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 撫養 兩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拜別了太後, 再回承乾宮時,紀雨寧便有些悶悶不樂。

楚珩咦道:“莫非還在為忻兒擔心麽?”

紀雨寧詫異,“你都發現了。”

其實她那點心思哪瞞得了人, 楚珩緊了緊她領口的披風, “方才忻兒是去找你的, 難道不是?”

雖然不知侄女為何跟紀雨寧這般投緣,不過以紀雨寧的脾氣肯定不會主動去找太後聊天, 多半為了別的事——想必便是幫楚忻遮掩了。

“你一向喜歡小孩子,朕又不是不知道。”楚珩不知不覺帶了點寵溺的口吻, 可正因如此,盡管他禦下嚴苛, 方才卻沒有拆穿,正是不忍見紀雨寧難過。

紀雨寧躊躇了一會兒,還是坦白将腦中想法宣之于口,“我想将小郡主接到承乾宮來。”

雖然這樣做有點跟石景蘭打擂臺的意思,她剛進宮,本不該如此莽撞。但, 方才跟楚忻的一番談話, 紀雨寧實不忍見她繼續可憐下去,有時候精神上的傷害比物質上的傷害更大, 再怎麽錦衣玉食,也撫慰不了她寄人籬下的創痛。

原以為要頗費一番口舌,哪知皇帝不過輕輕颔首, “好。”

“您就這麽答應了?”紀雨寧倒有些汗顏,皇帝也不怕她故意邀買人心,得手後再原形畢露,當個惡毒的後母。

楚珩親昵地拱了拱她鼻端, “朕識得你的為人,你所做的每件事都有其用意,既如此,朕又有何不放心?”

語畢卻又遲疑,“只是你如今懷着身孕……”

紀雨寧生怕他變卦,忙道:“承乾宮這麽大,随便撥間房都夠住了,又不要她跟我睡。何況忻兒是個懂事的孩子,她會小心的。”

皇帝不過拿孩子當借口,主要不想讓侄女來打擾二人世界,聽紀雨寧如此保證,也就安心下來。

“明天朕帶你去向母後請安,順嘴提一句就是了。”

至于石景蘭肯不肯放人,皇帝根本不考慮這種問題——宮裏當然他說了算,石景蘭跟那孩子又沒血緣,管得着才出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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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雨寧不得不承認,皇帝這種強勢作風還是挺吸引人的,雖然在外人眼裏有些不通情理,但……誰叫他偏愛的是她呢?

再這樣下去,紀雨寧覺得自己都快得意忘形了。

解決了一樁心事,晚間兩人自是甜甜蜜蜜,好好恩愛了一番,臨睡前紀雨寧方才想起,“糟糕!我答應太後的經文還沒抄呢。”

明早空手去慈安宮,豈不顯得理虧?

楚珩雖不覺得母親會刻意為難媳婦,可見紀雨寧這樣較真,一副杞人憂天模樣,只得随之起身,“橫豎時間尚早,朕先幫你寫幾篇罷。”

說罷點亮油燈,只穿着寝衣坐到書案前去,攤開案卷,筆酣墨飽地書寫起來。他素日批慣了奏章,這點小忙自不在話下。

紀雨寧尚有些猶疑,“如此不妥罷?”

楚珩頭也不回,“你以為母後真這麽小氣?你懷着身孕還連夜抄經,若急出病來,還連累腹中龍胎,你看母後是否過意得去。”

不過一小會兒的功夫,他就錄了快大半篇,效果的确比紀雨寧自己動手要強得多。

紀雨寧看得啧啧稱奇,更稀罕的是連筆跡也和她十分近似,“陛下也學過衛夫人之簪花小楷?”

楚珩含糊應了聲,不肯承認另有別的來路——紀雨寧先前寄給他的書信,他幾乎天天觀看臨摹,自然熟之又熟。

這種近乎病态的舉動,自然不足為外人道也。為了面子着想,楚珩只能隐瞞。

紀雨寧得了這位作弊高手,自個兒無所事事,便只在一旁端茶遞水伺候筆墨。

望見楚珩奮筆疾書的身影,她不禁想起小時候,紀淩峰剛進私塾,分外淘氣,每每下學之後就和一群狐朋狗黨四處撒歡,以致于他的功課大半都是紀雨寧代筆。

“沒想到如今也有人給我代筆了。”紀雨寧忍不住笑道。她以為只有兄妹間的感情才會如此,楚珩倒是令她大開眼界。

皇帝輕輕睨她一眼,“你若願意,朕不妨為你代筆一輩子。”

這是深情的告白,奈何紀雨寧的腦回路偏偏異于常人,“太後娘娘不至于天天要我抄經吧?也沒那麽多典籍可抄啊。”

楚珩:……真是不解風情。

看看寫了差不多有五頁紙,再多反容易讓母後起疑,楚珩便抻了個懶腰:“困了。”

紀雨寧從善如流地将他扶到床上,正要為他蓋被,哪知他卻忽然睜眼,淘氣地用被子卷住她,兩人一齊滾到榻上。

紀雨寧感覺暖熱的身軀緊貼着自己,一時倒有些心慌意亂,“你松手。”

自從有孕之後,一直是分鋪蓋睡的,就怕擦槍走火,今夜他突然如此,紀雨寧難免不知所措。

楚珩輕咬了一下她的耳緣,啞聲道:“就不放,又如何?”

