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伺候 (1)
秦煙望着他,見男人嘴角挂着的笑容愈發不懷好意,她會意過來,心裏直罵他不知羞。
樓盛坤見她不動,又指了指那處兒,微挑着眉。
“還愣着做什麽?”
“你還受着傷,別折騰行麽?”她無奈的皺皺眉。
“什麽亂七八糟的?”樓盛坤看着她,不解。
“你不是想……”秦煙被他一激,那話差點飙出來,驀地看男人的眼神不對,住了口。
“想什麽?”樓盛坤眼尾微翹,似是猜到她要說什麽。
“我就是再想,現下也沒這體力。當然,你要是想,我倒是有法子……”
“行了。”眼看着話題越來越往奇怪的方向跑偏,秦煙及時打斷他。
秦煙深吸口氣,開口:“所以,你只是……”
“人有三急。”
她到底還是要臉皮的,暫時還不能接受跟那東西直接接觸,只好跑了出去找男護士幫忙。
就這,樓盛坤已然很不高興。
等男護士出去後,男人一直繃着的臉更黑了。
“你以後總是要習慣的,現在算什麽事兒。”他看着她,不滿道。
秦煙頓了頓,才明白他說的習慣是什麽意思,耳後忍不住紅了紅。
“這護士幫你,不會尴尬。”她抿抿嘴唇,嘴裏幹澀道。
“更尴尬了好嗎?”樓盛坤揚了揚眉,依然氣着。
“我和你,和他能一樣?他一個陌生人,我在他面前脫褲子算什麽事兒?我和你畢竟有過兩次……”
“喂,能別老提那事兒行麽?”眼看他又要說些有的沒的,秦煙瞪着他打斷。
樓盛坤瞧着她,末了哼一聲,一只胳膊往後伸,枕在腦袋底下。
“反正我不管,這兒是因為你才傷的,你得負責到底。”他說着,指了指自己病號服下的小腹。
“要下次你再推給別人,我可不依。”男人盯着她,情緒不明,但秦煙知道,若自己再假手于人,他可能真會做出什麽奇怪的事情。
秦煙無奈的情緒憋在胸口,難以纾解,朝他點點頭。
“行,我知道了。”
樓盛坤得到她的承諾,這才滿意。
“站那麽遠做什麽,過來。”男人皺起眉,朝她招招手。
秦煙不知他又要鬧什麽花樣,只好順從的走到他身邊。
“又不是仇人,非離得這麽遠。”她一走近,樓盛坤就抓着她的手,一扯,秦煙屁股順勢就挨着床邊坐下。
“小心你的傷。”沒輕沒重的,一不小心又會扯到傷口。
“放心。”他握着她的手,湊近嘴邊親了一口。
“我用的是巧勁兒。”男人的聲音低沉。
男人一邊親着,一邊擡起眼看着她,那眼神意味深長。秦煙早已不是什麽不通人事的單純女孩兒,尤其又跟他有過兩次,自然曉得男人那眼神裏的邀請。
秦煙看他受着傷依然不忘這事兒,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索性撇過頭,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樓盛坤正竊喜着她不再拒絕自己,一看女人又絲毫不解風情,心裏的不滿頓時又冒了出來。
“看着我。”他捧着她的臉,将人腦袋轉過來,不得不看着他。
“你又做什麽?”
秦煙想掙脫男人的手,反被捧得越緊。
“我現在是傷患,一不留神就容易再次受傷,你是來照顧我的,眼裏時刻都得有我,懂?”
樓盛坤的話慢慢吐露,樣子認真虔誠,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拜佛祈禱。
這又是什麽言論,秦煙被他的話氣笑。
要這麽說,她的眼睛豈不是要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都黏在他身上不可?
