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墨羽菲到來(2)
第十三章 墨羽菲到來 (2)
秦驚羽就急忙越過哥哥,一路步履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
楓怡然看着阿羽的身影終于消失在遠處月色下,才緩緩道:"英王爺!"
慕容熙越知道楓怡然有話對他說,要說什麽,他大概也猜到幾分,道:"七皇子不妨直言!"
楓怡然淡淡道:"大敵當前,英王爺竟會有如此閑情雅致和阿羽在此敘舊?"
慕容熙越并不隐瞞:"我是專程來找阿羽的,也并非為了軍政大事!"
楓怡然冷冷道:"我對王爺為了什麽并不感興趣,坦白地說我挺欣賞王爺的,不過欣賞歸欣賞,我還是希望王爺明白,公是公,私是私,王爺切勿混為一團!"阿羽和他們是盟友是一回事是公,但是私下楓怡然再也不希望阿羽和慕容世家的人再接觸了,尤其是,這個曾經是阿羽小叔的英王爺。
慕容熙越蹙眉道:"本王謝七皇子好意提醒!"
楓怡然道:"王爺明白就好,告辭!"
他是希望有人可以好好深愛着阿羽,可是他不希望是慕容世家的人,天下男人都死絕了嗎?除了慕容世家的人,就沒有人看到阿羽的美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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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奪回禁宮
三日之後的夜裏子時,衛将軍帶領京畿所有軍隊繞道殺入宮城,那一夜的慘烈成為宮人多年以後都難以忘記的夢靥。
喊殺之聲持續了整整一夜,城中混亂之狀愈演愈烈,火光映紅了半邊天空,處處濃煙升騰,不久之前剛剛經歷了一場血腥的宮城再次面臨血洗的命運。
這一夜,秦驚羽和楓怡然皆身披戰甲,斬突厥人于劍下。
與其同時,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大軍秘密發動對突厥軍隊的攻擊,牽制了夏光遠大部分的兵力。
禁宮之中竟然只有三萬兵力,雖然突厥人骁勇,可是秦驚羽所有的兵力加起來有六萬之多,人數兩倍于突厥軍,更何況,西夏先帝楓淩澈死于突厥軍入侵禁宮一戰之中,激起了西夏軍隊的為先帝報仇,驅除突厥人的決心,哀兵必勝,在第二天的太陽升起的時刻,三萬突厥軍終于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西夏軍的軍旗再一次插到了宮城之上。
冬日溫暖的陽光也洗刷不了這世間慘絕人寰的黑暗,到處都殘留着未洗淨的血跡,空氣中也彌漫這強烈的血腥味。
大戰過後,雖然奪回了宮城,可是這只是第一步,秦驚羽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遇到夏光遠,那個粗犷豪放的草原雄鷹,秦驚羽想起曾經在關外的時候,他眼裏的睥睨天下之色,真想和這樣的男子一較高下,不過,很快就會有機會的。
秦驚羽站在高高的象征皇權的承天殿上,俯視着下面的一切,士兵們在清理慘烈的戰場。
秦驚羽囑咐了衛将軍攻下宮城之後的三件事。其一,肅清宮城,所有突厥人除去歸降者,不肯歸降者就地格殺,第二,穩定京城民心,天黑之前平定城中騷亂;第三,儲備糧草,作為南楚慕容世家軍隊的軍需。
這一次,不是慕容世家的軍隊拖住夏光遠的主要軍力,秦驚羽沒有這麽容易收複了宮城,秦驚羽吩咐衛将軍立即加強城防,以防萬一。
楓怡然看着揮灑不去的濺血宮闱,神色悲憫,滿目蒼涼心底沉痛,短短的不到一月的時間,這座象征着西夏最高皇權的宮殿竟然慘遭了兩次血與火的洗禮。
秦驚羽看着微微顫抖,身軀染血的哥哥,心知文采風流風花雪月的哥哥并不能徹底接受這人世間最慘痛的殺戮,他是那樣文孺善良風雅的人,是西夏所有皇子中最具有悲天憫人情懷的一個,是以經常被欣貴妃恨鐵不成鋼,今日,何以成為最血腥的劊子手?
