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胎記DNA親子鑒定
季焱三歲的時候,是季越澤工作最忙的時候。
季越澤拍戲時,會讓保姆、助理幫忙帶着季焱和季寧,住在他拍戲的酒店,晚上好方便照顧孩子,有時候孩子哭着吵着要找爸爸,保姆就會把兄妹倆抱到片場去玩。
有一回,保姆帶着季焱季寧在片場玩的時候,片場裏停着的一輛廢棄卡車,突然離奇地發動了起來,并且快速朝着在不遠處一個人玩耍的季焱沖了過去。
季焱才三歲,小小的一個孩子,他吓得直直摔倒在地上,卡車速度太快,季越澤狂奔過來想救下季焱,但已經來不及,卡車就那樣從季焱身上壓了過去。
季越澤當時吓得魂都沒了。
他手腳直發抖,深身僵硬,還是李皓宇大喊一聲“季焱沒事”,季越澤才感覺自己重新活了過來。
過程雖然驚險,但因為季焱人小,卡車車身大,季焱倒地的時候,剛好卡在卡車經過的縫隙裏,卡車并沒有碰到季焱。
季焱身上完完整整,沒有受傷的地方。
事發後,季越澤辭退了保姆,又找人調查卡車事故的原因。
找不到一絲破綻,就好像真的只是一個意外事故一樣。
季越澤并沒有真正安心,他多請了好幾個保镖和保姆,要他們時時刻刻跟在季焱季寧身邊,一刻也不能讓孩子離開大人的視線。
卡車事故就這樣不了了之。
季焱五歲那年,男孩子開始變得調皮,每天上蹿下跳,保姆阿姨有時候都帶不住他。
有一次,阿姨帶季焱去外面玩的時候,四五層樓高的樓頂,突然砸下來一塊磚頭。
直直砸到從下面跑過的季焱身上。
磚頭擦過季焱的耳朵,季焱耳朵被砸出血,又被吓到,當即就被保姆送去了醫院。
季越澤聽說事情經過後,也吓了一大跳,如果那塊磚頭再往旁邊移一點點,就會直直砸到季焱頭上,不會像現在這樣,只是耳朵出了點血,手臂受了些傷!
季越澤心裏很不安。
他覺得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想要害季焱,就跟當年害季焱的媽媽顏絮舞一樣。
顏絮舞生産當天在醫院離奇失蹤,他原本以為妻子是被人綁票了,但找了很久也等了很久,都沒等來綁匪的贖人信息。
季越澤又想起季焱三歲那年在片場發生的卡車事故,再加上這一次的高空落磚,調查到最後,同樣沒有結果,經過多方查找,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在樓頂丢下磚塊,就好像那塊磚是自己憑空長了腿,然後在季焱經過的時候,恰巧就這麽掉了下去。
季越澤不相信會有這麽多巧合,一定是有人要害他們一家!
可季越澤和季寧卻從來沒遇到過類似的事。
季越澤推測,那個幕後之人,要害的或許僅僅是顏絮舞,包括跟顏絮舞有血緣關系的親生兒子。
季越澤不敢有一丁點的僥幸心理,有那之後,他把季焱和季寧送到了國外,并且在他們出入生活的地方都安排了精密的安保措施。
不僅如此,季越澤每次去國外看孩子的時候,都會格外小心,不讓記者媒體拍到他們的照片,不允許網上有一絲關于季焱的信息洩露出去。
他工作特殊,每天生活在鏡頭之下,隐私很難得到保護,季越澤擔心,那個幕後之人會通過他的行蹤找到季焱,然後對季焱下手。
所以季越澤從來不敢讓人知道,季焱是他的兒子。
這麽多年的小心和防範是有效的,季焱後來沒有再經歷過小時候那樣的驚險事故,平平安安地長到了十六歲。
所以,因為種種原因,季越澤不可能會讓季焱進娛樂圈發展。
不僅如此,季焱今晚在《唱跳恰恰恰》上的跳舞鏡頭,季越澤會通知節目組那邊,讓他們把關于季焱的所有鏡頭全部剪掉,他絕不會允許季焱哪怕有一個鏡頭出現在節目中。
這就是季越澤全部的想法。
但他沒有這個義務,把心裏這些想法告訴給顏顏一個小孩聽。
所以即便顏顏這個小姑娘義憤填膺,為季焱打抱不平,季越澤也不會改變他的想法。
可是,現在十六歲的顏顏成了顏絮舞,她是季焱的親生母親顏絮舞,是他那個原本大他十歲,離開那年剛剛而立,今年本該四十六歲的年上妻子顏絮舞!
