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跟你喝?
臨近中午, 從祁氏集團大樓出來,林璐給容拾披了一件外套。
中秋剛過,天氣轉涼, 再過一個月車上都可以開暖風了。
吃飯的地方在城南,林璐特意挑的,離顧讓公司近一點, 容拾沒讓她跟着去,打發林璐去了韓越那邊?
不到一個小時, 黑色賓利車緩緩停在門口, 容拾下車的時候, 腹部疼了一下, 到了飯點不準時吃東西, 她的胃就會宣布抗議。
服務員引他們去樓上包間,顧讓站在陽臺上聽電話, 看到容拾來了後他比了個“不好意思”的手勢,示意她坐着等一會。
容拾也不在意, 他們做生意的就是無時不刻地在解決問題,旁邊的服務員幫她倒了杯熱水, 容拾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大概五分鐘後, 顧讓才摁掉電話走過來,邊拉開椅子邊抱歉道:“不好意思容總, 久等了。”
“沒關系,顧總看看想吃什麽?”容拾把菜單推過去, 顧讓也不拒絕,順手拿起來掃了兩眼。
兩個人合作了挺多次,算是商場上的老朋友。
顧讓點了幾個比較招牌的菜,面無表情地跟旁邊的服務員交流着, 容拾低着頭看了眼手機,聽到顧讓突然問了一聲:“容總應該不能吃太甜的對吧?”
他的聲音平靜,卻倏地傳進容拾耳中,她睫毛一顫,緩緩擡眸。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翻着菜單,又加了幾個菜,随即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服務生,“就這些。”
旁邊站着的人算是例行公事問了句:“兩位需要喝點什麽嗎?”
像這種老板談事,一般都會開瓶好酒。
容拾剛想說點什麽,顧讓就搶先一步:“不用了,我們不喝酒。”
顧讓拿起桌子上的熱毛巾擦擦手,在她對面笑笑,開口道:“聽朋友說的,容總有胃病。”
這些不是蔣鶴野主動說的,是顧讓無意間得知的,他們經常一起吃飯,有次柳奈一點了盤甜食,蔣鶴野問人家能不能別放太多糖,後來又反應回來說了一聲“沒什麽”。
太多習慣的東西了,顧讓想不知道都難。
顧讓本來也抱着試探的打算,但是就看容拾今天的反應,他猜的沒錯。
容拾愣了愣,雖然心裏有答案,但還是順着他的話反問了句:“朋友?”
“容總對我朋友的事感興趣?”顧讓慢斯條理地脫下西裝外套搭在椅背上,用手扯着袖口。
蔣鶴野真的再也沒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了,只是偶爾會在她的腦海裏待幾秒鐘。
菜慢慢上齊,兩個人一起動筷子,顧讓沒得到回應,索性挑明了說:“容總,其實我這個人不太喜歡管閑事。”
所以有些話他只說一次。
他實在是有點不忍心……
顧讓抽了張衛生紙,還是覺得應該跟容拾講點什麽,之前蔣鶴野追她,這事他不做評價,現在既然已經過去了,兩個人也沒什麽可能,有些東西他想讓對面的人清楚。
“您應該也知道,我和蔣鶴野關系不錯。”這不是什麽秘密,圈子裏的人都看得出來。
顧讓瞥了她一眼,果不其然,容拾表情沒什麽變化。
“沒有幫他說話的意思,阿野追你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拒絕也是你可以做的選擇。”
顧讓從沒覺得容拾做錯過什麽,不是每份喜歡都能得到回應,他理解。
她應該每次都拒絕得幹脆利落,不然蔣鶴野也不會每次都那麽失落。
顧讓知道,蔣鶴野不會希望他跟容拾多說什麽,但就面前這個人的能力,點到為止就夠了。
“他其實也有很多不太好的選擇……”
蔣鶴野這個人就是在各個方面将就慣了,滿不在意地混了這麽多年,卻硬生生地撞死在感情這個胡同裏。
顧讓這句話明顯有層別的意思,可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如果容拾有興趣,她就會自己去查。
這樣也就不算他說了什麽。
“不提這事,菜涼了。”顧讓重新拿起筷子,仿佛什麽都未發生過地夾了個蝦放進碗裏。
空氣中靜悄悄,只有碗筷碰撞的聲音,顧讓真的沒再提起關于蔣鶴野的事,兩個人聊了一會門店的合作問題,知道容拾下午要去見材料供應商,顧讓還提出要讓司機送她。
容拾拎着包,婉拒道:“不用了顧總,我帶了司機。”
顧讓也不強求,禮貌地目送她離開,而後松了口氣,給蔣鶴野播了個電話。
響了兩聲才接聽,蔣鶴野的聲音稍顯疲憊,“有事?”
他這半個月像是轉了性子,蔣知尋還以為他弟弟被什麽東西附體了,不翹班,不遲到。
“晚上出來喝酒?”顧讓剛才本來想送容拾,就客套性問了一句行程。
人在醉色。
他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做點好事。
“不去,晚上有會。”蔣鶴野揉揉太陽穴,他覺得工作不難,裝沒有能力比較難。
他現在天天在公司演傻瓜富二代,什麽項目賠得少做什麽。
開會的時候聽着這群人陽奉陰違,他的方案有問題也硬捧就心煩。
他哥養了一群什麽草包……
顧讓沒好氣地哼了一聲,“你那個會,去不去有所謂?”
