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
“姿勢做标準，否則就去瀑布底下蹲着。”
“練劍！”，“舞鞭！”，“飛天！”
“眼睛認真看着書，不要心思恍惚。”
“打掃屋子。”
“認真打坐，這炷香燃完之前不準起身。”手臂粗的香……
“經書心法背好沒？沒背完不準吃飯。”
“老君送來的仙丹，全部吃掉。”
暝霄撅着嘴，聽從這一天之內師父無數次的命令，若是不是知道這是有益于修煉，他真的不想幹了，這根本就是折磨！無奈的看着四周，與世隔絕，鳥語花香，福地洞天……可是，這裏的時間就像截止了一樣，日落永遠來的那麽緩慢。等到了日落，也只是師父松口的讓他去休息一陣，之後又是永無止盡的打坐心法。
暝霄不止一次在打坐的時候睡着，火辣辣的鞭子落在身上是那麽疼痛，一瞬間又會醒來，看着師父暴怒的眼神，羞愧不已。有誰知道行事低調的昊光天尊是個暴力份子？雖然長得年輕，卻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老妖怪。暝霄有時被虐的狠了，甚至會懷疑師父看不順眼他，所以才有了連帶的變态教訓。
“師父！徒兒知錯。”暝霄總是咬着牙，抱着一臂笞痕。
往往這時，施暴的師父總是閉着眼，不看他扭曲的表情，而是呵斥着：“閉嘴，靜心打坐。聚氣凝神。”然後自己以身作則，專心致志的坐在香爐前打坐。可這有什麽意義！暝霄寧願去瀑布底下練劍，至少那能強身健體。
若不是，若不是……一開始師父說過，只要自己完全聽從他的安排，絕對不會修行萬年以上，師父會想盡一切辦法将修行時間最大化的縮短，然後趕着去雲游。暝霄期待之餘，覺得原來師父也是個懶人。
“靜心！”
“靜心！”
“靜下心來，否則你想念的永遠無法見到。我答應過她，若非功成，不會讓你離開。”這是師父最愛說的幾句話，暝霄也不懂，師父那随性的樣子，是怎麽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不止一次躲在山石草木之後抹眼淚，覺得這裏真是苦悶，沒有人間香噴噴的包子，沒有刻舟體貼的喂他魚吃。雖然師父準他吃東西，卻是要潛入深潭自己捉魚。潭水裏面還有只大魚怪，總是愛欺負自己。總是故意将自己吸到嘴裏，然後又惡作劇的吐出來。好，好想念刻舟，還有……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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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哭的孩子在師父的磨練之下，漸漸的忘記了眼淚，知道哭也沒有用的他，無奈放棄了眼淚攻勢。聽從師父的一切要求，紮紮實實的修行，等待出關的一天。還學會了安慰自己，至少這裏環境還是很美的。
日複一日的苦行，暝霄慢慢成長起來。首先是和後山的猴仙們打了一架，搶了來它們最愛吃的桃子，誰叫它們沒事總用桃核扔他。幾年後，又将潭底怪魚的胡須扯了一截下來，弄的大魚一看見他就遠遠的躲在潭底。
最厲害的一次，是真氣暴漲之時，居然将師父彈了十步之遠，然後騰空而起，化成青龍在空中翻雲覆雨，電閃雷鳴。師父的地盤可備受摧殘。事後，還是例行的被師父體罰，可是暝霄心裏很高興，因為被罰之後，師父遣小仙為他下凡買了一個包子，表示對他成就的肯定。
暝霄那個感動啊，包子居然舍不得吃，供大爺似的将包子供在一塊方石頭上，每天看一眼就心滿意足咯。
