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偶遇

柳蓮二看到觀月初的時候,無疑是驚訝的。一是因為人出現的地點,二是因為人手裏拿的東西。

網球拍。

上次見面時,觀月還表現出一副不為所動的冷漠樣子,這才過了多久?真是厲害的手段啊,幸村精市那家夥。

不過……真好,能看到一個熱愛網球的人再度拿起球拍,真好。柳蓮二在心底向幸村道謝。

觀月初顯然還沒有注意到他,柳看了看實在算不上幹淨的石板,想了想還是掏出紙巾擦了擦再坐下。他非常想知道觀月初的實際實力如何,即使是在對方空窗如此之久之後。

球場上的少年心無旁骛,球拍和網球就是他的全世界。柳蓮二喜歡認真的人,而現在的觀月初,很認真。

揮拍,颠球,他都做得一絲不茍,連視線都從未離開過黃色小球一分一毫,只是,認真的有點刻意。

他在想:無論是誰,打起網球都有自己的風格在裏面,也就是所謂的球風,幸村精市一旦上場就算滿面笑容,打球的動作也會給人一種不自覺的淩厲感;他自己和乾貞治的球風是帶有機械性的精準,數據網球的機械感在所難免;還有東京的手冢國光……雖然不一定每一個人的球風都能用語言形容,但給人的感覺是不同的——觀月初現在的網球,并沒有球風在裏面,他只是在揮拍,然後打出去,僅此而已。

他是放棄了自己以前的所有嗎?還是不願再想起?柳蓮二無從知道觀月的故事,只能天馬行空地憑空猜測。

他猜是後者。

事實上也的确是後者。

觀月早知道有人在自己身後,從那人一來他就能聽到兩個人的呼吸聲。一個是他自己的,伴随着額頭上細密的汗珠冒出,他的呼吸聲漸漸加重,只靠鼻子已經無法滿足他對氧氣的需求;另一個是別人的,呼吸平穩而輕,要不然是注重形象的女生,要不然就是足夠優秀連這種方面都被嚴格要求的人。普通的男生當然可以做到平穩的呼吸,但是這種輕他們做不到,因為他們不會在意。

到目前為止,觀月只見到過三個有這方面意識的男生,第一個是他自己,五官過于敏銳,不刻意放輕不行,第二個是幸村精市,對方家教很好,甚至好的有點過頭,最後一個是柳蓮二,據說柳氏是個大家族,那他會注意也就不足為奇了。

不過後面是誰都對他沒有影響,他只是想揮個拍而已,又礙不着其他人什麽事。

所以他用着最标準也最普通的方式揮拍,姿勢來源于那本網球入門,彩色圖解,非常詳細,非常适合他這種“初學者”。只不過其他人是用來糾正姿勢,而他是用來重新設定自己的打球方式。

例如數據網球。

觀月手裏的網球已經被他捏了好一會兒,他的視線劃過整個操場落在左側對角線的壓線白邊,然後他後退幾步,閉上眼,整個球場出現在他的大腦裏,球的軌跡開始浮現。向上抛,跳起,網球觸到球拍的網,在空中劃出和他腦子裏一模一樣的路線。

他還閉着眼。他在嘗試。

回想自己剛才的每一個動作,包括抛球的力度,向上抛的高度,跳起的時機和觸網的振動,手腕不自覺的旋轉了一下。

——是他以前的慣性動作,他還是沒有扛過“下意識”。他苦笑着睜開眼。

嘗試失敗。

他聽到剛才一直觀察着他的人換了個角度看他打球,就現在球場的正側面偏對面一點,他現在睜眼剛好能看到那人是誰。

有點沒想到。

“柳君在那邊看夠了嗎?”觀月握着球拍,似笑非笑,“不介意來教我一場吧?”

