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小郎君(11) 細雪蒙塵,早已封劍
青年擡手挑開柳樹的枝葉, 朝那小姑娘微微颔首,唇含笑意。
【危!】煞風景的星衡又跑了出來,語重心長道:月沉啊, 我發現你最近有點飄。
青年頗為得意:不是有點。
貓兒被他這吊兒郎當的态度噎到了, 第一次發怒, 卻是罵自己。
“把我氣死,你當孤兒?”
這話什麽意思?傅月沉挑挑眉,問道:“怎麽,你是我爹?”
星衡愣住了,他沒說話, 但貓尾巴炸毛了, 誰來救救我!
貓兒自诩一向毒舌,但面對弟弟,卻舍不得怼罵,只好言勸道:“你幫着女配對付女主,幸虧女主不知道, 不然你還做什麽任務呢?”
“是啊, 霜玺又不知道。”傅月沉懶散的說, “何況, 她品行不端,與我何幹?”
“……”星衡一時無法反駁, 只好拿出長兄如父的姿态,勸誡道:“月沉啊, 好好攻略女主, 我勸你不要不識好歹。”
“嗯嗯,知道了。”青年嘴上滿口答應,行為上絕不兌現。
“對了, 我還想起有一件事情要做。”傅月沉淡聲說,說罷朝玄臨的寝殿走去。
陽光透窗而入,滿屋藥香難消散,随着愁緒一并攀上男人眉梢。
霜玺真的落·胎了。
知道這點的時候,傅月沉的腳步變得遲緩,心頭悶痛。
稚子何辜啊。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亡……
恍惚之間,有些過去的片段在眼前閃過,來回翻覆,青年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
他一手撐着門框,勉力站穩,一手拽住胸口衣衫,那裏鑽心地疼。
強烈的日光下,傅月沉面色慘白,因為痛苦額際青筋微起,冷汗淋漓,一雙眼尾染得通紅。
他不禁懷疑自己,在許多許多年前,是不是也造下過這樣的罪孽。
這種情緒并不是為霜玺,只是為無辜之人,可巧的是,到了那氣色暗淡的女子眼裏,就是傅月沉為她痛苦萬分,情不自已。
深情得他自己都信了。
但傅月沉沒有做任務的半分心情,他咬牙站穩,走到神色苦悶的玄臨面前,伸出掌心道:“太子殿下,請将玉佩還給我。”
話落,他從袖子裏拿出了重新鑲好的碎玉,是劃傷四喜掌心的那塊玉,該物歸原主了。
同樣,他的東西,本該屬于他的喜歡,也該一并拿回了。
傅月沉掩下眸中痛色,靜靜等着玄臨解下他腰間的配玉。
大概是因為喪子之痛,玄臨暫時沒空計較這所謂的知己之情。
加之原來的傅月沉是個剛正不阿,風光霁月的君子,他若知道玄臨這番“寵外室滅側妃”,也定無意再結交。
是以青年此舉,在人設內。
傅月沉接過刻着“月”字的玉佩,收攏掌心,仍有透亮的流光從指縫間漏出來。
和旁人所見不同,在青年眼裏,這不是一塊佩玉,而是一顆玲珑骰子,夜裏含光。
就像他總是背着的那把長琴,在外人眼裏是樂器,可他看來,那是一柄原本清冽如雪、鋒利輕細的長劍,名喚“細雪”。
只是細雪蒙塵,早已封劍。
一如他掌中的玲珑骰子,光亮遠不勝從前,這些是他的東西,和他這個人一樣,斂盡了鋒芒。
他亦曾經驕傲過,敢與月光争皎潔,少年桀骜,長琴化劍,攬盡清輝,也驚才絕豔,名滿三界過。
只是他都記不起來了。
唯獨他曾經身上的光芒,有幸照射出去,溫暖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一朵,漂亮的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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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蒼狗,物換星移。
東宮近來不怎麽太平,一是側妃自請合離,二是玄臨領了剿匪的皇命。
要剿的是城郊外的青風寨。
按理說這種事輪不到太子爺出馬,但坊間流言四起,說那本該嫁到東宮的江家小姐看不上太子爺,不僅逃婚,還和匪首私奔了。
堂堂皇子,竟不如山匪。
為了挽回些顏面,在今日的早朝上,玄臨只好主動請纓。
他雖也征戰過多年,但心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