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綁架王妃】
聶如風醒來時,就見到一張明麗的俏顏,那濃密如羽扇的長睫和挺俏的秀鼻,宛如朝霞在他眼前乍現,烏發只松松地抓了個髻,還有些淩亂,卻別有一番随興之美,由于他的腦子還迷迷糊糊的,一時之間,他以為自己在作夢,夢見了天上仙子。
這是什麽人?為何目不轉睛的看着他?她識得他嗎?
“師父,患者有動靜了。”
聽到男子的聲音,聶如風這才意識到房裏還有別人,不是只有他和天上仙子。
“他睜開眼睛了。”秦肅兒微笑了下。“手術很成功,一般來說,輸尿管結石又破裂,約莫兩至三日能出院,他年輕,還有功夫底子,複元情況應該會相當不錯。”
吉安仔細聆聽,又詢問了幾個相關問題,秦肅兒針對問題一一解答。
如今醫案紀錄她都交由吉安整理,吉安寫好之後,她會再看二遍。
她對吉安有很大的期望,他不但有天分,也肯努力,更是她古今的第一位弟子,她自然會将生平所學傾囊相授,也相信假以時日,他肯定能成為大雲第一外傷聖手。
必連他們師徒對話時,如風已經完全清醒了,他努力回想自己為何在這裏,想到了未失去意識前,他在面攤和幾個泥鳅幫的家夥一言不合打了起來,正當他在自豪他們五個連他一根手指都碰不到時,他忽然腹痛如絞,眼前一黑,暈死了過去。
他以為自己肯定是一命嗚呼了,因為老林早說過他的腹症沒救了,将來若是死了,一定是活活疼死的,可适才仙子說什麽?說他複元情況應該會相當不錯?這話的意思是,她救活了他,他不會死?
急于知道管案,他費力的開口問道:“這……是哪裏?”
秦肅兒沒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患者,你叫什麽名字?”
“聶如風……”
想他聶三郎在善城一帶可不是吃素的,仙子聽到他的名諱肯定要大吃一驚。
“聶如風……”秦肅兒念了一遍,示意吉安在醫案上記下來。“名字還挺文雅詩意的。”
聶如風噎了下,他的名字哪裏文雅詩意了?從來沒有人這麽說過。
秦肅兒在床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問道:“患者,你知道自己下腹有問題嗎?看過大夫嗎?”
聶如風着魔似的看着她那兩片張阖的水潤菱唇,下意識的答道:“看過,大夫說我的腹症沒救了……”
秦肅兒揚唇一笑。“原應該是沒救了,但恭喜你,遇到了我,所以有救,如今只要再觀察幾日便成,日後也不會再疼了,這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聶如風眩惑的看着她美麗自信的笑容和亮亮的眼眸。“你是……大夫嗎?”
吉安與有榮焉地道:“我師父乃是大雲神醫,一手開刀神技無人能及,能遇到我師父出手相救,你實在幸運。”
聶如風心裏一動。“大雲?你們是大雲來的?”
這兩個月以來,有不少他國使團經過黑羊山腳,他們也搶了不少財物,這兩人不會是大雲使團的人吧?
“不錯,我們是大雲人。”秦肅兒笑了笑。“我們要去周京,途經此地,也算與你有緣,原本這類的手術要收費二十兩診金,可是情況緊急,沒得到你本人或家屬同意便先為你開刀治療了,所以不收你診金,當做教學教材。”
聶如風聽到了一個陌生詞彙。“開刀是什麽意思?”
秦肅兒又笑了笑,泰若自然的在他右側腰比劃了個剖開的手勢。“從這裏切開,取出輸尿管的結石并做修補手術。”
饒是聶如風自認一向火裏來水裏去,此時也不免瞠目結舌。“你說……什麽?”
秦肅兒輕快的說道:“手術過程待會兒會有專人向你說明,你家在哪裏?可要通知家人?”