秦驚羽想安慰哥哥,卻不知道從何說起,在家國大義面前,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無力。
哥哥不是自己,從小便磨練出了一顆堅硬的心,雖說遇見了慕容如歌,讓自己平靜的心湖起了波瀾,可是自從對慕容如歌斷情之後,自己便恢複了冷血無情,堅硬如冰。
大皇兄在臨終之前,沒有遺诏将後事傳給哥哥楓怡然,并不是因為和楓怡然不和,那種時候,大皇兄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又怎會計較和楓怡然的私人恩怨?
是因為大皇兄知道楓怡然并非帝王之才,秦驚羽突然想起南楚皇上的話,欲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心底一陣發涼,此事換了哥哥,他怕是寧願自己死,也不會去殘殺至親,哥哥的心太柔軟,或許在太平盛世,也可成就一個安安穩穩的帝王,可是,風雨飄搖的西夏需要的是一個鐵腕強權的帝王,不是哥哥這樣的風流才子。
秦驚羽苦笑,大皇兄還真的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夠狠,在經歷了對慕容如歌失敗的感情之後,必定會變得更加強大,再也沒有人可以将自己擊垮,所以大皇兄才會在臨終之時将所有的事交給自己。
李肖一身铠甲已然染血,只簡單包紮之後,匆匆回到秦驚羽身邊,盡管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卻不掩飛揚神采。
經過突厥人搶掠的宮廷百孔千瘡,朱皿玉器散落遍地,一片狼藉!
秦驚羽命衛将軍盡快恢複宮闱秩序,清掃宮廷。
不知不覺竟然來到自己曾經的寝宮,聞莺閣,這座自己幼時的寝宮,都不知道裏面被糟蹋成什麽樣子了。
宮裏人常說,聞莺閣是禁宮裏面裝飾地最奢華的寝宮,富麗堂皇,美輪美奂,豪華而不庸俗,高雅大氣,裏面有着無數的奇珍異寶。從聞莺閣的布置就可以看出這位聞莺公主曾經的受寵程度。
雖然将突厥人趕了出去,可是整個禁宮也基本被他們洗劫一空,不複往日的錦繡繁華。
"公主,可要進去?"李肖肅立在秦驚羽身旁,低聲問道。
秦驚羽點頭,李肖上前推開了聞莺閣的大門。
秦驚羽緩步進入聞莺閣,李肖不離左右的跟在秦驚羽的身旁。
秦驚羽看着這裏面的一切,忽然有瞬間的恍惚,這裏面竟然還是舊時的模樣,沒有絲毫動過的痕跡。
這裏還有自己幼時玩過的秋千,依然在迎風飄搖,一派安寧祥和,牆上還挂着自己喜歡的丹青,還有自己喜歡的古琴,也原封不動地放置在案前,琴弦上面不沾一絲灰塵,書案之上竟然恍惚還有墨跡未幹,一切的一切,久違而熟悉。
李肖也驚得呆住,看了太多雜亂不堪,斷壁殘垣的宮殿,禁宮裏面竟然還保留了這麽完整的寝宮?
秦驚羽的目光被書案上面的字跡吸引住了,蹙眉,上面寫着她看不懂的字,應該是突厥語。
寫的是什麽呢?是夏光遠寫的嗎?他既然懂中原話為什麽不寫中原字呢?還是發現他并非真正懂中原文化?
"薩伊卡!"身後突然傳來楓怡然的聲音。
秦驚羽了然一笑,差點忘了,哥哥懂突厥語,應該看得懂突厥文字。9338849
"薩伊卡是什麽意思?"秦驚羽看着哥哥。
楓怡然看着阿羽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在突厥語裏面是女神的意思!"
秦驚羽手一顫,連一旁的李肖都身軀一震,想起在關外的時候,夏光遠看自己的眼神,難道哥哥當日的戲谑竟然是真的?