“拜托,我也得睡覺休息,哪能做到眼睛不離開你。”秦煙拉下他的手,樣子很無奈。
“當然排除不得已的情況,其他時間你都不能轉移視線,就想剛才,多好的氣氛……”樓盛坤還要繼續說下去,哪成想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幾秒後聽到齊哲說話的聲音。
“坤總,我是齊哲,現在方便我進來嗎?”
樓盛坤皺皺眉,愈加不滿。
齊哲拎着好幾個袋子,又抱了一個紙箱,氣喘籲籲的進門。
他一進門,就覺得氣氛有點微妙。
往日樓盛坤給人的樣子雖冷了點,但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繃着個臉,活像別人欠了他什麽似的。尤其是樓盛坤看了他一眼,臉色更黑了,讓他好不自在。
秦煙接過他手裏的電腦文件這些東西,一一放在病床上的移動餐桌上放好。
樓盛坤開了電腦,打開郵箱查收郵件,齊哲想湊上去說一份合同的事兒,卻被樓盛坤瞪了一眼。
他便不敢上前,拉了秦煙往外面走。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怎麽無緣無故的住院了?”
病房外面,齊哲和秦煙站在走廊裏。
“這事兒說到底怪我……”秦煙欲言又止,過了會兒到底還是把高利貸的事情說了,不過只交代了弟弟借高利貸沒錢還,那些人轉而找上自己的事兒,根據那幾個人的話她是這麽猜測的。不過,還是略了一些和樓盛坤的細節。
“一下樓,我就被他們拖去了公司隔壁的巷子……還好坤總出現,不然我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秦煙摸了摸垂着的手臂,這會兒想起心裏還是覺得發涼。
齊哲是比她大一屆的學長,以前也比較了解她的家庭情況,偶爾也會幫助她,給樓盛坤當秘書的工作也是齊哲推薦的。
他雖然一直知道秦煙家裏人對她不好,但沒想到竟到了這種令人發指的地步,這會兒聽了不僅覺得驚訝,更感到憤怒。
“需要我幫忙嗎?要是那幫人再找上門,你的安全肯定會受到威脅。”齊哲皺着眉,有些心疼的看着這個有點可憐的姑娘。
秦煙搖搖頭。
“他們傷了坤總,巡捕正在追捕他們,應該暫時不會來找我的麻煩。”
“行,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到時候別客氣,找我就是了。”齊哲叉着腰,又拍了拍秦煙的肩膀。
秦煙點點頭,微笑。
一下午聯系不上樓盛坤,齊哲打了無數個電話都沒人接聽,直到天快黑了才接到樓盛坤的電話。
樓盛坤交代他把電腦文件一并帶來醫院,甚至包括秦煙的,他一時搞不懂這小老板要做什麽。
但身為下屬,上司的事情不能多問。後來,樓盛坤又特意囑咐他住院的事情不能讓婁立國和盛英來知道,不然不好收場。
齊哲以前也幫樓盛坤處理過幾回事兒,都背着家裏的倆老人。
有一次樓盛坤喝得胃出血,齊哲說漏了口風,盛英來直接跑到醫院來哭,婁立國知道這事兒,又是一頓罵。
此後,齊哲嘴巴就嚴得很,萬不敢再跟樓盛坤父母漏半點口風。
這次,他當然也得謹記。
不過,他還是有一點疑問。
“怎麽我進門的時候,他臉那麽難看呢?”他轉個頭,點點樓盛坤所在的病房,問秦煙。
“我最近沒得罪他吧,怎麽一見我就沒好臉色。”齊哲托着腮,腦子裏來回過了幾遍這幾天的事情,很是納悶。
秦煙默了默,找借口道:“可能是傷口痛吧,不關你的事。”
畢竟,她也不敢把齊哲打斷樓盛坤和自己的事告訴他。
有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齊哲點點頭,覺得好像也是這樣,畢竟任誰受了傷,心情總會不好。
他又交代了幾句,說了那份合同的事,又讓好好照顧樓盛坤,這才離開,回了公司。
好像覺得,比起他這個助理來說,讓她這個秘書來照顧會更為合适。
秦煙推開門,見男人正移動着鼠标看電腦。
“回來了。”樓盛坤見她進門,停下手裏的動作,看向她,眉頭卻皺着。
“你和齊助理,有這麽多話說?”
