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難産接生】

一回到白府,秦肅兒便讓潤青去把倪詠娘請來暖翠軒,告知蕭淩雪也來了一事,其它人自有林曉鋒去傳達,總之一句話,不得在人前洩露蕭淩雪的身份。

倪詠娘一聽蕭淩雪也來了,還扮成小厮随行,自是驚訝不已。

“這都是有原因的。”秦肅兒遂把之前因她執意要救蕭子毅導致兩人冷戰一事告訴倪詠娘。

倪詠娘聽得津津有味,笑道:“如此說來,翼親王一路追你而來,是來求和的?”

“已經和好啦。”秦肅兒又把她老早識破蕭淩雪之事說了出來,當日他在包廂裏奪門而出又回來後,她便看出他是蕭淩雪了。

倪詠娘聽得入迷了,好笑地問道:“所以你就不動聲色的逗着翼親王玩,一路到了宜州城?”

秦肅兒笑道:“若不是他落了水,人皮面具掉了,我還打算跟他玩下去,可惜太早揭穿了,我還有逗弄他的一百種方法都無法施展了。”

倪詠娘笑嘆一聲。“你想我怎麽做?”

秦肅兒喝了口茶後說道:“很簡單,裝作不認識他便行了。”

“我明白了。”倪詠娘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我夫君和小叔子只有白天在廳裏和翼親王打過照面,不可能知道換了人,我身邊的大丫鬟月清是我從京裏帶來的,她從前在臨家侯府裏見過翼親王,我就不瞞她了。”

秦肅兒笑着點頭“那是自然。”

蕭淩雪的身份都揭穿了,他夜裏自動自發的潛入秦肅兒房裏,白天他便依然扮做小厮,他是演得自在,不自在的是其它人,林曉鋒、潤青他們又怎麽敢真的将他當成小厮,尤其是珊瑚,好幾次險險叫他王爺,還有一路上和他同房的另外幾個小厮,知道他是翼親王之後,差點沒吓得魂飛魄散,個個都抱着頭在想一路上有無對他不敬。

當日林曉鋒忽然帶了個陌生人回來,說阿武家中有急事要速回京城,那人要頂替阿武,且名字剛好也叫阿武,他們便覺得很奇怪了,加上林曉鋒又交代不必将阿武換了人之事說出去,更是處處透着奇怪,可他們萬萬沒想到頂替阿武之人是戴上了人皮面具的翼親王。

可話說回來,若非如此,他們這等卑賤的工人哪裏有幸能和翼親王同寝一室,還同吃同睡,這可是祖墳冒青煙啊。

翌日,秦兒才在房裏和蕭雪用早膳,倪詠娘身邊的大丫鬟月清便來傳話,說她有訪客。

“訪客?”秦肅兒揚起柳眉,臉上寫了個大大的問號。

蕭淩霄擱下碗筷,頓時胃口全失,嗓音冷冽地道:“肯定是那知府家的魯蛇。”

秦肅兒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原來是他啊,不過,你都不知道人家的為人,就說人家是魯蛇,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

他有些不悅地挑眉看着她。“你現在是在為他說話嗎?”

她讨好的笑道:“豈敢。”

她也是相處久了才發現蕭淩雪是個醋壇子,至今還在提防韓青衣,真是服了他了。

“那個……”月清有些膽怯的看了蕭淩雪一眼。“客人說,要請阿武也一塊兒出去。”

蕭淩雪一怒為紅顏,狠砸臨家侯府時,月清也在場,後來便對他十分畏懼。

蕭淩雪冷聲道:“他算什麽東西,讓我出去?”

秦肅兒哭笑不得的回道:“你又不肯表明身份,人家自然認為你只是我的小厮,堂堂知府公子,有什麽理由不能請一名小厮出去見一見?”

