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寵愛 真是靠臉吃飯呢

紀雨寧讓人将皇帝擡進房中, 筆直地扔到床上,方才假惺惺地打了會兒盹,這會子定睛看去, 倒好像真睡着了。

但其實也不稀奇, 皇帝這個月為了石家之事焦頭爛額, 又得平息朝中動蕩,太後那邊也需要安撫, 加之紀雨寧剛生完孩子,總不能無人照看, 他縱是個千手觀音也得累出病來。

今日與大舅子拼酒,一半是為了活躍宴上氣氛, 一半大約也是為了纾解心中壓力。紀雨寧摸了摸皇帝微微紅熱的面龐,心裏不是不感慨的。

若楚珩不迎她進宮,大約不至于弄到“衆叛親離”的地步,不必急着處置石家,太後那邊也有了交代。再退一步,設若他不是對她這樣偏愛, 本來是可以和平共處的, 不見得非得跟母家撕破臉皮。

紀雨寧自從得知他的真實身份後,就打算将他分成兩半看, 一半是理性至上的君王,一半才是她認識的那個喜怒形于色的窮書生,但, 楚珩卻紮紮實實給了她驚喜,他用行動向她表明,紀雨寧的地位是橫亘于皇權之上的。

這對她而言是殊榮,也是甜蜜的負擔。自打晉封皇貴妃之後, 就陸續有人向她進言,對皇帝重提選秀之事——皇貴妃雖說位同副後,但要真正成為皇後,就非得具備與之相配的品德不可,一個賢惠不吃醋的皇後,不止能獲得臣民上下交口稱贊,也能大大降低太後她老人家的戒心。

紀雨寧本打算照這些話去做的,但,此刻她卻改變主意。為什麽她不能獨占一個男人,就因為他是皇帝?

既然他将全部的愛都給了他,她必然要以同樣的熱情來回應。至于能否封後卻無關緊要,太後一定要難為她,她吃不吃醋都一樣,既如此,還不如照自己的心意肆意而活。

紀雨寧整理好情緒,自個兒便先到淨房洗漱,至于皇帝,只好請郭勝幫忙擦一擦身就算了,誰知道進了浴桶還起不起得來,紀雨寧可不想擔上個弑君的罪名。

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出來,玉珠兒悄悄道:“太後娘娘将二小姐留在慈安宮。”

紀雨寧抿唇不語,她約略知道石太後的用心,不外乎見不得一家獨大,但,石景秀她卻不擔心——此女的容貌比起石景蘭還遜色些,石景蘭都未能獲寵,怎見得她就能成功?

何況,她傾心于楚珏多年,紀雨寧不覺得石景秀這麽快就會變心,若石太後果真能在短短兩日勸服她,那這世上的愛情未免太不牢靠了些。

紀雨寧去暖閣看望了熟睡中的兒子,又考較了一番楚忻的功課,這才重回寝殿,此刻了無睡意,皇帝倒閉着眼跟塊木頭似的,紀雨寧便大着膽子練起那套操來。

因阮眉叮囑過不許外傳,紀雨寧連玉珠兒也支走——且她畢竟是個黃花大閨女,許多姿勢看了難免害臊。

許是今日太過熱鬧的緣故,紀雨寧精神奕奕,居然越練越起勁,連平時幾個極難進行的動作此刻也游刃有餘,有一種吃了仙丹般通體舒泰的感覺,不出半個時辰,已是香汗細細。

紀雨寧看看身下,得換套床單不可了,正要去櫃中找尋,猛一回頭,卻發現皇帝一眼不眨地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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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雨寧有點窘,“你沒睡?”

随即反應過來,不該她難堪,皇帝偷看才不對吧?哪本典籍都沒教人做登徒子的。

楚珩摸了摸鼻頭,很是無辜的道:“本來已睡着了,誰知耳邊喘得厲害,還以為發生何事,朕便紮掙着醒了過來。”

紀雨寧臉色微紅,雖然不是故意,那套操練到某幾處時,因為脫力難免發出喘息吟哦之音,不知是勾欄裏的姑娘故意以此為誘,還是這方子本身的副作用,紀雨寧平日四下無人還沒覺得什麽,如今被皇帝指名道姓點出來,難免有些羞惱。

好在楚珩反應遲鈍,再想不到那檔子事,只詫道:“你在練武?”

通常意義的武學有兩種,一種強調技法,諸如拳腳棍棒之類;另一種則注重強身健體修身養性,至于紀雨寧練的這個,他不但從未見識,而且橫看豎看都看不出門道來。

且她為什麽只着貼身小衣,行動間兩條玉臂晃來晃去,加上衣衫被汗浸濕,幾縷烏發沾在脖頸上,綿綿往下,實在由不得人不往深處看去。

楚珩不自覺地咽了口唾沫。

紀雨寧看這模樣實在難瞞下去,只好據實相告,但她可沒臉像阮眉那樣,直接說成取悅男人,而是另換了種委婉的說辭,可以預防生産後遺症,諸如漏尿等等——都是為了鍛煉那塊肉,大體上差不多麽。

楚珩似懂非懂地點頭,“原來如此,朕還以為你想早日恢複身段窈窕,才勤于鍛煉。”

紀雨寧:……早知道他這麽正直,就不必什麽都說了。

這會子卻是悔之晚矣,楚珩饒有興致地看着她,“怎麽不繼續練。”

“練完了。”紀雨寧仰頭躺下,拿被子蒙住臉,就不該抱有僥幸之心,被玉珠兒看去都夠羞恥了,何況當着皇帝的面,她大概只有投胎轉世才能化解尴尬。

楚珩蠍蠍螫螫地平移過來,“你好了,我可還沒好。”

紀雨寧:……

雖然皇帝說話的方式比她還委婉,她倒不至于聽不出來——果然這種事就不可能瞞得了人,皇帝雖不見得去過青樓,朝中卻不乏以此為樂的臣子,有他們當老師,還能不明白那幾個動作是何意嗎?