紀雨寧很明白自己該做出憤怒的模樣,但偏偏她平生甚少發脾氣,對着楚珩就更發不出了。

結果兩人大眼對小眼地互瞪片刻,還是楚珩撲哧一下破功,擺手道:“行了行了,今晚就先饒過你,好好睡罷。”

說罷将被子還給她,自個兒面朝着牆壁的那頭。

紀雨寧卻如游蛇一般滑過去,輕貼着他面頰道:“太醫交代過,五個月滿胎氣穩固,那時便能行房,只消再等半月,陛下你就可‘開葷’了。”

她當然是故意的,楚珩心底好不容易平息的欲焰又被挑動起來,惱火地瞪了眼閉目假睡的紀雨寧,只得又去淨房沖了個涼水澡。

紀雨寧躲在被窩裏偷笑,簡直樂不可支。她沒想到跟楚珩相處是這麽有意思的事,終于扳回一城,簡直太好玩了!

隔天下完早朝,楚珩便陪紀雨寧去往慈安宮,當然沒忘帶上那疊抄錄的經書。

石景蘭沒想到兩人會一齊過來,倒不好發作,只能幹巴巴地笑道:“淑妃孕中還如此辛苦,當真是可敬。”

紀雨寧從容道:“為太後盡力自是應該的,臣妾不敢說累。”

石太後其實一翻就知道是兒子筆跡——臨摹得再像,當親娘的豈會認不出來?

不過她也沒打算認真遷怒紀雨寧,就遲到一事小懲大誡便是了。

遂輕輕揭過不提。

敘了兩句閑話,皇帝便提起來意,“母後,昨日朕跟淑妃商量,想着不若将忻兒抱去承乾宮,交由淑妃撫養。”

石景蘭一聽便差點跳起來,好容易忍住了。

石太後微微蹙眉,“可是淑妃現有身孕……”

紀雨寧适時地接過話頭,“不要緊的,橫豎小郡主自有乳母照料,臣妾費不了多少心。”

說罷羞赧一笑,“妾也是聽民間閑談,先放個女孩兒在屋裏,更有助于得男胎,所謂‘先開花後結果’即是。”

這話可真真說到石太後心坎上了,立馬來了精神,“果真麽?”

雖然皇子皇女都好,可皇帝都二十四了,膝下仍沒一個親出的子息,總是不妥。

紀雨寧笑道:“妾并不敢胡言,只是這些市井流言,可信可不信罷了。”

石太後卻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當機立斷道,“行,那今兒你就把郡主抱過去吧。”

石景蘭這下實在坐不住了,昨兒剛說了兩句話,今天紀雨寧就公然來搶人,不是針對她還能為甚?

可因着太後金口玉言,她也不敢公然反駁,只強笑道:“可是郡主一向跟我住慣了,乍離了瓊華宮,恐怕……”

楚珩冷冷道:“也不見得比昨日更壞,連個人都看不住,還好意思說用心。”

石太後輕咳了咳,“景蘭也是一時心急,她既知錯,你莫揪着不放了。”

又勸侄女,“你不是常跟哀家說,撫養兩個孩子太費精神?分出去一個,你也省事。”

石景蘭倒不是舍不得楚忻,只是紀雨寧擺明了跟她作對,不見得會對那孩子好,太後跟皇帝怎就這樣放心呢?真是當局者迷。

石景蘭心裏苦,嘴上卻不好說紀雨寧半句不是,只能勉強道:“忻兒跟沛兒一向情深,好得形影不離,妾總不忍他們姐弟分開……”

皇帝性子急,幹脆道:“那也容易,把楚沛一并抱過去就是了。”

石景蘭:不是,這……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都快吐血了。

紀雨寧此時方款款起身,“德妃娘娘,您意下如何?”

石景蘭還能怎麽辦呢,兩害相權取其輕,當然只能留下更重要的那個,遂強忍着憋屈道:“我知道了,午後我就把忻兒送來。”

紀雨寧跟楚珩相視一笑,雖然不是商定好的臺詞,但方才兩人配合默契,如有神助。

石太後看在眼裏,唯有喟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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