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阿弗闖了大禍

随着陸執的蘇醒陸府上下折騰起來了,丫鬟婆子們忙得不可開交,禦醫被架着往屋子裏去看診,從建成到如今,哪怕是以後,琬琰園裏恐怕再難看到這番景象了。

二公主得到消息後匆匆趕來,拉着阿弗便問方才發生的事情。

阿弗還沒開口便聽到屋子裏叫她了。

禦醫正在火急火燎的開處方藥,額頭上的汗珠也沒有時間顧及,只怕晚一秒鐘人就沒了。

陸老夫人捶了兩下胸口後就暈了過去,眼下陸啓不在府裏,下人前去通報消息也需要一定的時間,陸荷便成了當家做主的人,指揮着小厮将陸老夫人擡回舜英軒後便差下人跟着禦醫去抓藥,直到陸執那邊的情況穩定下來後方才來問責:“迎蓉,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迎蓉已經哭了一陣了,眼下眼睛是腫的,嗓子是啞的,嘴唇在發抖,手心直冒冷汗:“是紀小姐和謝小姐,她們不聽奴婢的勸告執意闖了進去,這才導致了……嗚嗚……紀小姐還打了少爺一拳,奴婢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二公主一聽趕緊拉阿弗問:“你還打他了?”

阿弗楞楞的眨眼:“嗯。”

陸荷一拍桌子喊:“阿弗!依涵!你們給我過來!”

阿弗往謝依涵方向看了一眼,謝依涵窩在帶她的嬷嬷懷裏瑟瑟抽泣,原本精致的頭發亂得不行,而她往前走了一步便腿軟的跪在了地上,謝依涵見狀也跟着跪了下去,小手捂着嘴鼻依舊是止不住的抽噎。

陸荷瞧着她們是小孩這才勉強收住了些語氣:“依涵,你來說,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謝依涵咬着下唇哭,支零破碎中什麽話也說不明白:“依涵……不……不知……”

陸荷便轉向阿弗問:“阿弗,她說不了,就你來說。”

阿弗回頭看向二公主,從前她犯事時一般都沒人敢質問她,要不然就是二公主護着,所以她下意識的求助二公主,二公主上前一步拉住她的小手,溫聲囑咐道:“你且如實回答,事無巨細,不準隐瞞,有事娘親擔着。”

陸荷嗬了一聲,拍桌而立,完全被氣笑:“你擔着?二公主好大的口氣,若少瑄真出了什麽事,別說你了,太後來,我兄長都要叫你褪了層皮,你擔待得起嗎?”

這話其實半點不假,陸啓雖然只領爵位沒有實權了,可是他在軍中朝中的勢力皆不少,忠心的部将都身居要職,若真要動她也不是不可以,且陸啓年輕那會兒人送外號“陸瘋子”,出格的事情幹過不少,也是年紀大了才看着和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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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褪。”二公主毫不畏懼的上前一步。

阿弗便抱着二公主的小腿蹭了蹭。

二公主低頭看她的兔子眼:“若陸執真出了事,娘親願意代你赴死。”

“娘親……”阿弗忍不住哭了,沒想到這事竟然這麽大,嚴重到了這地步,她雖然不懂,可看得明白二公主的臉色,知曉自己這次是闖了大禍了:“是他吓唬阿弗,阿弗這才動手的,阿弗不是故意的,阿弗沒有想他死……”

聽到這話陸荷哪裏還能忍得下,站起來便要去拉阿弗的手,二公主自然是不肯,新仇加上舊恨,屋子裏便鬧得不可開交了,謝依涵原本就膽小,讓她們這陣仗吓得不行,直呼“依涵知錯了,依涵知錯了……”,而阿弗則抱着二公主的腿喊“不要打我娘親,是阿弗的錯,不要打我娘親……”。

陸啓趕回來時見到的就是此幕。

一向端莊的妹妹成了潑婦,生來矜貴的公主披頭散發,兩個小孩哭着喊着求饒命,丫鬟婆子們舉足無措的徘徊拉扯,不可謂不沖擊着他的感官。

“夠了!”

一聲中氣十足的呵止聲終于叫喧嚣遠去。

“娘親……”阿弗抱着二公主的大腿眼淚汪汪,她沒想到會變成這樣,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聲音也哭啞了,兩大眼睛只會掉眼淚水:“嗚嗚嗚嗚,陸爹爹,是阿弗打了少瑄哥哥,我娘親什麽也不知道,是阿弗的錯,是阿弗的錯……嗚嗚嗚嗚……”

陸啓眸子一閃,才知道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原來是她,手中的拳頭握了好久才放下,他沉重的揮了下手:“帶着小孩回去。”

陸荷震驚:“兄長。”

陸啓身體往後一跄,抓着門框低聲吼了句:“讓你們帶着小孩走。”

二公主手忙腳亂的抱着阿弗從地上起來,謝依涵也叫人抱着連滾帶爬的出了門。

不待那些人走陸啓便瞧見了手心裏咳出來的幾縷血。

“娘親,娘親,你慢點跑,你慢點跑……勒着阿弗肚皮疼……娘親……”

二公主将阿弗丢在床上後便開始收拾東西了,什麽金銀珠寶都往裏塞:“阿弗啊,咱們得逃了,趕快離開恆安城了。”

阿弗瞬間停了抽噎,眼皮又紅又腫:“可是娘親不是說要等陸爹爹死後嗎?還說陸爹爹活不過四十歲,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分到一筆財産拍拍屁股走人啦。”

