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交朋友

沒法盡情吃藍藻的第二天, 阿藍委屈成一個球, 可憐兮兮地站在角落裏,時不時拿着黑濯石一般的眼睛去看主人, 期待主人看在他弱小、無助又可憐的份上,将克扣的藍藻給他。

他一定會分外珍惜地一口一口地慢慢地吃掉,絕對不會囫囵地吞到肚子裏面去,完全沒有感受到藍藻獨特的香味和清涼可口的氣息就順着食道進入了胃袋,他還沒有吃夠啊!

沒有了藍藻,他就是一只廢鳥了。

“咕咕。”藍藻藍藻。

“咕咕。”吃藍藻吃藍藻。

“咕咕。”阿藍想吃藍藻阿藍想吃藍藻。

大妖河:“……”

他看了過去,見到阿藍假裝不在意地扭頭看向別的地方,小翅膀抖動兩下,顯得有些心虛。把某只不吃藍藻不會死、吃了藍藻只是解饞的水鳳凰放在一邊,大妖河看向了對面,坐立難安的年輕人, 本地城隍在人間的代言人。

吃貨, 窮,具有很強的責任心,以保護元安市為己任。

後兩者先不談,前面兩個真的很戳他的萌點, 就像是阿藍, 第一次見到阿藍的時候他從蛋殼裏面孵化出來不到一個月,是被父母丢棄的棄嬰, 呆萌地坐在已經被自己吃掉大半的蛋殼裏, 腦袋頂上還頂着一小片蛋殼的碎片, 發出軟弱無助的“咕咕”聲音,除了吃的已經不剩多少的蛋殼,身無長物。

他用一小片藍藻就騙了一只珍惜的水鳳凰随侍在身邊。

“對不起前輩,我沒有了解事情始末就對你口出狂言。”風塵子一張俊臉板得死死的,一臉鄭重地表達自己的歉意和感激,“晚輩在此給前輩賠不是,多謝您在元安市危急關頭伸出援手。”

他回去後就動用了乾坤八卦,但測算的對象——大妖河——法力高深,境界莫測,他一個築基期的小菜鳥根本就算不到關于他的任何信息。再測算元安市,因為此地妖怪衆多,又有妖族大佬設下的結界幹擾氣運,又有大食堂這個變數在,他動用部分城隍之力,也沒辦法蔔算出元安市的兇吉情況。

無奈,只能夠擺上桌案、點上長香、供奉酒果,請城隍爺出山。

城隍爺出現時臉黑得能夠滴出墨來,直接給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意思很明顯: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沒工夫跟他閑扯。

城隍爺平時不是這樣的,身為一方鎮守,威嚴又不失親切。風塵子知道,自己肯定打擾了城隍爺的要事,這才換來城隍爺的不滿。

他不敢耽誤,趕忙将所求之事一一道來,說的幹幹巴巴、言簡意赅,争取用最簡潔的語句說出事情始末。

城隍爺眼中閃過深思,豐神俊逸的男子擡起手掐指一算,“此妖不會為禍人間,你可以與之交好。妖界大亂,危及人間,元安市有妖族據點,定會引來諸多妖怪于此,你當注意。但不必太過憂心,‘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困難過後很快就會迎來希望。”

“是什麽?”風塵子記得自己這麽追問。

城隍爺微微眯起了眼睛,仿佛風塵子看不到的前方已經被濃霧籠罩,無法看真切。“妖界動亂,星辰昏暗,天機蒙蔽,無法預測。但,一切都會好的。”

