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老秦家遠走
看着秦佑之一副慫樣,秦柏之不屑地笑道:“你憑什麽告發我?去找土匪的是你。聯系那丫頭的也是你。和我,可沒有什麽關系。”
秦佑之聞言憤怒難當,膽從心起,目眦欲裂:“你!早就打算好了是嗎?”
秦柏之嗤笑:“二哥,要怪就怪你太蠢了些,要你做什麽就做什麽。”
“大不了魚死網破!我不好,誰都別想好!”秦佑之聞言,咬牙切齒地放話威脅。
“唔。”秦柏之不以為然地輕呼一聲,打開折扇,扇着秦佑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低聲問:“也包括你還在牢裏的兒子夫人,家裏的女兒,還有病榻上的娘嗎?”
秦佑之平素是個渾人,但向來疼惜妻兒,聞言心中一沉,顫聲問:“你要做什麽?”随即放狠話:“他們若是有事,若我有命出來,第一個弄死你!”
“小聲些,可別讓外面的獄卒聽見了。”秦柏之将扇子收起輕敲秦柏之的肩膀,壓低聲線。
繼續道:“我一個文弱書生,能做什麽?我只是想勸勸你,考慮考慮他們吧。別忘了,我親家可是江南府的團練使。”
秦佑之忍不住出言諷刺:“你的女兒不過一個妾室,算哪門子親家?”
“若我只是中了舉,他或許會不認。但若我更進一步,中了進士,他一個武官,敢不認?他遲早會把我家姐兒,擡為正室!”
秦佑之聞言,心中生出些希望,忙問:“所以,你可以幫忙把他們撈出來?娘不是說了嗎?沒人親眼見着全哥兒推那秦連生下去,孟澤沒有實證的。”
“沒實證?你不就是實證?老子□□,夫人兒子買通下人進內院卻是為了看風景,秦連生那日落水只是碰巧,說出去,有誰會信?”
秦柏之靠近些,繼續恐吓:“就算殺人罪不坐實,那孟澤和秦連生關系那般好,随便找個由頭,将嫂嫂侄兒多關個一兩年,也未為不可。”
“那……”秦佑之自知無力回天,痛苦地蹲地抱頭,痛哭:“完了,全完了。”
秦柏之欣賞了一會兒秦佑之無力痛哭的模樣,話頭一轉,道:“不過嘛……”
秦佑之聞言以為有了希望,眼中泛出希冀的光,看向秦柏之。
看着這一幕,秦柏之想着以後自己考上後別人在自個兒面前都是這般“狗”一樣的模樣,心中升起絲隐秘的快感,恩賜般開口:“現在讓他出來,我确實沒什麽辦法。但讓他們在牢裏好過些,憑着團練的面子,還是可行的。”
秦佑之狐疑:“你會那麽好心?”
“你不是我的親二哥嗎?”秦柏之對秦佑之聞言後帶着諷刺的眼神視若未見,繼續道:“只要你咬死整件事都是你一人所為,與旁人無關便好。”
秦佑之恨聲:“你想得美!”他一進來便被刑捕頭拖進了刑房,那些刑具五花八門,看着就寒氣刺骨。真要用刑,他怎麽挨得過?
明明主意都是秦柏之和游氏出的,憑什麽他一人抗下?游氏生養了自己便罷了,可秦柏之,從小到大他為他背的黑鍋還少了?這次更是快把整個二房搭進去了。
秦佑之心中懼憤交織:“我告訴你,我不好過,你也別想好過!”
這些年,他長期跟在秦柏之後面,耳濡目染,也并非全無長進,至少他曉得秦佑之在乎功名,在乎名聲。
便威脅到:“有一點我還是知道的。若我咬死你,孟澤就是沒有證據把這事釘死了,但只要他在卷宗上記你一筆,你的名聲也完了!謀殺親侄,有違孝悌。有主考官敢錄用你嗎?”
秦柏像是見到了稀奇事,嘆道:“難得。今日竟然長了腦子!”
遂又嘲笑:“可惜呀!你忘了,嫂嫂和侄子還在牢裏。救他們出來我做不到,但添添堵還是可以的,那孟澤想必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見秦佑之已被吓得矮了氣勢,仍繼續添柴:“還有侄女,爹娘不在身邊,不就得我這個大伯好好‘照顧嗎’?娘也老了……”
秦佑之不可置信,質問:“你……竟連生養你的娘都不放過?!”
