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懷璧其罪/預謀中的侵略

一年之計在于春,過去,對于潘西奧小村的村民而言,在二月末的“采霧節”上得到大豐收,可說是保證這一年能過上“富足”生活的最好兆頭。

人們在“采霧節”上采集的當然不是虛無缥缈看得見摸不着的霧氣,而是漂浮在霧氣中的一種名叫“綠霧蛋”的“藻類”,這種在濃霧天氣出現并漂浮在空氣中的蛋狀浮游生物藥用價值很高,是治療結核病的藥劑的主要成分,普通綠色的“綠霧蛋”都可以賣到一個銅幣一棵的價錢,而檔次最高的墨色“綠霧蛋”則能得到高達一個銀幣的價錢。

因為生長有這種“藻類”的地方很少,且這種生物只有在春天霧氣濃重的清晨才會出現,所以價格雖然叫得頗高,但是每年都會有許多藥商派遣傭兵團前來收購。

但是,在冬雪還沒有融化的初春的早上,就舉着火把、油燈拿着網兜在濕氣很重的迷霧中尋找漂浮在空氣中的“藻類”,這無疑是一件很幸苦的事情。所以在潘西奧村的村民因為種植豌豆等植物而發達後,已經很少有人再去采集這些東西了。

但是在去年,村長也許是想保護村中的文化傳統,又或者是希望村民不要忘記過去辛苦營生的日子(劉定嘉私以為村長被那些采購不到藥材的商人利誘了的可能性最高),竟然在荒廢了三年的采霧節後突然號召村民重新舉辦“采霧節”,號召大家一起在二月的最後一天到村外的曠野采集“綠霧蛋”。

而今年正是“采霧節”恢複後舉辦的第二年,劉定嘉回到空間的第一天就和蓮達說好了,讓她在“采霧節”前一天将纏繞在高高的大樹上的燈籠花的花朵采摘下來,好讓他在這一天晚上搬到前面的店面裏去售賣。

相比于随時可能因為霧氣而熄滅的火把、油燈,劉定嘉這邊出售的燈籠花要更受人們歡迎一點。何況這些漂亮的燈籠在發光的同時還會散發出一種幽幽的花的香氣,自然讓女孩子們愛不釋手。在去年的采霧節上,可有許多小夥子從劉定嘉這裏購買了燈籠花後将它作為表白的禮物送給女孩子呢。

是以,今年,當劉定嘉将燈籠花拿出去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等在了那裏,而卡裏蘇更是第一個就撲了過來,在衆人争搶之前宣布,這些燈籠花必須在他挑選過後別人才有資格購買。

一時之間鬧得吵吵鬧鬧的,直到年輕嚴肅的掌櫃曼惡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村民才安靜了下來。

“康吉,給我看看你左手拎着的那個燈籠花。”卡裏蘇走到劉定嘉身邊,不算客氣地命令道。

“好的,叔叔。”劉定嘉依言,像個委屈讨好的晚輩一般将左手上拎着的燈籠花遞到了卡裏蘇面前:“是這個嗎叔叔?”

“沒錯。”卡裏蘇将燈籠花拿在手裏,仔細地看了看,忽然皺眉道,“沒有更好一點的了嗎?”

“沒有了,這已經是最好看的一個了叔叔。”劉定嘉可憐巴巴地說道。

聽到侄子的回答後,卡裏蘇甚為不滿地瞪了他一眼後,拎着燈籠花轉身走了——劉定嘉猜想他是要将這個送給暫住在霍頓叔叔家中的安娜小姐的。

“卡裏蘇對你怎麽還是這樣惡聲惡氣的?”待劉定嘉搬出來的燈籠花銷售一磬,村民們都陸續離開,店裏只剩下傭兵們在喝酒後,原本一直在記賬的曼突然擡起頭來,問劉定嘉道。

劉定嘉能說什麽呢?這個卡裏蘇本來就是一個地痞流氓一樣的貨色。十年前年他從安息納回來,利用“出售”向日葵的錢在自家門口不遠的地方開了一個傳送陣,使得自家的地皮水漲船高,卻想不到竟然将康吉那個失蹤了許久的叔叔給引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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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叔叔來時身邊帶着一名官員,一來到劉定嘉的家門口就宣稱康吉并非他大哥的兒子,而是領養的。根據《奧東帝國第三協議》,未對養父母盡贍養義務的養子女不能繼承家族土地這一條款,卡裏蘇竟然要求劉定嘉立刻從他大哥的家中滾出去。

而劉定嘉在看到卡裏蘇的第一時間就想到了丹尼娅嬸嬸曾經提到過的,關于真正的康吉在他出現之前,最後見到的人就是卡裏蘇這件事情。

看着自稱是這片土地合法繼承人的卡裏蘇那一副咄咄逼人、兇神惡煞的模樣,劉定嘉不難想象當初他也是以這樣一副嘴臉逼※迫着剛剛失去親人的康吉的。也許,在卡裏蘇說出真※相之前,那個內向自閉的男孩甚至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是老庫迪的兒子。比起失去土地、房子這些外在的東西,恐怕身世的揭露才是壓垮這個可憐孩子的最後一根稻草。

康吉究竟是怎麽沒了的?或者幹脆點說,是怎麽死的,不言而喻!