聶如風垂了眼眸,掩住了眼裏的光芒。“不必了,他們……都不在城裏。”
秦肅兒不疑有他,也不以為意。“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或者哪裏不适,就告訴吉大夫。”
秦肅兒回到她和蕭淩雪的房裏。
蕭淩雪正在寫信,她進房,他頭也不擡,她走到他身後,将嬌軀貼了上去,雙臂摟住他的頸子,頭靠在他發,好奇的問道:“你在給誰寫信?”
她照着信上寫的念了出來,“鎮遠大将軍……”
“那家夥醒了嗎?什麽時候能出院?”蕭淩雪繼續寫他的信,嚴肅地說道:“莫要耽誤了上周京的時辰。”
她笑了笑,往他臉頰親了一口,“醒了,再觀察兩日,若沒問題咱們就可以啓程了。”
蕭淩雪不會問“若有問題要如何”這種話,他相信她,她必定是有把握才會開刀。
他正色地又問道:“問出那人叫什麽名字了嗎?”
“聶如風。”秦肅兒打了個哈欠,“我累極了,得去眯一會兒,晚膳時叫我……對了,大周有辣嗎?我想喝碗辣乎乎的魚湯。”
蕭淩雪盯着她淩亂的發髻、泛油的面龐和疲憊的臉色,這副鬼樣子,那個叫聶如風的小混混總不會再對她心動了吧?
他寵妻無度地道:“去歇會兒吧,我派人去找找辣椒。”
她相信他不管上天或入地,肯定都會為她找到辣椒,等到她睡醒便有熱呼呼的辣魚湯可以喝,她心滿意足的脫了鞋,鑽進被窩裏,将紗帳放了一半,側躺着,但并沒有馬上閉上眼睛,而是望着那正在振筆直書的男人。
他的肩多寬啊,背多厚實,剛毅的鼻粱,性感的唇,還有不為人知的狂野……想到夜裏兩人窩在這被裏的火熱纏綿,她的身子便滑過一陣酥麻,想叫他上床來陪她,卻也知道自己此時精神不濟,還是不要輕易招惹他得好,否則将他的熱情勾了出來,她可沒精力應付。
秦肅兒在胡思亂想中睡着了,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蕭淩雪喚她,她才醒過來。
稍事梳洗一番,珊瑚便端了兩碗辣魚湯面進來。
秦肅兒見那紅通通的辣椒末撒在湯面上便食欲大開,好心情全寫在臉上。
蕭淩雪見她吃得很歡,忍不住停下了筷子,定定的望着她。“肅肅,你……是不是懷上孩子了?”
使節團裏,好些人因水土不服而食欲不振,還有幾個人更是清減了一圈,她卻是吃得好睡得好,讓他不免有些起疑。
秦肅兒被他這麽一說,也有了幾分懷疑,翌日上午,趁着在給聶如風“查房”時,她便讓吉安給她診脈。
結果,她沒有喜脈,她自己也有些失望,他們都成親那麽久了,還有太後婆母給她的壓力,最重要的是,她自己想懷上,她怕自己若是不能生,蕭淩雪再怎麽愛她也一定會被迫納妾,和一個女人分享他,她是萬萬接受不了的。
雖然失望,她還是打起精神來給聶如風看診。“今日感覺如何?是不是好了很多?”她拿出聽診器仔細聆聽,他的呼吸、心跳都很正常,沒任何異狀。
聶如風看着她挂在頸上的奇怪東西,狐疑的問道:“你當真時常這樣給人開膛剖腹的治病,還能縫合人身上的傷口?能縫手臂?”
昨天那個曉花的丫鬟來跟他講述何謂開刀手術,見他半信半疑,便笑着說自家主子對于給人開刀駕輕就熟,還能縫身上的傷口,叫他不須擔心,說有她家主子在,斷掉的手臂也能縫回。
老實說,他壓根兒不信,尤其是這樣花般的姑娘家,有那膽子縫手臂嗎?