誰來告訴他,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他本該四十六歲的妻子,在消失了十六年後,會變成了十五六歲花季少女的模樣,重新出現在他的生活裏。
難道,他的妻子重新去轉世投胎了不成?
季越澤苦笑一聲,他扶着懷裏的人,小聲喊她:“顏絮舞?”
顏絮舞昏頭昏腦中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在夢裏面抱着一只大狗熊,軟軟的,很舒服。
“顏絮舞。”
“恩。”顏絮舞應了大狗熊一聲。
“顏絮舞?”大狗熊在夢裏又喊了她一聲。
“恩?叫我幹嘛?”顏絮舞不耐煩地拍了拍大狗熊,她現在又困又累,大狗熊還一直喊她,真煩。
季越澤露出一個既像是哭、又像是笑的表情,他聲音又輕又柔,帶着些微顫抖,似乎是怕把人驚醒:“這麽多年,你去哪兒了?”
周圍靜悄悄,自然沒有人回答他。
季越澤無聲呆坐在那裏,很久很久,他僵硬的身體才微微動了動,然後把醉倒的人,送去了房裏。
他給林管家打了個電話,一小會之後,有一個四五十歲的女傭人進了顏絮舞的房間。
兩分鐘後,女傭人進書房對季越澤道:“先生,顏顏小姐胸口上确實有一個紅色的菱形胎記。”随後又把一個裝有幾根頭發的透明小袋子遞了過去。
季越澤點了點頭:“你出去吧,記住,這件事不能跟任何人說,包括顏顏。”
傭人離開後,季越澤捏着那個小袋子,望着裏面的幾根黑色頭發,眼神晦暗不明。
第二天一早,季焱醒過來的時候,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他現在睡在酒店,不在家裏。
睡了一晚,昨晚不快樂的記憶并沒有被清除,反而一早醒來,就充斥在他的腦海。
季焱翻身坐起來,抽出一個枕頭,對着枕頭猛地揍了幾拳,邊揍邊喊:“季大影帝!我告訴你,你這次要是不跟我道歉,我絕不原諒你,哼,我再也不回家了……”
“你不回家,想去哪兒?”
季焱被房裏突然出現的聲音吓了一大跳。
他轉頭看過去,就看到他爸正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手裏不知道在翻着一本什麽書,連頭都沒擡。
“……”季焱差點沒從床上摔下去。
“爸,你怎麽在這裏?”季焱還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這确實是他爸,他也确實是在酒店。
“我來跟你道歉。”
“恩???”季焱坐直身體,掏了掏耳朵,“爸,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楚。”
看着得寸進尺的兒子,季越澤并沒不高興。
他笑了一聲:“你确定要現在這個樣子跟我講話。”
“你等我一下。”季焱從床上蹦起來,快速進了洗手間,換好衣服刷完牙洗完臉後,他坐到季越澤對面,身體挺得筆直,語氣十分嚴肅:“好了,你現在可以跟我道歉了。”
“季焱,你跳舞跳得很好,昨晚第一次看你的舞蹈,我很震撼,也很驚喜,我這個當爸爸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兒子還有這個技能,這一點我确實做得很不好,我向你道歉。”
季焱嚴肅的臉變柔和了一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其實這也沒什麽,你那麽忙……”
季焱覺得自己很沒出息,明明昨天晚上又生氣又難過,結果今天一大早,他爸才兩句話就快把他哄好了。
真沒出息,肯定是像他那個從未謀面的親媽。
“不管怎麽說,錯了就是錯了,歉還是要道的。”季越澤把手裏的書放下,“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
季焱低下頭,輕聲問他:“你昨天晚上為什麽那麽說?你覺得我進娛樂圈當明星,會給你丢臉嗎?”
季越澤搖了搖頭:“季焱,你真的想當明星嗎?你是真的喜歡這個行業……還是因為我的緣故,所以才會有這個想法?”
