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騙局（1）

寧逸飛笑着點頭，說道：“是啊。你們才到上海，總是以落腳為先。你們現在在巷子裏賣唱，一支曲子唱下來，也就二三十個人圍着聽罷了，大多數人也就湊個熱鬧，聽的時候很高興，等收錢的時候轉身就走人了。我們那劇院雖然小了一點，但是總歸是正規劇院，進出劇院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們去唱好了，前途總比現在要好得多，到時候就是轉去大舞臺，也有人願意要你們……”

寧逸飛這話說得有理，一群姑娘都是點頭稱是。嚴香菊說道：“寧公子，您是有見識的，只是您這麽直白，不怕我們唱好了就跑掉麽……”說着就嬌笑起來。

寧逸飛呵呵笑道：“這也是常理，我說不說都是一樣的。難不成你們唱紅了，我不說，你們就不走麽？”

一群人有都是莞爾。尹玉蝶微笑說道：“寧公子是真正的以誠待人，有這份心，即便是名角兒，我想也是能留下的。”

寧逸飛哈哈一笑，說道：“希望如你的吉言，希望你們能留下，也希望你們能唱紅了！”

汽車終于停下來了，卻依然是在一個小胡同裏。面前一片高牆，隐隐約約能聽見女兒家的笑語聲。面前是一扇鐵制的栅欄門，大門正鎖着；有一個蓄着山羊胡子的老頭前來開門，對寧逸飛點頭哈腰說道：“寧公子來了。”

寧逸飛呵呵一笑，順手将一個大洋扔給那個山羊胡子，說道：“我帶了人來，你先尋一個屋子給我們待一陣再說。”

那老頭哈腰說道：“是是是，三號房間現在空着，公子進去就是……”

寧逸飛就回頭對三個姑娘說道：“咱們進去吧，別讓別人搶了先。”

一群姑娘已經下了車，嚴香菊兩人邁開腿就跟着要往裏走。楊春華扯住了尹玉蝶，對寧逸飛說道：“寧公子，咱們說好是在劇院試唱。”

寧逸飛怔了一怔，說道：“劇院？這就是劇院，不過是後門。咱們是去試唱，當然不能走前門。別拖延時間了，走吧！”

楊春華又說道：“你說這劇院是你家的，你父親将劇院都交給你管，那這位大爺又怎麽稱呼您做‘寧公子’？好生奇怪。”

寧逸飛的臉就沉下來了，說道：“你到底去不去唱戲？如果不願意去就算了，我命人将你送回去。這等關口了，你還計較一個傭人的稱謂問題，浪費時間！春華小姐，你是及不上你的兩位姐妹，做事大氣又大方！方才路上也說明白了，你們舞臺也不止你一個花旦，到時候你們舞臺與我們簽約，您就另謀高就罷，我實在受不了你那疑神疑鬼的眼神！”

楊春華雖然有幾分聰明，但是畢竟年紀小，被人這麽一說，一時竟然不知怎麽回答。而就在這片刻之間，嚴香菊已經往裏走，回頭叫道：“玉蝶姐姐，春華姐姐，你們快一點兒！”

寧逸飛冷着臉，說道：“算了算了，香菊小姐，你還是出去吧，我這地兒是龍潭虎穴，你們千萬不能蹚進來。要不要我來給你們找幾輛車回去？得得得，我還是不能幫忙叫，一叫，萬一出什麽事兒，那就是我算計的。這邊右轉就是大街，大街上有的是黃包車，你們自己坐車回去吧，我這兒有錢，給你們幾毛坐車吧，今天的這事兒，算我晦氣！”

嚴香菊幾乎要哭出來了：“春華姐姐，路上好端端的，怎麽到地方你就亂說話了。寧公子是好人，能用得起手表開得起汽車的人，會是壞人麽？我們好不容易有了這麽一個機會，寧公子又這般禮賢下士的，這麽遠路跑來請我們來唱戲……你怎麽可以懷疑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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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玉蝶也說道：“春華……你就向寧公子道個歉吧，寧公子……不會是壞人。”

寧逸飛揮手說道：“得得得，不用道歉，反正你這姑娘我是不敢要了，即便簽了你們四風舞臺，你這個姑娘我也是怕了……”

春華看着姐妹們的眼神，又看了看寧逸飛。後者眼中一片坦蕩。

春華不由覺得，自己是不是多疑了？

看着兩位姐妹，當下就上前行禮，微笑說道：“寧公子是做大事的人，有道是大人不記小人過，宰相肚子裏能撐船，您就不要與我小姑娘計較吧。”

春華這麽說，寧逸飛也只能算了，當下苦笑着說道：“你先跟我進去，找屋子歇着，我去幫你們找人……”

三人就跟着寧逸飛進去了，裏面是好大的院子；來來往往竟然是穿紅着綠的旗袍女子，說話都帶着特有的嬌聲嗲氣。寧逸飛笑着介紹：“這都是各處來的唱戲女子……”

嚴香菊看着那些女子的濃妝豔抹，拉了拉尹玉蝶的手，低聲問道：“這裏的唱戲女子，不在舞臺上的時候，也打扮成……這樣？”

兩人說話的聲音雖然輕，但是寧逸飛也聽見了，回頭笑着說道：“這些女子與你們急火火來不一樣，她們都是立馬要上舞臺了，臉上都已經上好妝了，等下換了衣服戴上頭套就能唱戲。不過你們是來不及了，等下就清唱吧。有道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你們說不定比她們更勝一籌呢。”

三人的疑惑這才解開。

說話之間，一群人已經到了寧逸飛之前定下的房間。房間裏裝飾極其濃豔，外面有座椅茶幾，裏面甚至還有一張雕花大床，也不知是何人居所。立馬就有女子前來，給三人送上茶水。寧逸飛請三人暫且坐坐，就急急忙忙出去了。

嚴香菊看着這麽多女子，禁不住憂心忡忡起來，對兩人說道：“雖然說是機會，但是萬一不成功……”

尹玉蝶說道：“不論如何，我們都得拿出最好的戲來！”楊春華也不由激起了鬥志，說道：“對，一定要成功！”

三人竊竊私語，卻聽見吃吃的聲音，卻是路過這邊的一個濃妝女子，竟然是掩嘴微笑，似乎是忍俊不禁的樣子。

嚴香菊見那女子神态，心中不覺生氣，當下就說道：“外面那位姐姐，不知您笑什麽？”

外面那女子笑着說道：“笑你們何必定這麽大的決心……只要願意留在這裏，那就能留了，還這麽緊張做什麽……”

三人都是不明所以。春華心中猛然咯噔了一下，站起來，對那女子說道：“好姐姐，麻煩你将事兒說明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