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時近年末,陳默又到了一年裏最忙碌的時候,各種各樣的反恐演習與預案一套一套,每天的接送業務就被耽擱了下來,就連裝修的事宜都是苗苑在全權負責。好在苗同學宜家宜室,對自己住的地方也有點小任性,很有承擔任務的勇氣和需要。陳默只是在集中買家具的時候帶上幾個戰士出去當了幾次搬運工,剩下的就心安理得地做了甩手掌櫃。

陳默把自己的工資卡給了苗苑,卡裏面是這一兩年來的全部工作收入,他平時花錢不多,一共存了近五萬塊,反正房子原來就裝修過,現在只要改個風格,苗苑精打細算的,開支比陳默預想的少了很多,進度也快得不可思議。剛好苗苑的房東想要新年新氣象,大家來談個新價錢,苗苑一怒之下索性月底就直接退了房,同租房的女生用很羨慕的眼神看着她,苗苑心裏頓時美滋滋的。

雖然陳默的歷次求婚都漏洞百出,四六不着,狗屁不如,但是不可否認的,求婚是一個男人對女人最大的稱贊,而同意是這個女人對男人最大的信任。苗苑覺得現在真好,她與陳默,一切都好,她是如此幸福滿足,以至于眼前有明顯的巨大陰影,她都沒有注意。

搬家的那幾天陳默被隊裏拖着做反恐預案,原傑叫了幾個小戰士幫着苗苑搬了家,原傑為人靈活,生怕苗苑有什麽意見,明裏暗裏說了陳默不少好話。苗苑的個性其實再好哄不過,但凡是誇陳默的,她都覺得是好人,搬完家手一揮,請着戰士們下館子,小兵蛋子得到嫂子的青睐都很激動,沒口子的道謝。苗苑聽了半路終于忍不住說你們真的別再叫我嫂子了成不?我聽着聽着皺紋都出來了。覺得好土啊!

原傑為難說不叫嫂子叫什麽?苗苑說叫我苗苗啊!兵蛋子一個個傻了眼,原傑咳嗽一聲說那我叫你苗姐吧。苗苑哀怨了,你明明比我大你為什麽硬要叫我姐?原傑低着頭心想我要是叫你苗苗我還活不活了?隊長一槍就能狙了我。

那天晚上陳默忙完了本來是打算直接回宿舍睡的,可是臨到了樓下又讓原傑給堵了回去,原傑輕描淡寫地感慨了一句:嘿,嫂子那家布置的,真像個家啊!這一下像貓爪子直接撓在了陳默心尖上,陳默站在門口轉了兩步,到底心癢難耐,手伸進褲兜裏捏緊了自家大門的鑰匙。

車開進家屬小區的大門,陳默第一眼就看到自已家的窗,溫溫暖暖的,晶瑩的黃,像一團柔軟的火。陳默坐在車裏眼巴巴地看過去,看了好久才恍然驚覺那就是他自個的家啊!陳默拍腦袋苦笑着,覺得自個這傻氣算是冒到極品了。

前兩天他往那屋裏搬東西,忙到半夜三更的拎着大包的雜物一頭撞進門,記得當時屋子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是空蕩蕩的,有一扇窗子還沒關緊,吹得窗簾呼啦啦地動,陳默沒開燈,放下東西直接就走了。此刻又站在同一扇的門後,陳默捏緊鑰匙又放了回去,擡手按門鈴,如果門內有一個人會為你開門,就不用再借助冰冷的金屬。

苗苑剛剛洗完頭,濕發包在大毛巾裏,盤着腿坐在床上看電視啃蘋果。這是她的家她的新床,第一個夜晚,她心花怒放,正打算等這臺搞笑的綜藝節目結束了就打個電話給陳默,好好地向他得意炫耀一把,順便鄙視他簡陋的宿舍。于是門鈴響起的時候苗苑分外錯愕,不會吧,陳默?你過來怎麽不先打個電話?

陳默站在門口不說話,目之所及的一切好像都變了模樣,其實沙發還是一樣的沙發,餐桌還是一樣的透明堅硬,可是空氣裏飄浮着一種暧昧的氣息,溫柔了所有的棱角。苗苑嘴裏咬着蘋果,伸手在陳默面前晃晃,笑道:“陳默你傻了啊?”

陳默上前一步抱着苗苑說:“我回自己的家為什麽還要先打個電話。”

苗苑臉上一紅,掙脫開去抱怨着:“髒死了,陳默你幾天沒洗澡了?”

