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心思細膩又不乏可愛的小姑娘

陳清半夜被老總的一通電話叫到了總統套間的走廊,厲少峣給了他一個名字和一張照片。

“去建興鎮雇幾個當地的居民,看住這個人。”

陳清早前就應厲少峣的吩咐找私家偵探調查過紀知秾的身份來歷,他很快認出照片裏的這個中年男性是紀知秾的養父——張來。

厲少峣:“他今天都跑到知秾面前了。”

“什麽?”陳清訝異道:“我記得紀老爺子警告過張來不許他在紀先生面前出現。”

“口頭警告太溫和了,今天節目錄制的鄉鎮離建興鎮就一公裏的距離。”厲少峣後怕地道,“要不是節目組當時派了保安維護秩序,恐怕這個張來能撲到知秾身上,這種人渣,不在戒毒所待着,居然還給放出來了。”

陳清明白事情的嚴重性,立即道:“我會找人盯着他的。”

“花筆錢,在張家附近的鄰居裏挑幾個強壯的年輕人,讓他們留意張來夫婦的動向,如果他們敢出鎮,想辦法把他們攔下。”

陳清:“具體用哪種辦法?”是口頭勸告還是拳頭警告,需要厲少峣給個明示。

厲少峣眼中閃過狠意:“對付人渣就該以彼之道還治彼身。”

陳清明白這個度在哪了。“明日一早我就去趟建興鎮。”

待陳清走後,厲少峣推門走進房間。

紀知秾盤坐在被窩上,手中捧着一杯溫水,他清醒了許多,但手還是微微在抖,連同杯裏的水也跟着晃來晃去,厲少峣包住了他發涼的雙手,柔聲安慰:“我已經讓人去看着張家那兩個人了,今天這種情況,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其實不怕,我就是被吓到了。”

聞澈最開始确實被吓到了,剛剛的一切都像是驚悚片在現實中上演,但他的心智到底不是22歲的無知少年,怕過一陣也就過去了,不至于吓到驚厥還做噩夢。

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失措與不定,根源來自于身體裏殘存的原主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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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靈魂在一具身體裏互相拉扯,平日都是聞澈占據上風,但今天這一遭,他的本能意識完全被原主深入骨髓的恐懼所支配,以至于頻頻失态。

如果說還有什麽令聞澈畏懼的,那便是,他發現,紀知秾的靈魂,也許沒有完全消散。

他原以為是共享的那些記憶,也許是原主在選擇性地告知。

就像這次,他分明在警告聞澈,遠離那只“蟑螂”,那幾乎是一種求生的本能。

他臉色不好,嘴唇的血色也遲遲沒有恢複過來,說這話讓人無法信服,厲少峣用一副擔心又憐憫的眼神看着他。

被他這樣注視,安全感縱然而升。

聞澈下意識抱住了懷裏這副溫暖的軀體,放任自己去依偎這個男人,他只要閉上眼睛,就可以騙過自己,幻想現在抱着他的,是陸遠空。

——

回到S市時,大雪還未消停。

腳上的傷限制了知秾的行動,他被厲少峣安置在市中心的別墅裏。

這兩天,厲少峣也陪他在家中待着,他有興致時,會親自下廚,不過煮出來的食物,算不上可口,但很奇怪,端上來的每道菜,雖然色香味都不在,但裏頭的原料總能擊中聞澈的胃口。

聞澈喜歡清淡處理的海鮮,哪怕沒有什麽味道,只有配上一碟醬料,他也可以吃得心滿意足,他本人對于美食沒有過高的欲望,所以厲少峣那半吊子的廚藝和他的胃口匹配得剛剛好。

不過他也有些嬌氣的毛病,比如吃帶殼的海鮮時,總是習慣地等着別人給他剝好。

這個別人,特指陸遠空。

對于六年前的聞澈而言,一天當中最快樂的時光就是和陸遠空共進晚餐。

經他之手剝出來的蝦仁和蟹肉,比米其林廚師精心加工的味道還要讓聞澈心醉。

楊依曾調侃,他這是把情侶濾鏡戴在了味蕾上。

聞澈原本不相信,直到今日,坐在他對面的厲少峣也主動給他剝了兩只蝦仁。

蝦肉入口的時候,除了醬料的香味,再沒有其他情感溢價,他才知過去的自己對陸遠空的濾鏡有多厚。

不過厲少峣樂此不疲,已經拿了工具在給他開螃蟹了。

知秾鬼使神差地問:“你一直這麽給他剝殼挑肉嗎?”

厲少峣手上動作一頓,他擡眼看了看坐在對面的知秾,略有些苦澀:“我從前沒這個機會。”

“為什麽沒機會?”紀知秾好奇地猜測:“他是出國了?還是跟別人結婚了?”

