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一行人到了順天府後,便被帶到了府衙大堂。
衙役們分兩排站定,手握刀柄,眉目森嚴。
傅承之坐在明鏡高懸匾額下的太師椅上,居高臨下的望着下面站着的幾個人。
輕輕扣了扣桌案,“沈老板,你先說說,為何指認周小姐為買兇刺殺你的兇手?”
“因為那只蘭花印記。”沈珞珞邊說邊指着王嬷嬷腳上的鞋子。
王嬷嬷下意識的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腳,暗道不好。
與那殺手接頭時,竟忘了換鞋子了。
她心慌極了,趕忙将腳往裙擺裏收了收。
“曹典史,去檢查那嬷嬷的鞋子。”傅承之冷冷道。
“是,大人。”
王嬷嬷在曹典史的逐漸逼近下,心虛的連連往後倒退,生怕鞋子被人拿走。
她口中還不停的胡亂呼喊着,“大人,老奴是被冤枉的,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大人明鑒。”
即便是到了如此境地,她都忍着不去看周雲芝。
處處想要維護她。
但是衙門裏的官差對這種場面早就見怪不怪了,見她這般不配合,二話不說抽出刀飛速的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略微一使勁,王嬷嬷便被壓制跪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旁側的周雲芝面上卻是一絲表情也無,看她似是在一個陌生人一般。
曹典史湊到那鞋子跟前兒看了兩眼,點了點頭。
而後站起身,朝傅承之拱手,“禀大人,确實如沈老板所說,這位嬷嬷的鞋沿上有一道蘭花印記。”
“很好,證據确鑿,堂下罪婦你可認罪?”傅承之質問道。
王嬷嬷卻還是拒不認罪,大聲反駁,“就憑她一句蘭花印記能證明什麽?我還說她故意栽贓陷害呢。”
“就是,大人,這商女就是在栽贓陷害,我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麽可能去□□,簡直是謬論。”
周雲芝忽然想到昨日逃回來的兩個殺手前來複命時,已經被同光給解決了,便覺他們也沒什麽實質性的人證。
幹脆站出來為嬷嬷辯解。
“肅靜,公堂之上勿喧嘩。”傅承之敲了敲桌子,“将人犯帶上來,誰有罪誰無罪,稍後自然明了。”
周雲芝瞳孔驟然放大,不可置信的看向傅承之。
她想,難道同光這次失手了嗎?
驚慌之中,她向謝齊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但是謝齊玉搖了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拒絕了她的請求。
他其實很想第一個站出來捉拿周雲芝的。
但是,一想到父親被困邊境,便不敢明目張膽去做。
梁帝曾下旨,将必須常年駐守邊境之地,非下诏,不得私自回京。
違者,視為謀逆重罪。
外人不知,梁帝初期瘋狂提拔周太尉,目的便是為了掣肘謝家的勢力。
兩家相距不過一條街的距離,早先又有往來,他便是最合适不過的人選了。
再讓他做出與謝家交好的假象,以便監視,壓制他們。
可謂是用心極深。
心腹之臣,得罪了他,就等于得罪了梁帝。
這一點令他很是被動。
如今距離父親回朝遙遙無期,他也不敢做得太過,怕稍有不慎就害了父親。
很多事情,只能在暗地裏策劃,趁人不備時動手。
沒過多久,黑衣人便被押解了上來。
兩個人身上傷痕累累,衣服上還殘留着褐色的血跡,看上去已經幹了。
手腳上皆帶着鐐铐,每走一步,就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王嬷嬷一看那兩人便慌了神。
傅承之肅聲道:“看仔細了,這婦人是不是那日與你們接頭的人。”
“是,大人。”
黑衣人朝他拱了拱手,鐵鐐铐碰撞時就發出了叮叮當當的聲響。
二人将六神無主的王嬷嬷從頭到腳,來來回回的看了三遍。
“禀大人,就是她。”
傅承之點點頭,正色道:“很好,證據确鑿,王氏,說說吧,是誰指使你做的此事?”
王嬷嬷哪裏見過這種場面,當即吓的癱坐在了地上。
她不住的搖頭,“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大人,一定是他們弄錯了。”
“事到臨頭,還敢狡辯,來人,上拶刑!”
話音一落,便有兩個衙役,帶着刑具上來了。
王嬷嬷連跪帶爬的撲到了周雲芝的腳下,抱着她的燙金百褶衣裙,悲戚的求道:“小姐,老奴不想死,求您救救老奴吧。”
聲淚俱下,哀哀欲絕。
但是卻無法激起周雲芝的同情心,
殊不知,她心心念念的小姐已經将她當作棄子了。
恨不得離她遠遠的,又怎麽會想着去救她。
她佯裝無辜道:“走開,不要碰我,這事我什麽都不知道。”
王嬷嬷還盼着她救自己出泥沼呢,卻不想照顧了大半輩子的小姐竟然說棄就棄了。
她不甘心。
又再一次抱緊了她的衣裙,乞求道:“小姐,救救老奴,看在老奴照顧你這麽多年的份上,啊?”
衆人都靜靜立在一旁,像看戲似的看着這二位的。
周雲芝氣的一腳踹開了她,怒道:“休要攀扯本小姐,做了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還不認罪伏誅,為你那倒黴兒子積點德吧。”
此話一出,王嬷嬷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眼神呆滞的坐在地上,任由衙役為她戴上刑具。
拶刑期間,任憑她哭的撕心裂肺,竟是一個字都沒有将周雲芝給供出來。
沈珞珞靜靜的站在原地看着她,無奈搖頭。
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嘆了口氣,發問道:“王嬷嬷,今日你若包庇罪犯,來日被查出來,你那兒子勢必會被牽連,你覺得現在将罪名都攬到自己身上,真的就是為他好嗎?”
聞此言,王嬷嬷充血的眸子忽然亮了,惶惑的看向她。
“你這是誘供,是違法的,她都已經承認自己是主謀了,還有什麽包庇罪犯一說?”周雲芝立即氣急敗壞的斥責沈珞珞。
轉而又向傅承之道:“大人,都這樣了,還不結案嗎?”
啪!
傅承之重重的拍了拍驚堂木,屋內頓時鴉雀無聲。
“放肆!結不結案,本官自有論斷,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