“你不信?”秦肅兒存心逗他,杏眸噙笑,表情卻萬分認真地道:“不然,你把手臂砍斷,我幫你縫回去,到時你便知道是真是假了。”
聶如風臉色一變。“你說什麽呢!”
秦肅兒噗哧一笑。“吓到了?逗你的。”
聶如風咬牙切齒的瞪着她。
要知道,向來只有他耍人,沒有人耍他的分兒,整個善城,乃至整座黑羊山,沒有人敢逼弄他聶如風,她是第一個。
他板着臭臉,沒好氣的問道:“你挂在脖子上的是什麽東西,我怎麽從來沒看過?”
“你沒看過的東西可多了。”秦肅兒一臉的高深莫測,亮晶晶的黑瞳瞅着他,戲谑地道:“飛機你看過沒有?手機你看過沒有?航天飛機你看過沒有?”
聶如風蹙眉。“你到底在說什麽?飛雞是什麽?會飛的雞嗎?手雞又是什麽?”
“哈哈哈哈哈……”秦肅兒笑得開心極了。
聶如風呆愣愣地看着她,她的臉蛋鮮豔明媚,比花還美,那麽一笑,整個房裏好似都跟着明亮起來。
“不跟你說渾話了,你好好休養。”秦肅兒很自然的替他掖了掖被角,就像前世她查房時都會為病人做的那樣。“再觀察一日,若是沒問題,你便可以走了,到時我會開幾張方子,你照方子抓藥,喝上半個月也就足夠了。”
聶如風想到她昨天說他們是路經善城,要去京城。
若是讓她走了,他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但要是能把她留在寨裏,日後弟兄們出去打家劫舍受了傷都不用愁了。
其實呢,他也不是特別喜歡她,但她敢在他面前說說笑笑這點倒是讓他頗為中意,他就不喜歡那些小眉小眼、動不動就吓到花容失色的姑娘家,要做他聶三郎的媳婦兒,得有點膽識才行。
而她恰恰符合了标準,不過他可要事先說明,他絕對不是因為她長得标致才動心,她頂多就是順他的眼而已。
“喂,聶如風,你在想什麽?有沒有在聽我說話?”秦肅兒拍手在他面前揮了揮,見他回神,又叮囑了幾句注意事項,這才離開。
一出房間,她的手便立即被人緊緊拽住,力道讓她吃痛,她訝異的擡眸看着蕭淩雪,他的眼裏結成了冰,身上透着不尋常的怒氣。
“你又在招蜂引蝶了。”蕭淩雪很是不悅。
他一直在外,練功之人,耳力持別敏銳,她和那家夥在房裏的對話,每一句都讓他很不悅。
“說什麽啊?”秦肅兒對他笑了笑,眼神明亮。“就是大夫與患者之間的閑話家常罷了。”
蕭淩雪把她拉進懷裏,警告道:“以後不許你和患者……男的患者閑話家常。”
秦肅兒看着他,猜想他若生在現代,肯定會把她的手機定位,二十四小時監看她在哪裏。
他眉頭一挑。“又在心裏編派我什麽了?”
她眼中閃耀着笑意。“妾身豈敢?”
蕭淩雪哼道:“你若不敢,誰敢?”
秦肅兒知曉他吃軟不吃硬,讨好地柔聲道:“王爺,你在這兒堵我,不會只是為了警告我兩句吧?”
他的臉色這才和緩了些。“你不是想看看醫館嗎?我帶你去鎮上走走。”
她自然喜歡這個提議,那日她本想看看本地醫館水準如何,卻半路救了個聶如風回來,一間醫館都沒看着。
她興匆匆的跟着蕭淩雪出門,正午陽光正炙,蕭淩雪買了頂帷帽給她,如此一舉兩得,既能為她遮陽,又能讓他人無法窺視她的容貌,他應該規定她以後出診都要戴帷帽才對……
就在蕭淩雪一臉笑意的為她戴上帷帽時,秦肅兒已經輕易看到他心中的想法了。
現代有哂娃狂魔,而他是愛妻狂魔,做為妻子的她,能讓丈夫表現出如此強大的占有欲,她算成功的吧?
