了你,你便殺了我。”
承煜索性把脖子橫了過去:“來來來,殺了我,到時候看你拿什麽臉去見宋将軍。”
宋筝的表情一點點化開,由詫異轉為欣喜,又由欣喜轉為猶疑:“你是說……我父親……”
承煜只将目光坦然凝視着她,點了點頭,說:“你只管信我。”
宋筝小心翼翼地揣摩承煜的眼神,最終目光堅定起來,又有一些欣悅,低下頭說:“我信你。”
承煜的目光溫和起來,重新坐倒在地,宋筝把劍回鞘,坐在他的不遠處,側過頭說:“你在瓦剌軍裏的日子過着也算滋潤了,這幾晚我潛伏在你的軍帳外,看見瓦剌的将軍送了幾個胡姬到你帳內,怎的都被你遣出來了?”
承煜銜起一根狗尾巴草,撇了撇唇線,沒有作答,索性枕手躺了下去。
宋筝一樁心事放下,心裏惬意,繼續打趣:“說不定瓦剌的将軍以為你不近女色,是因酷好男風,明日送幾個清俊的小倌到你帳中,看你如何應付。”
承煜的表情變得複雜難以言說,點了點頭道:“宋大小姐博學多才,見多識廣。”
宋筝盤膝而坐:“那些胡人也不拘你,随你到處游蕩,也不怕你跑了。”
承煜自嘲而笑:“他們自當知道我李承煜已在大梁臭名昭著,我此刻逃回大梁,等于送死。”
宋筝鄭重其事:“可你總不能一輩子呆在這鬼地方吧?”
承煜看了她一眼,一副天機不可洩露的模樣:“暫時還不是回去的時候。”
宋筝斜眼觑他:“你在這逍遙便是,再耽誤些時日,你那小媳婦就要被人騙走了。”
承煜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目光灼灼,果然就緊張起來:“究竟何事?”
宋筝瞧他那不正經的樣子即刻緊張起來,眼神閃過一些暗淡,随即道:“你三弟趁人之危,挑唆你未來岳父改變婚約,将你那小妹妹許配給他,若不是你小妹妹絕食相抗,恐怕李承煥已經得手了。如今連夫人只勸你未來岳父,流言存疑,不可盡信,你未來岳父才松口,暫時擱下不提,卻說若等消息确認,就算不把你小妹妹許給你三弟,恐怕也得登門退婚。”
承煜聽着,沉默下來。
宋筝瞧他神情,心底輕嘆一聲,便說:“可你那小妹妹,心志篤定得很,不像我,聽了消息,就莽撞起來,疑了你。”
承煜這才勾出一絲苦笑:“總是我不好,讓她為難。”
靜了許久,只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宋筝的心底忽然閃過一念,支着身子站起身來,鄭重其事地說:“你只管心無旁骛做你的大事,你小妹妹那裏的困局,我來想法子。”
承煜也站起,問:“李承煥是個小人,你有何辦法對付他?”
宋筝笑了笑,眼睛明亮:“我不告訴你,不過你盡管放心。”言罷,轉身走了兩步,又回眸:“我問你一句無關緊要的。”
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