“當然不。”指尖觸碰到網球袋的拉鏈,刺啦一聲響,通體深藍的球拍被柳拿出來握在手中,他走上場。

觀月頓了頓,似乎不知道該怎麽開口:“那個,柳君,能請你把眼睛睜開嗎?”感覺有點不爽,被蔑視的錯覺。

“這個嗎?”柳蓮二已經站在場中,網球是剛剛在底線附近撿起的,他将球高高抛起,重重擊出,“請不用在意,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會放水。”

可他還是——很不爽啊。觀月學着柳再次閉上眼睛,風吹過的溫度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更別提黃色小球的破空之聲。球場在他的腦海裏化成數學的空間直角坐标系,xyz三軸樣樣俱全,原點是球網靠近裁判席的那一點。聲音劃過就像在坐标系裏畫了圖像,增減凹凸,軌跡還未完成的最後部分被其他顏色的線補全。

他該從哪個點回擊呢?又該回擊怎樣的路線?

觀月初的大腦飛速轉動,腿部肌肉先于大腦做出了反應,身體記憶無法欺騙他自己,也只好控制力氣。

柳聽到破空之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似乎落點是……他的腰腹?

什麽情況?打偏了?

“側身躲開!”對面球場的觀月的聲音聽起來很慌亂,像是原本在計劃內的內容全部被什麽奇形怪狀的東西打亂。

柳下意識聽從。

還是有一點來不及。下一秒網球就從他剛才所在的位置穿過,側腰被劃了一下。

暴力網球?

他也這麽問出了口。

觀月初新買不到半天的球拍順着他松開的指尖滑落,他也低垂着頭,就差跪倒在地。

“恐怕不止。”柳蓮二聽到觀月苦笑着回答。

觀月初的故事說短不短說長不長,三兩句不能講清不代表他不能長話短說。柳蓮二用兩三分鐘的時間聽完觀月的描述,然後用五六分鐘來消化裏面的信息量。

最後的總結倒也簡單純粹。觀月坐在之前柳坐的石板旁邊,屁股底下理所應當地墊着對方的紙巾,柳本人則坐回原位。

“意思是:你以前打的是暴力網球和數據網球的結合版本,發生了不好的事所以之前不準備繼續打網球,現在決定重新開始但無法簡單抛棄以前的慣性反應?”柳蓮二将這些恐怕連幸村沒聽到過的事情拖入大腦裏名為“觀月初”的硬盤,他想得異常簡單純粹,“那你不抛棄以前的球風不就行了?”

哪有這麽簡單。“不好的事情”他只一語帶過,具體發生的那些他絕口不提,可發生的畢竟發生了,活生生的人命因為他而逝去,他怎麽好意思,怎麽好意思一如往舊,毫無改變?

可他不能說。

“不可能的。”他只能這樣回答。

“不,觀月君,你可能沒有明白我的意思——如果你不能再打暴力網球,那為什麽不回到你去美國之前的純粹的數據網球呢?”柳從自己的網球包提出筆記本,“我也是數據網球手,當你習慣一種打法的時候,你的腦子也會習慣,你不能完全抛下過去重新開始,除非你的右手廢了,從此只能用左手。”

“你敢說,剛才我打出那一球的時候,你的腦海裏什麽都沒浮現嗎?”

不能。

他當然不能。

如果不是剛才嘗試失敗,他又怎會想推到重來?

等等,柳君好像說他是個數據網球手?

他好像想到了什麽。

然後他露出了一個微笑。

觀月初式的,多日未綻放過的,純真而又快樂的微笑。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要的柳蓮二,不過只有半更,抱歉。

最近事有點多。

高考前我大概只會補完這一章,隔壁也暫時不會更新。

日常感覺自己會成為有生之年【滑稽】那就拜托大家再等等我啦,等我考完旅游完就可以浪了!!!

愛你們喲,比個哈特。

之前把柳和柳生搞錯了,想着不能僞更就沒改,今日補全√問我上周為什麽沒更?

上周有複聯三呀!

很抱歉給大家造成的困擾,請原諒我土下座x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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