意思是,你出去太久了。
“說了點工作上的事,就聊得久了。”秦煙背過身,關好門。
“以後,你注意點兒。”
“注意什麽?”秦煙回過頭,不是很明白的看着床上的男人。
難道她不能和齊哲聊工作上的事嗎?
“剛,他拉你的手。”樓盛坤抿抿嘴唇,不是很高興。
“男女畢竟有別,你現在跟我在一起……”
秦煙懂了,男人都有點自己的占有欲。
“行吧,我注意。”秦煙有自己的堅持,但她不打算跟樓盛坤硬碰硬,如果适當的服從能讓男人消停,她也樂意去做。
樓盛坤看她答應,這才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處理工作。
秦煙從袋子裏拿出自己的電腦和需要她完善的文件,走去沙發區。
病床對面就是沙發區,秦煙将電腦放在旁邊的桌上,開了機開始工作。
樓盛坤一擡頭就能看見她,低頭回了消息,擡眼就見秦煙盯着自己。
“餓了?”她問。
她低頭的功夫,餘光瞄到男人盯着自己,好幾次都是這樣,想起他晚上只喝了粥,便以為他是不是餓了。
樓盛坤無語:“……”
時間很快到了夜裏十點,秦煙從齊哲提來的袋子裏找了找,發現裏面有些洗漱用品。
樓盛坤住的是貴賓病房,裏面配置都很齊全,但是他并不喜歡用外面的東西,便讓齊哲備好了。
秦煙扶着男人進了洗手間,将人安置在洗手臺前,又專門接好了水,擠好牙膏,樓盛坤這才滿意的接過。
跟伺候少爺似的,就差沒動手幫他刷牙了。
樓盛坤自個兒呆在洗手間刷牙,秦煙出去整理旁邊的陪護病床。
貴賓病房就是不一樣,以前有一次林沉割闌尾住院,秦煙下班後就去陪他,那段時間,醫院的味道聞了不少。說實話,那以後她不是很想在醫院裏久呆。
這會兒她整理着陪護病床上的被子,不僅沒聞到那股難聞的氣味,反而是一股清香。她扯了扯嘴角,覺得有點諷刺。
“想什麽呢?”男人突然從身後靠了過來,腦袋搭在她的肩上。
“喂,你……”秦煙驚了一下,手肘下意識的往後抻。
“嘶……”樓盛坤緊接着呻吟一聲,嘴裏嘶嘶的吸着冷氣。
定是碰到腹部的傷口了。
“這……你怎麽不出聲?”秦煙把人扶在床上坐好,皺着眉有些埋怨。
“我早說話了,嘶……”樓盛坤輕輕的捂着傷口,又疼得叫了一聲。
“是你在發呆好嗎?”他不滿的皺着眉,反而責備起秦煙來。
“我……”秦煙張張嘴,本要說自己剛才在想事情,末了又覺得那事兒不太好讓樓盛坤知道,便住了嘴。
“我只是在想可能要回趟家,拿點換洗的衣物。”她心思轉了轉,看着今天衣服上被蹭上的污漬,才又開口。
“今天晚了,等明兒吧。”樓盛坤掀開床邊的被子,往枕頭上靠了去。
秦煙也是這麽想的,她點點頭,往洗手間走去。
“那我先去洗漱了。”
男人應了聲,靠在枕頭上想事情。
洗手間,秦煙洗漱完,拿新毛巾擦了擦臉。
鏡子裏,女人皮膚白皙,許是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臉上透着點緋紅,眉毛上挂了兩滴水珠。
她眨了眨眼睛,水珠随着落下。
秦煙收拾好,往外面走,才踏出洗手間一步,就很不想再往前跨。
洗手間斜對着病床,秦煙擡眼就能看到床上男人的動作。
這會兒,男人一顆顆的解着上衣的扣子,已然快要解完,整個胸口都要露了出來。
秦煙頓了頓,步子不敢再動。
這人,又要搞什麽?