“我覺得你也應該買頂帷帽戴上。”秦肅兒正經八百地說道:“你看太陽這麽毒,陽光中含有部分紫外線,紫外線會使皮膚粗糙、皺紋明顯、黑斑雀斑加深,不可不防。”
蕭淩雪笑道:“胡說什麽,這是女人家戴的東西,男人豈能戴之?”
她抿嘴笑。“那你買頂鬥笠好了,我劇才看到一頂鬥簽很适合你……”
兩人在帽鋪外嬉笑之際,蕭淩雪忽然在?來攘在的人群裏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裏一震,不可能……
秦肅兒見他忽然不與她笑鬧了,順着他怔然的目光看過去。“怎麽見到熟人了嗎?”
蕭淩雪定了定心神,卻還是緊緊蹙着眉。“應該是我看錯了。”
棺木都下葬了,他還在胡思亂想什麽?穆越彤已不是這世間的人……
秦肅兒也沒多想,換住他的手臂,輕快地道:“對面有間藥鋪,咱們過去看看賣了些什麽……”
秦肅兒取下聽診器,微笑道:“恢複得很好,想必你自己也有感覺到病發之前時不時的痛意消失了,今後只要照我開的方子喝藥便可,我開的都是消炎的方子,于你有益。”
聶如風一語不發的看着她。
适才,姓吉的大夫為他換好傷口的藥之後便說要去收拾行裝,早上有個叫珊瑚的丫鬟為他送湯藥來,由兩人的對話聽來,他們好像下午便要離善城了。
那麽,這時想必所有人都在忙着收東西,而客棧裏來往的人本來就多,加上他原來就知道今日會有個大商團路經善城,怡好便是投宿在這間客棧,趁着一進一出的混亂,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他眸光微閃,命令道:“你過來看看我的眼睛,從昨晚開始便陣陣發疼,恐怕跟你給我動這鬼手術脫不了幹系。”
“眼睛?”秦肅兒好笑地道:“我又不是給你開眼,你也太會牽拖了。”
不過,她還是傾身過去替他檢查眼睛,兩眼都看了,看不出有什麽異狀,她雖然是外科全能,可是在眼科方面實在外行。
“你再去找專精于眼疾的大夫吧,我實在看不出什麽,我只能告訴你,你的眼晴看起來很好,沒有血絲,也沒有黑眼圈……”
她還沒說完,聶如風便出手如電的點了她幾處穴道,她頓時不能動了。
秦肅兒雙眼如冰珠子般瞪着他。“你做什麽?”
她的眼神讓他不舒服,聶如風有些煩躁的哼道:“沒要對你做啥,只不過要帶你去個地方而已。”
秦肅兒背脊一涼。“什麽地方?”
殺人魔電影都是這樣演的,把被害人帶到荒無人煙的地方,先奸後殺,或者先殺後奸,跟着再分屍棄屍。
該死!她是造了什麽孽,怎麽老是遇到白眼狼?救人一命,不被感激涕零便算了,怎麽可以個個都恩将仇報?
“到了你便知道。”聶如風想到她将是自己的媳婦兒,想到自己終于可以一親芳澤,胸口不由得一熱,他都二十四歲了,總算要讨媳婦兒了,老大肯定也會很高興。
他臉上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讓秦肅兒渾身的警戒再度升高,她冷聲說道:“聶如風,你聽好,我可事先警告你,不顧我警告一意孤行的人,如今流落街頭,下場凄滲,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聶如風壓根不怕,反倒更為滿意。
她若是哭求他放了他,他可能會興趣全消,可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她連狠話都說得這麽好,簡直天生要來做他聶老三的媳婦兒的,他要定她了,一定要她做他的押寨夫人!
“不用怕,你睡一覺,到了我再叫醒你。”
他手刀敲向秦肅兒的後頸,她眼前一黑,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