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2

鄭雨薇看過許多場電影,有時她記得電影的名字,有時她記得電影的內容,有時,她看到一半就睡着,滿腦子裏都是沒做完的數學題。

但她十八歲來臨前的這場電影,她不記得關于這場電影的一切,也不記得此生最愛的數學題。

她只記得,在一個有浪漫晚風的夜裏,風吹起她披散着的頭發,她被大馬士革玫瑰的花香環繞着,猶置夢境。

除此之外,還有那一句:“你是很好很好,很值得的。”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沒有看見光,但她已然覺得,自己将要迎來一個與衆不同的十八歲。

電影快要散場,鄭雨薇一時興起,低頭默默數起花的數量。

一、二、三……十五、十六,十六朵?

十六朵玫瑰的意思是……鄭雨薇掏出手機默默百度,池惟靠過來:“在幹什麽?”

鄭雨薇沒躲,也沒作聲。

“十六朵玫瑰的含義?”池惟看清了她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嗤笑一聲,嘲諷意味很明顯,“學妹送的花,你倒還想得挺多。”

屏幕一轉,答案顯示出來:十六朵玫瑰的意思,是一帆風順。

鄭雨薇本來就是一時興起才想搜一下這十六朵玫瑰的意思是什麽,看見寓意是一帆風順後,恰好大方地也讓池惟看清楚,免得他又誤會什麽。

池惟興致缺缺地瞥了一眼,收回了目光。

燕回跟陸君白轉到足球場時,那裏電影已近尾聲,滿球場都是高三的學生。

前面靠近挂着電影幕布的地方燈光稍暗,不看電影的區域則亮着五彩斑斓的光。

彩燈閃爍,音樂浪漫,正青春的年紀,有人在一旁跳起了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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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進梧西市一中的學生,大多家境都好,從小學習一些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唱歌跳舞等等,必然都是有除了學習之外的其他幾項技能伴身的。

陸君白咽了咽口水:“好多小美女哦。”

燕回:“……小五,她們還小。”

陸君白:“三哥,你比我還大兩歲。”

言外之意,你個老東西都可以對一個小朋友上心,我怎麽不可以?

燕回:“……”

電影的片尾曲響了起來,鄭雨薇如釋重負,只想着終于解脫了,想趕緊回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她實在是不太習慣穿着這樣的裙子坐在草坪上,雖然池惟有在草坪上墊東西。

抱着花,又穿着裙子,踩着有點跟度的鞋,起身不是很方便,池惟施舍般地伸出一只手,意思是要拉她起來。

鄭雨薇猶豫了一下,将那束花放到地上,自己爬了起來,又去抱那束花。

池惟似乎很不悅她這樣的舉動,或者應該說,又有些憤怒,在她彎腰去抱放在地上的那捧玫瑰時,他的腳伸了過來,将那束玫瑰踢開了。

“哎——”

鄭雨薇驚呼了一下,又連忙追着過去,将那束花撿起來,好好檢查了一下。

還好,玫瑰花包得很紮實,瞧着沒什麽損壞。

她将那捧玫瑰小心地抱在懷裏,正要問池惟為什麽要踢她的玫瑰,就見他渾身怒氣地沖她走了過來。

陸君白指着遠處似乎争吵起來的池惟和鄭雨,轉身對燕回道:“三哥,好像吵起來了。”

燕回不用他說自然也看見了,只答到:“沒吵。”

陸君白不解:“啊?看起來好像就是在吵架哎。”

燕回沒再作聲,只是默默朝着那個方向繞着足球場的橡膠跑道慢慢走着。

“也對哦。”陸君白好像慢慢明白過來,“她怎麽敢跟池惟吵架的,那個變态誰不怕。”

“等等我三哥。”陸君白大步追了兩米,一定要跟燕回并肩而行。

鄭雨薇确實沒跟池惟吵架,不過是池惟單方面地生氣,以及她弱弱地辯解而已。

“我真的沒有要拒絕你的意思。”鄭雨薇說,“我只是怕我拉你的手會把你拉得倒下來。”

“你當我是鬼呢,你哄鬼呢吧?”池惟說着步步逼近,“是不是我這兩天對你溫柔了許多,導致你又覺得你行了?”

“我沒有……”

“就一定要我對你兇一點?”池惟忽然笑了,“是不是有點賤骨頭啊。”

這話足夠難聽,哪怕鄭雨薇被他打壓了這麽多年,也依舊受不了這樣的辱罵。

“好,那我就是吧。”鄭雨薇低下頭,已經不打算再做什麽辯解。

這就有點破罐子破摔魚死網破的意思,顯然池惟受不了這個刺激,一大步跨過來,伸手要掐她脖頸還是什麽。

“你就這……”

