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歸程

劉定嘉帶着蘭西夫人離開了将軍府後,便在敗慕羅一處不甚引人注目的小公寓租住了下來。雖然南方還沒有被點燃戰火,但是在全國第一次征兵後,這裏的城民便已經深深感受到了戰争的氛圍,人們的情緒也比平常焦躁、熱切許多。劉定嘉時常在路過廣場的時候聽到年輕人站在高高的木臺上,激情四溢地演講,下面的聽衆也被鼓舞得熱血沸騰。

但是在戰争初期,整個局面對奧南大陸是非常不利的,這裏的百姓畢竟處于和平的環境中将近兩百年,就是軍隊對戰争的記憶也已經久遠,是以面對奧北八國聯軍的侵略,一時竟是措手不及。

很快,北方大部分領土便淪陷了,八國聯軍甚至一度逼至國都。

但是戰局的轉變就是發生在這一場國都守衛戰之上,之後整個國家的百姓齊心協力,漸漸地将局勢扳回。

奧南大陸對外只有一個港口,便是北方的達亞目多勒海港,在戰争初期就被侵略軍掌控住了。所以劉定嘉只能暫時留守在敗慕羅,只等戰事稍緩,便帶着蘭西夫人回到奧東。

這一等就是将近半年的時間,在天氣越來越炎熱的夏季,劉定嘉發現敗慕羅中出現了不少兵車馬隊,而且無一不是進駐在“白眼山”,這些車馬白天只進不出,到了夜裏卻會拉着一車又一車的玉石搬運出去。

劉定嘉猜想,奧南的祭司神官們應該差不多将埃德加那份手稿研究出來了。他料想奧南不出一個月就會開啓新的抑制魔法的法陣,到那時奧北那些倚靠魔法元素變得強大無比的軍隊的戰力勢必大大削弱,這一場戰争的勝利者終究還是奧南大陸。

劉定嘉并沒有将這一猜想告知周宏,只因為這人在進入奧南國都摩倫伊頓之後,就再也沒能聯系上,估計通訊設備已經被沒收了。

劉定嘉将自己的發現與推斷告訴了蘭西夫人,并且将自己準備離開敗慕羅的決定告訴了這位名義上的母親。蘭西夫人在稍稍遲疑後,并沒有否定他的決定,而是用母親給與兒子的信任目光看向他,堅定地點了點頭。

劉定嘉的計劃是趁着三天後的集市開放日,早上城門開閘的時候離開敗慕羅,因為沒有受到戰火的侵擾,這裏的防備還不是很嚴,趁着進出人多的集市早晨偷溜出去,卻是十分可行的。

他們這般小心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的,自從他們從将軍府偷跑出來後,将軍可是毫不客氣地對城內所有的他國民衆進行了監察,并且下達命令,戰争結束之前不允許任何一個外國游客離開敗慕羅。

劉定嘉将這半年來收集的玉石,都放入空間容器中,放不下的也都讓咖啡豆這些植物吞到了肚子裏去,其他的行囊他并沒有收拾,蘭西夫人年輕時曾跟着丈夫過過逃亡的生活,對如何打理這些行李十分的有經驗,根本不需要這個兒子多做準備。

母子兩人耐心地等待了三天後,在集市開放日一清早,便帶着行李,拿着詹姆森為他們準備的身份證明後坐着新買的馬車奔向了城門。在城門口兩人雖然遭到了檢查,卻也還算順利地離開了敗慕羅城。

順利地混出敗慕羅後,劉定嘉又拿出自己做的變身藥水,一瓶遞給蘭西夫人,一瓶自己使用,兩人化作奔赴前線支援的貴族戰士後,便向亞目多勒海港進發。

他們走的不快,卻在半路上遇到了幾夥搶匪,對于這種國難當頭還渾渾噩噩的人,劉定嘉很是不屑,因此他沒有手下留情,讓三葉草直接一個十級暴風便将這些人刮了個蹤影不見。

終于,在他們行至一半路程的時候,奧南大陸的大祭司帶領紅塔的神官、魔導師們啓動了新的魔法陣,一時間失去魔法的奧北大軍戰力大大削弱,奧南大陸立即反守為攻,以勢如破竹的氣勢将侵略者逼向了沿海。