***
最悲傷的一次，是自己脖子上的石頭碎了。不知道是因為小石頭太過脆弱還是怎的，沒有預料的就碎成了一堆石渣滓。那是暝霄最後一次哭，也是被師父打的最慘的一次。那天師父情緒不高，回來便見到應該在蒲團上打坐的暝霄蹲在草地前痛哭流涕。
明明修煉了那麽久，也很久沒有掉眼淚，這次居然哭的這麽慘。師父一煩，鞭子抽出來狠狠的甩在暝霄背上，頸上，腿上。嘴裏還叱責着：“身為男子，三天兩頭落馬尿，如此軟弱，你還是不是我昊光的弟子！”暝霄被師父一頓狠抽，痛的渾身發麻，倒地不起，一天無法動彈。
看他要死不活的樣子，師父冷笑的扔了一本繁瑣的經書：“動不得就不動，躺着也能背書。”
現在想來，那些修行的日子真的很苦，可是有了幸福的憧憬，有了前進的動力，好像痛苦也不是那麽容易打敗他了。
最後那段日子，是暝霄嘴如魚得水的時期。他能随意幻化龍形，自由來去，在空中翻騰，在水裏遨游，甚至覺得千尺潭水不夠他暢游。師父将他放了出洞，準他去海裏遨游。暝霄高興極了，近百年沒有出過師父的洞府，第一件事，居然想着去偷偷的看看刻舟。
暝霄龍身上有對翅膀，他一直無法探知那對翅膀的作用，也曾經問過師父，卻得到一句自己求解的冰冷答案。不用翅膀也能飛，暝霄真的不懂，那一對多餘的翅膀拿來做什麽。此時倒挂房梁的暝霄總算知道，他可以在變成小小小小暝霄的時候，用翅膀遮住身子，假裝自己是只蝙蝠，然後偷窺他的寶貝刻舟。這一看不要緊，一看暝霄又要傷心了。
曾經自己住的地方，來了一只白蛇，那醜陋的爬行綱懶得像頭豬，總是無賴的蜷縮在床上，或者是纏在刻舟的手上。最傷心的是，刻舟不拒絕，甚至饒有興味的任他糾纏。暝霄憤怒了，他暴怒的潛進了西海，将龍王的寶貝行宮撞的稀巴爛，最後灰頭土臉的回了師父洞府。
師父知道他幹了壞事，也沒說什麽。他出奇的護短，即使西海龍王不滿，他也不會幫着外人責備自己的弟子。這事不了了之，西海龍王悲怆的回了龍宮，暝霄也躺在草地上度過了最輕松最堕落的一天。
第二天，依舊被師父用鞭子叫醒：“暝霄，偷懶偷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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暝霄一驚，緊張的抱着手臂，正想說師父我錯了。一擡頭，卻看見鳳禮擔心的望着自己，幽幽的問着：“你沒事吧？是做噩夢了嗎？表情好難看，喝點茶水壓驚吧。”
暝霄點頭，順手摸摸額角，好多汗漬！原來他又夢見了師父，夢見了那些訓練。随後接過鳳禮遞來的茶水。知道自己出關之後，鳳禮一直跟着自己，攆也攆不走，就像認定了似的。無奈，只好留着她。全當做多一人照顧衣食。
鳳禮看他表情平複一些，心疼的問着：“龍本應行天下，你身無職務，是享受自由的最好時機，為什麽要将自己拘禁在如此方寸之地？至少你可以同龍王一樣占據一方水土，而不是憋屈的化成人形，無法嶄露頭角。在我看來，就是栖梧山也比這裏好啊……”
暝霄搖頭：“我不會走。”刻舟還在這裏，他怎麽可能走。
鳳禮激動了：“別說你留下來是為了該死的浮名？你不是這種人，天界皇子有什麽了不起，別以為當了皇子就能繼承天帝之位，你只是個義子而已。”心火一上，鳳禮語氣也不是那麽客氣，甚至有些刻薄。明明知道不是這麽一回事，卻還是要去激怒暝霄。
“你了解我幾分？若是我就在意浮名，就願意被困在方寸之地，安心當我的義子呢？”暝霄嗤笑幾聲，也不看鳳禮。
鳳禮頓時知道暝霄生氣了，頓時緊張的放下茶壺，扭過身子從背後緊緊的抱着刻舟，顫抖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一急躁就會說錯話，暝霄不要生氣。”萬事萬物都有可行，高傲的鳳禮在暝霄面前，确實有夠卑微。
