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人性的陰暗面

今日無端的下起了潑盆大雨,姜朝月剛下馬車,便被濺起的雨點淋濕了鞋面。

“公主,要不奴婢給您撐傘吧。”

“不用,你們在門口等本宮就行。”

姜朝月從侍女手中接過傘,便進了施府,昨日宋钰說女童失蹤案與施大人有關,倒是叫她心中有些驚訝。

想來還是宋钰說的對,不是任何事物都如表面所見的一般,有些看着是個好的,卻不知其裏子又是個什麽樣子。

雨下的着實是大,還時不時有幾聲驚雷,等她到了偏廳的時候,鞋襪都已經濕透了,但好歹是在盛暑天,倒也不覺得冷,只是潮的慌。

“臣婦參見安樂公主。”

施夫人仍舊是被攙扶着進來的,看上去狀态并不佳的樣子,面色蒼白毫無血色,額上的包倒是青紫的吓人。

“不知施夫人身體可好?”

“勞煩公主挂記,臣婦一切都好。”

姜朝月給自己倒了杯茶,心中卻暗暗怪這施府的下人沒有規矩,哪有叫客人自己倒茶的道理,再一摸這茶杯,卻發現茶水也是涼的。

施夫人也察覺到了她的不滿,于是皺眉喚了一聲身旁的侍女,“快去給公主倒杯熱茶。”

外面的雨下的聲音極大,噼裏啪啦的,叫人說話的聲音有些聽不真切,從屋內往外看去,全是水霧蒙蒙的一片,悶的慌。

“施夫人,本宮今日來此,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一下施夫人。”

“公主還請說,若是臣婦知曉的,定然知無不言。”

倒茶的侍女回來了,手上提了瓷壺,令姜朝月驚訝的是,她竟然用手托着茶壺,也不知是不是茶壺裏的水不太熱的緣故。

可等到她看見茶杯裏袅袅而出的熱氣時,她的目光不由得放在了那侍女身上,此人看起來清清秀秀,白且瘦,倒像是個未長大的幼童一般。

“施夫人,本宮有些好奇,為何你如今三十有餘,而施小姐才不過五六歲的年紀?”

“這……”施夫人猶豫了一下,揮手讓周遭的侍女退下,“我與夫君感情不合,平日裏就不甚親密,有孕的晚,也實屬無奈。”

姜朝月知道自己的問題可能有些冒犯,但是事關其他,也叫她不得不問了出來,“那為何施大人未曾納妾,莫非是有什麽其它難言之隐?”

施夫人抿了抿唇,目光不自覺的往左看去,言語間有些吞吐,“未有難言之隐。”

宋钰說過,當一個人在撒慌的時候,就會下意識的做些小動作。

姜朝月又再一次詢問道,“想來施夫人與施大人相處許多年,應該是最了解施大人的人也不為過了。”

“那麽,本宮還有一個問題,你究竟為何要殺死施大人,”她将桌上的茶盞重重放下,“本宮可不信僅僅是因為心有怨恨。”

若僅僅是因為心有怨恨,那她大可以帶着自己的女兒好好地過日子,何必白遭這殺人罪。

“公主,臣婦實在是言無可言了,該說的臣婦都已經說了。”

說話間,施夫人一直下意識的抓着自己的衣袖,不敢與姜朝月對視,眼神更是若有若無的看向左邊。

而左邊,則是方才那侍女站的地方!

這雨下的聲音着實太大了一些,姜朝月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施夫人,本宮再勸你最後一次,若是你隐藏了些什麽,就算你不說,本宮與宋钰屆時照樣可以查出來。”

“你想想你的女兒,才不過五六歲的年紀,你忍心将事情隐瞞,而叫她平白無故的丢了性命嗎?”姜朝月将聲音放軟,“所以,你為何要殺施大人,是不是與施小姐有關?”

既然施夫人已經對施大人死心,那麽能叫她痛下殺手的只能有一個原因,就是她的女兒,施蘭。

施夫人愣愣的盯着她,似乎是難以啓齒一般,嘴唇嚅了幾下,什麽都沒有說出來。

這其中定然有什麽難言之處,姜朝月也不急,看着那熱氣在水杯上升起,只是心裏卻想着那侍女的事情。

施夫人仍舊是捂面無聲的流着淚,也不知其中究竟是什麽緣故。

姜朝月座位下全是水漬,此時溫度似乎是降了些下來,她感覺到了一些涼意,不禁往座位裏縮了縮。

“公主……”施夫人終于緩緩開口,只吐了兩個字又沒了聲音。

一道刺眼的光亮劃破灰暗的天空,照亮了施夫人蒼白無力的面龐,響雷詐起,似有雷公震怒。

姜朝月只能看見她的嘴唇動了幾下,卻始終不能聽見她在說什麽,一陣涼風自屋外而進,冷得慌。

怎麽突然就降了溫,雨下的愈發大了起來。

“公主……是他該死啊!”