整個宮闱,夏光遠獨獨保留了自己的寝宮聞莺閣的完好無損,裏面的一紙一木都不曾動過,還保留着曾經的美好。
秦驚羽看着它,依稀又回到了兒時承歡膝下的歲月,這曾經的美好,本來以為會盡數毀于突厥人,毀于夏光遠之手,哪知,在慘烈的浩劫之下,竟然還能保護得這樣完美?
每個人都有心中的守護,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會有心中最珍視的東西,幼年時代的記憶,自己是永遠難忘,夏光遠毀了整個西夏,毀了整個宮闱,卻将自己的寝宮獨獨留了下來!
"報長公主!突厥軍在觀海山敗于慕容世家大軍之手,率部退回涿州城!"衛将軍一得到消息,就匆忙來禀告秦驚羽。
秦驚羽淡淡一笑,很好,夏光遠的軍隊來勢洶洶,一舉拿下西夏,可惜沒有了後援,突厥軍在西夏又水土不服,接下來,夏光遠的日子會更加難過。
秦驚羽道:"去請慕容世家大軍于城外駐紮,将備好的糧草送至軍中!"
衛将軍領命而去。
冬日的陽光越發燦爛,照亮了宮闱,經歷了兩次血腥洗禮的宮闱終于再一次回到了西夏皇室的掌控之下。
秦驚羽知道,只要國祚尚存,夏光遠永遠不可能真正得到西夏。
巨變初定,西夏長公主奉先帝遺命掌管西夏朝政,稱護國公主,七皇子楓怡然被封為敬親王。
秦驚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成為執掌朝堂的女子,短短時間之內,兩任帝王先後離去,甚至來不及悲傷,就要面對着西夏的滿目瘡痍,百廢待興。
當務之急,是重整西夏的朝堂,穩固京城的秩序,恢複舊日的繁華,才能一步一步将夏光遠徹底逐出西夏。
夏光遠在禁宮來去匆匆,如一塊石子投入水面,掀起漣漪之後,沒了痕跡。
不過經此一役,西夏元氣大傷,夏光遠對西夏造成的創傷遠遠不是短時間內就可以恢複的。
城中世家得知楓氏皇族重新奪回宮城,不僅是城中,朝中局勢也變幻莫測,重臣豪門紛紛入朝觐見護國公主,多日在突厥王子夏光遠壓抑之下的怨氣終于一吐而出,恢複了西夏人自己的天下。
朝堂之上,秦驚羽已經宣告自己不再是南楚蕭王妃,而只是西夏護國公主,引得朝堂嘩然。
不過,剛剛經歷了戰争的浩劫,人心惶惶,護國公主的手腕衆臣又看在眼裏,突厥人根本不可能真正占領西夏,現在掌權的是護國公主和敬親王。
京城各大世家便紛紛動了與皇家聯姻的心思,護國公主身份尴尬,曾經嫁到南楚和親過,可是敬親王還沒有冊封正妃,護國公主趕出突厥人指日可待,一時間,向秦驚羽奏請賢親王側妃的折子源源不斷。
從秦驚羽的內心來說,她也希望可以借哥哥側妃之喜,來驅散殺戮留下的陰霾。
不過,秦驚羽遲遲沒有确定哥哥的正妃人選,一方面,是總要遂了哥哥的心意,在皇家,兩情相悅本身就可遇不可求,還是暗暗希望最大可能地為哥哥謀取一段錦繡姻緣,另外一方面,城中各大世家相争相忌多年,在夏光遠的鐵騎踏入西夏京城的時候,各個世家幾乎都遭到重創,現在夏光遠一走,他們元氣還未恢複,便又開始了明争暗鬥,誰也不肯讓誰一分。
秦驚羽苦笑,"哥哥,這三大家族的女兒,你到底看上哪一個?"林氏,李氏,柳氏是京城三大豪族,哥哥的正妃要從他們三族中選出。
楓怡然無所謂道:"都行啊,阿羽覺得哪一個合适就行!"