話音未落,伸出的那只手還沒觸碰到鄭雨薇,忽然被人一撞,直接一個趔趄,倒在了地上。

鄭雨薇下意識的反應不是趕緊去拉他,而是擡頭朝着那個撞了他的人看去。

在她看過去的方向裏,有個穿着白襯衫的男人,袖口挽至臂彎,雙手插兜,走在一道光裏,背影高大又灑脫。

他沒回頭,也沒停下。

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

但他絕對沒有要停下來道歉,或者是将池惟從地上拉起來的半點兒意思。

池惟大概是被撞得不輕,居然沒有張口大罵,也沒有一下從地上爬起來,而是躺在地上抱着自己被撞到的半邊胳膊,咬牙吸氣。

鄭雨薇見狀,心裏也顧不得再多想什麽,趕緊跑過去想将他從地上拉起來,以免回去被寵愛兒子的池家太太懲罰。

在她身側,又猛地跑過去一個男人,在她之前,将池惟從地上拉了起來。

男人長着一雙風流的桃花眼,笑起來絕對的誘惑。

說不上來為什麽,鄭雨薇總覺得他那笑裏帶着一點快要憋不住的幸災樂禍。

“好兄弟怎麽回事,平地摔個跤還起不來了?”男人笑說着,又拍了拍池惟的肩膀,拍得池惟咳了兩聲,“還好有我,不然這小美女怎麽拉得動你呢。”

然後朝着她看過來,笑得一臉燦爛,眼裏滿是流光溢彩,對她抛了個媚眼,求證一般問到:“對吧,小美女?”

說完,也不再等他們說些什麽,兩下跑遠了。

這一整個過程,池惟都沒開口說一句話,鄭雨薇抱着花的那只手收得更緊了。

她不免擔心,如果池惟被撞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回到池家,自己還能生存嗎?

“你還好嗎?”她免不了多了幾分真情實意的關心,輕輕扶住池惟的胳膊,聲音放得很溫柔,“是這邊胳膊被撞到了嗎?還能動嗎?”

池惟眉頭皺成一團,隐約可以聽見他咬牙吸氣的聲音。

半晌,他說:“沒事。”

“我們快回去吧。”鄭雨薇說。

“先去醫院。”池惟閉了閉眼,“狗日的王八蛋,別讓我逮到。”

“好,我扶着你,慢一點。”

而在跑道的另一端,燕回正慢悠悠走着。

陸君白飛快地追上來,笑得不能自已:“哈哈哈笑死我了三哥,他好菜啊,你不就撞了他一下,他居然躺在地上起不來,真要打起來,能比得過你一個手指頭嗎?”

燕回擡頭望月,又低下頭踩着自己的影子,半晌,應到:“他只是沒防備,注意力全在她身上。”

“啊?”陸君白湊過來有些不解,“意思就是說,他要有防備,你就撞不到他了?”

燕回掃了他一眼,輕聲道:“倒也未必。”

“我就說嘛!”陸君白又開心了,仿佛是自己親自給了池惟一個教訓似的,“三哥雖然不怎麽動手,但打架就從沒輸過,每次打我都……”

“呸呸呸!”陸君白說着趕緊呸了幾下,“那變态怎麽配跟本少爺相提并論!”

燕回:“……”

陸君白說着不知又想起什麽來,笑得嘴角咧到耳後跟:“不過話說回來,剛剛湊近了看,你的小朋友真是太好看了!”

燕回冷冷看過來:“嗯?”

陸君白絲毫沒意識到有什麽危險,還沉醉在鄭雨薇的美貌裏:“太嫩了,平常不打扮就很好看了,今天一打扮,那不簡直就是小公主?”

說着他又搖搖頭:“可惜了可惜了,這要是我妹妹,保管是個小公主,奈何她處在那樣的環境下,所以啊,投胎也是一門學問。”

燕回挑了挑眉:“你妹妹?”

“對啊,這要是我妹妹,我可不得好好寵着?”

燕回點頭,握緊的拳頭松開了。

池惟的胳膊脫臼了。

鄭雨薇打了車送他去醫院,醫生檢查了後按着他的胳膊轉了轉,接着一用力,池惟一聲悶哼,那胳膊又給接了上去。

“還疼嗎?”鄭雨薇湊上前關心道。

池惟按着自己的那邊胳膊試探性地輕輕轉了轉,已經不疼了。

“沒事。”他說,“走吧。”

鄭雨薇那顆懸着的心這才落下一大半,跟在他身旁往外走。

一路上,她都欲言又止,池惟似乎察覺到,不耐地說:“有話就說。”

鄭雨薇鼓足勇氣問到:“你會和太太說嗎?”

池惟忽然停下了,低眸看着她,半晌,忽地笑出聲來,卻不是愉悅,反而像是憤怒來臨前的平靜。

“所以你只是擔心我受傷會連累你?”

鄭雨薇一下慌了,眼神躲閃着,連忙解釋到:“我當然擔心你的傷,但是,我、我也害怕太太責怪,今天早上……”

她沒再繼續說下去,覺得有些難以啓齒。

池惟眉頭一皺,大概也想起來了盡早出門時,他媽的那些表現,以及,他爸說的那句,覺得鄭雨薇長得很眼熟。

是真的眼熟,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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