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輩子這麽長
出院當天, 容拾很幹脆地拒絕蔣鶴野的接送邀請,她給林璐打電話,沒想到韓越也跟着來了。
黑色的賓利車停在醫院旁邊, 韓越和林璐下了車站在一邊,看着她從門口走出來,兩個人往前走了一步。
“你跟人打架了?”靠進了, 他看到容拾嘴角的傷,說話聲音的分貝都高了不少。
“你看病友不順眼還是看醫生護士不順眼?”
容拾這麽個不愛說話的性格, 難道是別人看她不順眼?
容拾白了韓越一眼, 幾天不見, 他還是這麽聒噪。
“我住的單人間, 醫生護士……”
她想到這家醫院的企業文化, 不由皺皺眉,“都挺開朗的。”
确實, 不管年紀大的還是年紀小的,都愛八卦別人感情上的事。
“這是我自己磕的,”容拾剛才在病房裏換了一身幹淨的職業裝,走在他前面, 上車後揉揉太陽穴, 側目道:“公司這幾天怎麽樣?”
韓越哦了一聲,擡擡下巴示意司機開車, “就那樣。”
他還是比較關心容拾的傷,也不知道住這麽幾天院能管什麽用。
說來看她, 容拾還不讓,完了還派個助理來監督他工作。
“你真沒事?”韓越憋了挺久,在電話裏又說不清,結果今天一見面, 這人住醫院還把自己住破相了。
容拾點頭,語氣淡淡:“死不了。”
她只想回去工作。
“要不你再多休息兩天?”韓越剛才見她出來的時候氣色并不太好,這幾天都撐下來了,他也不在乎再多加班一兩天。
容拾搖搖頭:“不了,我怕月底又要多給你發一份獎金。”
韓越:“……”
怎麽才二十幾歲的人,活得真像個萬惡資本家。
……
蔣鶴野被容拾拒絕後,索性翹班去跟顧讓他們打保齡球。
球室開着冷氣,時不時傳來擊中目标的聲音,蔣鶴野附身丢了最後一個球,完美收場。
這種較優雅的運動,在蔣鶴野身上卻不違和,他的運動服寬大,身形修長。
室內的燈光暗了暗,他逆着人群走到休息區,有幾根發絲掉下來擋住視線,蔣鶴野随意抓了抓,幾步就到了場外。
步子沉穩,氣質一如既往地桀骜。
本來前幾天上班也是為了離醫院近點,他今天狀态不好,幾個球都手滑扔偏了。
挺擔心容拾是不是真沒問題了,但給她發微信又遲遲收不到回複。
只能隐隐地期待下次的見面。
顧讓扔過來一瓶水,他回神後拿手接住,擰開瓶蓋喝了三分之一,坐在旁邊椅子上,手肘輕撐在雙腿兩側。
“野哥,你最近這麽忙?”問這話的人是程成,他拿着毛巾挂在脖子上。
叫了他好幾次都說沒時間。
“嗯,有正事。”蔣鶴野點點頭,終生大事。
程成還以為是關于工作的,也沒興趣問下去,本來要去扔兩球,後來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又折回來,“野哥,房子的事給你解決了,他說明後天就能簽。”
“行,明天上午吧。”蔣鶴野把瓶蓋擰回去。
這事一定要盡早解決。
等程成說了聲“好”之後,半天沒搭話的顧讓才讪讪開口:“你要買房?”
“很驚訝?”蔣鶴野偏頭看他。
“哪裏的房?地段了解過嗎?”顧讓還以為他只是想搬出去躲個清閑。
“尚景那邊的聯排。”蔣鶴野靠在椅背上,閉了閉眼,語氣低沉:“地段了解過,穩賠。”
顧讓:“……”
賠錢他還買?蔣鶴野是這些年書讀多糊塗了吧。
還沒等顧讓勸他,下一秒,前者回想起前幾年跟容拾談生意時,說到過那邊的房子。
她喜歡安靜,好像一直住在……
顧讓遲疑片刻,“你別告訴我……”
“就是你想的那樣。”蔣鶴野沒打算瞞他,顧讓和容拾合作過這麽多次,知道點什麽不足為奇。
顧讓看着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的閉了閉眼,整個狀态慵懶又輕閑。
幾百萬搭進去,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顧讓不覺得容拾會喜歡他,前車之鑒擺在那,比蔣鶴野名聲好的她沒要,比蔣鶴野會賺錢的她也沒要,要是真讓他追到了,顧讓只會覺得她圖蔣鶴野長得帥。
但據他這麽多年對合作夥伴的觀察,容拾應該只愛錢。
想到這,顧讓沉默,不由地又問了句:“蔣鶴野,你別告訴我剛才說的正事也跟容拾有點關系。”
這句話他剛才打球時就想問,蔣鶴野明顯心不在焉。
他以前愛玩成性,沒想到一粘上感情還挺致命。
“不是有點關系。”蔣鶴野搖搖頭否認,“她住院了。”
“你去陪床?”顧讓問。
“我沒這資格,”蔣鶴野表情也并不失落,只是語氣裏混着無奈:“我去送飯。”
顧讓徹底傻了,跟蔣鶴野認識這麽多年,從來都是女人主動往他身上貼,別說送飯,請他吃個飯都難。
“她讓你去你就去?”顧讓覺得很離譜,他懷疑蔣鶴野是被拿來當備胎了。
“那你想多了,她沒那麽待見我”蔣鶴野聳聳肩,兩條腿交疊,頓了頓道:“所以我是厚着臉皮硬湊上去的。”
顧讓:“……”
兩個人正聊着,剛才去衛生間的柳奈一回來了,她甩着手上的水珠,站在顧讓旁邊看見程成又沒打中,“啧啧”了兩聲。
“野哥,你剛才說誰湊到你面前了?”她半路才聽見兩個人的談話聲,還只有最後一小截。
柳奈一以為是蔣鶴野又招了什麽桃花,畢竟他回國之後,柳奈一幾個見過他的姐妹都對蔣鶴野這麽正點的帥哥有意思。
“你說反了。”顧讓翻了個白眼,解釋道:“是他在別人面前耍存在感。”
“啊?”柳奈一也有點懵,咽咽口水确認了遍:“野哥你在追別人?”