“杵在那兒幹嘛,快過來。”樓盛坤見她木着,招手讓人過來。
“我這流了一身汗,你快幫我擦擦。”他敞着胳膊,上衣往兩邊散開,上身完全直白的朝秦煙露着。
還好小腹纏了好幾層紗布,擋了不少誘人的風景。
不然,這會兒要有人闖進來,真要以為他要耍流氓。
但是,這病房裏冷氣開得那麽足,哪裏會流汗呢?
“這麽低的空調溫度,你也流汗?”秦煙站着不動,反問他。
“你想什麽呢?”樓盛坤挑着眉看她。
“這都是之前跟那幾個流氓動手搞的,弄一身臭汗,忒難受。”他繼續解釋,當自己一副很君子的模樣。
“哦……”秦煙想了想,為自己的瞎想覺得尴尬。
“你等等。”她轉而又進了洗手間,用水盆接了一些溫水,又拿了齊哲帶過來的新毛巾,端着走到樓盛坤床邊。
誰碰被放置在腳邊,秦煙打濕毛巾,又擰幹,攥着從樓盛坤肩膀開始擦。
秦煙眼神毫無波瀾,樓盛坤随着她移動的手,視線追着她。
女人手勁小,毛巾輕輕柔柔的在樓盛坤肩窩停留,輾轉到胸口,又滑到後腰,再到敏感的小腹……
觸感好像在撓癢癢,舒服又有點吊着,樓盛坤眯着眼,忍不住洩出一聲低吟。
空氣中霎時彌漫着寂靜。
“呃……”樓盛坤猛然睜開眼,就見秦煙一雙眼睛奇怪又略帶點鄙夷的意思盯着他。
“咳咳……”他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沖秦煙笑笑。
秦煙一臉無奈,這人真是越相處她越發現和以前不一樣。
好歹,以前在她面前也是個行事端正,雷厲風行的坤總,這會兒輕浮氣可不少。
她在心裏暗嘆,這人還不止一副面孔。
為免男人再做出什麽讓她驚嘆的舉動,秦煙擦得很快。
撤了手,她正要離開。
“等等,還有下面呢。”樓盛坤手指着腿下面,眼睛卻瞧着她。
“呃……”秦煙随着他的視線看去,默了默,又看回他。
“适可而止吧。”她丢給他一句話,端着水盆走遠,懶得管。
這人就是故意惹她,她才不會跟着一起胡鬧。
樓盛坤看着女人的背影走遠,笑了笑。
過了會兒,他看着那處兒,暗道你還有得熬呢。
夜裏,秦煙睡在靠窗戶的陪護病床。
也許是認床的緣故,也許是傷口疼得厲害,迷糊中秦煙總能聽見男人翻身哼唧的聲音。她在床上側了側身,看對面的樓盛坤。
房裏昏暗,只有窗外透進一些亮光。
她揉了揉眼睛,道:“傷口很疼麽?”