秦驚羽覺得頭疼,這一場姻緣在所難免,一面要籌備哥哥的婚事,一面要平衡朝中新的局勢,另外一面還有調動軍需,夏光遠只是推到了涿州城外,并沒有真正退出西夏境外,不可掉以輕心。
偏偏哥哥又如此漫不經心,全然不懂得自己一片苦心,要是換了別人,秦驚羽想都不用想,會選擇一個自己認為最有利最合适的女子,可是哥哥,秦驚羽自欺欺人地總是希望他能選擇最合他心意的女子。
"阿羽!"楓怡然正色起來,握住秦驚羽的手,"阿羽,不必擔心我,只要是你選的,是誰對我來說都一樣,讓我擔心的只是你!"
秦驚羽道:"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楓怡然道:"我知道阿羽心中所想,無非是希望我可以找到一位情投意合的女子為正妃,我早已知道這種事情可遇不可求,所以,只要選阿羽認為合适的即可!"
秦驚羽心下澀然,這一場保家衛國的殺戮,最終将自己和哥哥都推向了不歸路,自己走上了朝堂,掌管着代表皇權的傳國玉玺,哥哥的婚姻也成為政治的籌碼。
數日之後,秦驚羽頒下聖旨,柳氏嫡長女柳箐許嫁敬親王爺為正妃,轟動京華。
另外一面,秦驚羽命衛将軍加緊訓練兵馬,召集舊部,于近日兵臨涿州城下。
秦驚羽每日看大臣的各種奏折,夏光遠屠殺了不少不肯歸順于他的大臣,如此一來,朝臣嚴重短缺,急需補給官員,還要操心哥哥的婚事,還有最重要的事情,整齊兵馬,奪回涿州城,涿州城是兵家必争之地,易守難攻,沒有完全的把握,秦驚羽不會輕易出兵,夏光遠呆在涿州城的時間也夠久了,秦驚羽也不想再等下去了,涿州城的百姓在夏光遠的鐵蹄之下也生活得夠久了。
秦驚羽每日回到自己的寝宮,總有一種深深的疲憊感,竟然不自覺會想起慕容熙越,他現在在城外,怎麽樣了?自己吩咐過衛将軍,不得讓慕容熙越大軍進城,在城外就好,防止夏光遠的異動,可進可退。
"公主,南楚英王爺求見!"侍女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秦驚羽蹙眉,這麽晚了,好不容易可以睡了,他怎麽又來了?
想起那晚和他的親密,秦驚羽就覺得臉紅,只盼着以後都不要見面,自己收複西夏之後,慕容熙越将會面對他自己的命運,和自己再無幹系。
秦驚羽正待說自己要歇息了,可是轉念一想,若是慕容熙越真有要事呢?
正在猶豫間,他傲然的身影已經踏了進來,身後跟着宮女,口中急道:"公主寝居之地,不可擅闖!"慕容熙越卻充耳不聞,宮女急的臉色發白,秦驚羽只得起身,幸好李肖今日被自己派到別處去了,要不然,見到慕容熙越這樣,只怕會和他刀兵相見,不過李肖哪裏會是慕容熙越的對手?
見到秦驚羽,慕容熙越冷峻的臉柔和下來,一旁的宮女急忙跪下,"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秦驚羽淡淡道:"不關你的事,退下吧!"
宮女如蒙大赦,"奴婢謝過公主!"
只剩下秦驚羽和慕容熙越,秦驚羽有些惱怒,居然這樣擅闖自己的寝居?也不理他,拂袖轉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秦驚羽剛要關上門,他就側身進來了,含笑幫秦驚羽關好門。
秦驚羽怒道:"你?"
慕容熙越笑的一臉無辜,"你不是要關門嗎?我幫你關好啊!"
