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剛問出這句話,廖昀便收到了黎星宛如看智障一樣的目光。
廖昀摸了摸鼻子，好吧，他知道這個目标對于現在的黎星來說,有億點點難。
“我們先定個最高的目标嘛。”廖昀嘗試解釋,“這樣就算沒達到也不會太難受是不是？”
“制定一個失敗概率幾乎為百分百的目标,難道不是注定難受嗎？”
黎星覺得廖昀的腦子仿佛有那個大病——雖然這厮腦子有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哪怕黎星對自己再有信心，他也不覺得自己只花一年時間就能考上國內最頂尖的高校。
這個世界上的天才那麽多,人家憑借三年時間埋頭苦讀才讀進去的學府,要是他一年就能考進去，那他也不至于現在還在五百左右徘徊了。
不過……
眼角餘光偷偷瞥了眼某個還在計算可能性準備反駁自己的家夥,黎星猶豫片刻,偷偷打開了缺德地圖。
他看着屏幕上縱橫交錯的公路線，抿了抿嘴，偷偷輸入了“A大”兩個字。
馬路邊傳來車鳴聲,黎星關掉手機，拉着還在試圖用數學期望制作概率模型的某人坐進了車裏。
“你們想去哪裏玩？”秦玥打開導航問道。
“先去吃飯吧。”黎星道，“我們下午去電玩城那邊玩一會,然後回去學習。”
其實是回黎爸爸那邊，只是秦玥女士和黎遠一見面就會吵架,名字也是連提都不能提。
“元旦了還學習啊。”秦玥有點心疼,“三天假就好好玩玩,等上學了再學習。”
“高三沒有三天假，明天下午就上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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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得着這麽誇張麽？”秦玥秀氣的眉頭緊蹙，對黎星的學校不滿意到了極點。
知母莫若子，黎星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什麽，忙趕在秦玥開口之前制止。
“媽，我覺得挺好的,您別給我瞎操心轉學了。”
當初秦玥和黎遠離婚就去了國外，這幾年一直想勸黎星去國外她那邊讀書，母子倆再也不回國了。
只是黎星在那呆了一個暑假，秦玥天天都忙得根本見不着人，最後連黎星去機場都是讓身邊助理幫忙送去的，黎星也就斷了去媽媽身邊的念頭。
就像現在，哪怕是半年沒見到黎星，秦玥也只能空出一頓飯的時間留給兒子。
她甚至沒有立場讓兒子再陪陪自己。
偶爾打幾個遠洋電話已經是極限了。
一面是永遠見不到面的母親，一面是每天都能見到面卻是為了另一個家庭回來的父親，很難選擇究竟該和誰生活。
說是選擇了爸爸，不如說是選擇了這個城市裏的朋友。
“行，那你要是什麽時候想出國來找媽媽玩，直接打媽媽電話就可以了。”秦玥讪讪地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勸不了黎星。
她本就不是那種為了家庭放棄工作的女人，不然當初也不會因為這個跟黎遠吵架，最後導致離婚。
秦玥轉移話題：“去哪吃飯？”
廖昀接道：“街心公園那邊有家湘菜館味道一絕，阿姨我們去那吧。”
“行。”
湘菜館離他們所在的位置并不遠，秦玥只開了十幾分鐘車便到了。
黎星對湘菜感覺一般，不過他挺喜歡這家的飯後甜點和涼菜，之前某次和廖昀點過這家的外賣，倒是少見的吃了兩碗飯。
三人進了包廂，秦玥久久不在國內，對這家店也不太了解，幹脆将菜單給了自己兒子。
黎星順手便把菜單又丢給了廖昀，後者也沒說話，輕車熟路地在幾個招牌菜下打上勾，翻到甜品那一頁詢問黎星要不要試試他們家的新品。
秦玥喝着茶，看着對面兩顆湊在一起研究哪個甜品更好吃的腦袋，眼睛眯了眯。
“就點這個！”黎星拍板做最終決定。
廖昀沒什麽意見，他又點了幾道涼菜，這才把菜單交給了服務員。
“上次他們家的冰淇淋特別好吃。”黎星有些遺憾，“可惜冬天沒有這個甜品。”
“別嘆氣了，等你高考完我給你買一箱慶祝行吧？”
“也行。”黎星點頭，“希望那個時候的心不要像冰淇淋一樣涼。”
“星……咳，黎星同學，你這是在質疑我的教學水平？”
“差不多吧。”
秦玥放下手裏的茶杯，看着兩個男生宛如小學生一樣拌嘴，輕輕笑了笑：“你們關系真好啊。”
黎星聳肩：“沒辦法，他太欠。”
“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秦玥嗔怪道。
她将視線轉移到廖昀身上：“小廖這個學期一直在給雙雙補課嗎？”
“對，一開始是我爸提的要求，後來和黎星混熟了，我就自願給他補課了。”
“你之前在電話裏說，自己一直住在雙雙宿舍，這朝夕相處的，雙雙這孩子調皮得很，他沒有給你造成什麽困擾吧？”
“不會啊。”廖昀搖手，“黎星平時上課的時候，我就在宿舍打打游戲，寫寫東西。”
“等他回來了，我就輔導他功課，他每天都很忙的，我們哪有時間玩。”