“...都不是。”厲少峣拆掉了螃蟹的鉗子,把裏面最肥美的肉挑進勺子裏,送到紀知秾碗裏:“吃吧。”

這是讓他閉嘴不要多問的意思。

知秾識趣,用蟹肉把自己的嘴堵上了。

當天深夜,紀知秾囫囵睡過一覺,口渴醒來拿水喝時,才發現厲少峣還沒回床上睡。

他推開卧室的門,瞧見走廊盡頭的書房還亮着燈。

原本不想過多理會,又怕這孩子熬夜猝死在書房沒人發現。

于是裝模作樣地下樓倒了杯熱水,走到書房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聲音穿過木板,顯得格外沉悶。

紀知秾推門進去,只見屏幕前的厲少峣,已經熬紅了一雙眼睛。

“你在忙工作?”他走過去把水杯放到他手邊,“現在已經淩晨三點,很晚了。”

“我睡不着。”他的聲音透着疲倦,拿過水杯喝了一口,對知秾說,“你先睡吧,不必管我。”

“...那我回房間了。”

雖然好奇什麽工作需要這麽晚去處理,不過聞澈一向認得清自己的位置,既然只是個替身情人,也就沒資格去過多關心他工作上的事。

免得洩露了什麽商業機密,自己還徒惹嫌疑。

他主要是怕這小孩熬夜猝死,沒猝死就好。

沒被按在床上折騰的美妙夜晚,他應該珍惜。

這一覺睡得太好,以至于早上睡醒時已經逼近11點,新請的家政是個相關專業畢業的大學生,叫阿景,各方面都比之前逼他喝酒的阿姨要好上許多。

飯桌上,阿景告訴他,厲先生今早五點就出門了。

“五點?”

那豈不是一夜沒睡?

究竟是什麽事啊?

難道厲氏遭遇了什麽危機,要破産了?

他趕忙抓起手機,刷了刷股市和財經方面的新聞。

一切正常,厲氏的股票不僅沒跌,都快漲停了。

“厲少峣還真是經商天才啊。”他不免感慨自己抱住的這個金大腿也太可靠了。

确認不是破産這種大問題,知秾就放心許多,又抱着娛樂的心态去看了其他新聞,熱搜上擠滿了明星的吃喝拉撒睡,有社會價值的沒幾條。

就在這麽平平無奇的版面上,他忽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熱搜第三位:聞澈。

恍如隔世。

如果不是剛被張家養父吓過,聞澈恐怕會以為自己是以聞澈的身份刷到這條微博。

“我都死了六年了,怎麽還能上熱搜?”

他嘀咕着點開這個詞條。

滿屏都是粉絲的悼念。

他這才想起來,六年前的今日——他死了。

竟然一點都沒有實感,還需要外人去提,才想起來自己死于哪一天。

他看到許多熟悉的粉絲ID,六年過去,那些喜歡他的人,居然都沒有離開。

熱搜關聯的第一個用戶就是聞澈本人的微博。

他主頁最後一條微博是在感謝主辦方的肯定,配圖是當年新拿到手的最佳男主獎杯。

這條微博簡直就是樂極生悲的最好例子,評論裏前面幾條,還在誇哥哥厲害,“實至名歸”,“六金影帝”,只往下劃一點,就只剩滿屏悲怆。

其中最顯眼的一條,是他熟知的一個大粉。

@胖芍藥:我會找到你。——2025年1月12日。

看時間,是他死去後才有了這條留言。

聞澈點開了“胖芍藥”的主頁,果然,今日所有粉絲的悼念活動都由她在組織。

他記得“胖芍藥”的頭像本來是一朵開得非常富态的芍藥花,她的頭像六年沒變,只不過照片上的顏色變成了黑白。

聞澈雖然沒見過芍藥本人,不過也可以從她的ID和言語風格勾勒出對方肯定是個心思細膩又不乏可愛的小姑娘。

芍藥的微博主頁也極少打理了,只在每年的今天定時上線,提醒大家今天是什麽日子,就是這麽一條簡單的微博,都能有數萬條的轉發和評論。

有粉絲評論:“2031年,我還在思念他。”

他們不會知道,被他們思念的人,真切地看到了他們的思念。

——

今天的雪就沒停過。

直到入夜,厲少峣才裹着風雪踏進家門,紀知秾走近了才發現,他渾身酒氣。

他讓司機去停車,而後把喝醉的厲少峣扶到沙發上,摸到他衣服被雪打濕,便想替他脫了外套,哪知剛一起身,厲少峣忽然傾身抱住了他。

他抱得死緊,像要用自己的體溫把一捧雪揉碎融化那麽緊。

“...哥哥”

“我好想你。”

酒精麻痹了神經,夾着眼淚說出的話很含糊,紀知秾只能聽清“哥哥”兩個字。

兩年以後,他才後知後覺,其實厲少峣始終喊的都是——“聞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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