秦驚羽哭笑不得,"我是讓你出去,我再關門!"夢軍烈忘。DbsB。
慕容熙越忽然收斂了笑容,定定地看着秦驚羽,不複剛才的調侃笑意。
他猛然伸出有力雙臂,将秦驚羽抱到懷裏,喃喃道:"阿羽,我好想你!"
秦驚羽連日來的疲憊使她也不想掙紮,就靠在他溫暖寬闊的懷抱中,久久不語。
他的手臂和他的懷抱似有一種力量,讓人安心的力量,叫人無法拒絕。
直到三更的聲音傳來,秦驚羽輕輕推開他,"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了!"
他默然不語,忽然将秦驚羽抱起,走向床帏。
秦驚羽大驚,正待掙紮,卻見他輕輕地将自己放在床上,神色溫柔,秦驚羽放下心來,還好,自己真是想多了。
他卻伸手欲解秦驚羽的外衣,秦驚羽翻身坐起,一巴掌就朝着他的臉掴去,卻被他一把捉住,冷冷道:"你想到哪裏去了?穿着衣服怎麽睡?"
秦驚羽臉色發燙,低聲道:"我自己來就行了!"
他嘆息一聲,無奈放下手,"好吧!"
秦驚羽重新躺下,奇怪道:"你怎麽還不出去?"
他深深道:"我好長時間沒見你了,想多看你一會!"
秦驚羽咬唇道:"你這樣看着我怎麽睡得着?"
他啞然失笑,"一會我就走了!"
秦驚羽背對着他躺下,裝作呼吸平靜的樣子,讓他以為自己睡着了,可是卻遲遲沒有聽到他離開的聲音。
秦驚羽不語,和他一樣沉默着。
直到四更的聲音傳來,他大概知道秦驚羽根本就沒有睡着,站起身,嘆息一聲,附在秦驚羽耳邊,"阿羽,我走了!"
秦驚羽閉目,裝作已經睡着,臉頰上又有溫熱的氣息傳來,他在自己的臉頰上印上一吻,輕聲退出了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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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慕容如歌請見
西夏敬親王爺楓怡然的婚事已經定下,可是正值國喪期間,大婚只能定在三個月之後。8
平日除了和秦驚羽商議國事之外,楓怡然對其他的事情依然顯得漫不經心,秦驚羽無可奈何,只得暗暗嘆息。
所幸,繁忙的軍務政務讓秦驚羽并沒有多少的時間感傷,也沒有多少的時間讓她去想起慕容熙越,那個眼眸幽深的男子。
攻打涿州城的那一日,秦驚羽終于又見到了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夏光遠。
軍隊四處嚴陣以待,一觸即發,夏光遠是馬上出身,這中原的地勢不似草原一馬平川,騎軍的優勢在這裏竟然完全體現不出來。
秦驚羽知道,夏光遠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最想吞并的國家是北漢,北漢的地勢大多是平原,并沒有多少山丘溝壑,适合他們騎兵行軍打仗。
這一次,衛将軍率部和慕容世家大軍會合,合力攻打涿州城。
秦驚羽在軍隊後方,沒有進入軍中,遠遠地看見那些熟悉的身影在陽光下晃動。
雲梯,弓箭,源源不斷地運到陣前,只待號角聲一響,這裏便又會成為人間修羅場。
鼓聲如雷,夏光遠身披褐色戰甲,一馬當先,沖出城外,勇猛無比,氣勢逼人。
己方沖出一騎,白馬長槍,橫掃千軍,銀色铠甲,迎面與夏光遠交戰在一起,秦驚羽定睛看去,竟是慕容熙越,四周戰鼓聲震天。
秦驚羽遠遠地看見他們纏鬥在一起的身影,黃沙漫天,心下竟沒來由的一緊,握緊了雙手。耳邊驀然響起慕容熙越的話,阿羽,要是我戰死沙場,你會不會想我?