暝霄不想為難女子，既然她懂得道歉，自己也不會多加指責，只是說着：“鳳禮，放開我吧，天上地上有那麽多龍，你不必要只認定我一個。”這話不是第一次說，鳳禮卻從來不聽，固執的不願放開。
鳳禮貼着暝霄後背，憂傷的說：“我還在栖梧的時候，族長對我說過，能配的起我的，不是同族，而是龍族。而我獨獨只要你，若是按你所說的，任何龍都可以，我是不是太随便了。我相信，我們是有姻緣的。”我只喜歡你，從你是一顆蛋起，那時我便只想将你摟在懷裏，耐心的等你孵化。暝霄不知說什麽好，只好由着她貼着自己，盤膝坐着無法動彈。他還記得，自己手指早就纏上紅線，又怎麽可能跟鳳禮有姻緣。
算了，這些都不是重點，關鍵是刻舟啊……
這段時日，他是各種辦法想盡，希望能夠更靠近刻舟一些。本是确定，刻舟會被他現在的樣子吸引，可是刻舟不鹹不淡的态度，讓他有些吃不準。書上說，放長線才能吊大魚，他逼得不緊，只是邀請刻舟聽聽曲，看看舞蹈，就像普通朋友一般。
可是，效果很不盡人意。
暝霄想了想，轉過頭，問鳳禮：“除了親吻，我該怎麽表現我的喜歡。我已經按你說的，對他态度暧昧，忽近忽遠。”不用想了，第一次見到刻舟，暝霄那些欲語還休的舉動都是鳳禮交給他的。
鳳禮捧着暝霄的臉，看着他困惑而執着的眼神，無奈的說：“除了親吻，還可以将他占為已有。”鳳禮想不通，為什麽暝霄會喜歡一個男人，還是那個不解風情的刻舟。若是喜歡自己，他們早就是大團圓的結果。
不知怎麽，鳳禮總覺得暝霄和刻舟不會有好結局，所以自己不會氣餒，也不在意交暝霄一點點追求的辦法。比如示好，比如彈鳳求凰。那只那刻舟一聽，只是表情尴尬，卻毫無表示。好吧，最好是不要有任何反應，因為暝霄是她一個人的。
“占為己有？”暝霄疑惑的看了看鳳禮，“怎麽個法子，你教我。”
“恩。”鳳禮點點頭，然後拉下了一邊肩上的薄紗，露出圓潤的肩頭，一手摟着暝霄的脖子，跨坐在他腿上，豔潋嘴唇就要往暝霄身上湊，剩下的那手在暝霄身上游走，一路煽風點火的撩撥。鳳凰君主雖然清高，可是也可以極端妖嬈。那雙美目噴火的樣子，真是誘人。
可是總有柳下惠。
暝霄伸手制止她：“停下，我還是自己看書，或者問問月老。”不是不信鳳禮所教，而是不想和她太過親密。鳳禮被丢棄在偌大的宮殿，不敢置信且泫然欲泣。
暝霄離開自己的殿宇，便去了月老廟。月老總是促成姻緣，他可以問問月老，自己要怎麽才會得到刻舟的喜愛。一到月老宮，暝霄便頭痛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那麽亂的屋子。紅線亂纏，從房梁到地面，臺面上放着很多名簽，上面用紅線繞着。
暝霄仔細一看，臺面上的居然是天界衆多仙子的名字。大多仙子，紅線都是斷的，并未和別人牽在一起。暝霄仔細找着自己的名字，看着那截紅線牢牢同刻舟綁在一起，頓時笑得非常滿意。不管是以前自己綁對了，還是真的是天作之合，總之有了這重保障，暝霄覺得放心很多哦。
然後又看了看別人的，發覺晴文和崇文綁在一起，二郎神和……嘯天綁在一起？二郎神和嘯天？暝霄無語，原來二郎神不是護短，而是對自己的手下有那啥啥啥的心思啊。暝霄走動幾步，看着放在最裏面的名簽。
“來者何人？”月老從屋外回來，看見有人侵入月老廟，頓時有些不悅。
作者有話要說：本該昨天發文，不過晚上和人吃飯去了……
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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