樓盛坤輕撫着小腹,動作不敢太大,聽見秦煙的聲音,手裏的動作停下。
“吵醒你了?”他背對着秦煙的床,輕輕的出聲。
“沒事……要是實在很疼的話,我去問問護士能不能吃止疼藥。”
秦煙掀開被子,在床上坐起,借着外面的光找地上的拖鞋。
“還……還好。”樓盛坤不想讓女人覺得他連這點疼都受不了,便嘴硬着。
秦煙在床邊站着,聽着男人有些顫抖的聲音,沉默着。
轉瞬,她在床上摸到了自己的手機。
打開裏面的手電筒,她走到樓盛坤的床邊,與他面對面。
“啧,你這是幹什麽呢?”房裏很暗,樓盛坤一直閉着眼睛,這會兒被秦煙的光怼着,一時不太适應,他擡手擋着眼睛,無力道。
不似睡前那麽有生氣,還能招惹她。
“都疼得出汗了,還好呢?”秦煙借着手機的光,清清楚楚的看見男人臉上冒出的汗,見他不适應這光,手機轉了個角度,往牆上照。
“你好好呆着別動,我去找護士。”秦煙立在光線之後,靜靜的說。
“我不都說了沒事麽,你真是……”樓盛坤虛睜着眼睛,不想承認自己這麽弱。
哪知秦煙根本不聽,自去開了門去找護士。
昏暗中,樓盛坤悶悶的,也不知道是高興還是沮喪。
秦煙回來得很快,手裏拿着護士給的止疼藥。
她摸了摸水壺,裏面的水還是溫熱的,拿過旁邊的杯子到了半杯,将藥一起遞到樓盛坤跟前。
樓盛坤靠着枕頭坐起,看了她一眼,聽話的接過。
藥被塞進嘴裏,他喝了一口水,咽了下去。
見男人吃完藥,秦煙拿走水杯,又走去洗手間将杯子洗幹淨。
做這些事的時候,秦煙一直都沉默着,有點拒人于千裏的意思。
“你生氣了?”在秦煙回到床上,正準備躺下去時,樓盛坤開口。
“沒有,你快睡吧。”秦煙掖了掖被子,聲音在夜裏很輕。
樓盛坤點點頭,見女人躺下,也在床上躺好。
吃了藥後果然沒之前疼了,他迷迷糊糊的起了睡意,漸漸打起輕微的鼾聲。
秦煙在黑暗裏睜着眼,看着虛空中的某一點,卻怎麽也睡不着。
有些奇怪,又有點煩躁。
明明在知道林沉出軌時她那麽傷心,明明也才和林沉分手沒多久,為什麽感覺這些事,這些情緒好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她睜着眼,想了一夜,直到快天亮的時候才眯了會兒眼。
次日清晨,樓盛坤在一陣吵鬧聲中醒來。
他睜開眼睛,見秦煙站在門口跟人說話。他叫了一聲,秦煙回過頭來看他,轉而跟門口的人說了句抱歉,便關門回了屋裏。
她手裏拎着東西,看樣子是早餐。
“先吃早餐,之後我回家拿些換洗的衣物。”自從樓盛坤提出要跟她建立那種關系之後,私下場合也不見她稱呼他坤總了,膽子也比之前大。
樓盛坤想着,反而覺得倒是比以前更自在了。
秦煙将食盒一一拿了出來,擺放在樓盛坤面前,
看着面前的清粥,只比昨天多了幾樣小菜,樓盛坤皺皺眉。
“這些東西太淡了,沒味兒……”他仰起頭,看着整理袋子的秦煙,樣子有些委屈。
秦煙繼續收拾好袋子,說:“前期忌口,都是為了你的傷好,過于葷腥,不利于你的恢複。”
樓盛坤當然知道養傷得忌口,就是提出來讓她覺得心疼,得讓人一直記得他現在受着苦都是因為她。
這樣,人才會一直對他好。
他想着,一邊拿起手邊的勺子朝碗裏挑東西。
雖然這東西實在素了點兒,但過了一夜,人到底是餓了,樓盛坤依然把粥喝得一幹二淨。
“你不吃?”