月清又吞吞吐吐地道:“呃……秦大夫,我家大人說,大爺正在熱情款待貴客,看在她的面子上,請兩位務必要出去。”

秦肅兒明白倪詠娘的意思,不明就裏的白守誠,對于到訪的知府公子肯定是認為柴門有慶、蓬荜生輝,生意人嘛,哪個不想跟地方官打好關系,行事會方便許多。

“我明白了,你去跟詠娘說,我們稍後就出去。”月清退下後,秦兒朝臉臭到不行的蕭淩雪笑了笑。“起來吧阿武,咱們是來做客的,可不能給詠娘添麻煩,若因咱們堅不見客,讓白大爺得罪了知府可就罪過了。”

蕭淩雪雖然不悅,但她這番話在理,他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不可能堅持不出去。

秦肅兒還坐着,他已抿着唇站起身,一個大步走到她身邊,将她發上的珠釵簪花都取了下來,一邊冷冷的說道:“見那魯蛇,沒必要打扮得如花似玉給他看。”

她伸指戳了戳他的胸腹。“那你呢?也去換身最破爛的衣裳,保不定顧芹也跟着來了,沒必要打扮得太英俊潇酒給她看。”

蕭淩雪皺眉。“在說什麽?”

秦肅兒起身,摟住了他的腰身。“顧芹看上你了,沒感覺嗎?”

他眯着眼睛睨着她。“胡說!”

“我看得一清二楚。”秦肅兒踮起腳去親了他下巴一下,胸有成竹的說道:“等着瞧吧!顧芹今日一定也跟來了,為了見你一面。”

蕭淩雪壓根不信秦肅兒所言,但到了大廳,卻真的見到顧芹也在座,同來的還有林泯,陪坐的是白守誠、倪詠娘和白守軒。

秦肅兒不着痕跡的對蕭淩雪揚了揚下巴,示意被她說中了,他則是面色難看的抿着唇。

林泯見到兩人随即笑道:“秦姑娘說若家母要看診可以上這兒來找人,我便厚着臉皮不請自來了,還望沒打擾到秦姑娘才好。”

秦肅兒笑道:“你們來得正好,昨天借的衣裳都已梳洗好了,正好歸還。”她低聲交代,讓潤青将衣物交給顧芹的丫鬟。

顧芹細聲細氣地說道:“秦姊姊太客氣了,不過是兩套衣裳。”

“是借的,自然要還。”秦肅兒微笑打量着顧芹。

顯而易見,顧芹今日特別妝扮了一番,精致的妝容,面若桃花,臉泛紅雲,上着湖綠色薄綢衫,下系同色羅裙,楚楚柳腰間扣着鵝黃色腰帶,益發顯得不盈一握,她含情脈脈、秋波蕩漾的不時看看蕭淩雪,手裏執着一面燙花檀香扇,看起來十分婉約。

秦肅兒将視線從顧芹身上移開,笑着對林泯道:“林公子,我眼下正好得閑,不如現在就到府上為令堂看診?”

“家母的頭疼只是老毛病了,并不急在一時。”林泯微微一笑。“今日尋來,乃是顧昕為了昨日之事,要來向秦姑娘致謝。”

秦肅兒笑盈盈的說道:“昨天我已收了顧夫人一百兩銀子,再大的恩情也兩清了,顧公子不必放在心上。”她故意加重一百兩銀子這幾個字的語氣,要與他們畫清界線。

“區區銀兩又怎能表達萬分之一的謝意?”顧昕眼也不眨的瞅着她。“三月桃李盛開,在下想請秦姑娘去郊外賞花,中午在景樓設宴,以答謝姑娘昨日救了舍妹和表妹。”

蕭淩雪聞言,臉拉得更長了。

顧芹柳眉下秋水盈盈的杏眼看着蕭淩雪,溫柔款款的說道:“阿武大哥救了我一命,自然也要一塊兒去,我想親自給阿武大哥敬杯酒,表達謝意。”