秦玥點點頭。
服務員端來飲料，廖昀給自己和黎星各倒了一杯，秦玥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茶水，拒絕了。
“對了，”秦玥狀似不經意問道，“你為什麽喊雙雙星星啊？”
“咳咳咳——”
咳嗽的不是故作鎮定的廖昀，而是捧着飲料喝得不亦樂乎的黎星。
“怎麽了？”秦玥無辜。
“沒事兒，媽媽你別問了，我早就說了，這貨就是欠揍。”黎星的臉不知是不是嗆到的原因，紅得臉脖子也染了色。
“他一開始故意逗我，結果給我揍了以後安分沒兩天，就叫上瘾了。”黎星瞥了眼微笑的廖昀，暗自勾了一下嘴角。
廖昀啊廖昀，是不是覺得如坐針氈，恨不得跳窗逃出去？
你也有今天。
“阿姨你誤會了。”廖昀蒼白無力地解釋，“我就是覺得我倆關系好，所以想着不要喊得那麽生疏。”
“我那時還不知道黎星的小名是雙雙，就随便喊了一個。”
秦玥秀眉微挑，直把廖昀看得差點按捺不住，這才恍然點頭：“原來是這樣，星星确實挺好聽的。”
“我們家寶貝就是天上的星星嘛。”
“媽！”
被家長這麽誇，黎星還是很不好意思的。
“我覺得沒錯。”廖昀附和，“又漂亮又耀眼。”
“星星耀眼什麽……”黎星側過頭嘀咕，對某人一心順着自己媽媽說話表示極為不恥。
秦玥倒是挺樂意聽到有人誇自己兒子，見狀笑眯眯地給兩人一人夾了一筷子的紅燒肉。
“媽，你這次回來什麽時候走？”黎星冷不丁問道。
秦玥夾菜的手一頓，嘆了口氣放下筷子：“等會就走，下午四點的飛機。”
黎星和廖昀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饒是廖昀知道秦玥工作太忙并非真的不關心黎星，也對對方的行程有些驚訝。
這明明就是只空出了大半天的時間，便緊趕慢趕跑來想見兒子一面。
黎星抿了抿嘴，把菜往秦玥那邊推了推：“下午四點的飛機還不多吃點。”
“好。”秦玥這樣說，看着他的眼睛卻一眨不眨。
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黎星端起杯子擋住臉：“你平時注意休息，掙那麽多錢也沒必要。”
“好，我盡量減少工作。”秦玥點點頭。
她深吸一口氣，手托着臉偏頭看向窗外，在黎星看不到的角度手指輕輕擦過眼角，拭去淚珠。
再一回頭，她又是那個驕傲端正的女強人。
“高一那個小孩……是不是出來了？”
秦玥想起兩年前自己興高采烈地從國外趕回來，想給黎星一個驚喜，結果剛撥通他的電話，便聽到那邊嚴肅的聲音說：
“你是黎星的家長吧，你好，你的孩子在學校跟人打架，現在在醫院手術室裏面，麻煩你現在過來一趟。”
她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緊了緊，臉上卻沒有絲毫跡象：“他現在還找你麻煩嗎？”
黎星搖頭：“沒有，我聽羅謙說他出來了，然後就沒他消息了。”
他下意識隐瞞了遇見過孟超還差點打起來那件事。
“那就好。”秦玥松了口氣。
“阿姨您放心，星星現在特別乖，平時都很少出校門的，那個孟超想找茬也找不到他的。”
既然被秦玥發現了自己的稱呼，廖昀幹脆也不隐瞞了，一口一個星星，把一旁的黎星氣得直翻白眼。
秦玥擔心黎星，也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小表情，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吃完飯後，三人離開包廂，秦玥準備去前臺付錢。
“有人結賬了？”
黎星循聲望去，秦玥詫異地站在前臺，“麻煩問下，你注意到是誰付的錢了嗎？”
“是不是一個高高瘦瘦戴着眼鏡，穿了件白色襯衫的男人？”秦玥表情有些無奈。
盡管這個描述極為大衆，但前臺的妹子還是重重地點了點頭：“沒錯沒錯，就是他。”
不知道是不是黎星的錯覺，在得到了這個回答後，秦玥下意識的看了他一眼。
她又掏出自己的銀行卡，固執地說：“麻煩刷一下，不需要他付錢。”
廖昀拉了拉黎星的衣袖：“阿姨桃花運挺旺的啊，還有人追到國內來了。”
他們兩個天天待在學校裏面的學生，怎麽可能認識什麽戴着眼鏡，高高瘦瘦的男人。
這一看就是秦玥的熟人，而秦玥又在國外工作，這個付錢的人應該是聽說秦玥今天回國，也跟着追了過來。
“不過我媽好像對他沒什麽意思。”黎星有些遺憾。
剛剛聽到是他付的錢，還特地看了自己一眼，明顯是怕自己誤會。再加上還特地要求再付一次賬，應該是不想和那個男人扯上任何關系。
“你不吃醋？”廖昀對黎星的态度感到驚訝。
“吃什麽醋？”
黎星看着她的側臉緩緩揚起嘴角，即便已是年近四十，歲月依然沒有在這張精致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她是秦玥女士，是我媽，但我更希望她有除了工作之外的快樂。”
“我心疼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