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校園篇 恨意
“姐, 燃哥邀請我去他家玩。”
早餐時,蘇禹州看着手機,漫不經心地說了句。
蘇知夏眸光閃了閃, 默默喝着粥,沒有出聲。
“那我等下就過去了啊?”蘇禹州試探性地又問一句。
蘇知夏終于有反應, 似在瞪他一般地說:“不學習就想着往外跑。”
蘇禹州哼哼着, 故意說:“你想學習, 你就在家學呗!我自己去。”
蘇知夏,“…………”
吃完早餐, 蘇禹州沒叫蘇知夏, 自己一個人要出門。
蘇知夏坐在沙發上, 心底有幾分忐忑,在想蘇禹州怎麽回事呢?為什麽不叫她一起?
“嘭的”一聲,門關上了。
蘇知夏猛然起身,他還真不叫她?
飛快地沖到門旁,她剛要趴到貓眼上往外看, 他突然又從外面敲門。
蘇知夏拉開門,“你怎麽又回來了?”
“燃哥的耳機不是落在這兒了嗎?我忘了拿。”
蘇禹州觀察着蘇知夏的表情,似笑非笑地又說:“你給我開門開得夠快啊!”
“我正好要去倒水, 路過。”蘇知夏淡淡地說, 轉身去廚房。
蘇禹州進去拿了耳機出來,沖着廚房吆喝了聲, “姐,要不然你陪我一起去吧?”
蘇知夏喝着水不疾不徐地往外走,“怎麽?你自己還不好意思?”
“是啊!你也知道我這人………臉皮薄。”蘇禹州撓着頭,一臉戲谑的笑。
看到他這樣的笑容,蘇知夏總覺得他有些不懷好意。
來到韓祁燃的爺爺家門外, 蘇知夏故意站在蘇禹州的身後,讓他敲門。
蘇禹州按響門鈴,餘光瞥了眼蘇知夏,“姐,我怎麽感覺你好像很緊張?”
“有嗎?”蘇知夏往耳後掖下劉海,故作雲淡風輕。
蘇禹州憋笑憋得好難受,他倒要看看她能演到什麽時候。
韓祁燃過來給他們開了門,看到蘇禹州,熱情地攬過他的肩膀,越過他看一眼蘇知夏,表情沒什麽變化,很淡然地說了聲,“你也來了。”
真能演。
蘇禹州也挺配合他們,“是我讓我姐來的。”
說着話的功夫,韓祁燃将他們帶進客廳,桌上有洗好的草莓,切好的芒果,還有一個花瓶,裏邊插着鮮豔欲滴的百合。
“韓爺爺呢?”
蘇知夏打量着四周問,這家裝修得挺有格調,處處充滿中國風采,一看便是出自專業的設計師之手。
“他去菜市場買菜了。”
韓祁燃昨天回來後,韓爺爺就拉着他問是不是對人家小姑娘有意思,他點頭承認了,沒說他們已經交往。
韓爺爺聽了後,那叫一個高興,直誇孫子有眼光。
韓祁燃又告訴他,今天姐弟倆可能要來做客的事情,他一聽立刻表示明天要親自下廚做幾道硬菜,展示一下自己的廚藝,這不一大早就去菜市場買菜了。
—
韓爺爺回來時,三個人正在低頭看書,他的眼中閃過一抹不可思議,想不到自己在駕鶴西去前居然還能看到他孫子有捧着書本的一天。
蘇知夏先擡頭看過去,對上韓爺爺帶笑的眼睛,連忙開口喊了聲。
“你們繼續,我去做飯。”
蘇知夏哪兒好意思,連忙站起身,“爺爺,我給您幫忙吧。”
“不用,不用,我一個人忙得過來。”韓爺爺連忙擺手拒絕。
蘇知夏只得坐下,小聲問韓祁燃,“我不去給爺爺幫忙合适嗎?”
“他沒那麽多規矩。”韓祁燃說着,拿起一顆草莓遞到蘇知夏的嘴邊。
他這動作純屬下意識,做完後才一愣。
兩人同時看向蘇禹州,他尴尬地咳嗽一聲,替他們解圍道:“怎麽燃哥不喂喂我呢?”
韓祁燃接着往他嘴裏塞了一個,蘇禹州嘿嘿一笑,“真甜。”
蘇知夏看出來了,他那個眼神俨然是看穿一切,剛才都表現得那麽明顯了,他要沒發現,那才奇怪。
“不許告狀。”蘇知夏警告性地瞪他。
蘇禹州撇撇嘴,“我是那樣的人麽。”
廚房裏突然傳出來霹靂吧啦的響聲,把蘇知夏吓一跳,她錯愕地看向韓祁燃,問:“韓爺爺這是幹嘛呢?”