經過劉定嘉一點點的試探,果然試出了康吉死亡的真※相。劉定嘉不禁氣憤異常,一個沒忍住,就讓跟在自己身邊的魍魉的分※身将卡裏蘇剝吃了個幹淨,然後化成了他的模樣一直呆在劉定嘉的身邊。

為了不讓旁人起疑,他還特別要求變成卡裏蘇模樣的魍魉在人前要對他兇一點、冷漠一點呢。

結果卻引來了像曼這樣真心關心康吉的人的“誤會”。

劉定嘉聳了聳肩,沒有回答曼的問話,而是從門後拿出了兩個精心挑選出來的燈籠花,放到了櫃臺上曼的面前:

“曼,明天早上放假,不用過來了——這兩個燈籠花是我細心挑出來的,一個給你,還有一個……嗯,送給帕克特牧師,你告訴他,去年是因為感謝他們師徒治療了我的瘸腿,所以燈籠花免費贈送,但是今年的可要收費了——你一定要從他身上榨出至少5個銀幣才行。當然這事,你得背着雪伊,千萬不要讓她知道,不然我可就慘了。”

(劉定嘉:噢,你問我為什麽要背着雪伊?o(︶︿︶)o真是天意弄人,當年一心追求雪伊的伯尼團長辛苦含蓄了多年卻依舊沒能抱得美人歸,反而讓在村中逗留了半個月照顧病患的帕克特搶得了先機。要不是貴族們有雙方年齡必須達到七十五歲才能結婚的傳統,現在曼早就成了伊維斯傭兵團首席大牧師的小舅子了!)

“知道,就你鬼點子最多。”曼笑了笑,接過了燈籠花。但是曼卻并沒有将剛剛的話題丢開,相反,将燈籠花放好後,他又轉過身來板着臉很認真地對劉定嘉說道:“你真的不考慮離開這裏,在別的地方開設旅館自力更生——雖然這裏的位置不錯,但是店裏的貨物明明都是你的朋友贈送給你的,可是現在卻都變成了卡裏蘇的財産了。”說到最後,即使冷淡如曼也不禁為自己的童年玩伴感到不值與委屈。

劉定嘉卻只能尴尬地笑了笑,沒有辯解,也沒法辯解,最後只得假裝難過地苦着臉回了一句:“卡裏蘇叔叔現在對我很好了,而且……我不想離開爸爸他們留給我的家。”

“真不懂你,唉……”曼搖搖頭,嘆了口氣,不再就這個話題與劉定嘉讨論下去,而是一心一意地撲向他的老夥計——賬本先生身上。

第二天淩晨時分,不光是潘西奧的村民,就是暫住在劉定嘉家裏旅館的雇傭兵們都熱熱鬧鬧地跑去了村外的曠野,參加一年一度的“采霧節”。

而劉定嘉當時卻還在睡覺中,壓根就沒想過大清早起床然後跑出去受凍——這種在大冷天的淩晨跑出去抓“蛋”的自虐行為,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他那麽幸苦将整月的學時修完才得來的假期,當然要抓緊時間好好補眠,大大地睡上幾個懶覺才夠本!

何況他從床※上起來之後,還有每個月都要做的工作——核對賬本等着他呢。

因為上個月的假日期間,劉定嘉被導師謝培倫抓壯丁去抄寫一本古籍,所以上個月的工作量拖到了這個月。另一方面,詹姆森又将開設在奧北的幾家“許氏植物園”的賬本帶來回來——因為政治原因,這幾家店的賬本每半年才能和一次賬到劉定嘉手裏,所以幾大本賬本堆到非會計出生的劉定嘉面前時,真的是一個很不小的工作量。

劉定嘉甚至曾動過直接在空間裏雇傭一名會計專門幫自己算賬的腦筋,不過最終還是沒膽量去實現。而今,就算他自己有膽量讓多一個人知道許文強的秘密,詹姆森這個越來越八公、啰嗦的男人也一定會想方設法地阻止他做這等蠢事的。

于是一大清早,在咖啡豆“一二三糯,五六七糯……”的喊操聲中,劉定嘉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開了一雙朦胧的眼睛。當他蹲在水池邊洗漱的時候,正在做早操的植物們像往常的每一天一樣,同時對準他這個主人做出了“彎弓射大雕”式的“擴胸運動”最後一個動作——這也就是為什麽劉定嘉至今都不肯将貓尾香蒲這個弓箭手拟人化的原因,他就怕哪一天早上自己在洗刷刷的時候被對方給一箭“射”穿了!