季焱覺得自己被季越澤看穿了,他并沒有什麽想當大明星的想法,當明星雖然也好,但像他爸似的,每天那麽忙,連家庭都照顧不到,就是再光鮮亮麗、掙再多錢又有什麽用?
他說他想當明星,不過是以為照着季越澤的路走,或許他爸會開心,會關注到他……
季焱其實很崇拜他的爸爸。
外界沒人知道季越澤是商界大佬謝紹元的兒子,他從來沒有靠過爺爺的力量,自己一個人在娛樂圈闖出一片天地,還成立了自己的娛樂公司。
季越澤是影視行業一個時代的代表。
每每在外人口中,聽到季越澤的名字,季焱都與有榮焉,這麽厲害的人,是他的爸爸!
季焱想要靠近他,可是每每不得其法,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親近。
他崇拜他、尊敬他,又害怕他、疏遠他。
“我不做明星,能做什麽?”季焱還算有自知之明,他學習成績年級倒數第一,除了臉長得帥以外,他好像什麽都沒有。
當明星,至少還能靠臉吃飯,而且他跳舞還不錯,這也算一項加分的才藝。
“你以為明星,是這麽好當的嗎?”
季越澤哭笑不得,是什麽給了季焱錯覺,讓他以為在他什麽都不會的情況下,靠當明星就能混口飯吃?殊不知這個行業,有多少人徘徊在門口,既進不去又出不來,只勉勉強強混口飯吃,又有多少成名的明星,一夜從高空掉落,風光不再。
“不是還有你嗎?”他爸是娛樂圈的大佬,他想當個小明星,應該不是很難的事吧。
“靠爸爸不是什麽好習慣。”
“……”季焱踢了踢桌腿,“那我能做什麽?”
“你小時候不是一直想當科研家嗎,我記得你到十二歲以前,這個夢想一直沒有改變過。”
季焱微微愣住,沒想到他爸還會記得他以前的夢想,他不過是以前開玩笑般提過兩句而已,連他自己都沒放在心上,季越澤卻還記得。
“我成績這麽爛,怎麽當科研家?”
“只要有心,什麽時候都不算晚。”
“好了,你以後想做什麽可以慢慢想,不着急。”季越澤低頭看了眼手表,“我先下樓,你和季寧收拾好就下來,我們一起回家。”
季越澤來到酒店門口,那裏已經有一個身穿黑色衣服的人在等着。
他從外套口袋中掏出兩個白色小袋子,一個袋子裏面裝着的是顏顏的頭發,另一個袋子,是季越澤趁着季焱睡着的時候,從他頭上拔下來的。
把東西交給來人後,季越澤坐進車中,閉上雙眼小憩。
他已經一個晚上沒睡,但他現在很亢奮,一絲睡意都沒有。
季越澤已經百分之百确定,顏顏就是顏絮舞,但想要讓顏顏親口承認她确實就是顏絮舞本人,想來他還需要給出一些有力的科學證明,讓顏絮舞無法反駁!
這個世界上,唯一跟顏絮舞有血緣關系的人,只有季焱,只要DNA鑒定結果一出來,顏絮舞再狡辯也不行。
季越澤揉了揉太陽穴,顏絮舞捏造了一個“侄女顏顏”的身份,是因為不信任他吧,她的存在那麽離奇,她害怕他這個做丈夫的會傷害她,把她當成妖怪一樣避開她,甚至把她送去特殊研究機構?
季越澤苦笑一聲,是了,顏絮舞何止現在不信任他,早在十六年前,她就從來沒有相信過他。
顏絮舞是個沒有心的女人,這一點在十六年前顏絮舞要甩掉他,要跟他分手的時候,他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如果不是發現意外懷上了季焱,他說不定只是顏絮舞的某一任前男友而已,早被她一腳踢出了局。
季越澤嘴角微彎,他內心早已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遠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這麽冷靜、理智,他現在腦子裏有各種瘋狂的念頭,最迫切地就是想知道,當顏絮舞被他拆穿身份的時候,她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
他實在太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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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絮舞醒來後,頭痛得不行。
喉嚨幹澀,嗓子發啞,難受得她想吐,本想爬起來去找水喝,轉頭發現床頭櫃上剛好放着一杯水。
杯子裏的水是溫的,還有些甜味,是蜂蜜水,顏絮舞端起來大口往下灌,直到把水喝得一滴都不剩,才感覺自己像是活過來了,嗓子也舒服了很多。
她長嘆了一口氣,坐在床上發呆。
她記得她昨晚離開酒店後,回了季家,然後跟季越澤發生了一點小争執,再然後她好像喝了酒,接下來就倒下不醒人事了……
所以,昨晚上,是季越澤把她送回房間的?
