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錯覺
【14】
盛光希聽了并沒有立即回答她的話，他垂眸靜看了文曉片刻，輕而易舉地察覺她臉上的黯然，盛光希微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問道：“你在為陳權風傷心？”
文曉擡頭對上他的眸，他眼底有絲冰冷，盡管擺出溫柔的表情，也有種拒人于千裏之外之外的氣質，文曉默了默，既然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沒有。”
她不是為陳權風傷心，她只是在難過自己此時此刻的處境，在地獄裏越陷越深的自己，根本就沒有資格再去為他人傷心。
文曉說完便低下了頭去不再看向盛光希的眼神，她在原地靜了半晌，聽盛光希并沒有再說些什麽，她才移動步子準備離開，可她剛邁出一步，盛光希卻突然拉住了她的胳膊，他低沉的、帶着一絲溫柔的嗓子在空曠裏客廳幽幽響起，問她；“文曉，你願意嫁給我麽？”
她聞言微愣，并沒有回答，盛光希低頭看着沉默無語的文曉，見她不說話，盛光希心裏隐隐生起一絲失落，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略帶着旁人不懂的自嘲，又說道：“或許我該換個方式問你。”
盛光希将文曉拉到自己的正前方，他伸手擡起文曉的下巴，讓她擡頭望向他的眼睛，又問道：“文曉，對于我要娶你這件事，你排斥麽？”
不願意，不代表就排斥。
文曉直視着盛光希，見他眼底有層柔光，她微笑着輕輕搖了搖頭，說：“現在的我，嫁給誰，嫁與不嫁，又有什麽區別？畢竟……”文曉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說：“畢竟我連自己現在是誰都快分不清了……”
她是誰呢？究竟是姚世馨還是文曉？兩個都不是吧……現在的她，只不過是盛光希手中的一顆棋子，一顆試圖跳出盛光希正在下的這盤棋的棋子，只是依照目前的狀況來看，她這顆棋子空有心卻無力。
說完，文曉無奈地又彎了彎唇，她垂下眼眸，不再看向盛光希的眼神，說：“我先回姚家。”
“文曉……”盛光希一手握住文曉圓潤小巧的肩頭，止住了她的步伐，文曉有些詫異地看向盛光希，因為此刻兩人間古怪的氣氛而感到些尴尬，問他：“怎麽了？”
盛光希眼底的目光更加柔和了一層，不知為何，他忽而有些心疼起眼前的這個女人，冰封多年的心髒似乎産生了一絲溫熱，那種感覺很奇妙，明明會讓人的意志變得低落，卻又讓他不自覺地想要追随那份感覺。
他不自覺地伸手撫向文曉的臉頰，拇指在她白皙的臉頰上輕輕柔柔的摩`挲着，文曉愣愣地看着他，不像他氣質的冰冷，盛光希的手心有絲溫柔，因為常年握槍的緣故，他的手心有層薄薄的繭子，觸在她的臉頰上，讓她在恍惚中尋得一絲真切。
盛光希安靜地看着文曉，眼神裏的光柔得不像話，那些曾經的畫面在他腦海裏一幀一幀地閃過：
他隐身暗處，看着溫潤的她在夏朗面前笑得恬婉，卻在姚家亦步亦趨。他那時漠然，冷眼看着她在姚世馨手下一步步走向絕境，卻并不施以援助，只期望她越跌越重，以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成為他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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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的兩年，他将她打造成如今的模樣，看着她從那個懦弱自卑的女人一點點變成現在的名媛，她從他這裏得到了些什麽，卻失去了更重要的一些東西。
也不知從何時起，她在他心目中的定位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
“文曉……”盛光希輕輕喚着她的名字，聲音裏帶着少許的自欺欺人，說道：“你說過不恨我，我記住了……”
他古怪的表情讓她莫名生畏，不和諧的溫柔更是讓她有些厭惡，她是恨他的，她怎能不恨他？
她感謝他給了她新生，同時卻又憎恨他将她拉入地獄。
文曉将內心的情緒一一隐去，她點點頭，笑容溫恬，說：“恩，我不恨你。”
盛光希牽着唇角，聽到她的話，他的心智竟像是受到了什麽蠱惑，他動作溫柔地捧起文曉的臉，埋頭就要吻下去，而文曉也沒有閃躲，安靜地等待着他的親吻，而他的吻并未落到她的唇上，葉善便走了進來。
聽到腳步聲，盛光希停止了動作，他放開文曉，看向往這邊走來的葉善，又低頭對着文曉吩咐了幾句話，文曉應聲離開。
盛光希并未去看文曉的背影，他暗自回想了一番剛才的事情，心下有些淡淡的不安。他動了感情？對一顆棋子動情，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人是感情的弱者，對一個不應該的人動了真情，那就注定淪為手下敗将。
“先生。”葉善的聲音拉回盛光希的思緒，他看向葉善，見到那副無框眼鏡下的眼睛裏暗藏精明，盛光希微微笑了笑，對葉善說道；“剛才那件事，你怎麽看？”
葉善心領神會，他伸手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說道：“我認為，先生對文曉的感情不是愛情，只是一種叫做夏娃情結的錯覺。”
“錯覺……”盛光希輕聲念了念“錯覺”二字，又問道：“我對她所産生的心疼和憐惜也是錯覺？”
“先生會對文曉産生心疼和憐惜的感情，是因為文曉讓您想起了您的姐姐，盛悅。”葉善說道：“正如先生心疼、憐惜我和何溪，是因為我和何溪讓您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盛光希聽言不語，半晌之後才輕輕笑出了聲，說：“在男女情~愛這回事上，你的經驗比我豐富不到哪裏去，現在倒說得頭頭是道。”
他背過身去，眼神漸漸黯淡下來，身後的葉善又道：“先生，你我都非性情中人，本不應該為了一個女人傷神傷力，現在收手，一切都還來得及。”
是呀，一切都還來得及……盛光希走去葉善身邊，他伸手拍了拍葉善的肩，說：“沒伸出手去，也就免了收手時的為難，這樣更好。”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