說完,城隍爺就像是來時那般悄然消失,沒有形成任何大的動靜。

也不是。

供桌上的那壇酒不見了,同時不見的還有來順福的烤鴨、五辛齋的醬肉、銅鑼坊的炸雞翅、金拱門的漢堡包、開封菜的葡式蛋撻……

來城隍廟上香的游客驚呼,好似看到了大變活人,需要大喊一聲奇跡來了,一傳十十傳百,引起了短暫的騷動。

風塵子管不了那麽多,腦海中充斥着城隍爺的只言片語,他參不透。

叩叩叩——

風塵子猛地驚醒,驚愕地發現自己竟然在大妖河面前走神了,連忙收斂心神、正襟危坐。

我要和他交朋友。

風塵子這麽在心裏面提醒着。

“我不過是碰巧遇上了,舉手之勞而已。”大妖河搖身一變,從擾亂元安市氣候的變态成了拯救元安市的英雄,角色轉變之快,他自己完全适應。身外之物于他不過是浮雲過水,毫無意義,一個安定的、平和的、寧靜的生活環境,才是他需要的,不然早就應了某一方大妖的邀請,跟着一起在妖界攪風攪雨了。

大妖河眼中劃過悵然,他真的挺喜歡大食堂,宿舍就像他的家一樣,有妖族大佬的法力加持,果然不一樣。

微微嘆息一聲,他沒有理由在這兒久留,吃完今天這頓飯,就要離開了。

好可憐。

有家回不了,唉……

阿藍不知道什麽時候“滾”到了他的腳邊,安慰地用小翅膀拍了拍,“咕咕。”沒事兒,他在呢。

大妖河輕笑,屈指在阿藍的腦門上彈了一下,“藍藻沒有哦。”

阿藍一僵,小眼睛裏委屈地包住兩團淚。

“逗你呢,謝謝阿藍一直都在我身邊。”

阿藍傷心來的快去的也快,聽到這話立刻高興了起來,挺起了超級圓潤的胸膛,“咕咕~”要是有藍藻就更好了。

“藍的沒有,紅的給你吃。”大妖河從懷中拿出一個荷包,倒出一些鮮嫩的紅色藻類,與普通的水藻不同,他手上紅色的藻類葉片下面藏着米粒大的小果子,阿藍說吃起來嘎吱嘎吱的特別棒,“吃吧。”

阿藍高興地上下揮動着翅膀,那又短又小的翅膀扇動間還是有淡淡的霧氣,很快就消散在空氣中,轉瞬就消失不見。淺藍色的小嘴叼住主人手上的紅藻,阿藍快活地吃了起來,“咕咕~”紅藻湊合着吃吃,也是很好吃噠。

看着一主一仆的互動,風塵子做下了個一個決定,他看向大妖河,覺得自己的眼神一定非常真摯,“前輩,如果你願意可以留在城隍廟,和我一同守護元安。元安雖說不是一二線城市,人口才幾百萬,沒有北上廣深那麽熱鬧,但地方雖小,五髒俱全,大城市該有的這邊都有,也能夠盡享人間繁華。而且,元安有大食堂,妖族極多,不缺同伴。”

“讓我給城隍打工?”身為妖族大妖,給一個人間城隍打工,太跌份了吧,城隍他也受不起。

“不是不是。”風塵子連忙解釋,“是有個挂單的地方,有個歸屬,日落而息的時候能夠回家。”

回家,多麽誘人的提議。

但是……

大妖河看着風塵子,直戳風塵子痛點的說:“你自己都住在大食堂,難道你讓我去城隍廟那小破房子裏住着?”

風塵子:“……”頭幾乎要埋到胸口,羞愧,他家的小城隍廟真的不夠大。

“那就住我這兒好了。”

大妖河扭頭和風塵子同時看向緩步走來的魏意,魏意在兩個人的注視下擡了擡手上的盤子,“炸薯條,要不要?”

“要!”大妖河非常直爽地說。

魏意走了過來,在兩人身邊坐下,薯條盤子推到了三人中間,在盤子邊緣有一小坨番茄醬、黃芥醬和蛋黃醬調配出來的蘸料,炸得表面金黃焦脆、內裏軟糯的薯條表面沾了點點黑色的碎屑,是黑胡椒。甜酸中微帶辛辣,黑胡椒獨特的香氣中和了薯條內的油膩,讓口感變得清爽,一根一根地吃根本就停不下來。

魏意拿了一根手指長的薯條沾了點兒醬送入口中,因為口中美味高興地眯起了眼睛,“你們嘗嘗,味道真的不錯,明天開業了就做這個贈送給大家當甜點,怎麽樣?”

