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都市篇 發酵
蘇知夏不喜歡欠人家人情, 隔了兩日給許攸撥了電話，問他哪天有空請他吃個飯，以示感謝。
哪天如果不是他及時出現, 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狀況。
許攸答應得很痛快，畢竟吃飯這要求還是他主動提出來的。
“擇日不如撞日, 就今晚吧。”
“地點你定, 去哪兒？”
“确定讓我來？我去的那些地方你能消費得起？”
蘇知夏面對他的嘲諷只有沉默的份, 停了半晌說：“你不嫌棄的話就去聚德軒吧。”
那是南城市呃一家特色老飯店，生意火爆, 價格中等偏上, 一般人也能消費得起。
“随便吧。”
許攸無所謂地說, 反正又不是他去。
挂了電話後，他接着給韓祁燃打電話，故意先說晚上要請他吃飯，結果這家夥直接拒絕，說他沒空。
“行吧行吧, 那我自己去見你前女友好了。”
說完這句，他故意把電話挂了。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果然沒超過五分鐘，韓祁燃就給他回過來了。
呵, 重色輕友的家夥。
許攸心底冷笑了聲, 覺得自己不能輕易給他創造機會，于是接通後直截了當說：“你想知道去哪兒, 就把你手上的那幾位大客戶介紹給我認識。”
他倒要看看蘇知夏在他心裏究竟占有多重的分量，值得他犧牲這麽多，去換一個見面的機會。
沒想到韓祁燃沒有絲毫猶豫地說了一聲“好”，許攸差點當場爆粗口。
“你他媽………”
他都不知道怎麽吐槽他好了，當初他剛接手他們家生意時, 想在他爸面前展示一下實力，求他介紹幾位客戶給他，結果這家夥摳搜的就給他引薦了一位，如今為了跟蘇知夏見一面，他提這麽過分的要求他都答應。
“韓祁燃，你真是太傷我心了，我在你身邊陪伴十幾年，還比不過一個女人。”
“你能跟我結婚生孩子？”
聽聞，他結巴了下，“結婚……你要願意的話也可以，生孩子是真無能為力。”
韓祁燃懶得和他說廢話，讓他抓緊時間告訴他。
—
蘇知夏和許攸約好的時間是七點，但公司突然要求加班一小時，她肯定要遲到了，便發了短信給他，問他要不要另約時間。
許攸看到短信後，樂得不行，連忙回複她：
【我正好也有點兒事，晚點就晚點吧。】
讓韓祁燃一個人在那兒等着好了。
蘇知夏一忙完手上的工作，便立刻出發去聚德軒了，今晚又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路上有些堵。
她看一眼時間，已經七點十分了，也不知道許攸到了沒有。
出租車走走停停，又過半小時才到聚德軒門口，蘇知夏付了車錢後匆匆下車，撐傘往裏走。
她提前預訂了二樓的包廂，然而推開門後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望着窗在背對她站着。
蘇知夏下意識以為自己進錯了包廂，回過去看了眼牌子，愣住了。
“許攸有事兒來不了，我替他來了。”韓祁燃徐然轉身說，他紳士地過去為蘇知夏拉開一把椅子，“坐吧。”
蘇知夏對上他深邃的眼睛，直接問：“你是什麽意思？”
他要是不想見她，怎麽會替許攸來，說白了就是故意沖她來的。
“和前任一塊吃個飯怎麽了？”他漆黑的深眸銳利地看着她，“蘇知夏，你在害怕什麽？”
怕被他戳穿了心事，蘇知夏倉皇別開視線，“既然來了，那就一塊吃吧。”