[小智小智,昨晚上我沒對季越澤做什麽吧?]
[回主人,您昨晚嫌棄小智吵,把小智關了小黑屋,所以小智也不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麽!]
智腦系統的聲音是模拟的人聲,說起話來像是真人一樣,顏絮舞甚至從它的語氣裏聽出了委屈。
她昨晚怒氣沖沖要去找季越澤算賬,結果小智一直提醒她要冷靜,季越澤現在是她的衣食父母,不可以輕易得罪他,balabalabala……
然後顏絮舞就切斷了跟智腦的聯系。
所以,昨晚發生了什麽,被她關了黑屋的小智确實不知道。
顏絮舞扒拉了下亂糟糟的頭發,她酒品很好,喝醉後從不發酒瘋,基本是一醉就倒,然後就睡着了,連打雷都吵不醒。
昨晚應該不會發生什麽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
洗漱好下樓後,顏絮舞打算去酒店找季焱季寧一起吃早飯,然後再一起去學校。
結果她一下樓,發現那一家三口正坐在餐桌邊,十分和諧地吃着早餐。
顏絮舞甚至還在季焱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笑意,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
就幾個小時不見,季焱就雨轉晴了?他的晴雨表轉換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愣着做什麽?過來吃早餐。”季越澤看到人後,出聲打斷了她的發呆。
顏絮舞走過來坐下,問季焱:“你們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天一早啊,我們回家的時候你還在睡,爸爸說讓你多睡一會兒,我們就先吃早餐了。”
“你昨天不是說不回家麽,季小焱,你變得也太快了吧。”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哪有說過不回家的話,這裏是我家,我不回來這兒回哪兒。”
“……呵呵。”
“別呵呵了,趕緊吃早餐吧。”季焱夾起半截油條塞進她嘴裏,堵住了她的嘴。
季越澤也夾起一個小籠包放進她的餐盤裏:“多吃點。”
季寧左右看了看,也夾起一個蝦餃,遞了過來。
“……”這一家三口,怕不是想撐死她?
吃完飯後,顏絮舞才知道季焱一大早回家的原因,原來季越澤主動道了歉,還親自去酒店接兩個孩子回家。
難怪季焱心情那麽好,趕情是被他爸幾句話就給哄好了。
給一顆甜棗就笑嘻嘻,實在是沒出息,一點也沒有遺傳到她這個媽媽,全像了季越澤這個親爹。
季越澤也許是出于愧疚,今天居然開車主動送他們去上學。
季焱拉開副駕駛後,季越澤開口道:“季焱,你去後面。”
“顏顏,你坐前面來。”
季焱&顏絮舞:“……”
季焱看了他爸一眼,不解地退出副駕駛,然後拉開後座門,鑽了進去。
顏絮舞莫名其妙地上了車,系好安全帶,她覺得季越澤好像怪怪的,但哪裏怪一時又說不上來。
車子發動後,季越澤的奇怪還在蔓延,他像一個關心孩子學業的正常父親一般,問:“高中學業難不難,老師講的課都能聽明白嗎?”
一講到課業,真正的高中生季焱和季寧坐在後座裝鹌鹑。
顏絮舞只好回他:“一般般吧,也沒什麽難的。”
季焱翻了個白眼,顏顏上課的時候,明明跟他一樣,不是在睡覺就是在開小差,一樣都是學渣,居然還敢在他爸面前大言不慚地說:沒什麽難的。
連他都不敢說這樣的大話。
“恩,那就好。”季越澤目光閃了閃,“今天下午放學,我去接你們。”
“你很閑?”顏絮舞覺得這人奇奇怪怪,下意識口氣有些沖,反應過來後解釋道,“我是說,你不用工作嗎?”
季越澤:“最近不忙,多的是時間陪你們玩兒。”
顏絮舞:……
救命!誰想跟你玩兒!
