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ef韓

同樣循環點一日,閉門整整一天的謝銳言聽到韓峤從研究所回來開門的聲音。

半小時後,客廳裏飄起了飯菜的香味,還響起了清脆悅耳的鈴聲。

頭一回,謝銳言在家,韓峤做了晚飯,搖了搖餐鈴。

客房的門咔地一聲,打開了。

韓峤和謝銳言打了個照面,一個人眼下帶着黑,一個人眼角泛着紅。

是可以靠眼周顏色出道的視覺系出櫃兄弟組。

二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謝銳言僅是淺淺地笑,酒窩在面頰上一閃即逝,快得讓韓峤來不及捕捉到。

“謝銳言。”韓峤叫謝銳言的名字,又改了口,“小謝,飯做好了,來吃飯。”

謝銳言看向廚房案頭的湯碗,嗓音有些低啞:“今天晚上不是外賣?”

“總吃外賣也受不了。”韓峤把碗和盤拿上飯桌,遞過去一雙筷子,“加班周過去了,今天開始不會很忙,三餐都自己做飯。”

謝銳言接過碗筷,看着色香味俱全的飯菜,胃裏突然很配合地叫了一聲。

咕唧

韓峤彎起好看的眉眼,側過臉沖着牆壁悶笑了一聲。

謝銳言惱羞成怒地問:“你肚子沒叫過嗎?”

“沒這麽叫過。”韓峤說,“上回就想說了,我真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餓了胃會‘咕唧’的,真可愛啊。”

“為什麽你還要模仿一遍?”謝銳言氣憤得咬牙,從牙縫裏擠出不滿,“韓峤,你這個……唔!”

眼看着飯桌上也要掐起來,韓峤拿過謝銳言的筷子,夾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糖醋排骨,頓了幾秒放涼,碰了碰客人緊張的嘴唇。

“張嘴。”

謝銳言下意識地張嘴,溫度正好的肉進入口腔,四溢的香氣與恰到好處的酸甜味一下子在唇舌間綻開。

和家裏的廚師做得不一樣,都是糖醋排骨,為什麽能這麽有層次感?

謝銳言被一塊區區排骨征服,好吃到雙眼放光,完全忘記了要說韓峤什麽來着。

“松嘴。”

“唔?”

“別咬着筷子,慢慢嚼。”

“唔……”

謝銳言牙關一松,從韓峤手裏拿回筷子,又夾了一塊送入口中一起嚼,随後用手掌蓋住了眼睛,從指縫裏看人。

“你加了什麽?和我吃過的不一樣。”

“李錦記的番茄醬和青梅沙拉汁,一比一提前調味,在鍋裏翻炒增稠。腌制排骨用的古越龍山的加飯黃酒。其實我做菜很一般,這道算拿手菜。”

韓峤謙虛地說完,遞過去一張紙巾,讓謝銳言擦擦唇角的醬汁兒。

“劉嶺有一次過來吃飯,餓急了拿起盤子就往嘴裏倒,然後卡在喉嚨裏,我給他送了急診手術,醫生都笑話他,三塊将近三公分厚的排骨都能直接咽,影像拍出來像串糖葫蘆,沒見過喉管這麽粗的人。”

韓峤順手黑了一把老同學,提醒謝銳言:“吃東西注意,我不和你搶,你別噎着了。”

謝銳言的吃相也和韓峤似的非常斯文,聽了劉嶺的悲慘遭遇後,愈發細嚼慢咽。

謝銳言吃飯的時候,睫毛一直在顫,從第一口顫到了最後一口,被好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甚至還想加碗飯。

肉好吃,飯也蒸得香,謝銳言胃口很不錯,肉眼可見地消滅韓峤原本以為會剩下很多的排骨和幹鍋花菜。

光盤是美德,更是對做飯的人極高的贊美。

韓峤全程吃得少,就着美色下飯,視線落在謝銳言粗且密的睫毛上,一邊提議:“你要是會做,也可以幫我。”

“其實我一點都不會。小時候家人生病,我想給她炖點粥,然後燒穿了廚房裏最厚的一口鍋,管家和姐姐就再也沒讓我進過廚房。”謝銳言坦然承認,又說,“如果你希望的話,我可以學,盡量小心。”

“謝謝。”

“這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我也不一定能學會,萬一把控不好把你的廚房炸了,韓總你的道謝來得太早。”

“你能有這份心,我就很高興。”韓峤說,“廚房不會炸,當時怕貝多芬出什麽意外,我裝了自動報警和噴水裝置。區區炒菜鍋,燒幾個都負擔得起。我很期待你做的菜。”

謝銳言望向廚房裏被擦拭得幹幹淨淨的不鏽鋼鍋,看得出來韓峤很愛護廚具,在生活細節的方方面面做到了極致。

謝銳言:“有菜譜嗎?”

“下個下廚房,裏面什麽都有。”

謝銳言沒想到韓總這位知名企業家如此接地氣,不但沒有雇人打掃房子,還喜歡研究各種軟件,博采衆長,就連做菜都不放過。

謝銳言也聽說過諸如此類的做菜app,裏面還帶着整個菜譜需要的食材和醬料的購買鏈接。

以前家裏的管家和傭人旗幟鮮明地分為兩派,一派認為經濟實惠特別方便,只要做得好吃,偶爾借鑒下家常菜的燒法、偷點小懶直接網購食材也不錯。

另一派主張平民菜肴不上桌,老謝總身家過百億,怎麽能給他和他的夫人孩子吃這種東西。

後來主張方便美味的那派就被謝乘章炒了鱿魚,包括教了謝銳言很多冷知識的有趣的王管家和做菜時愛唱小曲兒還愛拉謝銳言一起唱的張姨。謝銳言放學回家的時候,他們早就打包好收拾東西走人,從此再也沒出現過。

“這種東西”也沒有人敢再提,從此家裏的飯桌上再也沒出現過單品成本在三位數以下的菜。

哪怕早餐的三明治加蛋也要配進口魚子醬,謝銳言最讨厭的食物,在謝乘章的眼神下,也只能乖乖地吃完。

吃的不是飯,是逼格,是金錢,是寂寞,是和別人不一樣的那種感覺。

吃飯都能吃出優越感,想想就覺得是件魔幻、離譜甚至要命的事。

謝銳言剛上初中,就莫名其妙地得了厭食症,吃完飯後忍一小會兒,然後去衛生間吐掉。

他怕別人擔心,也怕自己不正常,藏得隐蔽,除了他自己,并沒有人發現。直到謝帷舟問他怎麽瘦了這麽多,謝銳言才溜去精神科,悄悄地開了一段時間的藥,才有所好轉。

但是韓峤這個人,就好像天生帶了享受美味的基因,無論吃什麽食物都很香,親手做的飯菜更是一流。

謝銳言在看韓峤吃東西的視頻時,往往會被帶起食欲,現在的場面更不在他向來的預計中。

看韓峤吃飯的同時,吃韓峤做的飯,無異于身心的雙重享受。

謝銳言毫無志氣地想,哪怕他被一塊大排骨噎死在韓峤家的餐桌上,應該也不遺憾。

他把寫不出歌的懊惱和焦慮暫時放在一邊,跑去廚房,又加了一碗香噴噴的白米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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