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顧清嘉回家，剛打開房門，就聽到林晚從房間裏蹿出來的聲音：“回來啦？”
林晚像是一只可愛的兔子，蹦蹦跳跳地出來迎顧清嘉，顧清嘉還沒有褪去自己剛剛穿戴着的“狼皮”，她下意識地揉了揉臉，讓自己的表情變得柔和一些：“嗯。”
顧清嘉看着林晚，突然覺得現在的生活似乎很不錯，之前的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死寂冷清的住所，直到現在，她的心才慢慢地回溫——至少，家裏有人在等她。
“回了一趟家不高興嗎？”林晚小心翼翼地問，之前書裏很少寫顧清嘉和家裏的關系，似乎不那麽親密，但是深究起來，也沒有那麽地不堪。
“還行。”顧清嘉想了想，“很久沒回去了，就去轉了一圈。”
“嗯嗯。”林晚笑着點了點頭，她猶豫着往房門內縮了縮，想到自己岌岌可危的生命倒計時，又頓住了腳步。林晚的視線落在顧清嘉的臉上，又不經意間地将視線落在了顧清嘉的唇上，但很快，林晚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算了，也許主線任務明天就可以判定完成了呢……應該可以完成吧……
林晚沒底氣地想着。
——明明事情都已經解決得差不多了，這個APP難道服務器有延遲嗎？祖傳的服務器不好用嗎？！
不過無論怎麽樣，跟顧清嘉索晚安吻這件事确實是非常羞恥的hard模式，林晚悄悄地縮回了自己試探的步子，說道：“不早啦，晚上早些休息啊。”
“嗯。”顧清嘉應道，“晚安。”
“晚安。”
沒過多久，兩人都進入了夢鄉。
而顧清嘉這晚的夢并不太平。
顧清嘉似乎身處混沌，五感被無限地放大，直到延伸到不可見的黑暗之中。
就在顧清嘉收着手警惕地觀察着周圍的時候，混沌的遠處慢慢地變得具象，一群人肆意欺淩一個弱小的女生，将那個女生的頭死死地往水裏摁，一面大笑，一面問：“感覺怎麽樣？病好了嗎哈哈哈哈？我們學校怎麽出了你這個變.态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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猖狂的語調混雜着周圍人的配合瞬間籠罩住顧清嘉，顧清嘉只是一眼，認出被壓制着的人竟是林晚。
顧清嘉呼吸一滞，瞬息之間她便飛奔到了中心處，一腳将為首的女生踹進了游泳池，在女生辛苦冒頭好不容易離進岸邊的時候，又一腳将她摁進了泳池。
女生在水裏掙紮，顧清嘉冷眼旁觀，內心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
顧清嘉算不上是良善的人。
前世她有神替她遮風擋雨，自然不需要多強橫，而這一世，在她接受自己不再有神明的庇護的時候，奉行的從來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之前欺負她的人都被她以同樣的方式報複了回去，她的兇名煊赫，就算上了高中，仍有餘威，沒什麽人敢招惹顧清嘉，不僅如此，因為顧清嘉清冷的性子和較為有優勢的家境，她的存在竟然變得更加神秘起來，大家将她之前整治的事件故事性地傳播了起來，竟也有了一群擁趸。
顧清嘉冷眼看着泳池裏的巨大水花開始變得稀薄，她的眼裏沒有惡意，沒有快意，什麽都沒有，只有一片漠然。
巨大的惡念朝着顧清嘉得意地吞噬而來，她似乎就要被這樣的混沌淹沒和同化——
深淵在呼喚她沉溺，但是她……有她的神明。
顧清嘉開始掙紮起來，她在黑暗中像是光着腳的孩子，在無盡蔓延的黑暗中奔跑尋找，呼求着她的神明。