“不錯,我可以吃掉很多。”大妖河拿了一根送到阿藍的嘴邊,阿藍試探地啄了兩下,又抽動着兩個不明顯的鼻孔聞了聞,嫌棄地往後挪了兩步,把腦袋埋進了翅膀下面,很顯然他不喜歡薯條的味道。“老板說,我可以一直住在這兒?”

風塵子迫切地看着魏意,大妖河可是一大助力,随着元安市妖怪越來越多,他工作起來越來越吃力,急需要一個強有力的外援當幫手。

魏意點頭:“對,只要大食堂出現了危險,你能夠出手相助就好,宿舍就随你住,食物也不限量,待遇類同風塵子。”

等真的有挑事兒的大妖怪來,他也不用像驚弓之鳥一般寫什麽應急預案了。其實在超自然的大妖怪面前,什麽應急預案都是狗屁,還不如請一個厲害的保镖。

大妖河無所謂,幫忙不過是随手之勞,“可以。”

魏意說:“歡迎。”

風塵子松了一口氣,對老板投以感謝的目光。

初一的晚上,一大桌子人團聚在一起,吃着晚飯,大魚大肉吃多了,今天的飯菜看起來就清淡清爽了許多。

戳一下就流油的鹹鴨蛋對半切開擺在盤子上,旁邊是一鍋魚片粥,碧綠的蔥花撒在粥面,依偎在白嫩卷邊的魚肉身旁,切片的香菇在開花的粥米裏若隐若現,用勺子舀上一勺放到嘴邊輕輕地吹一吹後送入口中,鮮美的味道瞬間就在唇齒間綻放,嫩滑的魚肉不需要費力地咀嚼就成功在嘴中“融化”。

煎得金黃香脆的蔥油餅怎麽能夠錯過,餅皮一絲一絲的,仿佛真的有千層。王海洋在原來的做法上進行了改良,用的豬油和野山蔥,吃起來香味更加濃郁。

現在都嫌棄豬油不健康,但在幾十年前豬油拌飯,白粥裏面加上融化的豬油可是難得的美味。

除了蔥油餅還有魏意興起之下做的甜糯米燒餅,別的地方叫做糯米糍粑之類的。糯米用熱水和成團後分成小劑,捏扁後放入塗了薄薄一層油的平底鍋煎到兩面起了焦脆的硬殼,加入紅糖倒水,

文火收汁變得粘稠,糯米餅子外裹了滿滿一層糖漿,吃起來外焦裏糯,當零食吃都可以。

餐後,魏意正式介紹了大妖河以後加入他們大食堂,成為得力外援。話音落,大家鼓掌歡迎,阿藍也學着衆人拍着自己的翅膀尖尖,發出清越的咕咕叫。

等說完了這個,魏意就說起了明天開業的事兒。

“最近在春節假期,太累了沒意思,所以在初八以前都不賣早餐,就做午飯和晚飯,午飯花樣也不需要那麽多,一兩個大菜就好,小炒菜寫在黑板上,讓需要的客人點菜。”魏意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明天,我們做羊怎麽樣?中午供應兩頭,晚上供應兩頭,賣完即止,我們就關門打烊。”

大食堂的倉庫非常神奇,像是直接聯通着另外一個世界,每天都會有用不完肉蛋魚菜。還有清理的功能,耐久放的會多放一段時間,不耐久放的但食堂內又沒有用完,就會被自動清理掉,保證倉庫裏的食物是新鮮的。

魏意飯前去倉庫裏看了看,發現有殺好的整只山羊,但與普通山羊比,這羊有四個角,兩條尾巴,是妖界才有的品種。他詢問過了王海洋,味道和凡間的山羊是一樣一樣兒的,不會有任何奇怪的味道,而且比人間品種肉質更加細嫩,四角羊膻味輕,許多不适應山羊腥味的也不會嫌棄它的美味。

王海洋舉手,“沒意見。”

