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電療
長了犄角的羊羔子沒敢亂叫，只是在吃楚爺爺給的拌面條的時候發出了豬一樣的哼唧聲，給老爺子笑的不行。
藺飛鳶解釋道：“就是長的小，人家覺得養着也沒啥意思，我就給買回來了。”
楚爺爺摸了摸這小玩意兒的腦袋，道：“挺好的，咱家不缺它們一口吃的，當寵物養呗。”
羊羔子聽到寵物倆字僵了一瞬，随即甩甩頭，繼續大吃大嚼起來。寵物就寵物呗，能上這個島，當寵物也無所謂！
楚曜用托盤拖着兩大碗面條，敲開了龍九的房門。
龍大少盤腿坐在床上，一臉無欲無求。如果面前再擺個香爐木魚，怕是能出了家。
楚曜心裏一咯噔，試探着問道：“九哥，您這是……不打算吃肉了？”
龍九冷傲的哼了聲，“我不過一介廢人，吃什麽肉呢？”
“怎麽會？你這麽好看怎麽能是廢人呢？”楚曜心裏踏實了一些，還好這位大少爺只是鬧脾氣而不是要出家，否則他怎麽跟龍家交代呢？人家放好端端的大孫砸來這裏散心養病，結果養着養着剃度皈依了，這說不過去啊。
龍大少板着一張好看又精致的臉蛋子，實話實說：“但是你還是嫌棄我，覺得我沒有什麽用，是個瞎子，不願意帶我一起玩。”
“您可真是我親哥，”楚曜把托盤放到旁邊的桌子上，略猶豫了片刻伸出試探的小手拉住了大少爺的爪子，占了幾十秒的便宜，把人帶到桌邊，“我那是去賣貨，哪裏就玩了？市集上人多還髒亂，來來去去的碰上了你怎麽辦？萬一遇到拍花子的把你拐了走了，我找誰哭去？”
龍九深呼吸，深呼吸，又深呼吸，鄭重道：“我今年三十了，就算眼睛看不到，拍花子的也拍不到我身上。”這是什麽破理由？我不值得你用心想一個更好的借口嗎？
還沒等這股子怒氣沖到頭頂，他就聽對方說道：“可是磕碰了我也會心疼啊。”
噫……
龍九優雅的捏起筷子在碗裏挑了挑，道：“好吧，你有心了。”說完他吃了口面條，頓時愣住了。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鼻子出了問題，可是這一口面條悶下去仿佛悶了一口百年老陳醋，要不是控制力強這口面就白給了，“怎麽這麽酸？”
楚曜的面也酸，他吃了一大口，咽下去才道：“我奶奶說你今天胃口不太好，怕是天氣太熱鬧得。我尋思着給你多倒點兒醋還能開開胃降降暑。”
我一條蛇，我能怕熱？？？
龍九拿着筷子的手有些顫抖，估計是被酸的血管軟化鬧得。
“我也放了很多醋，”楚曜見對方不吃，就端起自己的碗放龍九鼻子下面湊了湊，“你聞聞是不是挺酸的？這醋不錯，回口發甜，吃習慣就好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再去給你整一碗？”
“不，不用了。”龍九“凝視”着自己的碗，舉起了筷子。酸怎麽了？醋多又怎麽了？建木以前可從來沒有給自己拌過面條吃呢！從今天開始，他燭九陰吃面就吃這麽酸的！！
陪大少爺一起吃了午飯，又端上來一小碗綠豆湯喝了緩解一下胃裏醋酸過多，楚曜這才收拾了碗筷下了樓，然後打開了孵化機。
楚奶奶正在擇紅薯葉子，之前種的那幾畝紅薯南瓜長得實在是太好了，南瓜已經陸陸續續的長大，紅薯藤也又肥又綠。她舍不得這麽好的紅薯葉子都拿來喂豬，就先挑了嫩的掐下來，晚上炒來吃。
“咋又把孵化機開了？不是說不孵了嗎？”楚奶奶放下手裏的紅薯葉，好奇的問道。
“我發現了個新的商機，打算試試。”楚曜嘿嘿一笑，端着盆子挑着糧食去山上喂食順便撿蛋。鹌鹑大多都是下午兩點左右開始下蛋，現在去撿剛剛好。之前他還把鹌鹑分為兩撥養着，如今也都散出去了。散養的鹌鹑十分活潑，有吃有喝有架打，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惬意。
兩百多個鹌鹑蛋正好撿一大盆子。撿完蛋打掃一下棚子又把飼料糧食嘩啦啦潑了一地。這些自用的飼料裏還拌了不少苜蓿草籽，吃不完的草籽就會在石頭縫下面的泥土裏生根萌芽，成為這群鳥類新鮮的小點心。而且每天還有不少的鳥糞做養料，自我循環實現的非常好。
因為鳥是直腸子，吃下去的東西消化不了多久就拉出來了，不但會成為養料，也會成為植物繁衍的基盤，還能喂養小溪裏的魚蝦螺蛳，生物鏈就這麽神奇的展開了。
撒完飼料，楚曜又把棚子挨個的看了一遍，稍微松一些的就固定上。他已經嗅到了空氣中傳來潮濕的泥土氣息了，很快這裏将要迎來一場大雨。
