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絕殺 陸氏當天就病倒了

人群裏的驚呼聲此起彼伏,本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理,目光在陸氏和榮茵身上掃來掃去。陸氏的臉色頓時難看到極點,她雖然惡毒但并不算太蠢,看到這一幕,大概就知道自己被設計了。

但知道了也沒有用,她完全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還是在她自以為宴會完美舉辦,達到了自己心理預期的幸福時刻……

眼瞧着榮茵緩緩走近,陸氏眼前一陣陣發暈,仿佛被釘在了原地似的,整個人從搖曳生姿的樹唰的一下被削成了木樁子。

榮茵怎麽會跟李老夫人在一起?怎麽又會變成這副模樣。皮膚變好身條變俏倒也罷了,怎麽會連氣質都變了?

作為一手養大榮茵的人,她知道榮茵本身就不醜,但言語不堪,舉止粗俗,一點都招人待見,但現在看她,這通身的氣派,和娴雅的風度,分明是京城一流貴女。

“嬸娘。”榮茵在衆目睽睽之下,走到陸氏面前,乖巧大方,儀态萬方:“聽說,我有了三長兩短?”

陸氏的臉刷得紅了,仿佛被人憑空抽了一巴掌,任是她這麽多年“運籌帷幄”擺弄公府,玩轉貴圈,一時也想不出得體的話來應對。

但凡她對榮茵有一兩分真得上心,事情又怎麽會發展到這種程度?是彩屏那個賤人撒謊,還是王婆騙了她,還是李家這老不死的偷龍轉鳳?

她氣得胸口發脹,卻又發作不得,辛辛苦苦端着女主人的體面,幹澀的道:“榮茵啊,回來了?回來就好。”

安國公夫人嘻嘻笑道:“大侄女都快有三長兩短了,親女兒還在籌備生日宴,搭臺唱戲三天,流水席三天,一個瓜都能記着,從夏天留到秋天,怎麽一個侄女兒會在鄉下從夏天忘到秋天?”

衆人聞言都谑笑起來。榮茵被送到了鄉下,衆人皆知,陸氏當初可是哭天抹淚,表現得十分心疼,十分不舍,之說她改好了就接她回來,結果人丢了她不知道,人回來了她也不知道,人什麽時候變美的,她更不知道。呵呵,你可真是關心這個侄女兒。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讓陸氏臉上有些挂不住,榮茵笑着對大家解釋道“我在鄉下,差點被土匪劫走,多虧了外祖母搭救,才免遭劫難。”

“是嗎,那可真是太好了”陸氏臉上撲多了粉,此刻有點發幹,僵硬的笑臉撕扯着,唇角的皮膚看起來紋路很深,她只得又上前來,給老夫人行禮道謝,感謝老夫人救了自己愛若親女的侄女兒。

李老夫人哪裏會給她好臉色,冷冷一哼:“謝我?我可不敢領受你的感謝,你只要能存一二77ZL分真心待我榮茵,老婆子我就該謝天謝地了,想當年我那女兒帶着萬貫家産嫁入你們袁家,不到三年,便一閉眼去了,只留下這一點骨血。可你把她丢到了鄉下,不管不問,這是教她悔過,還是叫她死?”

“只派一個丫鬟跟過去,後來那丫鬟逃了,便仿佛沒有這個人似的,讓她在鄉下自生自滅,這是關愛她還是多嫌着她?若不是我女兒在天之靈,托夢給我,我也無法及時去搭救。”

老夫人說得動情,在場不少貴婦少女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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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當初寧國公身染惡疾,李娘子衣不解帶地伺候,後來寧國公病逝,她竟然也跟着去了。此事傳到前朝聖人耳中 ,聖人大發感慨,只說夫唱婦随為情殉身是故事,沒想到現實中竟然有真人如此,可嘆可泣,于是還特意派人去她們的靈位前獻祭了一對石雕鴛鴦,有了聖人這句評價,李娘子跟當初袁國公的愛情故事就越傳越美麗,越傳越感人了。

美好的男女□□,大家都喜歡,雖然沒有人甘心自己年紀輕輕就死掉,但這并不妨礙為着別人唏噓落淚。榮茵這小姑娘,可是恩愛夫妻的唯一後人啊。

老夫人一句話激起大家對榮茵莫大的憐憫和同情,再看如今的榮茵,遠比當初招人疼,于是心裏就更是發酸,發軟。再看陸氏,就越覺得對方不是個東西了。

陸氏這會兒已經不來臺了,又要請人看座,又想為自己描補,有心裝無辜,可震驚之下又擠不出眼淚。

“您老人家說這話,叫我無地自容,榮茵是我袁家的丫頭,我豈有不疼她的?”