蔣鶴野點點頭,然後就看見站着的人馬上來了興致,忙着給他出謀劃策:“野哥,這你應該來問問我啊!”
“問你?”顧讓疑惑,他還記得幾年前柳奈一給自己出主意,結果風月對他愛搭不理的事。
挺難以啓齒的回憶,顧讓皺眉:“你省省吧。”
蔣鶴野自由發揮都比她出馊主意要強。
柳奈一擺擺手,提醒顧讓別打岔,解釋道:“讓哥,你跟風月姐情況特殊,那人家對你沒意思,我能怎麽辦?”
顧讓好笑道:“你以為他情況不特殊?”
柳奈一的視線落在對面蔣鶴野的臉上,只見後者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我情況可能也比較特殊。”
柳奈一:“……”
……
到了最後,還是程成叫他們去吃飯才結束了這個話題。
顧讓前幾天談了個項目,今天說要請客,幹脆把風月也叫來了。
一行人到達飯店的時候,顧讓很自然地去摟風月的腰,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柳奈一在蔣鶴野旁邊小聲嘀咕了一句:“野哥,要不你試試我的方法,風月姐是段位太高,我這些騙人的伎倆沒什麽用,但是一般人用肯定綽綽有餘。”
蔣鶴野覺得今天不讓她說完,柳奈一是不會罷休的,索性點點頭,“那你說說。”
“幹追肯定沒用,我覺得你可以找個人刺激一下她。”柳奈一已經在微信列表裏幫蔣鶴野物色演戲對象了。
“讓那個人知道你不是只能追她,你有很多選擇。”柳奈一一臉“信我沒錯”的表情。
蔣鶴野覺得顧讓說的對,她這些主意,确實該省省。
如果自己去刺激容拾一下,估計能得到的只有她的解脫。
容拾根本不在乎他有多少選擇,她只想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選擇轉移目标。
蔣鶴野不明白,柳奈一真是在幫他?
“你之前也給顧讓出的這個主意?”蔣鶴野沒評價,反問了一句。
柳奈一點點頭。
這時候,走在前面的顧讓突然轉回頭來,吓了她一大跳,他黑着臉說了句:“柳奈一,你聲音太大了。”
風月沒忍住笑了一聲。
柳奈一吐吐舌頭,“讓哥,你當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風月記得顧讓有次确實帶了個女人在她眼前晃,沒想到是柳奈一出得主意。
“确實不太好用。”風月點點頭,肯定了顧讓的想法,她記得當時看到顧讓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之後,沒什麽反應。
“顧讓之前還問我為什麽不吃醋,我告訴他……”
“關我屁事。”
程成沒忍住在後面笑出了聲,顧讓的臉又黑了幾分。
幾個人進了房間,把圓桌坐滿,蔣鶴野手裏拿着菜單,心思卻沒在上面。
他想到了之前看到容拾和韓越一起出席酒會,想到了陸淮征對她赤裸裸的心思。
可能還有很多他不知道的愛慕者,這些大概就是柳奈一口中所說的“刺激”。
能讓人煩躁不安,他并不喜歡這種感覺。
可以說,哪怕時至今日,容拾對他有感覺,蔣鶴野也不會用這種辦法。
沒必要,也不願意讓她難受。
蔣鶴野是喜歡她,所以每個出發點都應該是建立在讓她開心上。
他可以再試試,一天不行就兩天,一個月不行就三個月……
一輩子這麽長,總能等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