說完，她脫下身上的風衣，問他要點什麽菜。
韓祁燃的目光追随着她，當她脫下外面的衣服，露出優美的脖頸時，他的喉結不自覺地上下滾了滾。
記得以前，他最喜歡将臉埋進去，深深嗅她身上的氣息，蘇知夏每次都會害怕地說：“韓祁燃，你不要給我種上草莓啊！”
強行壓下回憶，他坐到她的對面，“你不是知道我愛吃什麽？看着點吧。”
“都好幾年了，誰知道你的口味變沒變。”
“沒有。”
韓祁燃看着她說，似乎是一語雙關。
蘇知夏的目光不自然閃躲兩下，翻開菜單，下意識勾了幾道菜。
直到這時她才發覺，自己對和他有關的事兒竟記得如此清晰。
包廂不大，大概能容納五六個人，等菜時，和他面對面坐着，蘇知夏顯得有些拘謹。
她拿出手機，假裝在浏覽新聞，韓祁燃打量着她，修長的食指輕扣着桌面，“和我就這麽沒話說？”
寧願看手機也不和他聊天，對他是有多麽排斥？
蘇知夏擡頭看他，放下手機，“聊什麽？”
“随便。”
“………”他這不是故意給她出難題嗎？
蘇知夏盼望着趕緊上菜，只要開始吃飯就有事情做了，也不至于那麽尴尬。
韓祁燃見她又不出聲，知道指望她找話題聊天是不太可能了。
“怎麽突然回國了？”
他這個問題剛問完，服務員就推開門，上了兩道菜。
掃一眼，都是他喜歡吃的。
韓祁燃的眼底掠過一抹光亮。
女人果然口是心非，這很明顯還在意他。
“先吃飯吧。”蘇知夏拿起筷子，故意回避他的問題。
韓祁燃只是想知道，她是為他回來的嗎？哪怕這個原因只占了一點點。
這頓飯吃得相當沉默，蘇知夏當真是沒有說一句話，連對菜的點評都沒有，她以前明明很活潑，喜歡叽叽喳喳說個不停的。
飯後，蘇知夏叫來服務員結賬，卻被告知已經提前付過賬了。
韓祁燃早在她來之前就将卡給了前臺，交代他們刷他的卡。
蘇知夏有些懊惱，“我今天這頓飯是想還許攸人情的。”
“你就當已經還了。”
韓祁燃露出妖孽一笑，“走吧。”
蘇知夏和他一起出了包廂，她怕等下出去，他看到下雨會借機提出送她回家，于是故意借口要去洗手間，想和他錯開。
結果，蘇知夏在走出洗手間後，發現他正懶懶地靠在牆上等他。
頭頂昏黃的壁燈打下來，像是給他鍍上金身，令他看起來宛如神祇般夢幻。
她的計劃落敗，淡然要從他面前過去，卻被他猛然伸手扣住手腕。
“你做………”
她是想問他要做什麽，卻被他反手推到牆上，他低頭凝視她的眼睛，倏爾吻下去，不帶一絲猶豫的，那麽果斷。
窗外的夜風吹進來，帶着雨水潮濕的氣息，使人清醒。
多久沒被他吻過了？
蘇知夏的腦海中莫名浮現出這個問題。
但他不給她深入思考的機會，将她嵌入他的懷裏，更加用力地去吻。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霸道，在這種事情上完全掌控主動權。
蘇知夏試圖去推開他，卻被他用手扣住手腕，她的反抗換來的是他更加激烈地對待。
蘇知夏很平靜，像一條死魚沒有半點反應，不給他任何反饋，可韓祁燃依舊樂此不疲，在她的唇上輾轉。
和那時一樣，他一碰她就會失控，全身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于一處。
外面的雨似乎下大了，打得窗戶“啪啪”作響。
兩人之間似乎形成了一場拉鋸戰，誰都不肯先讓步。
他吻了不知有多久，見她仍是無動于衷，又氣又懊惱地在她的唇上吻了下。
“你對我一丁點兒感情都沒了？”附在她耳畔，他的聲音中充滿無力。
蘇知夏一字一句地提醒他，“我們已經結束了。”
結束意味着什麽？