“你是疼她,疼她就把她疼到家廟裏去了?疼她就把她疼得擔驚受怕性命不保了?”老夫人坐在庭院中央的圈椅上,對着大家一揮手。

“今日,趁着諸位在,我老婆子也請大家做個見證,你個當家夫人,若是覺得我榮茵死了,她老子娘的錢財便落你手裏,你趁早別打這個主意。我今兒好端端的把人給你送回來,又調理成個仙女兒似的模樣,若是在你府裏傷着碰着一絲半點,我老婆子哪怕豁出這張臉不要,也得到聖人面前告你去。”

忠義伯府代代都是威名賢名,不論朝廷皇帝如何換,都對他們禮遇有加,如今只剩架子的國公府卻根本不受現在這位皇帝待見,所以老夫人這話一出,在場人臉色都凝重起來。

“紅櫻,帶着姑娘,回她院子裏去。芳嬷嬷,帶着人去打掃收拾,看看缺少什麽,需要什麽,都來告訴我,我從咱們伯府送來。”

哪有姑娘回了家裏,還用着外祖母家的下人,讓人家幫忙操持的,這可是明晃晃的打臉了。可是那榮茵的住處,她根本沒有讓人看着,現在不知落了多少灰,堆了多少雜物,更有些物件,她都讓擺到榮薇屋子裏了,現在這麽多人看着呢,要是被發現了,她的臉往哪兒擱77ZL——

陸氏顯然慌了,疾走兩步,搶在芳嬷嬷前頭:“老夫人,侄女兒劫後餘生,遠道而歸,我這當姑媽的高興都來不及,一應住的吃的用的,自然由我來安排,侄女兒想要什麽只管跟我說,我這頭便是出盡所有,也會讓侄女兒滿意。還望老夫人看在先逝兄嫂的份上,給我們國公府留些臉面。”

陸氏知道自己在老夫人面前是不夠看的,但國公府畢竟是世襲列侯,真算爵位,比伯府還高一等,老夫人現在已經擡腳要把伯府臉皮往腳下踩了,她的面子還算得了什麽,當下就不住口的給老夫人賠罪。

老夫人自然不會真得這樣幹,榮茵畢竟還姓袁,這幹系不是想脫就能脫幹淨的,只是震懾的目的到了,把外孫女兒安置妥當了,她才放心。

老夫人就在花院子裏坐着,既然陸氏要收拾東西,就讓芳嬷嬷和紅櫻一塊跟去。

已經沒有人顧及這什麽及笄禮了,陸氏千作揖萬致歉的送走了一堂“受驚”的賓客,又前趕萬急的去安排榮茵。

榮茵原本居住在國公府後院的青桐院,陸氏為着“好主母”的面子,和“捧殺”的目的,青桐院的裝飾極盡奢華,但是現在這院子已經灰塵大厚,房梁上都是蜘蛛網,下人們打掃,擦洗,又換掉舊的床褥帳幔,找尋新的擺件玩器。一衆人忙忙碌碌折騰半天,這才勉強有了樣子。

芳嬷嬷上下打量着,冷冷的道:“眼下已經到了秋天了,轉涼未涼,卻又暑氣不盡,你們便給姑娘鋪蓋那厚重的紅錦棉絮被嗎?”

一般的婆子下人,自然不配在國公夫人面前這麽說話,但芳嬷嬷可是老太太的代言人。陸氏聞言忙道:“這不是還未齊全嘛,快去把那床單絲雙繡毯子拿出來。”

芳嬷嬷扭頭看,“這窗子上原本貼着杏紅窗紗,如今現在都掉色了,一點都不鮮亮,陸夫人,這國公府到處都是張燈結彩,偏大小姐的住處晦暗如此,怕是也不大好看吧?要不就換成碧草色的軟紗,最近剛出的新樣紗,最适合用來糊窗子了,國公府要是沒有,我可以讓忠義伯府送來。”

“來人,拿新紗來換。”

“我曾經來過大小姐這屋子一次,那桌案上原本放了一個金絲纏瑪瑙的雲海博山爐,感情是我記錯了?”

“沒錯,沒錯,只是薇姐兒過生日借過去擺一擺罷了,我這就着人送來。”

“我家老夫人還給姑娘新制了秋衫冬衣,還請着人搬進來放好吧。”

“大侄女兒的衣裳自然該有我這個當嬸子的準備,我馬上也請裁縫過來,看姑娘還喜歡什麽再做一些。”

陸氏勉強陪笑,一邊着人搬,一邊讪讪的接話,這一折騰,就折騰到了日落西山,再無人記得今日本是熱鬧至極的及笄禮,再無人想着宴會中的風□□派,滿腦子都是陸氏的尴尬鬧劇,滿心裏都是榮茵的新奇模樣。

今77ZL日的袁家及笄禮,可真是精彩,但不會再有人記得三皇子送“福”的恩賜,不會有人記得裝扮成華美擺件的袁榮薇,單會記得榮茵的古怪了,這丫頭被罰去鄉下這一遭,也算是因禍得福,竟然出落成了個天仙神女。

直到華燈升起,老夫人帶着榮茵親自去看了院子,窗明幾淨,陳設一新,布置精當,這才點頭,“勉強也算能住人了。”

臨走前,又拉着榮茵的手,叮囑她:“以後有委屈,只管來忠義伯府說的。”

陸氏眼瞧着忠義伯府的車架軋軋遠去,這才是松了口氣,腳下一軟,身子直往下墜,若不是有婆子攙扶着,人早就攤在地上。多日心血一場空,多年經營成笑柄,陸氏軟着身體被擡回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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