二公主哎呀一聲抱着她從床上下來,抄着一個古董往她兜裏塞,又給披上一件大紅色的披風:“等不了了,你沒瞧出來嗎?他會殺了我們給陸執陪葬的,這不逃還等着幹什麽?娘親啊可不想死那麽早。”

阿弗仰着腦袋看她:“可是娘親,少瑄哥哥确實是我打的呀。”

二公主語塞,推開她的笨腦子:“跟你沒關系,這是他的命。”拉了兩下都沒拉動阿弗,回頭便瞧見一張肉嘟嘟的小臉,眸子裏閃爍着單純至極的碎光,二公主于心不忍的蹲下抱住她:“阿弗,娘親很自私,不想你出事。”

阿弗盯着門外的□□,用最平淡的語氣與她說:“可是皇帝舅舅教阿弗做人要有擔當哎。”

二公主揩了揩眼淚:“娘親的老師沒教過娘親這個,來,抱着娘親,娘親……”

還沒出門便瞧見羅婆子往這邊來了,二公主只能先藏好包袱去應付。

羅婆子嘆了口氣:“是這樣的,禦醫開的藥有一劑找不到,想請二公主幫忙。”

二公主皺眉:“什麽藥?”

這味藥便是人血了,作為陸家最珍貴的人,二公主的血做藥引自然是最佳的,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不然老夫人也不會特意請羅婆子來告訴她。

二公主自然知道有人血做藥引的前例,她沉默片刻後便點了點頭:“去吧。”

禦醫未下刀便讓人抓住了手。

二公主怯怯的問他:“應該不疼吧?”

想她公主出身,這輩子別說是流血了,磕着碰着也都是樁大事,如今竟然要割腕放血,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

禦醫尴尬的笑:“自然會有點疼。”

阿弗抓着二公主的手臂搖了搖。

二公主下定決心後閉上了眼睛:“行吧,割吧,誰叫……嘶……啊!”

陸啓那邊隐約聽到些叫聲讓陸荷打打馬虎眼也就過去了。

陸老夫人自然不敢讓陸啓知道這件事情,她那個兒子她還不知道嗎?寧願是讓陸執死也是不肯依着禦醫下這麽一劑藥引的,所以此事只能偷偷的幹。

“可以……可以了嗎?我怎麽感覺你放了好多?”二公主讓阿弗捂着眼睛什麽也不敢看,身體硬邦邦的繃着。

包紮好傷口後二公主松開了阿弗的眼睛,拍拍她覆蓋在自己臉上的小手示意下來,再回頭盯着瓷碗裏的鮮血後腿都軟了。

陸老夫人連忙吩咐下人:“趕緊去給夫人弄些補氣血的東西。”

夜裏二公主正欲帶着阿弗第二次逃跑時又讓羅婆子給打斷了,這一次她是過來送人參湯的,二公主心虛的藏着背後的包袱笑着回:“嗐,我以為多大的事呢,就這,沒事沒事。”

外界都傳聞這二公主這不好那不好的,倒叫人對她多了幾分的敵意,經過幾天的相處之後羅婆子倒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對母女了,尤其是小娃娃,怪讨人喜歡的,只盼着這一次陸執不要出什麽事,不然可就……

羅婆子回過神把藥遞給二公主:“二公主可真的心地善良,且把這些藥喝了吧,不然之後身體怎麽頂得住?”

“之後?”二公主費勁騰出一只手後楞了。

羅婆子昂了一聲點頭:“對啊,藥不是得天天喝嗎?”

二公主:“……”

阿弗心疼的扯了扯二公主的衣角。

另一邊膽小的謝依涵叫陸荷那麽一吓唬就一病不起了,大夫開的藥也咽不下去,吃什麽都往外面吐,不過一個晚上人就消瘦了不少,陸老夫人親眼去看過幾次,依舊是沒有什麽作用。

“看來我們陸家跟病是過不去了。”陸啓苦笑一聲,推開房間的門,只見二公主守在床上,輕輕的拍打着阿弗的肚子,口裏哼着搖籃曲,他今天忙忘了,走錯了地方,剛要關門,便看見二公主朝他做了個口型。

“等等。”

他就站在門外安安靜靜的等着。

近乎憐愛的目光在二公主的身上徘徊,不禁在心裏頭暗自感嘆一句:時光不等人啊,曾經那個愛哭愛鬧的小姑娘如今也成了別人的依靠,他好像……也老了。

把阿弗徹底哄睡着了後二公主來到了他跟前,她個子原本就小巧,低着腦袋後就愈發嬌弱了。

這是二公主入府後第一次與他單獨相處。

以至于雙方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沉默片刻後二公主擡起了腦袋,接着狐貍眼微微低垂,語氣接近無力:“陸執的事……我問清楚了,确實是我們阿弗的錯,不過……我來時就打聽過了,陸執的病原就是大兇大險之兆,即便沒有阿弗這檔子事,他也未必能撐過這個月,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若他自個挺不過來,你也休想叫我們阿弗陪葬。”

最後一句話帶着些威脅的味道。

陸啓沒搭理她。

不愧是金枝玉葉的貴人啊,人命在她面前竟如此不值錢,從前是這般,都過了這麽些年依舊如此。想着陸啓唇角上多了幾分薄涼的嘲諷。

聽着她自個又說:“我好歹也是個公主,要是在你們陸家出了事,”她盯着陸啓的雙眼,帶着幾分戾氣:“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陸啓不在意的挑着眉,往前一步将二公主逼得後退了整整三步,他道:“二公主也知曉我陸啓的為人,若我想動什麽人,天下哪個也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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