“不用管他,反正不可能把廚房給燒了。”韓祁燃心很大地說。
蘇知夏轉了轉眼珠,“繼續看書吧。”
—
快到午飯時間,敲門聲突然響起。
韓祁燃過去開門,來的人是他小叔叔。
“我就知道你肯定在這兒。”
韓旻俊走進來,手裏還拎着兩個袋子,裏邊是活魚活蝦,特地拿來給他父親吃的。
順手遞給韓祁燃,韓旻俊接着要去洗手,經過客廳時,看見蘇知夏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生,他不由愣了下。
“來了。”
回過神,韓旻俊笑着打招呼。
蘇知夏忐忑地點頭,心想怎麽總能碰見他呢?
韓爺爺已經做好菜,讓韓祁燃端到桌上,讓他們來吃。
蘇禹州走過去一瞧,油焖大蝦、香辣蟹、鐵板牛柳、孜然羊肉……赫!全是大菜。
“爺爺,您年輕時候不會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吧?”
蘇禹州嘴特甜,一問就讓韓爺爺笑得合不攏嘴了。
“行了,坐下吃飯吧。”韓爺爺在正中間的位子坐下。
韓旻俊洗完手走過來,“沒想到我正好趕上了飯點,确實挺巧。”
蘇知夏正巧坐在他的對面,整個人都有些不自在。
“拿這兒當自己家就行,千萬別客氣。”韓爺爺招呼着他們吃菜。
蘇禹州拿起筷子,說了聲“謝謝招待”,而後迫不及待開吃了。
韓爺爺做的菜實在是太好吃了,向來飯量很小的蘇知夏都吃進去一碗白米飯。
韓祁燃看到蘇知夏吃那麽滿足,就覺得心裏被幸福填滿了。
—
晚上,蘇禹州他爸來接他回去了,周钰琦也把蘇知夏接回了家。
車上,蘇知夏随口問了句:“我爸又有應酬嗎?”
要不然怎麽是她媽來接,她爸沒來呢?
周钰琦目光閃躲了下,倉皇回答,“你爸他出差去了。”
蘇知夏沒多想,淡淡地應了聲,而後問:“你們打算什麽時候去領離婚證?”
“我們上星期就已經領完了,你爸爸把撫養權讓給了我。”周钰琦這回不再瞞她了,反正她都已經知道了。
蘇知夏目光一滞,低頭看着自己的十指,似喃喃一般地說:“那你們是不是很快就要分開住了?”
“嗯。”周钰琦握着方向盤的手在悄然用力。
前方的紅綠燈在閃,而她的眼前就像被蒙上一層霧氣,看得不太真切。
成年人的世界連崩潰都是靜音的。
—
翌日課間,蘇知夏在走廊上偶遇莊心瑤。
她很奇怪,前段時間她見到她都躲着走,再不像以前那樣沒事找事,蘇知夏覺得她可能是在心虛。
然而今天,莊心瑤又恢複到以前的嚣張,姿态搖曳地走到蘇知夏的旁邊,對她低語道:“真想不到啊!你爸爸竟然能做出貪污受賄之事,這回被抓起來了可怎麽辦呢?你還有心思來上學,真佩服你。”
蘇知夏聽完,表情倏地定格,連同她的後背也在一瞬間僵住。
對莊心瑤的話,她并沒有懷疑,因為她的爸爸也是廳級幹部,曾經在她爸手底下工作過,後來平起平坐了。
如果是捕風捉影,她不會用如此奚落的語氣同她講,這樣做又沒什麽意義。
回想昨天她媽的狀态,蘇知夏也感到不對勁,她好像特別疲憊,連話也沒跟她說幾句,到家後就讓她去休息了。
“可憐啊!以後你就是一個罪犯的女兒了,也不知道你爸犯的這罪要判多少年。”
莊心瑤痛快說完,扭頭就走。
蘇知夏就像丢了魂一樣回到教室,韓祁燃一眼看出來她不對勁,剛要湊過去問她怎麽了,就看見她猛然起身又沖了出去。
進到班主任的辦公室,蘇知夏向他請了假回家,班主任本來不同意的,見她狀态那麽糟糕,只好準假。
蘇知夏走出去,撞上韓祁燃,他握住她的胳膊問:“發生什麽事了?”
