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7

衡南大學開學時間早,?等到真正開庭那一天學校已經開學了。

鄭雨薇為了更好地處理這些事,請了一周的假。

她請的律師是燕回推薦的,很有權威性,?業務能力也極好,?還會安慰她,?給她提供更好的思路。

而鄭如意這邊也不甘示弱,?請了律師回擊。

當然,?這律師不是她自己請的,是由池家出面請的。

現在他們屬于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必須得聯合起來一致對外,?才有可能将這一局扳回去。

用錢之琳的話來說就是:“早知道當初就該直接把她給打了,?流産也不生她出來,?就會使一些勾引人的功夫,讓男人為她神魂颠倒。”

言外之意,就是鄭雨薇能有如今的底氣,全靠她勾引了燕回。

池有德不是很贊成她這麽罵,但他對鄭雨薇只有那一點點因為像他早逝的妹妹而産生的同情,除此之外是沒什麽感情的。

所以他雖然不喜錢之琳這樣罵鄭雨薇,?但現在公司也出現了一些危機,他懶得給自己找更多麻煩,?所以就沒有反駁錢之琳說的話,?免得惹她生氣了,?又給自己找不痛快。

錢之琳跟鄭如意一起罵了鄭雨薇好久,?最後上法院這天都是一起的,當然,鄭如意作為被告,?而她卻不是。

總得來說,當初被換嬰兒她是不知情的,所以這事兒暫時還波及不到她頭上。

這事兒鬧得也不算小,對簿公堂這天,許多民衆都過來看了,還有很多記者,想來都覺得梧西的金融大亨家出現了這樣的事是一件很有熱度的事情。

而後,法庭之上,鄭雨薇的代理人一直替她發言,舉證。

“鄭如意女士在十八年前,也就是2001年初就已經懷孕,我們走訪了當時她周圍認識的人,都說那時候她已經懷孕幾月,但是最後臨近生産的兩個月,她卻忽然消失了。”

“而根據池家傭人的介紹,當時池家太太錢之琳身邊有一位照顧她的年長的女傭,而這名女傭正是鄭如意的姑姑,叫鄭茹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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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茹慧跟随錢之琳多年,将她帶大後又一起随她進入了池家,深得錢之琳的信任,因此也就有了後來的偷梁換柱。”

“而這一切,鄭如意是知情也願意配合的。”

“胡說!你有什麽證據證明——”

“安靜!”

鄭如意當衆喧嘩的反駁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她不服氣地咬了咬牙,只能靜待她的辯護人替她發聲。

“對方律師說話是否有證據,我相信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願意将辛苦懷胎十月剛生下來的孩子交給別人的,而我的委托人同樣也說,她不知情,當時她生産大出血昏迷過去,醒來時就以為自己生的是個女兒。”

“我們自然有證據,且已将證據提交,同時我們還有證人,就是在池家已經工作二十幾年的女傭。”

審判長查看完證據後:“證據已收到,判斷證據屬實,請證人發言。”

而後,池家的女傭站了出來。

錢之琳和鄭如意看着那個站出來的女傭,頓時都氣得眼紅牙癢癢。

那是一個平時相當低調的女傭,甚至因為年級太大,大家平常跟她交集很少。

就是這樣一個不起眼的人,居然如今站到了對面要來打她們的臉!

錢之琳握緊了手,已經将這個女傭罵了一萬遍。

而鄭雨薇自然還記得她,就是當初逃離池家的那個晚上,她在花園裏偷聽時看見的那個說是親眼見到鄭茹慧将她跟池惟調換的那個人。

而且,也是那個悄悄塞給她燕回送來的手機的那個人。

而後女傭作為證人将自己十八年前看到的那一幕說了出來:“十八年前那個夜晚,我親眼見到鄭茹慧抱着太太剛生出來的女嬰偷偷摸摸地繞過所有人的視線進了一個小房間,過了會兒出來,手上抱着的已經是個男嬰了。”