戰鼓節奏猛然加快,夏光遠和慕容熙越鬥得不分上下,衛将軍和慕容如歌已經開始從另外一處攻城,戰況愈來愈烈。
“拿弓來!”秦驚羽道。
一旁的李肖畢恭畢敬遞上一只輕巧的弓箭,秦驚羽搭弓挽劍,一只箭矢破空而去,射下了涿州城頭的敵方帥旗,衆将士皆驚異不已。
帥旗是軍心的象征,帥旗一斷,突厥軍心立刻就會動搖,突厥軍在中原根本就呆不慣,如此一個小小的舉動也可以牽動突厥軍的軍心。
秦驚羽身邊,叫好聲雷動,想不到這護國公主的箭術也是如此的好。
夏光遠正與慕容熙越苦戰不下,驚見此變,想不到距離這麽遠秦驚羽都可以射中他的帥旗,那種力量,那種精準,遠遠超出他的想象。一個分心,身上就被慕容熙越刺中一槍,不過他并不在意,像他這樣的草原雄鷹,在草原部落征戰中長大的,受傷是家常便飯。
慕容熙越亦是悍将,怎肯放過這大好的機會?槍法愈加淩厲,直指夏光遠的面部。
忽然,夏光遠身邊竄出一彪悍大将,替夏光遠擋住了慕容熙越的攻勢,夏光遠乘機退回城中。
那彪悍大将和慕容熙越打鬥數十招,最終被慕容熙越斬于馬下。
攻城整整持續了半日,最終突厥軍軍心潰散,無心再戰,秦驚羽終于奪回了涿州城。
秦驚羽一進入城中,就命李肖四處尋找夏光遠的下落,她要生擒夏光遠,以慰這些為西夏抛頭顱,灑熱血的将士。
城中也是一片狼藉,城中富戶能逃的早就逃走了,其餘百姓家家戶戶閉門不出,在夏光遠鐵騎騷擾之下,過着慘不忍睹的日子,現在忽然見到護國公主率軍到來,收複涿州城,滿城百姓奔走相慶,潮水般呼聲遠遠傳開,在城中回蕩不息,雖然是百廢待興,可總算是雨過天晴,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
最終是沒有抓到夏光遠,秦驚羽并不意外,夏光遠沒有那麽好抓,一代枭雄,豈能輕易被人抓住?不過,相信總會有那樣一天的。
秦驚羽在涿州刺史府暫時安歇,李肖率侍衛仗劍守在門口,他已從仁勇校尉提升至昭武校尉,愈發威風凜凜。
外面一陣甲胄佩劍的聲音傳來,秦驚羽蹙眉。
“站住!裏面是公主休寝之處,任何人不得擅入!”李肖的聲音铿锵有力。
“請通報一聲,南楚慕容如歌請見公主!”這個溫雅的聲音傳入了秦驚羽的耳朵。DbsB。
秦驚羽一怔,他來幹什麽?優雅如谪仙的白衣公子,在戰場上面是另外一個人,那種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方,叫人怎麽優雅得起來?
不過記憶中,慕容如歌只要不是在戰場上,就永遠是一副飄逸出塵的模樣,要不然,自己怎會在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心神異動?
“對不起,蕭王爺,現在是公主休寝時間,公主吩咐過了,任何人不得打擾!”李肖毫不讓步。
秦驚羽啞然失笑,這李肖倒真是執着單純的孩子,說起來,慕容如歌還是他最初的救命恩人呢,也不知道他認出來沒認出來。
驚事三和。外面沒了聲音,一片沉默,不過也沒有聽到慕容如歌離去的腳步聲。
可是李肖驚異的聲音卻忽然大了起來,“原來是恩公,恩公在上,請受李肖一拜!”
秦驚羽低笑出聲,看來慕容如歌對李肖的救命之恩,李肖是一直都記在心上的,要不然,怎麽過了這麽久,李肖還能認出當時救他的那個白衣公子?不過,慕容如歌的優雅風采,的确有着讓人見一面就無法忘記的魅力。
不知道李肖還記得不記得自己?當時在慕容如歌後面救他的那個白衣姐姐,像李肖這樣的單純執着的人,應該是記得的吧,不過自己當時蒙着面紗,李肖哪裏知道,現在他奉命保護着的公主就是曾經幫他的那個大姐姐?