“我一時半會跟你說不清楚,等我找我媽了解完情況再說。”
蘇知夏現在也不确定她爸是不是真的幹了那種事情,她覺得無法啓齒。
韓祁燃看到她神情恍惚,猜到事态一定很嚴重,他鄭重地點點頭,交代她,“随時和我聯系。”
“好。”
蘇知夏答應下來,離開學校。
出了校門,她第一時間給她媽媽打電話,問她在哪兒。
周钰琦現在正忙得焦頭爛額,接到蘇知夏的電話,心髒瞬間“咯噔”了下。
她強裝鎮定地問她,“女兒,你怎麽這個點給媽媽打電話?”
“你在哪兒?我要見你。”
—
周钰琦去學校門口接了蘇知夏回家,路上的時候,母女倆很有默契地全都一言不發。
到家後,周钰琦挂上包,問:“怎麽突然回家了?哪兒不舒服嗎?”
在她沒說之前,她不敢貿然戳破。
“我知道我爸的事兒了。”蘇知夏替媽媽将大衣挂上,“你跟我說說,究竟怎麽回事?爸爸真的貪污受賄了嗎?”
“當然沒有,他是被人栽贓陷害的。”周钰琦斬釘截鐵說完,開始跟蘇知夏細細道來,“上周離完婚,你爸将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我了,我終于明白他為什麽要在你即将高考的這個節骨眼上提離婚了,原來是怕我們母女倆會受牽連。”
蘇金城在城建局,是負責市內所有建設項目的,前些日子,市內有個園林開發項目進行招标,其中有家公司在私下聯系了蘇金城,偷偷給他一百萬,想讓他将項目給他們公司,被蘇金城拒絕了,結果後來,蘇金城無意間撞見他們領導在和另外一家競争招标的公司老總吃飯,等第二天去上班,蘇金城被領導好一番威脅,讓他把這招标項目給另外這家公司,蘇金城不敢得罪領導,無奈答應,誰料此舉被他拒絕的那家公司知道,惹怒了對方,設局陷害了蘇金城,污蔑他貪污受賄,想将他從現在的位子上拉下去,扶持他們自己人上位。
蘇知夏聽後,生氣極了,問她媽那是哪家公司,怎麽如此明目張膽,真以為在南城市可以一手遮天了嗎?
周钰琦嘆了口氣,說:“那家建築公司雖然是剛成立的,但他背後的靠山是韓家。”
韓?
聽到這個姓,蘇知夏渾身一震,連忙追問她媽媽,“那老總姓什麽?”
“韓旻俊,他是韓家的小兒子,我們南城市四大財團之一的家族。”
果然是韓祁燃他們家,那日在韓爺爺家吃飯,他聽到韓爺爺他喊他“旻俊”。
蘇知夏終于明白為什麽韓祁燃的小叔叔每次見到他都會用別有深意的目光看她,一定是早就知道她是蘇金城的女兒。
他的局早就布好了,就等她爸爸往裏跳,每次見到她的時候,竟還表現得那麽坦然。
這人怎麽能壞到如此程度呢?
蘇知夏越想越心驚,同時也對韓祁燃的家世感到震驚。
她知道他們家一定很有錢,住着大別墅,有那麽多傭人,卻不想竟然是四大財團之一。
官與商之間是有一道鴻溝的,他的高度也是她無法仰望的。
韓爺爺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子,那麽和藹可親,原來也是曾經叱咤商場的大人物。
蘇知夏越想越覺得迷茫,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識過韓祁燃,她和他交往,甚至連他的家世都沒搞清楚,果然學生時代的愛情就是無知。
周钰琦沉默了會兒,很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又生氣吐槽:“我早就跟你爸說過,讓他別太正直,不要得罪不該得罪的人,如果他一開始就接受了人家的好處,不也沒這檔子事兒了?到頭來,還是要聽從領導擺布,自己還得不到一丁點兒好處。”
蘇知夏的腦子嗡嗡的,已經聽不進去她媽媽說什麽了。
周钰琦如今忙着替蘇金城奔走,想找證據去證明蘇金城的清白,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幫她,因為人在官場,唯恐自己被拉下馬,誰敢和這種事情有牽扯。
“媽,如果沒證據洗清爸爸,他要被判多少年?”
周钰琦搖頭表示不知,似自言自語地說:“對方是鐵了心要整你爸爸,那些假收據還有清單什麽的都是從他辦公室搜出來的,況且沒有這事兒,他洩露投标文件,幫領導一起助人投标成功這事兒也是真,洗得清貪污受賄,卻洗不清假公濟私。”
“那他領導有沒有事兒?這事兒是他逼我爸幹的啊!”
“也被抓起來了,他們韓家是想将領導班子全換成對他們家有利的。”周钰琦目光凜冽地說,充滿對韓家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