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心魔劫(六)

衆人見劫雷竟飄到離峰停下來,衆所周知,離峰裏能夠渡劫的修士,唯有林暮言一人。衆人心中猜測頓起,林暮言還沒有兩百歲,兩百歲渡劫的天才不是沒有,但幾千年內都未出一個。有人感嘆木系靈根雖然不中看但中用,有人猜測雲淵真人對這位師侄多有照顧,還有人的猜測就比較靠譜,猜林暮言是遇到了什麽好機緣。

在一片無聲猜測之中,已然大乘期的雲淵真人飛向離峰,飛快地在離峰之上布置一道結界,阻止任何人入內。

“衆位道友,若有想要留下繼續觀摩渡劫的盡可留下,不想留下的,我歸元宗也必定好好招待,五年之後,歸元宗将為老朽舉行渡劫大典,望衆位道友到時多多捧場。”雲淵真人聲如洪鐘,大乘期修士的威壓落下來,令動了歪心思的人都收斂了心思。

玉華真人用手臂碰了碰雲淩。

“掌門還是先我一步渡劫,雲淵真人飛升可是歸元宗一大損失。”玉華真人年紀與雲淵真人相仿,不過他是如今才修煉到這個程度,雲淵真人是耽誤了不少時間,說起來還是雲淵真人厲害些。

“師兄會安排妥當。”雲淩看着天空之中的雲淵,“倒是我想知道長清為何這麽快就要渡劫了。”

心魔消散,曾經積存在雲淩心中對于林暮言的強烈嫉妒也消退了,他此時只是好奇,林暮言怎麽會這麽快飛升。

就算是木系修士受天道眷顧,吸收日月精華都能飛升,他之前的修煉上速度也是有數的。若是真的有一番奇遇,得到了什麽好東西,那樣根基不穩,這雷劫能不能過去,還說不定呢。

外面的人們各有各的心思,在離峰上的上官雲齊被困在師父親自布置的陣法裏。林暮言閉關消化靈氣,這靈氣實在是太多,他還沒化解完全,就已經沖上渡劫巅峰。那劫雲感覺到這邊也有人要渡劫就過來了,正好不用再跑一趟。

林暮言感覺到要渡劫之後,就用陣法将上官雲齊保護起來。他知道自己此時渡劫是萬萬瞞不住的,但在他渡劫之後,便有足夠的實力來保護上官雲齊。

“師父!”上官雲齊拼命喊了他一聲,就換來林暮言回頭對他一笑。

上官雲齊呼吸一滞,就聽到外面響起一道驚雷。

“生滅,你幫我出去。”上官雲齊對生滅說道,生滅在他丹田裏跳了跳。

“你現在還沒結嬰,就算你結嬰了,現在出去也是找死。”生滅道,九鳴和金光都随林暮言出去了,就剩他在這裏。

“那你出去幫他抵擋雷劫。”上官雲齊又道,生滅此時對他在他丹田裏翻了個身。

“他是木系,我是靈火,不說我能不能擋過雷劫,雷助火勢,要是離峰的花草樹木被傷到了,你師尊不是更傷心?”

連生滅都不幫他,上官雲齊只好聽着外面的動靜,無心修煉。他聽到劫雷一道道劈下來,驚天動地。

而外面的景象,并無上官雲齊所想那般兇險。

“需要我和九鳴之時盡管說。”金光說道,本來他想要帶着生滅一起來的,他們自己是無法引來雷劫,也無法憑一己之力飛升的,只能依靠主人的雷劫淨化靈體,脫胎換骨。

林暮言仍舊持他的木劍,第一道雷劈到他的劍體上時,被木劍分散化解,林暮言借助雷電之力,構築起一道屏障護住離峰的花草樹木。

第二下,雷電之力沿着木劍進入林暮言身體。林暮言紋絲未動,仍舊接受着雷劫的洗禮。劫雷進入身體,使得他的身體更加堅韌,木系靈氣愈發精純。

到第五波劫雷時,林暮言才讓金光代為承受。此時的劫雷已經不是普通修士能受得住的了,對于金光反而是頗為舒服。

金光抗住一波劫雷,九鳴也抗住一波劫雷,本以為林暮言的雷劫會和雲淵真人一樣,七七四十九道結束,沒想到這雷劫竟然繼續了。

金光和九鳴又分別給林暮言扛過幾道劫雷,以為六十四道總該結束了,那雷雲竟然還不收斂,又降下雷劫。

上官雲齊數着劫雷的數量,他當初渡劫時才六十四道,林暮言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怎會要面對九九雷劫?