顏絮舞決定學着季焱和季寧一樣當鹌鹑,不想再跟他多說一句話。
到學校後,季焱季寧下車跑得飛快,顏絮舞副駕駛的安全帶不知道是出了故障還是怎麽了,一下子解不開。
顏絮舞用力扯了兩下,反而越扯越緊。
“耐心點兒。”這時,季越澤彎腰過來,低下頭慢條斯理地幫她解開安全帶,還笑着說:“你總是這樣,做什麽事都沒耐心。”
救命!
笑什麽笑?!
還笑得這麽滲人!
顏絮舞拽過書包,忙推開車門,慌不擇路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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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焱今天一上午心情都很好。
也許是心情好的緣故,他上課瞌睡也不打了,小差也不開了,居然每節課都拿着筆,認真聽老師講課,還時不時在書上記點筆記。
看着很有點好學生的模樣。
而顏絮舞一整個上午都打不起什麽精神,上課的時候,基本趴在桌上裝死。
偏偏班裏那個刺兒頭祝松又來惹她,上午最後一節課上完後,同學們收拾好書本,正準備去食堂吃飯時,祝松走到講臺上,把這個周五要舉行的運動會參與人員的名單寫在黑板上。
顏絮舞的名字赫然在列,還是女子長跑1500米。
記得昨天下午,祝松這個體育委員找人報名的時候,女子長跑1500米根本沒人報名,顏絮舞自然也沒報,她連跑800米都吃力,是瘋了才會去報根本不可能完成的1500米。
祝松沒經過她同意,就把她的名字報了上去,簡直就是找打。
祝松拿着名單,臉上露出歉意的笑容,說:“名字已經報上去,現在要取消已經來不及了。”
祝松身為體委,自然要為自己班級打算,他對這次運動會期望很大,希望高二七班班級總積分能拿下第一,要是能打破荟英中學保持多年的記錄就更好了。
既然要拿第一,那自然每項運動都要有人報名參加。
其他項目沒有什麽問題,同學們報名積極性很高,可女子1500米項目卻是冷冷清清、無人問津。
祝松知道,女子長跑1500米向來是個大難題,每年這個項目參賽的人數都不多。
班上所有的女生,祝松都游說了一遍,可還是沒人報名。
他想起顏絮舞那天跟他打架時的彪悍,還有自己因為她的過肩摔疼了整整兩天的後背,祝松琢磨過後,一咬牙就把顏絮舞的名字寫上了報名單。
“你體力好,1500米對別人來說難如登天,但對你來說就是小事一樁,你就當是幫我一個忙,為班級做貢獻,比賽那天,我一定叫上全班的同學,為你加油打氣。”
“誰跟你說我體力好,我明明是個嬌小、瘦弱,連瓶蓋都擰不開的女……”
顏絮舞還沒說完,祝松接上她的話高聲打斷她:“女漢子!你是能單手把我打倒在地,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女漢子!”
祝松雙手合十:“女漢子小姐姐,你就幫我這一次,去把那1500米跑了,以後我一定報答你。”
這幾句話,顏絮舞聽着還算順耳,名單已經送上去,再多說也沒用,顏絮舞只好道:“你記得你欠我一次,以後可是要還的。”
“記得記得,我一定還。”
顏絮舞接着看黑板上的名單,發現季焱報名了好幾項,不僅有男子3000米長跑,還有跳遠、跳高、鉛球……運動會就舉辦一天,季焱快把能報的項目都報了。
季焱也沒辦法,報名的時候,祝松一直在他耳邊念叨,說為了班級榮譽,這個也要報、那個也要報,他被念得煩了,只能把能報的項目都報了一遍。
吃午飯的時候,祝松也跟着顏絮舞和季焱一起,三人在食堂門口跟季寧彙合,一起進食堂去吃午飯。
荟英中學作為A市遠近聞名的國際高中,它的強大不僅體現在師資力量上,就連食堂也特別好吃。
裏面不僅有中餐,還有西餐,菜式豐富多樣,擺盤精致,看起來十分幹淨衛生,就連水果,都有十幾種不帶重樣。
因為菜實在太好吃,顏絮舞這個郁悶了一上午的人,在看到美食後,心情也變好了,把自己喂得飽飽的。
其他兩個男生更不用說,盤子吃得幹幹淨淨,連一片菜葉子都沒留下來。
反而是季寧,本來她打的飯菜量就很少,結果其他三人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季寧碗裏的食物就跟剛開始差不多,幾乎沒吃兩口。
季焱也注意到了。
“寧寧,是不是哪不舒服,還是飯菜不合胃口,怎麽就吃這一點兒?”