倪詠娘也看出些端倪了,這位知府家的小姐不會是對蕭淩雪有意吧?別說說淩雪真實的身份她配不上,單說她是知府千金,怎麽可能下嫁給一個少厮,那她還巴巴的跟着來是何意?肅兒那麽聰明,想來是看出來了,一定會想方設法推了這桃花邀約。

不料,秦肅兒還沒開口,一心想要留貴客的白守誠便笑着說道:“幾位都已到白某府上了,哪裏還有去郊外賞花又去景陽樓設宴之理?白某府中亦是百花盛開、桃李争豔,待幾位賞了花,白某在湖畔水榭設宴,請幾位不要推辭,務必要賞光才好。”

秦肅兒壓根不想跟他們出去賞花吃飯,便順水推舟地笑道:“白大爺一番盛情,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顧昕、顧芹的目的是要跟秦肅兒、蕭淩雪在一起,在白府裏也一樣,因此他們都沒意見,林泯就更客随主便了。

白守軒忽然出聲道:“大哥商行事務繁忙,就由我領着幾位貴客們去賞花吧!”

白守誠笑着點頭,“也好。”

知府的公子主動來結交,這是求也求不來的事,他要去操辦中午的宴席,一定要用山珍海味,務求盡善盡美。

倪詠娘又再一次意外小叔子的反應,她這小叔子一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可每每遇到了肅兒都如此主動……她細思一會兒,忽然發現不對勁之處,她這小叔子為何定定地對肅兒看?莫非,他也對肅兒有意?之所以說也,那是因為她老早發現那顧公子是沖着肅兒來的。

這下可好,他們這對夫妻是來宜州犯桃花的嗎?

“詠娘——”秦肅兒露出一個親切的笑容。“我不是說過要多走動才好生,你也一塊兒去逛花園吧。”

她可不想跟這些不熟的人逛花園,會度秒如年,當然要拉個人作伴。

倪詠娘心領神會地笑道:“我可能這幾日便要臨盆了,跟你們去走走也好。”

廳裏的氣氛和樂融融,這時白府的管家急急奔了進來。“大爺不好了,吳三讓斧頭砍斷了手臂!”

白守誠驚道:“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管家心急的回道:“二十幾個工人在碼頭搬貨時起了口角,有人拿木棍,有人拿斧頭,就地取材便打了起來,吳三去調解,卻被其中一人誤傷,已經請了高大夫,可高大夫也束手無策,如今血流不止,怕是、怕是……”

秦肅兒驀然起身道:“人在哪裏?快帶路!”

倪詠娘如夢初醒。“不錯,肅兒你一定能救!快!夫君,你快帶肅兒過去!不要耽誤了救治的時機!”

吳三是白守誠的得力助手,白守誠待他如家人一般,一定要救活才行!

秦肅兒指揮若定地道:“潤青,你速去讓吉安做手術準備!管家,你留下來協助我的人,給他們一間空房,照他們的話做。”

碼頭邊圍了一大群人,白守誠一到,四周騷動了起來,衆人七嘴八舌的要告訴他事發經過,他一邊聽着,一邊臉色鐵青的領着秦肅兒穿過人群,吳三躺在地上,左臂斷了,形狀十分恐怖,地上有大片鮮血,他身上也都是血。

顧芹看了,當臉色發白作嘔,顧昕不願離開秦肅兒身邊,只好由林泯把她帶回馬車上,他嘴裏受不了地嘀咕道,“誰讓你一定要跟着來呢?”

顧芹不發一語的由丫鬟攙扶着上了馬車,她堅持要來是因為看到蕭淩雪跟在秦肅兒身邊出了白府,她想多跟他相處一會兒才不顧兄長和林泯的阻攔,哪知道那斷臂如此惡心恐怖。

秦肅兒蹲在吳三身邊檢查傷口,一邊對白守誠嚴肅的說道:“斷臂一定要找回來,用幹淨的布包好,派人立即送回府裏交給我的人。”

白守誠點頭,吩咐随從去辦。

秦肅兒取出針袋,仔細地替吳三施針止血止痛。

蕭淩雪如山一座地守在她身後,不讓閑雜人等碰着她。

他的妻子如此沉着,一手醫術卓絕,他愛如此的她,以她為榮。

“姑娘……”一個人靠過來問道:“你适才說要找到斷臂,莫非是想将斷臂縫回去?”