“兩個嬰兒哭聲不一樣,男嬰哭聲大一點,女嬰哭聲弱一點,我也是當媽的人,我不會認錯。而且等她走後我也偷偷趴在窗戶上看了,那個小房間裏的床上躺着的就是鄭如意,以及一名跟鄭茹慧之前抱着的那個女嬰哭聲一樣弱小的嬰兒。”

“後來過了六年,鄭如意去而複返,帶着一個小女孩重新回到池家做傭人,那時候她毀了容,而且時間太久,我又只見過她一面,所以第一時間沒有認出來。”

“但是随着我們少爺長大,大家都發現他跟先生太太長得都不一樣,反而和毀了容的鄭如意的眉眼很像,而那個小女孩,也就是鄭如意帶過來的女兒跟她長得不像,我這才将她認了出來。”

“大概一個多月以前,也就是少爺剛放寒假的時候,先生太太也承認了,少爺不是他們親生的,而是鄭如意的兒子,而鄭雨薇小姐才是我們先生和太太的女兒。”

“可是就算這樣,對方也并不能證明,該名女傭所看見的就是事實,也不能證明我的委托人是知情的。據我的委托人所言,那時候她的姑姑,也就是鄭茹慧女士看她一個人懷孕可憐,所以把她接到了池家照顧。”

“至于後來發生的一切,我的委托人都是不知情的,她醒來的時候,身旁躺着的就已經是個女嬰,這時候誰又會懷疑這個女嬰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呢?”

審判長:“原告已舉證,證據充分顯示女傭所說一切屬實,原告律師請繼續發言。”

“對方律師所說,鄭如意律師一直以為我的委托人才是她的親女兒,還認為誰都不會舍得自己辛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給別人,如此看來,鄭如意女士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應該是很愛她當時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委托人的。”

“可是據我的委托人所說,她從小就被鄭如意虐待打罵,經常吃不上飯也沒衣服穿,到六歲都沒上學,誰家母親又舍得這樣對待自己的孩子呢?由此可見,鄭如意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委托人不是她的清生孩子。”

“而這一點,我們同樣也向當時周圍的鄰居取證過,都說鄭如意一直不管我的委托人,還經常聽見她打罵我的委托人,那時小孩兒的哭聲讓周圍住戶都記憶尤深。如果不是靠周圍的鄰居接濟,給她舊衣服穿,讓她吃百家飯,她早就被鄭如意女士給餓死了。”

“況且,除夕前夜的酒店裏,鄭如意女士确實親口承認過,當初将我的委托人換了過去。”

審判長繼續查看證據:“證據已收到,證據屬實,請被告律師發言。”

“對方律師這樣也只能證明我的委托人并不愛她的女兒,也就是鄭雨薇女士,但這并不能說明,我的委托人一早就知道鄭雨薇女士并非她親生,據我的委托人所說,她只是單純不喜歡女兒,所以才會對她不好。”

“而根據鄭雨薇女士提供的錄音來看,我的委托人也只是因為當時太過生氣,所以才會口不擇言地說出當時将她換過來的話,人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會說出一些不符合事實的話,這并不能充分證明,她确實參與了換嬰兒這個行為。”

這樣似乎也說得通,頂多證明鄭如意沒人性罷了,卻不能證明她是因為知道鄭雨薇不是她的女兒才那樣對她。

法庭之上,忽然詭異地安靜了一會兒。

鄭雨薇此刻才真正見識到什麽事巧舌如簧,什麽是颠倒黑白。

果然人一旦沒了人性,什麽事都能做出來,什麽話都說得出口。

她的委托律師一時間沒有發言,這讓她不免有些擔心:難道就要這樣敗訴了?

此時,鄭如意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得意了,顯然是覺得已經勝利在望,像一只驕傲的老母雞一樣朝着鄭雨薇看過來。

包括錢之琳,也比剛剛變得放松了一些,心想這不愧是花了大價錢請來的律師。

一切現象都預示着,鄭雨薇的這場官司即将敗訴。

“原告律師是否繼續舉證繼續發言?”