不過,慕容如歌應該不記得他救過李肖吧,他那種人物,怎麽可能還會記得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
果然,外面傳來了慕容如歌狐疑的聲音,“你是?”
李肖大概也找了救命恩人多年,乍見到慕容如歌,激動的語無倫次,說起話來也結結巴巴,說了半天,終于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
慕容如歌應該也是想起來了,不過并沒有什麽太大的印象,淡淡道:“舉手之勞,不足挂齒!”
李肖看見恩公在此,怎忍心讓恩公為難?可是公主的确吩咐過,現在不讓任何人打擾,他左右為難,遲疑道:“蕭王爺請稍後,容末将去通報公主一聲!”
秦驚羽忽然淡淡道:“李肖,請蕭王爺進來!”
慕容如歌和李肖對視一眼,原來外面的動靜早就驚動了裏面的公主。
李肖跪下,朗聲道:“末将失職,請公主恕罪!”見到恩公,太過于激動,竟然忘記會打擾到公主休寝!
秦驚羽沉靜的不帶感情的聲音由內而外的傳出來,“你退下,請蕭王爺進來!”
“是!”李肖低首起身,“蕭王爺請!”
慕容如歌戰甲未換,身上有着星星點點的血跡,手臂上面也只做了草草包紮。
秦驚羽正在看涿州府的公文,見慕容如歌進來,淡淡道:“蕭王爺請坐!”
慕容如歌輕輕坐下,卻一言不發,沉默不語。
他不說話,秦驚羽也不說話,以前和他就是這樣子的,兩人就像陌生人一樣,話都很少,不同的是,以前自己會心痛,會難受,現在不會了。
涿州的政務已經是一片混亂,看的秦驚羽眉心微皺,看來涿州須派一位得力的人來治理,這個人需要有才幹,得民心,而且最好是皇室中人,楓氏皇族剛剛奪回京城不久,在這個時候,若能盡快恢複涿州城的繁華,可以大大提升皇室在百姓心中的威望,可是面對涿州的一片混亂,滿朝文武只怕是無人願當此大任。
秦驚羽眉心緊蹙,忽然眼睛一亮,哥哥楓怡然不就是最好的人選嗎?
哥哥就是皇室中人,雖不是帝王之才,不夠心狠,但是秦驚羽知道哥哥卻是真正有才幹之人,治理一州應不在話下。
哥哥溫文,更适合治理剛剛遭了一派洗劫,百姓人心惶惶的涿州,不像自己,雷厲風行,手段淩厲。
物盡其才,人盡其用,這是以前師傅教給自己的用人之道。
秦驚羽只顧着想自己的事情,竟忘了一旁的慕容如歌,忽聽到一聲嘆息聲,秦驚羽擡起頭來,淡淡道:“蕭王爺何事?”
這一句熟悉的話語立即在慕容如歌心底激起了往日的回憶,記得自己到聞莺苑的時候,她也是一句淡淡的“蕭王爺何事?”,只是滄海桑田,世事變幻,那個時候她是自己的妻子,是自己的王妃,現在她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系了,她是西夏的護國公主,朝堂聽政,一手撐起風雨飄搖中的西夏,扛起西夏未來的責任。
慕容如歌還是不語,秦驚羽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有關軍務的事情直接和衛将軍交代就好了,沒有必要來找自己吧!
秦驚羽道:“如果蕭王爺沒有什麽事的話,本宮要休息了!”
慕容如歌身軀一震,秦驚羽視而不見,真不知道他心裏怎麽想的,來看自己嗎?
慕容如歌默默将一把劍送到秦驚羽的面前,聲音不辨悲喜,“這是你的劍!”9338849
秦驚羽看見這把曾經跟随自己多年的赤魂劍,心底無波,輕輕接過,淡淡道:“謝謝!”