季寧趕緊往嘴裏塞了兩口米飯:“我早上吃得多,不太餓。”
“不餓就別勉強自己吃。”季焱起身去買了好些水果,回來給顏絮舞和祝松遞了兩個,剩餘的全讓季寧帶回教室吃。
吃過飯後,顏絮舞肚子太飽,想去消消食,季焱和祝松兩人一起回了教室。
顏絮舞腦子還是有點不清醒,她一路想着季越澤早上會那麽詭異的原因,一路不知不覺慢慢走到了學校後面的一片小樹林裏。
顏絮舞剛一過來,就看到了季寧好像跟人發生了争執,她手裏裝着水果的袋子掉在地上,水果散了一地,有兩個橘子甚至還被踩破了。
“季寧。”顏絮舞喊了她一聲。
季寧聽到聲音,小鹿般的眼眼直直地看過來,發現來人是顏絮舞後,她的眼裏立刻閃現出驚訝和慌亂。
顏絮舞皺了皺眉,提步走了過去。
“顏顏,你怎麽來了?”
“我來這裏散步。”
“你就是顏顏?季焱的表姐?”站在季寧旁邊的一位女孩出聲問道。
“我就是。”顏絮舞看向她,這個女孩同樣穿着荟英中學的校服,長得很漂亮,年紀跟季寧差不多大,“你又是誰?”
顏絮舞懷疑,剛才這個女孩在欺負季寧。
相處這些天,顏絮舞知道,季寧是個性格乖巧、很安靜、也很懂事的女孩子,或許是兄妹倆小小年紀在國外生活,季越澤不在身邊的時候,她跟季焱兩個人相依為命,比起季越澤這個爸爸,季寧更加依賴季焱這個哥哥。
顏絮舞不讨厭季寧,甚至她有點喜歡她。
如果眼前的這個女孩真的在欺負季寧,顏絮舞自然要幫季寧出頭。
“你好,我是謝優。”謝優伸出手,表現得落落大方,她笑着說,“謝紹元是我的爺爺,季焱是我的堂哥。”
“我周末去看爺爺的時候,還聽爺爺說起,你們周六去陪他吃飯了,要是早一天,我們或許還能碰上。”
顏絮舞倒是沒想到,這個女孩原來是謝紹元的孫女兒。
她伸出手跟謝優握了握,然後指着地上的水果問:“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水果怎麽掉地上了?”
季寧趕忙蹲下去,把地上的水果撿起來放進袋子裏。
謝優也跟着下去幫忙撿:“剛剛季寧裝水果的袋子不小心劃破了,我正打算幫她撿呢,顏顏姐姐你就來了。”
叫姐姐倒是叫得挺熟稔,雖然謝優表現的沒什麽問題,但顏絮舞第一感覺就是不太喜歡她。
“那謝謝你了。”她接過謝優手裏的水果,看向季寧,“寧寧,我正好要回教室,我們一路走吧。”
季寧手裏緊緊地拽着水果袋子,她點了點頭,轉過臉小心翼翼地看了謝優一眼,然後才跟顏絮舞一起走了。
顏絮舞眼神一閃,季寧好像很怕謝優。
回去的路上,顏絮舞問她:“你跟謝優關系怎麽樣?”
季寧低着頭,小聲道:“挺好的,她是堂姐,對我挺好的。”
“她是謝嚴城的女兒?”