“我在食堂吃過了。”這家醫院的食堂在市區衆多醫院裏是出了名的好吃,秦煙起得早,便下樓去了食堂用餐。
秦煙待人吃完後,收拾了殘餘,便說要回家取東西。
樓盛坤聽後,點點頭。
「910920」他報了六個數字。
“嗯?”秦煙看着他,有些疑惑。
“開門的密碼啊,你不也得幫我拿些衣服嗎?”樓盛坤瞧着她,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秦煙點點頭,好像也覺得沒錯。
身為樓盛坤的秘書,秦煙以前也來過幾次,不過那都是在樓下,沒有進公寓裏面。
那次和張賢麗喝醉酒,雖然被樓盛坤帶着在他的公寓裏住了一晚,但那時候到底意識不清醒,第二天又因為他那樣輕浮的提議而吓得逃走。
說到底,秦煙并未仔細觀察這公寓。
這公寓地段頗佳,當初出來的時候就受到很多富二代的追捧,又因為私密性很好,許多明星也住在裏面。
秦煙進門的時候就受到了阻攔,保安攔着她不讓進,她好說歹說,又給樓盛坤打了電話。保安聽到樓盛坤的聲音後,才答應讓秦煙進去。
上電梯,輸密碼開門,秦煙推開門進去。
放眼望去,整個房間比她以前的房子大了起碼兩倍。
地板一片锃亮,明晃晃的閃着人的影子,秦煙在玄關換好鞋,才走了進去。
循着之前的記憶,秦煙徑自往一間卧室裏走。
卧室門推開,迎面便襲來一陣熱風,秦煙看過去,落地的玻璃窗開了個大口,窗簾被吹得呼呼生風。
她又走去把窗戶拉上,轉而才去了卧室裏面的隔間——換衣間。
換衣間擺滿了各種男士的西裝,腕表,皮鞋,像足了商場裏的名品店。
秦煙沒有多看,想了想平日裏男人穿着的喜好,便順着挑了兩套。
又記着是在醫院裏,這些西裝應該穿着不舒服,便又挑了幾套休閑的家居服。
路過一個小抽屜的時候,看到上面兩個大大的英文字母,便又拿了另外的袋子裝了些。
拿起的時候直覺得手在發燙,生怕有人突然竄出來,罵她是變态之類的。
光操心樓盛坤的東西秦煙在公寓裏就逗留了很久,等回了自己的住處反而行動得很快,她的東西很少,也不用想穿什麽合适,直接裝了就算。
回去的車上,樓盛坤還不斷打來電話催,秦煙嘴裏應着還不能生氣。
還好車開得快,秦煙很快就到了醫院樓下,她坐着電梯上六樓,往病房走的時候腳步卻頓住了。
病房門外,站了一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她認識,是專門跟在盛英來身邊的保镖周子勵。盛英來以前來過公司幾次,周子勵每次都跟着,一來二去的,秦煙和周子勵也混了個眼熟。
周子勵來了,那麽盛英來定然是在病房了。
這事兒,到底還是被她知道了,秦煙心裏感到不妙。
這會兒,她往病房門口走,周子勵見到她,點了點頭。
秦煙應了一聲,也站在門口等候。
門虛掩着,從屋裏不斷傳出盛英來的哭泣聲。
“媽,您別哭了行嗎?”樓盛坤現在一個頭兩個大,他剛還跟秦煙發着消息,擡頭就見盛英來沖了進來。
人二話沒說,張口就開始哭。
“臭小子,受傷了也不知道給我這個當媽的說。”盛英來抽抽鼻子,看着樓盛坤委屈道。
他就知道告訴了她結果會是這樣,才讓方希和孟修齊誰都不準說的。
“我這不是怕您擔心嘛。”他捏捏額頭,有些頭疼。
“要不是你傅叔叔看到告訴我,等你死了我都不知道。”盛英來朝他吼。
“那哪能啊,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他說着,晃了晃自己的胳膊,哪知卻扯到傷口,低低的痛叫一聲。
“這還好呢!”盛英來看着他皺眉,又覺得心疼。
“好了,媽,您要再哭,爸到時候知道了指不定又收拾我,您忍心看我舊傷沒好又添新傷?”樓盛坤捂着肚子,裝作很疼的樣子。
婁立國寵盛英來的事情圈裏圈外從來都傳着,樓盛坤打小就是只電燈泡,小時候一旦惹盛英來生氣了,全都會被婁立國找補回來。因此,到現在他都很怕他這個親愛的媽媽哭。
盛英來當然不忍心,當即就擦幹眼淚,生怕回到家又被婁立國發現。
“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怎麽回事兒?沒仇沒怨的人家拿刀子捅你做什麽?”