安靜的法庭之上,只有這一句話響起,似乎蕩起回音。

鄭雨薇眉頭緊蹙,雙手握緊,實在沒想到事情的走向最後會變成這樣。

如果敗訴,以後怕是再也不能翻案,而鄭如意便會逍遙法外,并且将她的戶口本繼續占有,還會讓她負責贍養的義務。

忽然,她的代理人開了口:“我申請補充證據。”

鄭如意和錢之琳瞬時警惕地看過來,鄭雨薇也有些錯愕。

誰都沒想到,這場看起來結果很明顯已經快要結束的案子就這麽毫無征兆地突然有了轉機。

“準許補充證據。”

而後,他們新補充的證據交了上去。

“如同對方律師所言,就算鄭如意女士虐待我的委托人,也并不能充分證明,她一早就知道我的委托人非她親生,她也可以只是單純地讨厭女兒。”

“所以,我們新補充一份證據,證明她确實是知情的,不僅知情,甚至還親自策劃、參與了這個換嬰的行為。”

“剛提交的證據表明,去年十一月,鄭如意獲得了一大筆錢以及一套房子,随後她去了西山墓地,也就是她的親姑姑鄭茹慧的墓碑前看望。”

“她買了一束鮮花,買了水果,買了祭奠的用品,這個情況下,我們可以看做她是極度清醒且正常的,也保持着正常人的理智,前去看望逝去的姑姑。”

“随後,她在鄭茹慧的墓碑旁邊待了許久,因為懷舊之類的感慨,她在那墓碑前說出了‘姑姑,還好當時我決定了将惟惟跟那小賤人交換的話,現在他有了池家還有封家做後盾,往後必會一帆風順,當時剛生下來我還有點不舍得,還好有你,今天我來看望你,往後我也是有房有錢的富太太了,你放心,我不會忘了你。’這樣的話,這可以充分證明,她知情且謀劃且參與。”

鄭如意和錢之琳的臉色瞬時間變得非常難看,一陣蒼白,就如同見了鬼似的。

尤其是鄭如意,她萬萬沒想到,她去西山祭拜鄭茹慧會被人跟蹤偷拍!

而且那些話,确實是她所說,可以說絲毫不差,甚至還有些辱罵鄭雨薇的話那律師沒有說出來。

怎麽會……

鄭如意頓時想抓住些什麽東西,以免自己站不穩而摔倒。

同樣震驚的還有鄭雨薇,這個證據,她事先并沒看過,也并不知情,甚至不知道鄭如意去西山祭拜過鄭茹慧。

而且,這還是去年的事,那時候她還在學校讀書。

這個證據是哪裏來的?

怎麽會有人這麽未雨綢缪……

她瞬間想到一個人,可卻又沒辦法完全相信。

燕回他、他會那麽早就預料到這些事,又那麽上心,一直關注着梧西市池家和鄭如意的動靜嗎?

而他做這些,僅僅是因為自己小時候救過他一命嗎?

審判長:“證據已收到,證據屬實,所言屬實。”

這一回,輪到鄭如意的律師啞口無言。

再經過幾輪辯論,最終的結果不言而喻,自然是鄭雨薇勝訴。

雖然沒有當庭宣判結果,但她的律師告訴她

鄭如意以棄嬰罪、偷嬰罪、虐待嬰兒罪數罪并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十年。

同時,鄭雨薇的戶口也從鄭如意的戶口上遷了出來,成為了一個單獨的戶口。

聽着宣判的結果,鄭如意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渾濁的淚水從她的眼裏不停地流出,而她呆愣如同木雞。

錢之琳見狀,也不願在此多待,迅速溜了。

鄭雨薇停留在那裏,眼眶濕潤,抿了抿顫抖的嘴唇,才忍住沒有直接哭出來。

這一天,她等了好久好久,終于來了。

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可以從那黑暗裏脫身出來,站在代表公平與正義的法庭之上,打敗那些壓迫自己的黑暗。