撿來的蛋再加上之前存的蛋，密密麻麻的排了兩層。這次足足有六百只蛋，希望更加大了。
楚奶奶撿完了紅薯葉，和楚爺爺去午休了一下，下午又開始折騰着鹵豬頭肉。四五點的時候天就開始暗了下來，遠處雷聲滾滾，暴雨即将來臨。
雨神計蒙趴在窗臺上，空氣中雨水的氣息讓他渾身舒暢。大雨會讓他更加順暢的吸收靈氣，并且通過自身再散到雨中，滋潤着這一方大地，就連附近的山林村子都跟着受益。
不過其他人就不這麽覺得了，尤其是藺飛鳶，焦躁的在房間裏來回溜達，在一個巨大的雷聲炸響之後，幹脆趴在床上不動了。鳥兒就是讨厭雨天，神鳥也抗拒不了這種天性。
暴雨在天際張開雨簾瓢潑而至，楚爺爺楚奶奶坐在竈前燒着火聊着天，再摸摸身邊的小寵物們，并沒有被這場雨影響心情。楚曜板着小板凳坐在屋檐下面搗鼓着一捆竹片，琢磨着再做個更大更結實的狗窩——小黃小黑長大了不少，住之前那個窩有點兒擠了。
而且他并不讨厭下雨，要不是怕被奶奶罵，甚至還想沖進雨幕裏享受一下被大雨沖刷的快樂感覺。以前他自己住的時候就有這樣做過，不過都在晚上偷摸的淋雨，否則會被別人當成失戀的可憐人。
龍九讓自己的影子在這種陰天中慢慢擴大，籠罩了整個島。當雷聲電光落下，他只覺得自己身上的鱗片都蘇爽的微微張開。裹挾着靈氣的雷光對他來說就像是補品，狠狠的吃上一次能飽足許久。
不過……
他微微側過頭，門口一只怪模樣的羊羔子正探頭探腦的往裏瞅呢。
“蠢貨。”龍九罵道。
“嗨，一時不察……”羊羔子蹲坐在地上，半垂着腦袋，仿佛感到羞愧一樣，“我一直方向感不好，原本以為找到了地方，誰知道還隔着老遠。這也不能怪我啊，到處都是山，我分不清嘛。”
《山海經》中有寫，玉山有獸，狀如犬而豹文，角如牛，名曰狡。音如吠犬，見則其國大穰。
狡是能帶來五谷豐登的神獸，和當康能力差不多。只是樣子不如當康讨喜，數量也少，逐漸的就被人遺忘了。其實他們之所以數量不多就是因為路癡，又喜歡到處溜達，結果不是被吃就是找不到對象，純屬自己作死。
這次也是，他明明按照指示過來，卻也不知道怎麽就走到一個村子裏，恰巧趕上一只母羊分娩，讓他不小心沾染了生育氣息，原本就不多的靈氣被剛出生的小羊和虛弱的母羊吸收了不少，然後被那一家子當成新出生的小羊羔圈養了起來。
一開始還好，還能有幾口奶水喝。可是後來就只給吃草料，苦的狡後悔不已。幸好這家人看他長得模樣怪異又長不大，拎去市集上看看能不能賣掉，否則他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出來，重新回到被建木庇佑的這片土地上。
“您的眼睛還是不能睜開嗎？”狡晃晃悠悠的走到龍九面前看了看，“我在那村裏見到一些幽魂，說地府現在亂的不行，後土也不怎麽管事了，那群家夥都想着要分權……”
龍九嗯了聲，道：“不過是得了點兒功德就這麽鬧，早晚作死，你管他們呢。”
狡道：“我自然懶得管，就是随口說給您聽罷了。您忙着，我出去溜達溜達。”
龍九發出嗤笑的鼻音，“去吧，小心別迷路溜達不回來了。”
“嗨，這麽個小地方，不至于……”狡跺了跺蹄子，又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這場暴雨果然很大，就連晚間新聞都播報了，讓尤其是山區的人要注意出行。到了半夜更是連連炸雷，仿佛有道友在渡劫。不過渡劫的道友沒有，倒是有一只巨大的燭九陰趴在山脈之上，享受雷電帶來的電療按摩。
每一聲雷聲電光過去，他的影子就更加凝實一些，更加龐大一些。一宿的滾雷過去，端坐在床上的龍九睫毛輕顫，眼底漏出一片幽光……
幽光一閃即逝，但是這也讓原本喧鬧的地府幽冥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少厲鬼心中膽顫，躲在幽冥更加幽深的地方。
輪回臺深處的那站魂燈也晃了一晃，燈火驀地高漲起來。
清晨，鳥語花香。仿佛昨夜的電閃雷鳴壓根沒有存在過，空氣清新的完全可以拿去做廣告：用力吸一口仿佛炫邁，從頭到腳都精神的不得了~~
“什麽？山壁塌了？？”楚曜接了康村長的電話，整個人都不好了，“塌得厲害嗎？成，我問問他們去不去，就算他們不去我也是要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