九鳴和金光雖在渡劫期,但是渡雷劫也是第一次,好不容易他們在林暮言布置的結界下扛過了八十道劫雷。他們兩個都已經沒了站立的力氣,雖然維持着人形,再有一絲打擊都會消散。

林暮言體內積存的力量也被用盡,木劍早已經被劈爛,身上的法衣也殘缺不全。雷劫暫且停了下來,但烏雲未散,狂風大作,反而越聚集越多。

最後一道劫雷,怕是要林暮言的命。

林暮言伸出雙手,看着那密布的烏雲。

這就是上天對自己不倫心思的懲罰麽?林暮言想道,他坦然地面對着雷雲,沒有再做一絲防禦。

看來天道也不容許他有這樣的感情,林暮言這時反而笑起來,最後一道劫雷劈下來,林暮言的全身被籠罩在雷光之中。

無數的畫面猶如走馬燈般在他腦海中閃過。

那個小棺材,小時的上官雲齊,少年的上官雲齊,成年的上官雲齊,在秘境之中的上官雲齊。那個會靠近他的耳邊,要看他容貌的上官雲齊。

若修道之路阻擋自己和他在一起,那這道,不修也罷!

林暮言在雷電散去之後現出身形,嶄新的法衣穿在他的身上,反射出一抹金色。天空中的劫雲徹底消散,露出晴朗天空。林暮言在雲淵真人所布置陣法之中又加上一道陣法,他将金光和九鳴收入丹田休息,走進屋子裏。

距離林暮言剛開始渡劫,足足過去了一年的時間,上官雲齊就在陣法之中聽着林暮言的動靜,他數完八十一道劫雷,聽不見林暮言的聲音,只好希望這陣法不要消散,至少這樣能證明林暮言還活着。

然後林暮言走了進來。

“師父。”上官雲齊從床上爬起來,一起來就馬上去扒林暮言的衣服,想要看看他是否受了傷。林暮言用溫柔露骨的眼神看着上官雲齊,上官雲齊都沒看到。林暮言抓住上官雲齊在扒自己衣服的手,放在自己唇邊。

“雲齊。”林暮言輕輕吻了吻他的手指,手背,猶嫌不夠,他抱住尚未反應過來的上官雲齊,将把緊緊扣在懷中。上官雲齊這才發現了林暮言的不尋常,可是這會兒再掙紮已經掙紮不開了。

九鳴和金光力量耗盡,都陷入沉睡,生滅雖然看着事情不對,但出于對林暮言的畏懼,龜縮在上官雲齊丹田裏不出來。他不過是個靈火,沒有人類的倫常意識。上官雲齊能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的道侶這很好,就算是師父也很好。

上官雲齊指不上生滅,只能嘗試着和林暮言溝通。

“師父,你先放開我。”上官雲齊話一說出口,沒想到林暮言抱得更緊了。他沒有看到方才林暮言的表情,那種表情他從前從未在林暮言的臉上看到過,但在将來的日子裏,他會見到很多。

“雲齊,你喜歡師父麽?”林暮言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害怕聽到否定的答案。

“怎麽了?”上官雲齊覺得林暮言實在是奇怪,但剛才他掙紮也沒用,索性放棄掙紮,沒想到這時候林暮言反倒是松開了抱着他的手。

一時的放松是為了下一步攻城略地。上官雲齊還沒來得及和林暮言拉遠距離,講清道理,就看到林暮言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

他的唇滾燙,烙印在自己的額頭,鼻梁,又到自己的嘴唇。

剛進入大乘期的修士身上現出一種從來未有過的威壓,上官雲齊不過一個小小金丹修士,被林暮言壓着,想要擡起手,手臂是軟的。他能夠感覺到林暮言嘴唇的柔軟,聽到耳邊衣物碎裂的聲音。

他感覺到那個人匆忙地進入他的身體。

他聽到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察覺那人擦掉他眼角懸挂的淚。

風雨大作,上官雲齊看不到一顆可以讓他依靠的大樹,那雨來得越來越猛烈,将他全身浸透,濕漉漉的頭發貼在他臉上。他睜不開眼睛,控制不了自己的動作,宛如迷途的旅人,在最無助的時候,抱住了襲擊他的風雨。

那風強勁霸道,那雨熾熱卻溫柔。越來越控住不住自己神智的上官雲齊伏趴在床上,由着身後的人卷起他一縷發絲,在他後頸上輕輕咬了一口。

林暮言只聽到自己徒弟一聲重重的磨牙聲,就感覺到他的身體徹底松弛下來。他翻過上官雲齊的身體,微笑看着他緋紅的臉頰。林暮言用手輕輕蓋在上官雲齊的丹田上,他感覺到環繞他丹田的灰氣已經有一半融入自己體內,消散開來。

那顆紅色的金丹顏色愈發紅豔,在飛速流動的靈氣旋渦之中,漸漸消融成岩漿,将那些靈氣全部都浸染成紅色。靈氣越來越聚攏,最終它們完全粘合在一起,變作人形。

四個月後,上官雲齊丹田之處的小娃娃露出笑臉,他看着另一個大一些的小人湊過來,突然被吓了一跳。

上官雲齊一翻身,終于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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