“說不定你不去,公司還能少賠點。”
蔣鶴野突然覺得,顧讓說得還挺有道理,緊接着,後者聽見那邊一陣窸窸窣窣地穿衣聲,蔣鶴野熟悉的聲音傳來,嘴唇動了動:“等我一小時。”
……
蔣鶴野踩着油門,敞篷跑車開到醉色門口,引得周圍不少人關注。
蔣鶴野這輛車的聲音就不允許他低調。
自從上次,蘇清允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到蔣家這少爺了,有些事她還不知道,以為蔣鶴野是來追容拾的。
畢竟她剛上二樓沒多久,現在人就來了。
蘇清允站在一樓大廳,看着蔣鶴野欲言又止,“你來找……”
“嗯,來找顧讓。”蔣鶴野點點頭。
蘇清允以為自己聽錯了,而後下一秒,就看見顧讓出現在蔣鶴野身後,一身西裝筆挺,冷靜出聲:“二樓還有包間嗎?”
有是有,但這真的只是巧合?
蘇清允帶着兩個人上樓,又吩咐手底下的人去開酒,這兩位是有錢的客人,蘇清允離開前囑咐外面的人如果有什麽事,就來找她。
開的酒兩個人都沒動,顧讓可能是在忙工作,一直在手機上打字,蔣鶴野遞過去一瓶給他,反問道:“很忙?”
“沒,遇到個合作夥伴今早碰巧也在醉色。”顧讓覺得他一個賣香水的能跟材料供應挂上勾也不容易,至于合作,他和風月的新房裝修材料是在那家公司訂的。
算是……合作吧。
射燈打在蔣鶴野的西裝上,他半倚半靠在軟沙發上,慵懶随意。
顧讓裝作很自然地提了一句:“就在這層,我去打個招呼。”
蔣鶴野擺擺手,想掏煙盒,“嗯”了一聲,尾音厚重,“你去。”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顧讓走了兩步轉身,手放在門把上。
就差把“拒絕你一定會後悔”這幾個大字刻在腦門上了。
然而,蔣鶴野就是冷冷淡淡丢出兩個字:“不去。”
他沒有應付這種場合的興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真不去?”
蔣鶴野擡眸,端着酒杯的手頓了頓,“你有事瞞着我?”
“沒有,你愛去不去。”顧讓翻了個白眼,打算直接走。
“等等,”蔣鶴野打斷他,把杯子裏的酒一口喝幹淨,起身長腿一邁,“我去。”
顧讓不對勁,他又形容不上來是哪裏的問題,只能跟着去看看。
該不會是在外面藏了什麽女人?
那蔣鶴野一定會拍下來第一時間發給風月。
兩個人從一邊走到對面包間,隐隐地,蔣鶴野有種很強烈的感覺,他擡起頭,在顧讓推門的時候,蔣鶴野嘴裏碰巧叼了一根煙,沒點燃。
視線交疊,容拾坐在不遠處沙發上,面前半杯洋酒,壁燈閃爍,晃着他的眼睛,朦胧地讓他以為看錯了人。
她還是一樣,氣質清冷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顧讓輕捅了一下蔣鶴野的胳膊,“過來坐。”
“你怎麽不說……”蔣鶴野嘴裏含着的煙拿下來,扔到旁邊垃圾桶。
顧讓:“說了你就不來了?”
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蔣鶴野沒作聲。
跟顧讓合作的是個女總監,四五十歲,蔣鶴野聽着是供應建材材料的。
“你家不賣香水了?”他掐着酒杯,餘光裏都是對面的人。
顧讓“哦”了一聲,“裝修房子就不是合作?我也簽了合同的。”
蔣鶴野:“……”
懂了,他就是故意的。
容拾沒想到在這種場合能見到他,蔣鶴野站在顧讓後面,一身肆意嚣張的氣質,嘴裏的煙被他不耐煩地扔進垃圾桶,整個人與西裝革履格格不入。
他就是桀骜自由的人,規矩的衣服也能被他穿出別的意味。
房間裏吵吵嚷嚷,她還是能準确捕捉到蔣鶴野的目光。
很久沒見了……
他坐在自己正對面,默不作聲聽顧讓和別人說話。
容拾酒量好,但幾個老總很顯然已經喝高了,旁邊的洪總時不時地往她這邊靠,容拾皺着眉,往另一邊靠了靠。
四五十的男人,臉上都有了明顯的皺紋,笑起來橫肉一堆,“容總啊,來來我們再喝一杯。”
容拾推拒道:“不了洪總,我先出去透口氣。”
“哎,別着急啊,”男人拉住她的胳膊,容拾臉色不悅,聽見他在自己耳邊說了句:“大家都是明白人,你懂的。”
他在容拾的衣服口袋裏塞了張房卡,往她手裏塞酒。
“容總,多喝點。”他眼神色眯眯,還想從胳膊往她的手上摸。
然而還沒等容拾開口,她突然被一個背影擋住,蔣鶴野不知道什麽時候走過來的,把人往身後藏了藏。
擡眸間,蔣鶴野手裏捏着杯子,語氣降到冰點,硬邦邦地帶了絲疑問和威脅。
“我跟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