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又矮又胖像顆五號電池

早上9點的面試,紀知秾天不亮就起床,他一向很有時間概念,甚至勻出了兩個小時,打算來母校逛逛,看看這六年的變化。

萬萬沒想到,六年過去,物是人非,S城這種一線城市的布局也翻天覆地地改了一番,導致他即使開着導航,也找不清東南西北。

如果有人去調今早7點至11點的路段監控,就會注意到一輛藍色的保時捷在兩個十字路口來回繞圈,看了感覺真可憐。

創業未半而中道迷路,中間不小心還闖了兩次紅燈,被交警叔叔挂着警鈴追了半條街才意識到自己違規了,交警還以為是哪個富二代在這邊學飙車,口頭教育了一頓,紀知秾有苦說不出,拿完罰單後,可憐兮兮地求助交警叔叔,問他S大怎麽走。

交警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他,大發慈悲:“S大在東城,你在西城繞什麽圈?”

紀知秾:“.........”

最後在對方的熱心建議下,他找了個代駕,人家熟門熟路地就把他帶到了S大的校門口,還免費贈送停車服務,全程只用了30分鐘,紀知秾含淚給了個五星好評,而後在往教學樓狂奔的路上又兜兜轉轉問了六七位同學才找到了母校的新教學樓所在。

但他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108室的老師和導演雖然都還在,但門口的學生幹部攔着他不讓進,他也不好讓學妹為難,只好繞道,幸好教室在一樓,幸好窗戶沒鎖。

就跟他18歲那會兒啥都敢做一樣,一個筋鬥雲就地翻窗躍入教室。

才有了和老師們大眼瞪小眼的這一幕。

“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倒也不慌,厚着臉皮直入主題:“我是來試鏡的。”

“面試早在半個小時前就結束了。”一個手執便攜式酒瓶的中年男人說:“連守時都做不到,你連競争的資格都沒有。”

紀知秾一看清他的臉,就知道是老熟人了。

魏慶,《踏蘭庭》原片的導演。

這個老熟人跟聞澈是知交好友,跟紀知秾可絲毫交情也無,因此格外鐵面無私。

紀知秾正準備死纏爛打時,魏慶忽然低頭看了一眼手機,再擡頭,就換了副态度,把手邊的劇本随手一翻,扔給紀知秾:“就試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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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知秾看了一眼,是主角對恩師三敬酒的一場戲,臺詞拗口難背,夾雜不少文言句式。

魏慶:“給你五分鐘,把詞背了。錯一個字,扣5分。”

紀知秾把劇本一合:“現在就開始吧。”

在場的另一位老師說:“你是壓中題目提前準備了?”

“我過目不忘。”

聞澈确實過目不忘,但這個天賦在紀知秾的身體裏不知道還有多少保留,即使沒有保留,他也能将這大段臺詞背下,因為這場戲他當年是下了苦功夫鑽研的,不說倒背如流,看了開頭就能聯想起後續倒是真的。

魏慶冷哼一聲,親自倒了三杯“水”,桌邊的垃圾桶裏有不少被用過的紙杯,都是之前淘汰學生的痕跡。

紀知秾閉上眼睛,慢慢找回當年演陸筠時的狀态,在他用手示意可以開始時,屬于他本人的氣質仿佛都收斂了起來,常人看不出這種變化,在場的幾位老前輩卻微微一驚。

只見他拿起第一杯“酒”,臺詞流利順暢地往外蹦,字句之間的輕重音随着情緒轉了三轉,每一字都恰到好處,他飲下第一杯水時,已經能讓在場所有人信服這是陸筠本人。

紀知秾對着落地的玻璃,憑空想象出恩師,敬第二杯“酒”,他不知道,玻璃後當真站着人,正将他的一言一行盡收眼底,甚至可以觀察到他睫毛的顫動。

厲少峣靜靜凝視着這場戲,紀知秾在戲裏,他在戲外,兩人隔着一扇玻璃,在精神上共處一室。

到了第三杯酒,紀知秾仰頭飲盡,絲毫不亂。

直到導演喊停,他才皺起眉頭,鼻頭顯出紅暈——第三杯不是礦泉水,是真酒,而且還是度數不低的烈酒。

“不得了,你都喝了?”魏慶頗為吃驚:“之前的學生嘗出不對會直接喊停,你倒是實心眼。”

這酒是他設的隐形關卡,杯中也不是普通的果酒,而是辣口嗆鼻的燒刀子,旁人就算能忍住不笑場,也無法控制住咳嗽和眼淚,從而徹底亂了節奏,多少候選人“死”在這一關,今天突然出了一個幸存者,不免讓人驚喜。

但魏慶很快又轉過彎來,也許這人平日也跟他一樣好這種烈酒,紀知秾的名聲他也不是沒聽過,早年混過不少酒局,私下玩得開,估計酒量差不了。

按照那位的意思,背景不幹淨也得刷。

“你過去的經歷和你剛剛的表演一樣精彩,我們更傾向于選一位氣質履歷都沒有瑕疵的演員,所以很抱歉,不......”

他的宣判再一次被手機裏的消息打斷。

紀知秾又見他把到嘴邊的拒詞硬生生收了回去,轉而道:“你可以去109室二面了。”

話音落地,109室的門從裏面打開了,紀知秾才發現這是間被打通的教室。

陳清在請他進來前,先送走了紀雲谙等人。

紀雲谙紅着眼眶,隔着墨鏡瞪了紀知秾一眼。

聞澈心道怎麽哪都有你?

他被請進了109室。

屋內另外三個人也自覺離開,門關上後,空間裏只剩下他和一個陌生人。

紀知秾的重點不在這人是誰,而是落地玻璃居然是個監控牆!那自己剛剛對着玻璃瞎演一通豈不是等同于對着這個人?!

厲少峣轉過身,看他一臉驚恐,莫名其妙:“我長得很吓人?”

紀知秾這才微微擡頭,将對方收入眼底。

他倒是真地吓了一跳。

這不是厲家那小孩!?

8年前他受人囑托,特地在某場酒宴上照顧過的那個屁大點的小少爺?!

幾年不見,跟變了個人似的!

從前被嘲笑又矮又胖像顆五號電池的孩子怎麽一眨眼長成如此豐神俊朗的高挑帥哥了?!

“我臉上有東西?”厲少峣沉聲問。

紀知秾回過神來,撥浪鼓一樣地搖搖頭。

莫名有點怕他是怎麽回事?!

自己實際年齡好歹比他大5歲啊!之前他還跟在自己屁股後面喊“聞哥哥”的!!!

怎麽現在,更像是自己要喊他“哥哥”了?

這輩分降的!

當過哥哥的人怎麽還能忍受給別人當弟弟啊:-)

酒勁開始起作用了,大腦說你不想,嘴巴卻斷章取義成:你想。

紀知秾脫口而出:“哥哥...”

厲少峣挑了挑刀刻般的俊眉:“你叫我什麽?”

“!!!”紀知秾捂住嘴巴:“...我嘴瓢了!”

“剛剛說臺詞說得很溜,這會兒嘴瓢?”厲少峣彎曲食指擡起紀知秾的下巴,危險地眯了眯眼睛:“你是故意的吧?”

紀知秾:我?!!!!

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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