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提琴
第一個在榻榻米上的夜晚,失眠只是個意外。
之後的日子裏,謝銳言這個作息規律的年輕人依舊睡得安穩,睡得香甜,睡前什麽姿勢,醒來後就是什麽姿勢,睡相極佳,從不在夢中亂動。
但就在這個和Uta聯系上後的晚上,事情變得有些不一樣。
謝銳言睡到一半,夢裏有斷斷續續的餐鈴聲,還有Uta和韓峤兩個人互相交談的聲音。
他們兩個在公園裏邊散步邊聊天,一個說德語,一個說英語,肩并着肩,腳步從容輕盈,就好像一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謝銳言走在他們身後,盡管他們兩個人好像沒有看到他,謝銳言卻莫名覺得場面很溫馨安适。
直到醒來,謝銳言的耳畔都有揮之不去的玻璃鈴聲。
這個夢給了他很大的啓發,玻璃清脆的碰撞聲變成了一首從異鄉飄來的歌謠。
謝銳言顧不上再睡覺,起身坐到桌前,開始寫歌,瘋了似的寫掉了十頁紙才停下。
謝銳言把電音app的音量調到最小,挑出他認為相對滿意的旋律合成,但毫不意外,就是很難聽,沒有靈魂。
他的水平尚未做到可以隔空寫歌,從兩年前開始,或者是14歲那首《出鞘》,都需要樂器的輔助。
謝銳言需要一把既能還原旋律,又能帶給他靈感、在此基礎上反複修改的小提琴。
又到了面對現實的時間——沒有小提琴。
謝銳言總是用“小提琴是搭檔,重新買一把需要精挑細選”來拖延問題,現在問題迫在眉睫,只能先借這個家裏有的用一用。
清晨四點,謝瑞言摸黑進入了韓峤的書房,以優異的夜視能力發現小提琴不在書房的牆上,而在對面的床頭。
謝銳言踮起腳尖,從玻璃移門偷摸溜進悄無聲息的主卧,結果被平靜地看着他的韓總吓飛,靈感差點全部跑沒。
韓峤笑起來,撐起手臂坐起身,開了床頭燈,靠着柔軟的羽絨靠枕,半開的衣衫露出被夜燈照亮的溫和奶油色,長發披散在肩頭,分外柔軟。
“你炸毛了,小朋友。”
謝銳言有些臉熱,矢口否認:“沒有。”
韓峤笑容淡然,毫無睡意。
謝銳言感覺違和,但沒有細想,滿心都是靈感要飛走了,得快點把東西搞到手。
謝銳言最擅長的人設是撒潑打滾、無理取鬧的嚣張二世祖,這個馬甲他披得渾然天成、毫無壓力:“我要摸摸你的琴,就現在,希望韓總不要不識擡舉。”
韓峤等了很多天,就等着謝銳言的這句話,也想不到謝銳言是這個時間點要用樂器,不愧是嚣張的小謝總,夠拽。
韓峤點了點床頭櫃上的吉他:“小謝總,請。”
謝銳言拿起了旁邊的小提琴,轉身就要一個百米沖刺殺回客房。
韓峤詫異地問:“不要吉他嗎?”
吉他八千塊,小提琴才三百,還送個琴譜架,劉嶺網購來的,嫌質量太差,直接堆在韓峤這裏,都沒有讓財務會計入賬。韓峤在北京的小提琴廠磨練多年,自己做一把,都比這把的音質來得好。
韓峤又向謝銳言确認一遍:“你确定你要的是這把三百塊的小提琴?”
“再便宜也是一把小提琴,能被你用來當模型參考,保養得很好,沒問題。”謝銳言小心地端起它查看,如實告知,“小提琴就夠了,我不會彈吉他。”
“那天你路過我房間,就在看這把吉他。”
謝銳言急着寫歌,沒有多解釋:“對,我是在看吉他,可我不會,現在要用小提琴。我走了。”
韓峤不知道謝銳言為什麽這麽急,但好心地放過了他,擺了擺手說:“把門帶上,晚安。”
謝銳言從書房的門進來,從卧室的門出去,剛出去又探頭進來,聲音放輕了些:“我玩樂器的時候可能會比較吵,但我不會停,希望韓總不要——”
“不識擡舉對吧。主卧和貓房都做了隔音處理,你在裏面放鞭炮我也聽不到。”韓峤彎起桃花眼說,“所以不要幹壞事,小貓。”
謝銳言:“?”
謝銳言怒氣值+1
“你才是小貓!”
“也行,我貓你狗,公平合理。”
“???”
“怎麽了,寶貝?”
謝銳言:“如果我有罪,小提琴會懲罰我拉琴跑調,而不是讓我在淩晨四點,聽韓總一本正經地說騷話還叫我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