紀雨寧覺得臉上更熱起來,也不敢将被子拿下,依舊蚊子般嗡嗡道:“你忘了,周太醫交代過,還得再休養一陣子。”

楚珩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探去,“朕知道,那些是正餐,但,你總得容朕先吃點開胃小菜吧?”

紀雨寧忽然發覺皇帝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麽正直,大約這便是多讀書的壞處,再下流的事都能說得清清白白。

她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

不出紀雨寧所料,石景秀在慈安宮住了兩天,石太後簡直沒一刻放松過,不住地鼓噪她取代石景蘭的地位,與承乾宮分庭抗禮。

石景秀無法,只能承認她對兆郡王楚珏情有獨鐘,她把心給了做弟弟的,再去侍奉哥哥,那她可成什麽人了?

何況這在京城也不算秘密,幾個手帕交都知道,只怕她前腳剛去勤政殿,後腳就得流言如沸了。

石太後嗤道:“人言何足畏懼,等你做了寵妃,她們巴結你都來不及,誰敢在背後诋毀,哀家就讓掖庭獄治她們的罪!”

石景秀沉默一瞬,“您能堵住悠悠之口,可您管得着天下人怎麽想麽?如今姐姐被趕走,外人看來是皇貴妃難辭其咎,倘若我趁虛而入,興許罪名便落到我頭上,旁人還以為是我占了姐姐的位置,陛下才如此狠心,石家姊妹內鬥,名聲更不會好。”

盡管她條分縷析,石太後卻知曉這些不過是托辭,真為了家族利益哪還顧得了許多?只怕仍對楚珏那小子念念不忘。

楚珏的身份倒沒可以可指摘的,石太後放心不下的是他前程,這小子又天生倔強,揚言先立業後成家,可他入了武行,這樣磨磨蹭蹭得到猴年馬月?如今又逢太平盛世,想立下軍功何等艱難,怕是再過十年都未必能有出頭之日。

身為女方,又不好主動請男方來求親,設若他遲遲不提,景秀的光陰不就蹉跎下去了?權衡之下,還不如嫁給皇帝來得實惠。

石景秀卻固執地抿着唇,“他會娶我的。”

又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石太後扶額,“也罷,那哀家與你約法三章,若一年之內仍未完婚,你就聽憑哀家安頓。”

石景秀猛地擡起頭顱,駭異不已,“姑母,您這是逼婚!”

石太後冷冷道:“他如果真對你有情,就不會看你身陷囹圄,還是,你信不過他?”

石景秀閉口不答,少女的驕傲,不容許她诋毀自己的情人。但,此事畢竟是拿不準的,何況兩人尚未戳破那層窗戶紙,想楚珏開口說愛她都難,遑論立刻迎娶她?

石太後望着她陣紅陣白的面容,心想侄女總有一天會明白,自己是對的。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昔年在揚州時,她親眼看着兒子對那個小姑娘念念不忘,如今不是照樣移情別戀,獨寵一方?

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嫁給皇帝,至少能得一份穩妥的生活,也保住家族今後的平安,這才是聰明之計。

石景秀離開時的心情并不十分美麗,但紀雨寧還是精心準備了各色禮物讓她帶回家中,不外乎是些時新綢緞、金子寶石等等,尚未登記入庫,變賣也容易——她聽說石家如今有些捉襟見肘,除了當家人不善經營,莊子裏的收成也比往年少了許多,向來錦衣玉食過慣了的,哪裏挨貧挨得住?

石景秀雖不便講述姑母的不是,卻半吐半露提醒了紀雨寧一番,暗示除她之外,太後還有幾個備用的人選。

紀雨寧笑道:“太後又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石景秀道是以丞相府為首,如今石家凋敝,趙家自然異軍突起,其中又有好幾個适齡的小姐,遲遲未肯嫁人,想必就等着鑽空子呢——還真被他們等到了。

滿以為紀雨寧臉上多少會有點緊張,哪知對方依舊氣度舒徐,“也好。”

石景秀詫道:“你不害怕?”

或者先假模假式地将人請進宮中,再伺機除掉,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隊殺一雙——也很像這位的作風。

紀雨寧并不知自己的形象如斯恐怖,含笑道:“也得她們進得來才行。”

石景秀有點無語,“你就這樣自信?”

還以為多麽了不得的計策,卻原來不過仗着皇帝寵她——真是靠臉吃飯呢。

紀雨寧盈盈轉向她,“這不是事實嗎?”

石景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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