大廚沒有意見,副廚大郭也沒有。大郭在大食堂也有了自己的宿舍,前段時間霧太大,來往不方便,他就住在了這兒,住下後就走不了了,于是在大食堂定居。

既然廚師沒有意見,幫工的就更加沒有了。

魏意點點頭,“做羊肉鍋,吃完了紅燒羊肉可以往鍋裏面加水,涮菜吃,類似于火鍋那種。”

“冬天吃火鍋也暖和,也方便。”王海洋啊贊同老板的說法,并且給了一點點小建議,“單吃羊肉鍋會比較膩,可以準備幾個爽口又下飯的小菜,菠菜拌花生米,酸辣小黃瓜片,泡菜和涼拌海帶結。”

“這幾個小菜免費提供嗎?”大郭問了一聲。

魏意笑着說:“不免費,明天免費提供炸薯條當小零食,每人一小碗,吃完了再添就要付錢。正義,你來炸薯條。”

高正義長得粗糙高壯,但做事情非常細心,炸薯條他火候控制的最好。

高正義點頭,“我知道了。”他肯定完美完成老板吩咐的工作。

魏意想想,好像沒有什麽要補充的,轉頭準備說散會的時候恰好看到了紅姐,靈光一閃,他突然就明白了白天時候見到胡雯麗那種詭異的熟悉感是為了什麽,原來胡雯麗和紅姐在眉眼間有幾分相似。

他更加堅信胡雯麗是個妖怪。

陸奉廷還說他想多了,哼哼,還是他的直覺準,他相信,有大食堂在,有紅姐在,胡雯麗肯定會來的,到時候讓她簽名。

小時候看的《雪山劍客》裏面的女主角可是那時候魏意的偶像。

“大家有什麽需要補充的?”身為一個老板,魏意還是很明主的。

衆人搖頭,他們沒有。

于是散會。

他們在二樓的小客廳開會,飯後這兒已經恢複了沙發、茶幾的擺設。開會前,風塵子、大妖河已經回到了各自的房間,大妖河的房間門沒有關嚴,從門縫裏有缥缈的霧氣舞動,飛快地消失在空氣中,不需要加濕器,小客廳就已經夠濕了。

大食堂濕一濕不要緊,外面可別再起霧了,他已經受夠了沒有太陽的天氣。

推開自家的房門,魏意挑眉,他看到了堂堂和年年夾着阿藍一左一右坐着,阿藍也如同小朋友們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地盯着電視看,随着電視裏面畫面的變化,時不時發出驚訝的咕咕聲,兩個翅膀乖巧地在身前合攏,長長的尾羽鋪散在身後,随着心情的變化不時抖動。

小山神是個貪嘴的家夥,坐在茶幾上守着盤子不停地吃吃吃,從水果吃到堅果,從餅幹吃到酸奶,從牛肉幹吃到巧克力,那小小的肚子包羅萬象,無所不吃。

魏意沒有打擾小孩子們的快樂,他繞過沙發準備回房間,瞥了一眼電視,孩子們在看一部叫做《鐵甲戰士》真人兒童劇,十二三歲的少男少女們穿着誇張的服裝用浮誇的演技打敗一個又一個膽敢入侵地球的怪物。大人看着無聊,小孩子卻覺得非常有滋味。

大妖河肯定要買電視了。

魏意這麽想着,瞧阿藍那模樣,很有發展成電視兒童的趨向,他雖然年紀很大,但心性一如兒童,和堂堂、年年很合得來,小家夥們雞同鴨講着,明明聽不懂彼此在說什麽,可是非常投入。

推開門,魏意看到坐在卧室飄窗上看書的陸奉廷,手邊放着一杯咖啡,翻一頁書呷一口咖啡,閑适自得。

“晚上不準備睡覺了啊,現在喝咖啡。”他幾步走過去,一屁股坐在陸奉廷對面,拿起一個抱枕捏在懷裏面。

陸奉廷臉上笑容柔和,他說:“習慣了,喝咖啡不會讓我覺得精神亢奮,大概我有了抗體。”魏意消失的最初一段時間,他整日整日睡不着,白天就靠着咖啡保持精力,夜晚靠着喝酒麻醉自己。喝酒、喝咖啡、抽煙,想念如同跗骨之蛆啃食着內心的點點滴滴,這些外在的玩意兒只能夠稍微緩解一陣子,更多是時候他是依靠着車禍後殘肢內部摸不到抓不到的痛楚麻痹神經。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他已經找回了自己的寶貝,以後再也不會弄丢了。