讓劉定嘉想不到的是,算賬到當天下午的時候,當他拿出一本來自奧北的賬本時,竟然有一張信箋從賬本中飄了出來,掉落在了桌子上。

劉定嘉撿起信箋,粗略地看完上面的內容,然後腦子裏就只剩下“懷璧其罪”四個字在閃閃發光——根據信箋上所說,奧北北部最強大的八個國家已經決議,将組建一支聯軍由伯爵亨利,也就是一代美人比謝他國公主蜜拉的丈夫統帥,并于今年秋季火明年春季厄爾垛大河封河之時發動邊境戰争。而他們如此大費周章興兵來犯的目标竟然只有一個:占領“豌豆之鄉”?!

而寫下這張告密信箋的人竟然是蜜拉公主府上的主廚——一個喬遷到奧北六十多年,卻對故國依舊一腔赤誠的愛國僑民,正是這位愛國僑民囑托“李氏植物園”的員工将這張信箋塞到了送往奧東的賬本中。

“唉,想不到這輩子竟然有機會直面‘八國聯軍’的侵略啊……”劉定嘉看着乳黃色的信箋,不禁有種無力感。他想不通為什麽在他刻意營造出了第二次亡靈大戰即将爆發的緊張氣氛之下,這些國家竟然還有空玩侵略,搞“內部鬥争”——這真的沒有問題嗎?雖然奧東這邊做得也不地道,直接禁止了其他兩個大陸的研究人員進入潘西奧村,但是奧北也不至于狗急跳牆到直接發動戰争吧?往年又不是沒有偷偷摸※摸地送間諜進入潘西奧村中偷取土壤樣品……

無力又無奈的劉定嘉取了一張信封将信箋塞了進去,然後向門外正鬧騰中的植物們喊了一聲:“那誰,跑得快的,幫我送封信到安息納城。”

“送給誰?”跑得飛快的那“誰”——火爆辣椒頂着一頭紅紅的頭發,出現在了劉定嘉的面前,問道。

“随便哪個貴族……嗯,還是克瑞克蘇家的家主吧,感覺他比城主還靠譜——記得用強哥的名義送這封信。”劉定嘉想了想,囑咐道,“快去快回。”

“好。”火爆辣椒點看了下頭,一眨眼就從劉定嘉面前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火爆辣椒帶着信封離開後,劉定嘉卻因為信箋上的內容而一時沒有辦法靜下心來處理賬務上的事情,時不時地就會想起“八國聯軍”的事情,最後是越想越不能專心,整個人反而煩躁得完全看不進賬本。

“八國聯軍什麽的真是太糟心了!”

劉定嘉站起身,走出了房間,看着外面一片盎然的綠意,心情才微微地輕松了一些。

卻在這時,劉定嘉眼一瞟,竟然看到前幾天詹姆森特意提到的那幾個豌豆仔竟然偷偷摸※摸地想要離開空間,到外面去。一想到這群家夥是想溜出去幹什麽,劉定嘉頓時火冒三丈,手指一指,一個空間禁锢的咒語打出去,直接将那幾棵豌豆定在在了原地。

“你們幾個要去幹嘛?”劉定嘉吊着三角眼,怒火沖天地沖到豌豆們面前,一個個地看過來,最後哼了一聲,問道。

“報告老大,我們……我們去方便……”豌豆三胞胎中的老大眼神飄忽地撒着謊。

“方便?”劉定嘉挑眉。

“錯了,是去泡方便面……”聽出老大的“口誤”,老二連忙開口“糾正”道。

“方便面???”劉定嘉的聲調陡然拔高了半個坡度——這是想氣死他啊,這幫家夥竟然連撒謊都不會就想跑出去組建什麽傭兵團,這是準備出去打魔獸還是給魔獸送蔬菜糧食啊?!!

“寒冰射手!!!”劉定嘉狠狠地瞪了眼前的豌豆們一眼,朝院子外新開辟出來的田地大叫了一聲。不一會兒,就見正跟寒冰菇聊天的寒冰射手罵罵咧咧地跑了過來,沒好氣地問道:“幹什麽呀?”

“幹什麽?你兄弟說要吃方便面,然後還要出去方便!”劉定嘉惡狠狠地說道,“你來幫幫他們!”