她沒忘記正經事,兒子被捅不僅是他自己的事,更是整個樓盛集團的尊嚴問題。
樓盛坤嘆了一口氣,道:“還能有什麽事?無非是以前生意上得罪的人,看不過去報複我呗。”他攤攤手,有些無奈,好像真有其事的樣子。
盛英來看他不像撒謊的樣子,還真信了。
“你這孩子,你爸早就教過你,生意場上凡事留一線,別把人得罪死了,這下好吧,遭報應了。”盛英來看着他,眼神有點怨。
“不過,既然有膽子得罪你,得罪咱樓盛集團,那麽就得做好最壞的打算。”
盛英來雖然面相看起來柔柔弱弱,但是涉及到自己唯一的兒子,也不是好欺負的。
樓盛坤一聽她那話就覺得不妙,忙道:“媽,你可別,這事兒既然是我惹出來的,就得我自個兒擔着,萬不能有解決不了就推給你們的道理,是吧?”
“這要是傳出去,那我的面子往哪兒擱?”樓盛坤擺擺手,表示堅決不讓盛英來管。
“這事兒您也別讓爸他知道了,尤其是傅叔叔,他老愛在爸跟前說這些,我挺煩的。”他說着,煩躁得不行。
盛英來就那樣瞅着他,也不說話,她知道這兒子是個有能力,喜歡自己做主的,管太多反而會招他厭煩,影響母子關系。
所以,這些年來,她不管別的,也就撮合撮合他跟女孩子的事兒,搞搞相親。
好嘛,這個不管,那就管管別的。
“行,我會跟你傅叔叔說的。”盛英來點着頭,答應。
樓盛坤松了一口氣,總算解決了這個大麻煩,哪知盛英來還有話說。
盛英來往後瞅瞅門口,又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離樓盛坤更近了,那戒備謹慎的樣子引得樓盛坤發笑。
“你這又是幹什麽呢?”
“坤兒,媽問你件事兒,你可得老實回答。”盛英來聲音低低的,朝樓盛坤靠近。
“什麽事,您說。”樓盛坤擡擡手。
“你最近是不是交女朋友了?”她問得直接。
樓盛坤愣了一下,又笑開。
“哪有的事,您這又是從哪兒聽來的風言風語?”樓盛坤笑着,一副坦誠得不行的樣子。
“什麽風言風語?”盛英來皺皺眉,惱他态度不正經。
“我這回可是有證據,實打實的。”說罷,盛英來開始在提包裏翻東西。
樓盛坤也不笑了,心裏冒起不好的預感。
“就是這個……”盛英來掏出一只圓管,亮給樓盛坤看。
樓盛坤掃了一眼,漫不經心道:“不就是一支口紅嘛,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這可不是一支口紅那麽簡單。”盛英來有些興奮的揚了揚眉。
“方嫂可是在你房間裏找到的,女人的口紅,就掉在你枕頭下邊。”
方嫂是老宅那邊的傭人,自從樓盛坤搬出來住公寓之後,方嫂都會定期來公寓打掃。
樓盛坤想了想,定是那晚太激烈把這東西掃出來了。
盛英來瞅着自家兒子的樣子,估摸着自己猜得八九不離十。
“那什麽,都是誤會。”見盛英來一臉看好戲的樣子,樓盛坤張張嘴,解釋。
“這口紅啊,是張賢麗的。”
盛英來看着他,一臉不信。
“就張家的大女兒啊,媽您也認識的,有回她來我公寓參觀,說不定就是那回落下的。”樓盛坤笑笑,臉不紅氣不喘的一頓胡說。
張家的大女兒張賢麗,盛英來當然認識,這人自小長了一身反骨,在他們這圈子裏是出了名的。
沒成年的時候就喜歡跟男人瘋玩,十天半個月身邊就換個新面孔,毫無一點名媛淑女的樣子。
成年後更不服管教,放着家裏好好的家業不繼承,非要自己去外面闖蕩。
樓盛坤早年間和張賢麗玩得比較多,盛英來也知道,而且這兩人根本就不來電,只當對方是好哥們兒。
盛英來一聽他說口紅是張賢麗的,本來期待已久的心情頓時變得沮喪。
但她還抱着一絲希望,誰家參觀房子會把自個兒的口紅落人卧室呢?