“昨天剛……”陳默偏過頭聞了聞,摸打滾爬一整天,塵灰和汗水混合在一起浸到了皮膚裏,味道果然讓人不敢恭維。

苗苑推着他去洗澡,陳默轉頭說:“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苗苑抿着嘴低頭笑,她說:“我這兒有,給你準備了。”

擰開熱水,洗去一身煙塵,這其實應該是很正常的事,陳默不知道為什麽他心髒要跳這麽亂。苗苑把準備好的睡衣拿出來又疊了一次,一遍一遍的抹平袖口的褶皺,臉上的神情幸福得很夢幻。浴室裏的水聲停了,陳默的聲音沖開水汽傳出來: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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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苑匆匆忙忙地應了一聲,把浴室的門拉開一條線遞了進去,手背被沾着水的手指輕柔地拂過,苗苑在瞬間心跳過速。

其實陳默對于睡衣這種新新玩意兒還是很心有餘悸的,但是苗苑買的睡衣實在很有愛,深藍色的搖絨質地,幹淨清爽,陳默馬上覺得自己媳婦的眼光真是好。陳默推門出來看到苗苑若有所思地站在門口,房間裏的電視還在盡心盡力地喧鬧着,主持人聲嘶力竭地起哄說親一個,親一個……

苗苑低着頭,臉色很紅,聲音小小地說:陳默,那你今天晚上怎麽睡?

陳默伸手把苗苑的下巴擡起來看着她。

嘿!

怎麽了?

沒什麽,叫叫你。

哦,唔……

從自上次一個不小心把苗苑捏傷了之後,關于手勁這個問題,就成了陳默一直很糾結的問題。他跟苗苑試着玩過一個小游戲,由他捏着苗苑的手腕慢慢用力,看到底怎樣的力道就能捏疼她,而事實是,幾乎為零。陳默覺得自己根本還沒動手,可是第二天苗苑手上還是青了一圈,陳默看着苗苑轉手腕覺得很罪惡很郁悶很不爽。

他回頭想了一圈,還是覺得這個事他似乎也只可以咨詢一下陸臻,畢竟如此私密的話題,問女人他找不到适合對象,問男人總覺得很像傻X,把自己老婆送給別人去YY。至于陸臻為什麽合适呢……陳默心虛地想了半天,覺得大概是因為陸臻怎麽着也不會去YY苗苑吧。

陳默這頭剛剛把事件的重點說了個大概,陸臻已經笑得快要斷氣了,陳默鼓起勇氣很囧地問他關于這個問題你是怎麽解決的?陸臻大笑着說我們沒這個問題,我們可以随便玩……

陳默滿頭黑發如黑線,覺得自己果然很傻X。

不過陸小臻畢竟人品地道,他安慰陳默說這年頭時代不同了,不光男人好色,女人也好色,所以關于這種特殊運動的技術問題還是很重要的。聽說他所裏有位哥們就這麽讓老婆給飛了,為什麽啊,半年都見不上一次面啊,人民需要做 愛啊!所以默爺你不要有心理障礙,要積極主動地去提高自己的技戰術水平。

陳默默默地嘔着血,心想我TMD哪裏不主動了。

然後陸臻同學非常有戰友愛地給陳默挖了個隐秘的論壇,雖然說是實踐出真知,可是沙盤推演也不能少,所以默爺啊,暫時丢開你的羞澀勁,去下幾本片子來看看吧。陳默烏雲罩頂地問陸臻我下哪部啊?

陸臻上下掃了幾眼心想果然江山代有人才出啊,各領風騷幾十年,小爺我也好久不看這玩意兒了,都不領行情了。于是他随手給陳默挑了兩部點擊高的,反正群衆的眼光是雪亮的,大家好就是真的好。

陳默一邊嘔血一邊做賊心虛地下片子,事實證明群衆的眼睛雖然大部分時候是雪亮的,偶爾也會得青光眼。陳默下完片子關門落鎖深呼吸,匆匆拉完之後差點一口鮮血噴在屏幕上。他電話過去怒罵陸臻到底想幹嘛!!小陸中校疑疑惑惑爬上論壇一看,頓時華麗麗地囧了,說真的,真的不能怪他,誰讓那兩個血紅的小字 “S M” 給标得那麽小呢?

陸臻馬上誠懇道歉說默爺我真的錯了。

陳默這時候才想起來他被陸臻扯得都快離題萬裏了,他明明一開始是很認真嚴肅地在研究手勁的問題的,怎麽……

陸臻順勢接過話題說:陳默,搞不好你骨子裏就有暴力傾向,所以下手就特別的狠。陳默吓了一跳說不會吧,那怎麽辦?他心想就苗苑那小身板,他根本不需要有什麽暴力傾向,拎起來抖抖就挂了。陸臻沉吟了一下說也不能怎麽辦,反正你就克制點呗,大不了你別動手。陳默囧得嘴角直抽,他說你這也太扯了吧,我不動手還搞什麽搞。

陸臻嘿嘿一笑說:這有什麽,你不上妞,還不興妞來上你嘛!