施夫人将頭無力的仰了起來,發出痛苦的哭聲,濁淚流向鬓角,“是他該死啊!”

“我本想着與他相安無事,就這麽帶着我的蘭兒了此殘生,卻沒想到、卻沒想到他就連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

“我不能任由他害了蘭兒,我不能啊……”

姜朝月貼近她,心頭一震,“你說的是什麽意思?”

施大人為何要害施小姐,這其中又是有什麽淵源。

莫非……

“你是不是知道關于幾年前施大人經手的兩起女童失蹤案的事情?”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姜朝月心裏陡然生了出來。

“我該死,是我該死……”

施夫人的嘴裏一直念叨着這兩句話,仿佛是魔怔了一般,喃喃說個不停。

“你別該死了,你倒是快說啊!”

姜朝月抓着她的肩膀用力的晃了兩下,她才似乎是清醒了過來一般。

“八年前的那起失蹤案,走失七個女童,兩年前的那起走失五個……”施夫人怔怔的望着她,一字一句宛如驚雷砸向姜朝月心間,“那女童其實并不是走失的。”

“是……施城他命人偷的。”

“我與他成婚十餘載,他鮮少碰過我,我在八年前才知道,原來他……他竟然喜歡的是垂髫之齡的女童。”

“我、我……”施夫人忽的抓住姜朝月的衣領,“我自知他這些年做過不少肮髒事,可我都選擇了視而不見,等到這事情發生到了我的蘭兒身上的時候……”

“我不願相信,虎毒不食子,他如何能做出這種事來!”

所以,施夫人要殺施大人的真正原因是因為施大人對施小姐……

“那些孩子呢?那些孩子在哪裏!”

“孩子、孩子……”

施夫人忽然閉了嘴,無論如何都不願再說出一句話來。

那些孩子究竟怎麽了,姜朝月不敢再深想,只覺得心裏堵得慌,當即拔步往外跑去。

去找宋钰,去找宋钰,去找那些孩子……

她的心裏只剩下這兩個念頭。

施大人端着一副清官的做派,卻沒想到做出了這種事情來,數十個幼齡女童慘遭毒手,如何能忍心,如何能下此毒手。

守在門口的人見她就這麽跑了出來,紛紛撐了傘來接她,卻被她推開,“快去找宋钰,不對,你們去搜,去施家搜,從裏到外,給本宮搜!”

公主府的人不知她是要做什麽,遵了令後數十人便開始在施府搜了起來,由于是公主之令,府內雖有怨言但無人敢攔。

宋钰此時定然還在大理寺,姜朝月快步往大理寺而去,卻見前方有一行人而來,而領頭的人正是宋钰。

宋钰剛查出了一些端倪來,已經可以确定那兩起失蹤案并非偶然,如今需要做的就是從施家找到那些女童的下落。

他不知姜朝月話探的怎麽樣了,卻不想在大雨中見到她如此慌張的模樣。

“宋钰!”

姜朝月此時渾身已經濕透了,發絲沾在臉上,衣裳緊貼着勾勒出曲線,直直的向他而來。

宋钰眸光一暗,将她攬入懷中,衣袖遮擋住他人的視線,身上瞬間就被濡濕了,“公主這是發生了何事?”

“宋钰,宋钰……”姜朝月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快去找那些孩子,快去!”

在二人身後的侍衛得到指令後迅速包圍了施家,開始搜查起來。

宋钰将身上的外衫脫給了姜朝月,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公主,不如臣先派人送公主回府?”

“不用,你不用管我。”姜朝月此時卻怪他還站在這兒和自己浪費時間,“你快去找那些孩子啊!”

“施大人他好幼童,施夫人要殺他也是因為他對施小姐心有不軌,你快去找那些孩子。”

姜朝月推他,他卻紋絲不動,就在她快要哭了出來的時候,卻被宋钰抓住了手。

“臣遵令。”

他的手很暖,此時姜朝月的手在他的手中就像是被炭火圍着的一塊冰一樣,而宋钰将傘留給了已經渾身濕透的姜朝月,自己則冒雨前往了施府。

姜朝月忽然一陣頭暈,在原地愣了片刻後用手錘了錘自己的頭然後才往施府去。

府中的人早已被控制了起來,大理寺的人和公主府的人都在府內搜尋着,不知過的多久,卻始終不見半點動靜。

而姜朝月的腦袋昏的越發嚴重起來,她靠在柱子上,往宋钰那邊看去。

她感覺到自己快撐不住了,她往宋钰的方向走去,想告訴他,一定要找到那些孩子。

卻不料她剛走一步就摔在了地上。

宋钰聽見聲音,下意識的往姜朝月的方向看去,卻見她摔在了地上,而将她絆倒的繩子,則仿佛是突然從地上長出來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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