新的開始，彼此之間再沒有糾葛。
韓祁燃緩緩把臉埋入她的脖頸，他聞見了一股香水的味道，不再是她以前愛用的那款牛奶沐浴乳的香味。
一切仿佛真的改變了………
蘇知夏閉眼掙紮片刻，再次擡手去推他，“有人來了，先放開我。”
韓祁燃沒有動，他舍不得。
這五年來，他沒有一天不想起她，他總是會忍不住去想她現在在做什麽，過得好不好，有沒有交男朋友。
每一次想，都是對自己的淩遲。
路過的人好奇地打量他們一眼，蘇知夏無奈地嘆氣，她在國外待慣了，倒是不覺得有什麽好尴尬的，只是韓祁燃這樣會讓她很苦惱。
在回南城以前，她設想過好幾種情況，他可能已經有了新歡，把她忘了，或者他氣她那麽輕易放棄了他們的感情，不想再搭理她，可她就是沒敢去想他對她還有感情。
“韓祁燃………”
蘇知夏忽然出聲，對他說：“這五年裏，我前三年一直都很抑郁，後來好不容易才走出來，我太明白那種深陷泥沼的感覺了，我不想再進去了，你讓我活得輕松點，行嗎？”
橫在他們之間的是一道跨越不了的鴻溝，注定永遠無法改變，為什麽還要再重蹈覆轍呢？
韓祁燃聽她這麽說完，緩緩挺直了身，他捏下她的臉，“你分明還是喜歡我的。”
“可我不敢喜歡了。”
她話裏的每個字都像根針紮進他的心裏。
韓祁燃點點頭，驟然轉身離去。
—
“姐，你還沒請許攸吃飯嗎？”
楚雪盈每天晚上都會問蘇知夏一遍，她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故意不理她。
像許攸那樣玩樂的公子哥，她要落到他手裏，不一定會有什麽下場。
忍了幾日，她看在她媽媽的立場上，還是警告了她一句：
“許攸很花心的，你別去招惹他。”
楚雪盈見蘇知夏表情那麽嚴肅，并不以為然，反而覺得她是怕她攀上許攸後，日子過得太好，會讓她嫉妒。
“姐，我那天怎麽聽許攸說她是你前男友的好朋友？你前男友誰啊？”楚雪盈故作不經意地問。
她知道能和許攸成為好友的人，家世背景肯定也不簡單，她這位大表姐什麽時候勾搭上那樣一位大人物了？
許攸這大嘴巴怎麽什麽都往外說。
蘇知夏自然不可能告訴楚雪盈的，回房間了。
楚雪盈轉了轉眼珠，她那天去她房間時無意間發現一張照片，是她和一個男生的合影，那想必就是她前男友，也不知她談過幾次戀愛了。
偷偷跑到陽臺上，楚雪盈給許攸打了電話。
“那天很感謝你幫忙，我能請你吃個飯嗎？”
電話接通，她啃着手指頭，緊張兮兮地問。
“你表姐不是已經請我吃完飯了嗎？”
聽聞，楚雪盈差點把手指頭咬破皮。
她氣得暗暗咬牙，不甘心地又說：“她請是她請的，不能代表我。”
“那好吧，明天晚上我有空，上次那家酒吧見。”
許攸說完之後就挂了電話。
楚雪盈欣喜若狂，恨不得立刻就到明天晚上。
—
許攸之所以答應楚雪盈，無非就是看她長得還算漂亮，對他來說，女人就是衣服，穿完就扔，沒什麽舍不舍得的，這世上有那麽多，幹嘛要在一棵樹上吊死？所以他很不理解韓祁燃。
翌日晚上來到酒吧，他還給韓祁燃、陸時溫以及周楚寂挨個打了電話，說他們兄弟四個好長時間沒聚了。
楚雪盈來的時候就他一個人在，看到她穿了件黑色的包臀裙，他的眼中流露出嫌棄。
他看中的就是她那日表現出的清純，打扮得這麽成熟性感，反而沒什麽意思了。
“你………你好，我是楚雪盈。”
許攸勾下唇，眼神示意一眼旁邊，“坐吧。”
楚雪盈忐忑地在他身邊坐下，許攸遞給她一杯酒，問她會喝嗎？
她倒挺會裝模作樣的，搖搖頭說自己酒量不行。