當劉定嘉母子到達亞目多勒城時,奧北聯軍已經完全逼出了海岸線,而奧南帝國,不愧前身是鐵血之國,竟将滞留在大陸內沒能及時逃亡的戰俘全部斬首示衆。

劉定嘉有幸看到了一場現場屠殺戰俘,卻沒能承受住血腥的畫面而當場嘔吐了出來。

而當他好不容易止住這作嘔的感覺,擡起頭時,竟看到光明精靈弗利冬竟也站在廣場的邊緣,他正緊閉雙眼,嘴唇微微地一張一合,似在吟唱亡者的贊詞。

劉定嘉想了想,覺得現在還是不要和弗利冬相認比較好,畢竟他的契約之主奧爾森是善是惡還說不準,若是萬一……誰知道弗利冬這精靈是不是和他的主人是不是一路的呢?

拿定主意後,劉定嘉便頭也不回地向旅店走去,卻在旅店門口遇見了弗利冬的契約之主。原本兩人都做了僞裝,本是互不相識的,可是奧爾森身後披着黑色鬥篷,連臉都隐藏在帽子下面的女人,卻在經過劉定嘉身邊時若有似無地偏過頭來,朝他笑了笑。

劉定嘉不知道這連臉都看不見的女人為什麽會沖自己微笑——他只能看見她露在帽子下面的下巴和嘴,根本就認不出她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而這個女人随後便快步走到奧爾森身邊,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奧爾森顯然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劉定嘉,因此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看着他,而後臉上堆起了笑容,朝他打起了招呼:“康吉,我是……”他并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是從自己的衣襟上取下了一小竄淡黃色的漿果,遞到了劉定嘉的面前。

這竄漿果當然不是只有安息納的雪地才會生長的蜜濃果,但也足夠暗示劉定嘉猜出眼前的男子是誰來了。

劉定嘉卻因此對奧爾森身邊的那個女人更加地好奇起來,可惜至始至終這個女人都将自己包裹在鬥篷中,除了白得近乎青色的下巴,以及緊緊抓住鬥篷邊緣的十指,別人根本就看不見其他。

劉定嘉好奇的目光,引來了奧爾森善意的微笑,他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在敗慕羅多待一些時間,雖然會受到懷疑,但是以你跟埃德加少爺的關系,将軍府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卻想不到你竟然已經跑來了達亞目多勒。”

劉定嘉愣了愣,似假還真道:“我的假期早就結束了,不趁早回去的話,恐怕學校就要将我開除了!”

奧爾森抿起唇角,輕輕地笑了起來,卻并沒有說什麽,他知道劉定嘉一定對自己有所防備的,如果這個孩子對自己還是一點防備也沒有,那也太沒意思了!

他表現得彬彬有禮,盡量表現出對對方的話深信不疑的樣子,但是閃爍的眼神也已在告訴對方其實他并不相信他的話。

但是他還是體貼地沒有追問下去。

從認識至今,奧爾森帶給劉定嘉的印象一向是這樣,又體貼又得體,時常還會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提供必要的建議與幫助。

劉定嘉望着眼前的青年,一時間心中又迷惘了起來。

奧爾森卻笑着問道:“那你這兩天就要離開了嗎?如果方便的話,不如與我們同行,怎麽樣?現在戰事還沒有完全停歇,我實在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劉定嘉微微地垂下了眼眸,因為奧爾森剛剛的體貼表現得太好了,竟讓他一時之間說不出拒絕的話,不管怎麽樣他們現在還沒有撕破臉皮,斷然說出拒絕的話實在唐突非常。

那鬥篷裏的女人忽然微微擡起下巴,向門口望去。他們現在正呆在奧爾森定下的客房內,因此才能将離開奧南大陸這樣現在并不适合公共場所談論的事情拿出來讨論。

而現在,站在門口的人正是弗利冬,想必是奧爾森來到達亞目多勒城後就跟他進行了聯系,所以他才能準确地找到這裏來。

弗利冬的臉色不是太好,有些蒼白——古老傳說光明精靈是不能直面死亡之神的,否則将受到精靈之主的懲罰,懲戒他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看弗利冬的模樣,劉定嘉不禁疑惑,難道這個懲罰真的存在?還是這個精靈貴族并不如他平常表現得那麽大大咧咧,無所在乎?其實他的內心搞不好比自己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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