這一切,十八歲以前的鄭雨薇來說,就像是一個久遠的夢境,是難以實現的夢。

但是今天,但是現在,但是此刻,她終于觸及到了真正的光明。

原來,她可以做到的。

鄭如意被帶走的時候,那雙眼就如同長在了鄭雨薇的身上,狠狠地、狠狠地盯着她。

若是她此刻人身自由,大概會沖上來使盡渾身力氣将鄭雨薇一頓暴打。

可惜她雙手被人控制着,半點自由都沒,只能這樣,憤怒卻又無能為力地瞪着鄭雨薇。

鄭雨薇淡定地回視,但她的眼神溫柔帶笑,雖然眼眶濕潤,那但是屬于勝利者的感動,跟鄭如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們交錯着,鄭如意與她擦肩而過,就如同這十八年的過往,一幕幕如同電影,時空交錯,而她即将迎來全然不一樣的人生。

鄭雨薇仰起頭眨了眨眼,将那些要漫出來的淚水憋了回去,随後一身輕快地走出法庭。

初春街頭,一連多日的雨停了,外頭日光正盛。

鄭雨薇剛出法院大門,還沒有下長長的階梯,就被陽光落了滿身。

人潮熙攘,人聲熱鬧鮮活,陽光落在她的臉上,她閉上了眼,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鮮空氣。

仿佛可以感覺到,臉上的毛孔都跟她一起開心着,張開了,貪婪地吸收着陽光的溫暖。

淺而細短的絨毛随着微風微不可見地飄搖着,似乎也在與她一同慶祝歡喜。

這種被陽光照耀的感覺,真的好好。

鄭雨薇嘴角翹起來,睜開眼,蹦蹦跳跳地往臺階下跑。

有記者圍過來,要采訪她,她也欣然應允,有問必答。

“我永遠相信正義會到來。”她說,“黑暗的盡頭,就是光明。”

人群之外的遠處,停着一輛邁巴赫,車窗降了一半,露出男人英俊的側臉。

他遠遠看着被人群環繞、笑得如同陽光一樣燦爛的女孩子熱情地回答着記者的提問,薄削的嘴唇也跟着微微翹了起來。

鄭雨薇應付完所有的記者後,迫不及待地要打電話給燕回,告訴他這個好消息,雖然知道他可能已經收到了這個消息。

電話很快被接通,鄭雨薇不等他應聲便開口:“先生我贏了!”

遠處車裏的燕回看着她,默默笑了:“恭喜。”

“鄭如意被判了二十年呢!”鄭雨薇說到這裏忍不住蹦了一下,“太好啦!”

“真好。”燕回頓了頓,“你擡頭,九點鐘方向。”

“嗯?”鄭雨薇好奇地照着他說的話看過去,一眼就看見了停在那裏的邁巴赫,“先生!你不是說今天沒空嗎!”

鄭雨薇一邊說着一邊朝着他的方向跑了過去。

“慢點。”

“是綠燈啦!”

燕回就這樣靜靜地坐在車裏,朝着她跑過來的方向看。

十八歲的女孩子,青春活力,笑容耀眼,這樣滿心歡喜地朝着他奔過來,後腦勺的馬尾辮一甩一甩,甩進他的心裏。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案件審判是沒有這麽簡單的,會不停地陳詞然後舉證然後反駁,會打很久很久,流程很複雜,不過這裏做了一些戲劇化的處理,将流程簡單化了,跟現實裏的庭審不一樣,請不要跟現實裏的案件作比較

以及有專業的讀者向我提出了建議,我修改了一些錯誤的用詞。

這位讀者朋友也說了現實裏這種複雜的案件不會當庭宣判,不過在這裏還是需要說明一下,我有嘗試過改成像現實裏那樣過一個月再宣布審判結果,改了好幾版都不太符合我的理想,幹脆就采取當庭宣判吧。

以及提到的“棄嬰罪、偷嬰罪、虐待嬰兒罪”均不是專業名詞,只是為了方便理解這樣用了代稱,大家不要較真

再次注注注明:文中庭審過程與現實庭審過程很大程度上都不一樣,為了故事的戲劇性等,做了很大的修改和私設,別較真別對比

在此向這位提出修改建議的讀者致謝。

鄭如意處理了,接下來處理池惟和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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