白守誠看了說話的那人一眼,對那人點了點頭致意,又對秦走兒道:“是高大夫,城裏最好的外傷大夫。”

秦肅兒并沒有分神擡眼,一邊施針一邊回道:“不錯,我要将斷臂縫回去。”

此話一出,不僅高大夫驚說,四周也是一片嘩然。

高大夫期期艾艾地道:“姑、姑娘,你說要縫回去,要如何縫回去?用何物縫?”

“用針線縫。”秦肅兒已将血止住了,她還施了止痛針,因此吳三的眉頭不再緊蹙,身子也松弛了下來。

高太夫結結巴巴地道:“針、針線嗎?”

秦肅兒站起身,看着那名驚訝又困惑的三十出頭男子,淡定的說道:“高大夫是吧?你若想學,便跟我走。”

吳三被送到白府時,吉安等人已經做好了手術準備,吳三和斷臂一起被送進了臨時手術室,秦肅兒讓吉安替高大夫消毒,讓他也進了手術室。

高大夫行醫十多年,此刻見到了他一生未曾見過的景象,直到兩個時辰後出了手術室,他還如夢似幻、頭重腳輕,覺得适才的一切是場夢,而夢裏有幾個神仙在為吳三縫合……

“高大夫,裏面情況如何?”白守誠一見門開了,便急急迎上前問道。

同時聚在門口等消息的還有三十多人,那些害吳三斷臂的工人們也在場,個個面色愧疚。

吳三是管理碼頭的頭子,為人爽快,平時待他們不薄,他們卻誤傷了他,令他們實在不安。

高大夫伸手擋住刺眼的陽光,吞了口口水,整個人搖搖欲墜,腦中充斥着手術時的各種畫面,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潤青知曉他內心震撼,好意端了杯茶給他。“您喝口茶吧。”

高大夫接過茶盞,忙不疊一口氣将茶水喝完。

這時秦肅兒走了出來,後面跟着吉安、林曉翠和林曉花。

白守誠急着又問道:“秦姑娘,吳三如何了?可有救嗎?”

秦肅兒微微笑,神色看起來雖然有些疲憊,但卻帶着無比的自信。“傷患情況穩定,斷肢已縫合,目前以夾板固定,需要觀察幾日,若無發燒感染,便可以說是度過危險期了。”

她沐浴在陽光下,身子閃閃發光,蕭淩雪在人群之中注視着她,眼裏寫滿了欣賞,嘴角不自覺翹了起來,他很想驕傲大聲的說,這個女人是我的!

與此同時,顧芹也正以漾着春意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他,雖然他穿着灰色粗布短打,可他身長玉立,劍眉星目,舒朗出色氣質卓絕,根本不像個下人。

她輕輕開口,讨好地道:“阿武大哥,秦姊姊師承何方?醫術好生高明,居然連斷臂都能縫合,實在叫我由衷佩服。”

蕭淩雪下意識看了過去,不免有些不悅,她是何時來到他身邊的?

他劍眉微揚,淡淡地道:“小姐确實不凡。”

見他回話,顧芹受到鼓勵,再接再勵地說道:“秦姊姊可有考慮長住宜州?宜州城雖然不是四季如春,可冬季比其它縣城要溫暖得多,又是大雲第一大商城,秦姊姊若在此地行醫,想必也是妥妥的。”

蕭淩雪不以為然地道:“小姐家在京城,不會在此地久留,況且宜州再好,又如何能跟天子腳下的繁華相比?”

她一聽,十分失望。“阿武大哥,若是秦姊姊要回京城,你是不是也要一起走?”