幫什麽呀?這地方哪來的方便面啊?植物又方便個毛線球啊?

寒冰射手沒好氣地撇撇嘴,走到劉定嘉對面,一個豌豆仔屁※股上面踢了一腳:“快低頭向我們敬愛的劉定嘉主人承認錯誤,發誓以後一定goodgoodstudy,daydayup,一輩子都不再撒謊——再撒謊的話就腦袋上的葉子全都爛光光!”

“啊,老大,這個誓言也太狠了!”

“煮豆燃豆萁啊寒冰哥!”

“豌豆何必為難豌豆?”

“我不要呆毛葉子爛光光……”

“你們又在吵什麽?”剛剛進入空間的詹姆森聽到吵鬧聲就徑直走了過來。他看着兩只小手緊緊護在腦袋上,一雙大眼睛不停往外掉淚珠的豌豆射手,連忙萬分同情可憐地伸出手。在這顆空間裏最晚拟人化的豌豆仔的腦袋上摸了摸,然後看向一臉兇巴巴的劉定嘉和寒冰射手:“你們怎麽欺負小孩啊?”

“我沒啊……”劉定嘉正要解釋,卻不想旁邊的寒冰射手已經噼裏啪啦地講了一大段“道理”出來,大體意思就是“子不孝父之過”、“長兄如父長嫂如母”、“我管教我弟弟關你P事”,就看到他一張泛青的嘴巴張張合合扯到哪裏就是哪裏地亂說了一通。

詹姆森忍無可忍之下,一拳頭砸在了寒冰射手的腦袋上,然後笑笑道:“別廢話,寒冰菇找你呢。”

“哦?是嗎?”正要生氣的寒冰射手一聽寒冰菇要找自己,立刻一臉陽光喜悅地對詹姆森道了聲謝,然後歡天喜地地朝寒冰菇的方向跑了過去。

“行啊詹姆森,對付起我家的孩子頗有一套啊?一個拳頭一個蜜棗的。”劉定嘉皮笑肉不笑地對詹姆森說道。

“不要嫉妒——跟我好好學學,對付小孩子這招最管用!”詹姆森在豌豆射手軟滑滑的臉蛋上掐了一把,弄得原本就在默默流淚的小家夥立刻嚎哭了出來。

剛剛還在“誇”對方對付小孩子有一套的劉定嘉立即無語、搖頭、嘆氣,甚覺這個男人很有做無賴的“天賦”。

見寒冰射手跑了,劉定嘉也不再折騰幾個小的豌豆仔——反正剛剛發了火,現在他的心情也爽了,就揮揮手讓這幾個小子一邊呆着乖乖玩兒去。

“到底是什麽事情讓你找那些植物的麻煩?平時看你對他們不是寵溺得很、放縱得很嗎?”詹姆森覺察出今天劉定嘉心情頗壞,便問道。

“別提了,”想起“八國聯軍”那檔子事,劉定嘉就覺得很無力,“你送過來的賬本裏夾着一張信箋,上面寫着今年秋季奧北的八個強國會來進攻潘西奧村。”

“那你是想要出手嗎?幹脆讓奧北從你這買的植物都進入冬眠期,吓唬吓唬他們?”詹姆森半開玩笑地提議道。

“你別說,我還真想這樣。”劉定嘉頗似認真地說道。

“你可千萬別這麽做!”卻沒想到詹姆森立刻就否決了自己剛剛提出的“建議”,說道,“你要是不想許文強成為所有人的眼中釘,就絕對不能這麽做。”

“為什麽啊?”劉定嘉不解。

“還問為什麽!”沒想到劉定嘉竟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詹姆森氣得直接伸手在他的腦袋瓜自上敲了一下,“你這樣一來不是在告訴那些國王、貴族,這些植物雖然種在他們的土地上,但是卻操縱在你——許文強的手裏,你說他們還會繼續這麽安心地種植這些植物,就不會聯想到其他什麽地方去嗎?”

“不要以為受到了所有人的追捧贊美就飄飄然,小心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詹姆森最後恨鐵不成鋼地告誡道。

“那要怎麽辦?”劉定嘉嘟囔着,覺得自己十分的委屈,“那可是八國聯軍啊,可不是一兩個邊疆小國,要是奧東沒有抵制住侵略,潘西奧村就要淪為殖民地了啊!”

他可不想沒死在亡靈大※法師喬治/埃德加的手裏,卻死在了奧北八國聯軍的鐵騎之下,這特麽也太憋屈了!

作者有話要說:看了迷路親的評論,想了想,好像一章3000确實少了點呀,所以想以後努力一下,一章盡量保持在5000-7000,需要大家不要嫌棄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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