陳默眼前炸開一道白色的閃電,他磨着牙在想如果陸臻現在在他眼前大概早就被他給捏死了。

雖然關于手勁這個話題的讨論以陳默徹底的被調戲而告終,陳默覺得自己丢人丢得徹底,卻沒有得到任何有建設性意義的幫助。可是當他與苗苑糾纏擁吻漸入佳境,雙手情不自禁地攬着懷裏的人,力道加上一分,再一分……苗苑卻忽然全身僵硬地掙紮起來。陳默最近有如驚弓之鳥,馬上放開苗苑追問怎麽了,又傷着了?苗苑臉上噴血地搖了搖頭,怯生生地說現在還沒有,可是我有點怕。

陳默很囧地沉默着。

苗苑很苦惱地說:我現在去練個空手道還有用不?

陳默心中滴血仰天長嘆,陸臻同志的陰笑在耳邊回響:你不能上妞,還不興妞來上你嗎?陳默清了清嗓子,溫柔地抱着苗苑說要不然這樣吧,我不碰你,你……來……

苗苑驚訝地張開嘴,手指在自己和陳默的胸口來回指。

陳默痛苦地撫額,讓咬牙和切齒逆流成河,他覺得自己真是傻了,陸臻那混蛋說的話怎麽能信?

苗苑卻忽然興奮地抱着陳默說真的嗎?你讓我随便來?

陳默歪頭認真思考了一下,笑着說也不能随便來,要嚴肅點。

苗苑看着陳默半躺在床上微笑,笑容很軟很乖的樣子,黑眸裏沉澱着細碎的燈光,笑意染透了原本犀利的眉目,苗苑慢慢坐直了身體,陳默現在這種你可以随便摸的樣子簡直違和到死,可是又如此的動人,讓她興奮得無可複加。苗苑伸手戳一戳陳默的胸口說我要強 暴你。

陳默強忍着笑說你打算怎麽強 暴?

苗苑很認真地去解陳默的扣子,她說我要把你綁起來,嗯,每天都強 暴你。

陳默一本正經地點頭說好啊好啊。

苗苑半跪在陳默身邊,低下頭去吻陳默的嘴唇:嚴肅點,正強 暴呢!

陳默笑得眼淚都飛出來,他眯着眼睛看過去,苗苑漂亮的蘋果臉上洋溢着明媚的笑。陳默發現他真的需要用很大的毅力去克制自己,才能夠強忍下那種沖動,想把這姑娘按到身下狠狠親吻的沖動。

苗苑慢慢地把陳默的衣扣解開,她做得笨拙又急切,卻又試圖佯裝從容。拉開衣角,陳默的胸膛裸 露在燈光下,淡淡的陰影勾勒出漂亮分明的肌肉線條。苗苑愣了一會兒,手足無措,陳默挑起眉角看着她笑,笑容很戲谑,苗苑馬上有惱羞成怒的意思,可是頭一偏,陳默已經坐起身将她吻住。陳默一手握住苗苑的脖子,火熱的舌頭鑽進苗苑口中深入地品嘗了一番方才收回,呼吸熾熱散在她耳邊。

“你不是要強 暴我嗎?”

苗苑憤怒地按住陳默的胸口把人壓下去,用力在他肩膀上咬一口,鼓着臉說:“來了!!”

陳默忍不住笑,胸腔起伏,笑個不停。

這是一頭幼軟的獸,拉着虎皮想做大旗,其實完全力所不及。陳默閉上眼,感覺到苗苑綿軟的舌頭在自己身上滑過,不夠真的太不夠,完全不像是強 暴倒更像是挑逗,還若有若無似是而非,好像一片輕羽在他心頭撩動,癢得難耐。

陳默嘆着氣說你在幹嘛呢,我快睡着了。

苗苑停了一會兒,張口咬下去,可是陳默腹部的肌肉太紮實,濕潤的牙尖在光滑緊繃的皮膚上劃過,卻沒有留下什麽痕跡。陳默笑着說你屬貓的嗎?這麽喜歡咬人!