便又低下頭看自己的公文,沉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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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南宮瑾的提醒
慕容如歌想不到秦驚羽看見自己昔日的寶劍的反應竟會如此平淡,一把劍對于習武之人的意義當然非同尋常,更何況像赤魂這樣的不世名劍?
自己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将這把赤魂劍還給她,只換來笑意不達眼底的兩個輕描淡寫的字,"謝謝!"
現在在他面前的秦驚羽,才是真正的秦驚羽,而不是以前他蕭王府中那個孤獨寂寞的蕭王妃,她的眼中已經完全沒有了自己。
秦驚羽身邊的一把重劍吸引住,那把就是擎風劍,一把比赤魂殺氣更重的劍。
他看着波瀾不驚面無表情的秦驚羽,心底一陣陣沉痛不斷升襲上來。
沒等慕容如歌說什麽,就又有一位不速之客到來,慕容熙越。
秦驚羽聽見寶劍和铠甲摩擦的聲音,擡起頭來,一身戎裝,挺拔偉岸的慕容熙越已經站到面前,"阿羽!"
轉身看着慕容如歌,神态自若,淡笑道:"原來大哥也在!"
慕容如歌驚異地發現,秦驚羽在看見慕容熙越的時候,平靜無波白希如玉的臉上竟然有了一絲幾不可見的紅暈,他心底的酸澀越來越濃,心也越來越沉。
慕容如歌低下頭,很快恢複了如常神色,淡笑對熙越道:"我來還公主的赤魂劍!"
秦驚羽不動聲色,不置可否,這樣的三個人在一起,總覺得尴尬,不知道他們兩個人是怎麽想的,秦驚羽正準備出去,就聽到了李肖的聲音,"報公主,有人送來一封信,指名要交給公主!"
秦驚羽蹙眉道:"送信的人呢?"
李肖道:"他把信交給末将,沒說話就走了!"
秦驚羽道:"送進來吧!"
李肖很快将一封信函送到秦驚羽的面前,秦驚羽看見信封上面的字跡,伸手便開始拆閱。
"小心!""小心!"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秦驚羽一怔,竟是慕容如歌和慕容熙越兩兄弟同時提醒自己要小心。
心下自嘲,慕容熙越擔心自己就算了,慕容如歌擔心自己做什麽?以前在他的蕭王府的時候,他不是最希望自己最好被哪個刺客無意之中給殺了,讓梅雨晴好順理成章地成為他的正王妃嗎?現在又在是幹什麽?有什麽好擔心的?
不過他的心思現在秦驚羽不感興趣了,她和哥哥說過,現在和慕容世家的人只是盟友而已,不過因為她和慕容世家的特殊太關系,大家需要做到公私分明,只要在大局上,面子過得去就行了,私底下她可不想和他們做什麽朋友,也不想和他們有什麽交情!
秦驚羽知道慕容熙越的擔心,對他淡淡一笑,一看到信她就知道是誰送的了,南宮瑾的字跡,南宮瑾暫時不會對自己不利的,南宮瑾沒有那麽傻,要是這個時候他動了西夏的心思,那不是給了夏光遠一個天大的好機會嗎?
夏光遠豈不是可以坐山觀虎鬥?再說了,在夏光遠看來,南宮瑾才是他最大的敵人,夏光遠在西夏境內元氣大傷,對南宮瑾來說也是好事,南宮瑾為什麽要傻到對自己不利?
不過這個時候,南宮瑾派人來送信是幹什麽呢?
秦驚羽心底隐隐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不再猶疑,徑直拆開信,信只有短短的幾句話,卻足以讓秦驚羽的臉色微變。
慕容熙越一直看着秦驚羽的臉,秦驚羽看完信,雖然極力掩飾,卻依然讓他看到了臉色微動。
"阿羽,出什麽事了?"他一臉的關切。
慕容如歌也擡頭一臉急切地看着秦驚羽。
秦驚羽咬唇,目光帶着冰冷的笑意,淡淡吐出兩個字,"沒事!"
慕容熙越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