季寧點了點頭。
上次去謝家的時候,顏絮舞從謝紹元口中聽到過謝嚴城這個名字,她後來在網上查了查,才知道,謝嚴城是謝紹元跟第二任妻子結婚的時候,妻子帶過來的孩子,後來改了名字,跟謝紹元姓謝。
謝嚴城現在就職于謝氏集團,網上多少能找到他的一些個人信息,而豪門這些家族秘辛往往是人們樂于八卦的事情。
謝紹元已經年老,外界都在傳聞,謝紹元有意要将謝氏集團交到謝嚴城這個繼子的手裏。
很多人都知道,謝紹元跟元配妻子有一個親生兒子,但誰也不知道,這個豪門之子究竟是誰,網上幾乎沒有關于他的任何信息。
那天聽季越澤提到謝嚴城的時候,顏絮舞就聽出來,季越澤跟這個人關系很不好。
季越澤的母親在他很早的時候就去世,季越澤從小在後媽的手下讨生活,還有謝嚴城這個繼子在,後媽和親爸,繼子和親子……
想必,季越澤年少時期跟父親斷絕關系,堂堂首富之子流落為一個要靠打幾份工才能養活自己的窮困大學生,這其中必然少不了這位謝嚴城的手筆。
顏絮舞雖然還沒見過謝嚴城,但在心裏就已經讨厭上他了。
如今,謝嚴城的女兒謝優,顏絮舞第一眼看到,也覺得不怎麽喜歡。
人和人的氣場合與不合,有時候就是這麽奇妙。
“季寧,你記住,你沒有必要怕謝優,如果你們兩個起了争執,無論是你爺爺還是你爸爸,還有你哥哥,他們都會幫你,所以,她要是敢欺負你,你一定要告訴家裏人,知道嗎?”
季寧點頭說:“顏顏,我知道的,我沒怕她,她是姐姐,我有時候只是讓着她而已。”
季寧不想多說,顏絮舞也不好再問。
只是,剛剛季寧的眼神,明明就是很害怕謝優,那種害怕的眼神,是發自內心的恐懼,顏絮舞心裏總有些隐隐的擔憂。
下午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由于報名參加了1500米長跑,顏絮舞一整節課都在練跑步。
正常人1500米長跑的時間是五到六分鐘,而顏絮舞跑完全程,幾乎花了整整十分鐘。
祝松抱着計時器痛心疾首道:“顏顏,我以為你打架那麽彪悍,打籃球那麽厲害,怎麽說你應該都是一名在運動上有天賦的姑娘,可沒想到,終究是我錯看了你。”
祝松冒着被打的風險給顏絮舞報名1500米長跑,就是以為顏絮舞很厲害,會為班級争得榮光,可現在這結果,是他完全沒想到的。
顏絮舞喘着粗氣在操場上勻速慢走,她臉上都是汗,覺得嗓子眼有一股腥甜味。
不知道這算不算流血的一種?
顏絮舞被吓得一個激靈,狠狠地咽了下口水,接過季焱手裏的礦泉水大口喝了幾口。
那股腥甜味總算是沒有了。
聽到祝松還在那叽叽喳喳,她把手裏的礦泉水瓶砸過去,祝松單手就給接住了。
“要麽你來跑,要麽閉嘴。”
祝松小聲叨叨:“我要是個女孩,哪還用得着你上場。”
臨到下課之前,顏絮舞又跑了個1500米,等跑完以後,她覺得雙腿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不過比起這艱巨的1500米長跑,顏絮舞更不想去面對季越澤那張幾乎快把她看穿了的臉孔。
但該來的還是會來。
季越澤按照約定,在下午放學時分,趕到學校接孩子們放學。
季焱這次不用他爸提醒,自覺自發跟着季寧坐進了後車座。
顏絮舞已經累得連胳膊都快擡不起,沒精神跟季焱計較這點小事。
她爬到副駕駛,系好安全帶後,閉上眼睛就開始裝睡。
季越澤這回很安靜,只充當一個盡職的司機,一路上幾乎沒講話。
到家後,季焱和季寧又是飛快地下車,這倆小孩好像跟季越澤有接觸恐懼症,明明都想要親近他們的爸爸,可只要跟季越澤處在同一個密閉的狹小空間裏,兩人就怕季越澤怕得要死,然後一個個逃得比兔子還快。
顏絮舞雖然也想跟季焱一樣快,但她實在太累,動作都比平時慢了好幾倍。
等她想開門下車的時候,季越澤在車上一按,車門被上了鎖。
顏絮舞發現門打不開後,轉頭看向他:“開門,我要下車。”
季越澤根本沒聽她說話,他冷硬着一張臉,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然後踩下油門重新發動了車子。
只見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猛地沖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