許攸不喜歡拐彎抹角的，見她還端着，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将酒杯強行塞給她，“哥哥可不喜歡不會喝酒的女孩。”
楚雪盈硬着頭皮喝了，口感很烈，嗆得她眼淚都要出來。
許攸笑着摸摸她的頭，“不錯，這才乖。”
周楚寂和韓祁燃這時過來，看到許攸懷裏的女孩，周楚寂不耐煩地皺起眉，“不是說好兄弟聚會不帶女人的嗎？”
“這是蘇知夏她表妹。”
許攸眨了眨眼睛，手還在楚雪盈肩上滑動，這話就是說給韓祁燃聽的。
楚雪盈不懂他為什麽要這麽介紹她，直到她擡頭看見韓祁燃，震驚地下意識出聲道：“你不是………”
“怎麽了？妹妹。”
“我在我姐那兒看過你照片。”
楚雪盈小聲地說，心中真是嫉妒死了。
蘇知夏竟然交過這麽帥的男朋友。
許攸雖然也長得不錯，但跟他一比就遜色多了，他的五官立體而深邃，精致得就好像雕刻出來的，讓人看一眼就忘不掉，比照片上還好看。
韓祁燃聽到這話，心中就像有一束煙花“嘭的”炸開了。
蘇知夏還留着他們倆的合影，這說明什麽？她還沒放下啊！
雖然她嘴上那樣說，但心底還是抱有希望的，否則和他有關的東西都應該扔了才對。
“你表姐現在住哪兒？”韓祁燃問楚雪盈。
她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大想說，但他氣場那麽強大，又讓她害怕，只能告訴他了。
“我有事先走了。”
韓祁燃對于許攸與楚雪盈是什麽關系并不感興趣。
他聽人提到蘇知夏，想見她的心就開始蠢蠢欲動，按也按不住。
“韓祁燃，你剛來………”
許攸話沒說完，他的背影已經快要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了。
這麽迫不及待地是要去哪兒？
周楚寂無奈地嘆了口氣，“陸時溫要在家陪老婆，韓祁燃也走了，我還在這兒幹嘛？”
許攸，“…………”
楚雪盈還惦記着韓祁燃，想到蘇知夏和他談過戀愛，就更加嫉妒了。
不過眼下最要緊的是巴上許攸，她把他哄好了，肯定也少不了好處的。
周楚寂一走，許攸就将楚雪盈按在沙發上親了起來，氣氛陡然變得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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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祁燃開車來到楚雪盈說的那個小區，将車停在一旁的馬路上，他隔窗打量了眼，看到牆上爬滿了藤蔓。
記得這是片準備拆遷的區域，沒想到她現在居然住在這麽偏僻又老舊的地方。
想到這一切都是拜他們家所賜，他就覺得無法面對她。
本來他們一家三口過得多麽幸福，卻因為他家而毀于一旦。
下了車，韓祁燃靠在車上，點了根煙。
缭缭煙霧升空，他随着擡頭看去，心中對她的思念在劇烈發酵。
這幾年不見她還好，偶爾會想得難受，大多日子還是平靜的，而現在，他又恨不得能時時刻刻見到她。
眼下，離她近一點，就算看不到，他的心裏也會感覺踏實。
一輛白色的車緩緩在小區門口的另一邊停下，韓祁燃随意瞥了眼，卻看到蘇知夏和一個男人同時下了車。
他緩緩眯眸，認出來這男的是誰。
和蘇知夏在度假村裏一起乘電梯，一起吃飯，還相談甚歡的不就是他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