盛英來還是不信,不過并不打算再逼問,尋思找機會私下問問張賢麗。
“唉……”她無力的嘆了一口氣。
“我這什麽時候才能抱上小孫孫呢。”盛英來捶捶胸口,不滿的瞪了樓盛坤一眼。
樓盛坤拍拍她肩膀,笑道:“您還這麽年輕呢,不急。”
秦煙在病房外站着,手指摁着手機發消息,沒過多久,樓盛坤叫她進去。
盛英來見了她,滿滿一張笑臉。
以前來公司,盛英來見過秦煙幾次,對這個女秘書還挺有好感。
“秦秘書,這小子就麻煩你照顧了。”她朝秦煙笑了笑。
秦煙彎彎腰,點着頭:“您放心,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盛英來本來是要安排家裏的人來照顧樓盛坤,但他堅持已經有秦煙照顧,而且這樣比較方便工作。她想了想也是,便說家裏會熬好湯,每天讓司機送過來。
盛英來一走,樓盛坤立馬拿起手機開始給人發消息。
“我已經給賢姐說了。”秦煙将手裏的各種袋子一一在沙發上發下,餘光瞄了樓盛坤一眼,說道。
那會兒門虛掩着,病房裏講了些什麽秦煙大概能聽個七八十。
盛英來提到那支口紅的時候,她心裏也一緊,整個人懸在空中似的。
又聽了樓盛坤的解釋,她便立馬給張賢麗發了短信,張賢麗可能剛好手機在手邊,立馬回了一個ok。
秦煙懸着的心,這才踏實了點。
樓盛坤聽她這樣說,便擡起頭。
“動作還挺快?”他笑了笑,嘴角揶揄。
能不快麽?慢一點就穿幫了。
秦煙繼續整理衣服,拿出來,在衣櫃裏挂好。樓盛坤想了想,又給方希和孟修齊去了電話,囑咐說盛英來要是問到,就說是生意上的人報複。
孟修齊回得很快,只方希還纏着他問東問西,被他一句「想要錢就消停點」打了回去。
方希最近想開酒吧,奈何手裏的錢不夠,家裏不喜歡他做這些,肯定不會出錢,因此就一直在這幾個哥們兒之間游說。
樓盛坤是最有希望投錢的,這會兒被他這樣怼,方希立馬就安靜了。
這晌,盛英來在車上坐着,撐着頭想來想去。
她本意是想直接問張賢麗,但現在才發現自己并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問兒子要吧,肯定會被他發現,然後這兩人肯定就會提前對口風。
她皺皺眉,突然注意到副駕駛上的周子勵。
周子勵雖然只是她的保镖,但他哥哥卻是開安保公司的,據說他們公司在富豪圈很受歡迎,很多小姐太太都喜歡在他們那兒訂購服務。
據她所知,張家好像給張賢麗挑了一個保镖,不過張賢麗不喜歡被人跟着,便沒要。從另一個方面說,安保公司肯定有她的個人信息。
“子勵,賢麗的電話你有嗎?”看着前方的後腦勺,盛英來問道。
周子勵突然猛咳一聲,說:“有,您等等。”
過了會兒,盛英來手機上收到張賢麗的號碼。
她按了按,打過去,過了幾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