苗苑于是又停了下來。

陳默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什麽動靜,心想壞了,逗過頭,生氣了。他微微坐起身,就看到苗苑臉色乍紅乍白地愣着,陳默擡手剛剛觸到她的發梢,苗苑卻忽然俯下了身去。

陳默一愣,整個人都僵住,前所未有的陌生觸覺,不過是略略濡濕的一碰,那種意外的尖銳快感直接把他拍暈了過去。陳默按住苗苑的肩膀呼吸急促,他想說,苗苗……

可是說什麽呢?說你別這樣,我不需要!可是這也太TM假了,他怎麽不需要,他都快飛起來了。

苗苑停下來擡起眼看着他,眼神濕漉漉的,整個人像是在被血煮着,臉上熱騰騰地冒着熱氣。陳默不太敢動,強忍着欲望,用很辛苦的表情看着她,等待反應,苗苑漸漸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驚叫了一聲,拉開被子把自己給蒙起來包了一顆球。

陳默被吓了一跳,頓時什麽想法也沒了,連忙過去拉她被子,抱着哄着,這到底算是怎麽個事兒?你好歹露個頭別把自個給悶死啊……

苗苑試圖縮在被子裏當駝鳥,天哪地啊……為什麽頭腦發熱會熱到這種程度??

沒臉見人了,無地自容啊,欲哭無淚,悲憤交加……我我我……苗苑在心裏哀嘆,碎念不停。

陳默哄了半天也不見冒頭,心裏一慌倒是真怕她悶死,下了點力氣與苗苑争奪被子,苗苑于是毫無懸念地落敗,從被角裏露出半張臉。

“怎麽了?”陳默看到苗苑臉上閃閃的還有淚光。

“你會不會瞧不起我,陳默……”苗苑幾乎又是要哭的樣子。

陳默一頭霧水:“我幹嘛瞧不起你?”

這他媽到底什麽事兒,誰來解釋一下?

苗苑弱弱地又想往回縮:“你心裏一定在瞧不起我了。”

陳默一把抓住被子:“你能不能先解釋清楚?”

苗苑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瞧着他,活脫脫一只受了驚吓的小羚羊,陳默深吸了一口氣,聲音盡量溫柔:“到底怎麽了?啊?好好的……”

“我剛剛,我剛剛對你……”苗苑低着頭,臉上紅得能滴下汁。

陳默一瞬間恍悟,咬牙切齒腹诽不已。苗苑心驚膽戰地看着陳默臉色發青再發白,到最後嘆一口氣,雙手攏上去隔着被子把自己抱進懷裏:“苗苗,咱別這麽一驚一乍的行嗎?你要真把我吓出什麽毛病來,對你也很不好的。”

苗苑很囧地愣着,呆呆地瞧着陳默。

陳默把這只大棕子剝開,湊過去親親她的臉:“你對我這麽好,這麽喜歡我,我挺高興的。”

“可是,他們,大家好像都覺得……女孩子太,太主動……會很……”苗苑仍然局促不安。

“你管他們怎麽想啊……”陳默覺得自己真恨不得拆樓了,這叫什麽事兒嘛,老子在自己家裏跟老婆睡覺,誰他媽管得着啊!!

“你,你覺得這樣好嗎?”苗苑猶豫不決。

“我覺得這樣很好。”陳默在心裏吐血,心想我看起來不正常嗎?我看起來有那麽不正常嗎?他大刀闊斧地決定引導苗苑的思路,把這憂心忡忡的小丫頭從那個死胡同裏拉出來。陳默極盡溫柔地絞住苗苑的舌尖深吻,非常消耗氧氣的吻法,讓神志昏沉,五色迷亂。他輕輕咬着苗苑的脖子和耳朵,笑道:“說實話,我就是有點意外,你怎麽會知道這個。”

“沒殺過豬,我也吃過豬肉嘛!我……我再怎麽說也是看過幾百本言情小說的人了。”苗苑喘息着想要掙脫。

“言情小說會說這個?” 陳默很驚訝,壓低了聲音湊到苗苑耳邊呼吸火熱撩人:“那言情小說有沒有教你具體怎麽做?”

苗苑委屈地睜大眼睛:“陳默你真流氓。”

陳默捧着苗苑的臉吻下去……那,我教你!

陳默說我教你,但是這句話在無論是從主觀意向還是客觀表現上來看,都更像是一種雄性的炫耀而非真實的實力表達。有一句老話叫紙上得來終覺淺,方知此事要躬行,在某些領域陳默除了身為男性在性別上占點便宜,可以足夠不要臉之外,還真沒什麽可以教苗苑的。

然而苗苑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那個憂心忡忡的小丫頭看着他舒展開眉目,眼中有羞澀的柔順,低眉淺笑,預備把一切權利都交給他,這讓陳默感覺到全身的血都快燒起來了,這感覺太刺激,心髒有超過負荷的震動。苗苑用全身所有可以抱住他的部分抱住他,她的身體青澀生硬,瑟瑟發抖。她埋首在陳默耳邊說我很疼,陳默喘着氣親吻她的鼻尖說其實我也很疼。

我們的愛就是如此嗎?

最初時堅硬緊澀,輾轉厮磨,鮮血淋漓,卻因為內心不可壓抑的欲望想要融合在一起,在疼痛中捕捉快感的片斷,而最後,總有圓融通轉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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