他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是下人,主子到哪裏,做下人的自然就在哪裏。”

顧芹忽然眼巴巴地看着他,潤了潤唇道:“那麽,我請我娘出面把你買下可好?那你就可以永遠留在宜州了。”

蕭淩雪冷冷地道:“我并不想留在宜州。”

她急了。“可是你走了,我怎麽辦?阿武大哥,昨日你将我背在身上,我已是你的人了,此生此世我不會嫁給別人,要嫁,也一定是你。”

打從從他救了她之後,她便對他懷上了绮思绮念,一夜難眠,腦中想的都是他,偏偏父母打算為她訂下的那樁親事,對方是準州知府之子,名叫童子衍,他們自小便相識,童子衍自小貪吃,如今是個矮胖小子,平時只對吃有興趣,懶得要命,她壓根不想嫁給他。

“你在說什麽?”蕭淩雪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我救你性命,未曾失禮于你,你怎麽就是我的人了?”

“我怎麽就不是你的人了?”顧芹急得快哭了。“當時你抱着我的身子,你碰到我了,你是第一個抱我的男人,我不能嫁給其它人。”

蕭淩雪低咒一聲,真是遇上了個瘋婆娘。

肅兒說,在她們那裏,一廂情願糾纏男人的女人叫作花癡,依他看,顧芹就是個花癡。

顧芹沒看出他的神情帶着濃濃的鄙夷不屑,自顧自的保證道:“阿武大哥,你放心,我會設法為你脫了奴籍,只要我堅持非你不嫁,我爹娘向來疼我,肯定會聽我的,咱們成親之後,你就成主子了……”

蕭淩雪懶得理她,他擡眸越過人群看着秦肅兒,她不知道在和白守誠商議什麽,此時,就見月清慌慌張張地奔來,急喊道:“大爺!夫人好像快生了。”

白守誠吓了一跳。“不是還有半個月?”

月清急道:“夫人可能是因吳三斷臂之事受了驚吓,動了胎氣,适才疼得快暈過去了!”

白守誠連忙問道:“産婆呢?産婆過去了沒有?”

他早在一個月前就讓管家請了城裏最好的兩個産婆在府裏住着,便是擔心會發生這種事,因他亡妻便是早産而過世的,他餘悸猶存,不想再發生同樣的憾事。

“産婆………已經過去了,可是夫人一直在喊大爺的名字,大爺您是不是過去看看……”

照規矩男人不能進産房,那是會招來晦氣的,所以月清問得有些遲疑。

“當然要去!”秦兒霸氣地道:“這裏交給我,白大爺,你快去看詠娘,給她加油打氣!”

加油?打氣?白守誠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麽,但他在心亂如麻、六神無主之下,也只能照着秦肅兒的話做了。

秦肅兒讓管家準備一間安靜的房間,要将吳三移到房中休養,又開了幾帖抗發炎的藥方讓管家派人去抓藥煎藥。

眼下吳三還不能會客,她讓等着想見吳三一面的衆多工人們先回去。

片刻之後,院子裏的外人只剩下顧家兄妹和林泯,還有就是瞪着眼、盤着雙臂的蕭淩雪和神思還在恍惚的高大夫了,而吉安等人還在臨時手術室裏善後及做要轉移病房的準備。

“秦姑娘,你當真将那人的斷臂接好了嗎?”林泯率先好奇的問道。

秦肅兒笑着點了點頭。“自然是真。”

顧芹餘悸猶存地道:“秦姊姊,你真勇敢,見了血也不怕,見了那血肉模糊的傷口也不怕,我就不行了,見了血便頭暈,險些吓暈過去。”

秦肅兒輕描淡寫地道:“身為醫者,見血是必然的,談不上什麽勇氣,不過是醫者天性使然。”

顧昕的視線始終未曾從她身上移開。“眼下都過了午膳的點,秦姑娘想必餓極了,白大爺如今肯定沒功夫準備宴客,不如咱們一塊兒去在下提過的景陽樓用膳?”