只是在她轉頭之時，趴在泳池邊奄奄一息的林晚不知道什麽時候斷了最後一絲生氣，顧清嘉的心驀地一沉！
……
“小嘉？小嘉你怎麽了？”林晚的聲音從顧清嘉的耳畔響起，顧清嘉猛地驚醒，背後冷汗涔涔。
顧清嘉睜眼那一瞬的漠然實在是可怕至極，連林晚都不免受到了波及，那個眼神看着林晚，似乎在看一個全然陌生的人，林晚心底隐隐有幾分鈍痛，但是随之湧來的，是更深的心疼。
“林晚？”顧清嘉開口。
“我好像聽見你在喊我。”林晚不好意思地說，她在夢中被呼喚，聽不真切，雖然有些冒昧，但她還是決定過來看看顧清嘉。
林晚的肌膚在微薄的昏暗中仍有幾分瑩潤的光澤，靈動的雙眸像是點蘸了瓊漿，暈得顧清嘉都醉了幾分，顧清嘉剛剛從噩夢之中醒來，失去林晚的戰栗和恐懼在這一瞬間放大，她猛地抱住林晚，埋進林晚細.嫩白皙的脖頸之間。
直到嗅聞到少女的馨香，顧清嘉才慢慢地緩過了呼吸。
林晚的手還輕拍顧清嘉的背，她的臉因為顧清嘉突如其來的親密而蒸得通紅，她磕磕絆絆地哄道：“做噩夢了嗎？夢裏都是假的，別害怕……”
“你是真的……”顧清嘉喃喃。
“我是真的。”林晚彎起眉眼，“我是真的。”她篤定地說。
顧清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指腹還殘留着林晚柔軟的溫熱，顧清嘉不禁收了收指腹，下意識地想将這片微末的溫熱留得更久一些。
“對不起。”顧清嘉說，“之前沒能保.護好你。”
這是顧清嘉最想對林晚說的話，夢裏失去林晚的那種天崩地裂的感覺仍然萦繞在她的心裏，偶爾還有餘震震開，只是一想到有再次失去神明的可能，顧清嘉的心都忍不住鈍痛。
她對林晚的感情是複雜的。
“之前我們都還不認識，再說了，這些又不是你的錯。”林晚忍不住再次感嘆自家女鵝真的是人美心善，“而且，要保.護也是我保.護你呀，對了，是不是應該我是姐姐？”之前的林晚對上顧清嘉的時候，一直都是作為守護者存在的，對顧清嘉自然而然地多了幾分偏愛和偏袒。
林晚想了想原身的生日，還真的比顧清嘉要大一些，她故作膨脹地摟着顧清嘉“威脅”道：“快叫聲‘好姐姐’聽聽！”
顧清嘉被林晚這麽一鬧，夢裏的恐懼和後怕也驅散了許多，她感受着林晚細軟的腰肢正貼着她的手臂，顧清嘉明明只需要一個擒拿，就能将林晚壓在身.下，但是顧清嘉感受着林晚笑鬧時的溫熱和快樂，她主動軟了下來，像是一直露出粉紅爪爪的小貓，幾不可聞地嘤了一聲：“姐姐。”
“嗯？我沒聽到——”林晚将顧清嘉摟得更緊了，柔軟緊貼着顧清嘉的肌膚，顧清嘉的聲音都變得細抖，她軟聲讨饒：“好姐姐好姐姐，別鬧我了。”
顧清嘉的聲音好聽到林晚酥了半身。
林晚倒是沒想到顧清嘉是在讓她，在她的印象裏，顧清嘉就是這樣人畜無害的小白花，嬌柔的美麗任誰都想着去愛護，林晚聽到顧清嘉服軟的聲音的時候微微一愣，像是被什麽撥動了一下紅鸾心弦。
兩人肌膚相貼之間，顧清嘉眸底翻滾出明滅的胭火，兩個人臉上都有了胭色，視線無意間相觸了一瞬，之後又很快地偏移，不敢再看。
“這還差不多。”林晚紅着臉放了顧清嘉，顧清嘉頓時覺得有幾分失落。
“好啦，別想那麽多了，”林晚說，“都會解決的，如果曹程慧還做過分的事情的話，那我們就報.警，到時候可不是處分那麽簡單了。”
“嗯。”顧清嘉點頭，林晚的思維較為單純，喜歡遵循規則辦事，那麽顧清嘉自然也會守護林晚所信任的規則，任何想要破壞規則的人在破壞規則之前，都要自己掂量掂量，能不能抵得過顧家的威勢。
顧清嘉只需要在暗中守護就可以了——
她的神明，雖然失憶墜落凡間，但是還是一如既往地熱忱和可愛。
陽光照進顧清嘉內心的窗子裏，潮濕似乎有褪去的痕跡。
又是明亮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