“幹嘛突然肉麻兮兮地看着我。”魏意抖落着肩膀,仿佛要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全都抖掉。垂放在身側的手在飄窗上的墊子上摳了摳,他假裝不在意地問:“藥嘛,已經拿到了,我們什麽時候開始治療?今天,明天,還是過些時候?我可提前說好了,會很疼的。”

陸奉廷放下那本叫做《自由獨行》的書,他說:“就今天,我時刻做好了準備,我不會怕疼的。”再多的疼,他都經歷過,甚至追求疼痛來麻痹自己,他相信,不會再有疼痛能夠打倒自己。

魏意咬了咬下唇,用力點頭說:“好!你等着,我要去煮水,必須用熱毛巾敷到皮膚滾燙後把藥抹上去,一瓶藥用三天,三天是一個療程,五個療程後你就能夠康複了。”

陸奉廷輕松地說:“不用煮水了,我已經煮好了。”魏意不說,他也會主動提起,盡快治好傷腿,才能夠擁有更好的明天,這話雞湯了一些,但的确是事實,他不想以後陪着堂堂去玩,還要顧及着腿好不好、疼不疼。

魏意去倒熱水,把熱毛巾扔了進去。待在衛生間的他扶着洗手池的邊緣做了個幾個深呼吸,心髒砰砰跳的,還沒有給陸奉廷敷藥他就緊張了起來,“傷口越是陳舊,痛苦越大,時間超過一年的傷口傷患在使用時身邊一定要有人陪護”,說明書上的話仿佛在眼前一個字一個字地浮現。

“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為了治愈,早晚都要來的。”魏意按了按胸口,讓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麽快速,“我會陪在他的身邊,一直陪着。”

滾燙的開水熱氣騰騰,很快就在鏡子上蒙了一層水霧。魏意伸出手指在上面畫了一個心,在上面寫上了WL的字母,握着拳頭說:“加油!”

拿着熱水走了出去,陸奉廷已經坐到了床上,換掉了休閑褲換上了藍白條紋的睡褲。

魏意皺眉,嘟囔着,“藍白條紋的不好看,以後不準買這種睡衣睡褲,換一條。”

這個顏色讓人聯想到醫院,聯想到蒼白的病床,聯想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和滴滴答答的掉落藥水的輸液管……并不讓人心情愉悅的聯想。

“知道了。”陸奉廷怔了怔,果斷反應了過來,直接脫掉了身上的睡褲扔進了垃圾桶,“不要了。”

什麽奢侈品牌的新春設計,審美完全沒有魏意的覺悟高。

“躺着,腿伸直,你上面這層冰蠶絲的護腿脫掉了嗎?”

“沒有。”魏意有些兇,他還是老老實實地不說什麽了。

脫掉了冰蠶絲的護腿,沒有了外在輔助,裏面孱弱的肌肉露了出來,同時出現的還有猙獰的傷疤,魏意看了一眼,眼眶因為酸澀而紅了起來,不過他沒有哭,眼淚毫無用處。

“都過去了。”陸奉廷柔聲地說道。

魏意悶悶地說:“嗯。”都過去了,等用上藥之後,就是嶄新的開始。

開水燙得魏意費了一番功夫才把毛巾擠出來,強忍着不舍直接覆蓋在了陸奉廷的傷腿上,皮膚瞬間發紅,但按照說明書上的要求這還不夠,必須熱氣打開腿上的每一個毛孔、滲透進肌理、鑽進骨頭縫隙。

陸奉廷忍着皮膚上針紮一般的疼痛,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連腿都控制得極好沒有抽動一下。他沒有脆弱地喊疼,現在還不是時候。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