蕭淩霄面若寒霜,離他有十步遠的秦肅兒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肅殺之氣,她好笑地想,若她答應顧昕的邀約,不知道他會怎麽樣?

當然了,她不可能自找麻煩,況且她可沒忘記自己是有夫之婦。

“真是對不住。”秦肅兒笑答道:“我有些疲憊,三位且先回去吧,林公子,若需要我為令堂診脈,再派人過來通知一聲便是,不必如此勞師動衆親自跑一趟。她這話也是将顧家兄妹再次上門的機會打死。

“姑娘肯定是累極了。”顧昕體貼地道:“不如姑娘先去歇會兒,我們在此叨擾一盞茶,等白大爺喜獲麟兒的好消息傳來,也好說一聲恭喜。”

秦肅兒不能說不詫異,顧昕這是要死賴着不走了?

“哥哥這主意甚好。”顧芹笑晏晏地道:“秦姊姊先去歇息,我還沒參觀過白大爺宅邸的花園,不麻煩的話,就請阿武大哥我逛逛花園,欣賞一番白大爺口中的桃李盛景。”

秦肅兒十分傻眼,大白天的叫男人陪她逛花園,這是哪子的官家千金?

蕭淩雪的臉色倏地一暗,看着顧芹寒聲說道:“我并非你顧家家丁,讓我陪你逛花園成何體統?難道你沒有羞恥之心,未曾習過《女德》、《女戒》?”

秦肅兒早知道他開口絕沒有好話,只是不知道他一開口會如此兇殘,這叫顧芹女孩兒家的臉面往哪裏放?

蕭淩雪講話雖然難聽,可在情在理,顧昕三人一時無法反駁,顧芹更是咬着唇要哭了,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高大夫則很尴尬,恨不得自個兒不在場。

秦肅兒一點也不想出面打圓場,更不想安慰顧芹,顧芹可是觊觎她夫君的花癡,讓她下不了臺最好,才不會再來糾纏。

“秦大夫!”

庭院裏落針可聞、一片尴尬之中,月清又急急奔來了。

“怎麽了?”秦肅兒忽然有股不好的預感。

月清急道:“秦大夫!夫人情況不妙,您快去看看!”

秦肅兒也不問哪裏不妙了,她直接對高大夫道:“一起去!”

高大夫忙不選點頭。“是!是!”

秦肅兒想了想又對蕭淩雪道:“阿武!叫吉安速速把臨時開刀房清空,做手術準備!”

她也不知倪詠娘目前是何情況,但早做準備肯定沒錯。

蕭淩雪去尋吉安了,而顧家兄妹和林泯這會兒也鬼使神差的跟着秦肅兒去。

血水一盆又一盆的從産房裏端出來,兩名産婆使勁的催促和教導倪詠娘如何用力也跟着傳了出來,還有的便是倪詠娘痛苦的喊叫聲了。

秦肅兒先進了産房,言明自己是大夫。

一個産婆急道:“孩子卡在産道下不來,再不出來恐怕要出人命!”

另一個産婆優心忡忡地道:“是啊!都破水好些時候了!”

秦肅兒拿出聽診器,頓時蹙起了眉頭,胎心減速,這恐怕不是胎位不正的問題……

産婆道:“太夫,我看要給夫人喂些湯才有力氣生孩子……”

秦肅兒搖頭。“不必了,有力氣也無用武之地,這孩子不是靠力氣可以生下來的。”

倪詠娘早汗濕了發臉,她費力的碰了碰秦兒的手,氣若游絲地道:“肅兒……答應我……保孩子……”

秦肅兒斥道:“胡說什麽,你這是不信任我的醫術嗎?你和孩子我都會保住!”

倪詠娘牽起了一絲笑容。“我相信你……”

秦肅兒把她淩亂的發絲撥到一邊,柔聲安撫道:“你閉上眼等我一會兒。”

倪詠娘點了點頭,聽話的閉上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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