“我也想好好照顧她,如果她願意好好‘頤養天年’的話?”秦柏之不以為然道。
“我憑什麽信你?”如今他已徹底看清了這個人,反問。
秦柏之直視着秦佑之的眼睛問:“你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秦佑之無奈妥協。
……
最近萊陽縣的說書先生們人人喜笑顏開,只要盯緊了秦家和老秦家,就不愁沒有新鮮事兒可說。
特別是秦泰之死了之後,說書先生連個化名都無須用了,把事樁樁件件照搬或者稍加改動便個個賺得盆滿缽滿。
這不,秦佑之被逮住,老秦家舉家搬離萊陽縣的消息傳來,各家的說書先生都鉚足了勁去打探消息。在各家說書先生的添油加醋下,故事有了以下兩個版本:
一是老秦家派秦佑之去收買土匪刺殺秦連生,秦連生與孟大人聯手設計誘捕了秦佑之。游氏與秦柏之為求自保壯士斷腕,遷家而走。
二是秦佑之跟那行刺殺之事的土匪無甚關系。實是秦佑之和秦連生家裏的通房丫鬟勾搭上了,二人正在清風寨舊址你侬我侬,正好被暗生嫉恨已久的秦小財主逮個正着,連夜就被送到了衙門。秦柏之和游氏因此事羞愧不已,遂走。
“這這第一個版本,我是不信的。”茶館一人剝着花生煞有其事地點評:“那秦佑之可是在清風寨舊址被逮住的。收買了土匪,又跑回土匪窩去自投羅網,還是一個土匪都跑了的土匪窩,天下有這麽蠢的人?!”
“說的有理。”一人接話,同時狀似神秘道:“我姨奶奶的三舅公的表哥的幹兒子在秦家做工,說秦小財主現在怒火沖天,說要重處那個紅杏出牆的通房丫鬟呢!”
一人仍難以置信,感嘆道:“真沒想到啊,秦小財主年方十二,竟連通房丫鬟都有了。還為了這通房丫鬟跟自己的親二叔杠上了,果然少年意氣!”
“年輕人嘛,愛些顏色倒也正常。這秦佑之也真是,連自己侄子的通房都不放過,簡直非人哉!”
“要我說,那老秦家要點臉搬走了也好。我惡心那秦柏之假仁假義的樣子許久了。”說話的說完還唾了一口。
“就是,一口一個仁義道德,一口一個孝悌之道,不曉得蒙誰?做工的誰還不曉得他老秦家從不把工錢給全乎了?”
“還能蒙誰,他不是要府試嗎?蒙主考官呗!上面的大人哪管我們下面的死活?只要事兒不擺明面上,不入他們的眼,秦柏之永遠就是那什麽‘君子’。”
“要我說,孟大人就該趁着這次申這個通奸案記他一筆,讓那‘君子’秦柏之也栽個跟頭。”
“等着吧!怎麽記?說秦柏之強迫秦佑之去與侄兒丫鬟私會?人又不傻。”
“管他呢。反正這老秦家出去禍害別人去咯!”
……
上面這些流言蜚語或多或少借着阿福的口傳入秦連生耳中,秦連生不置可否,笑道:“通房丫鬟?縣中百姓想象力還挺豐富!
不過那秦柏之确實是個狠人,為了自己的前途連自己的二哥的可以抛棄,借着府試的名頭直接舉家搬走,是個有魄力的。”
阿福暗自着急,忙道:“少爺,您還笑得出來?那外面的你和春紅的香豔本子都出了一籮筐了!”
“這有什麽?一些無傷大雅的流言而已。待孟兄将此案審結,告示一出,這些個流言自然煙消雲散。無須太過在意。”秦連生看着賬面,頭也不擡地回。
秦嬷嬷實在放心不下,想着那秦柏之可不是個肚量大的,問:“少爺,只是那秦柏之……就這樣讓他走了?”
“不然呢?現在我們手中的證據還不足以把他釘死。既如此,又何必與他糾纏,浪費心力?”
秦嬷嬷仍舊憂心忡忡:“那他若卷土重來可如何是好?”
“等他卷土重來,至少得等他中了進士,再短也得幾年後了。到那時,萊陽縣,江南府恐怕已沒有幾個人能動得了我 ,何必懼他?”這還是秦連生第一次如此明晃晃地顯露自己的圖謀。
“少爺?”秦嬷嬷和阿福看到秦連生眼中的篤定自信,一時之間竟失了言語。他們可從未想過自家少爺心中竟有如此雄心壯志。
秦嬷嬷走過的橋多些,老辣些。雖只當這是秦連生年紀小說大話,但她素來疼愛秦連生,想着也許秦連生長大了便知“世道艱難”。現下不忍挫傷他的積極性,只轉移話題:“少爺,那春紅?”
“問清楚緣由,送衙門吧。”
“還有這個。”秦連生将手稿理好,遞給阿福,道:“阿福,你把這計劃書交給王管事。告訴他安排施藥。”
“啊?”阿福有些不樂意,他向來對秦連生忠心,想着前段時間秦連生還在為銀錢發愁,如今又要“散財”,不贊同道:“您真要免費給那些窮人免費治大肚子病呀?”
“什麽免費?這叫以工代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