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你非常熟悉的人。”何夢是真的害怕一下子說出來會讓她接受不了, 所以關鍵時刻還是故意賣了個關子,希望能夠讓她緩沖一下。

事實也的确如此。

蘇姳莞聽到何夢說是自己非常熟悉的人,的确因為很意外而靜了幾秒才小心翼翼地追問了句:“是誰?”

她非常熟悉的人?

她立刻在腦子裏将自己認識的三十多歲的男人都歸類整理的一遍。

可搜索了半天, 好像除了楊耀文, 她真的不認識其他三十多歲的男人了。

但是不至于啊。

倒不是她看不起楊耀文。

只是耀文大哥是個典型的理工男,不修邊幅的那種。而且他又不是什麽大老板,他的年薪跟普通人比起來的确還算那麽回事,但對于目的性向來明确的袁靜霜來說, 無論是財富還是外貌,耀文大哥應該都不是她的目标。

不然還能是誰?

蘇姳莞越想越覺得恐怖。

此可是此刻, 她不僅僅是好奇了, 更萌生了一種特別不好的預感。

見何夢還在吞吞吐吐,她實在是等不及了, 催促道:“你能不能幹脆點, 什麽時候變得婆婆媽媽了?”

“..........”受到刺激的何夢,覺得自己剛才對她的關心真是喂了狗了。

她還不是擔心她得知後會無法接受,所以才會猶猶豫豫的在想盡辦法希望多給她點時間做心理準備。

既然她這麽不識好歹, 她也懶得真心白付了,直接給她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

**

葉森南回到沙灘邊,幾個人壞笑着問他剛才去幹什麽了?

男人在一塊兒就愛這種玩笑, 他們甚至還算着時間,猜測葉森南究竟行不行。

“還不錯,半個多小時,我森南哥果然威武。”

幾人都不正經地笑了起來, 葉森南擡腿就踹了他一腳, 吓得愛孩子直接從凳子上跳了起來, 仰着頭哈哈大笑。

葉森南拉開椅子坐下, 任由他們在這胡說八道,只讓旁邊人給他遞了瓶冰啤酒,他這時急需降降火。

蘇姳莞又在帳篷了磨蹭了許久,葉森南心想她是不是因為剛才的事害羞,不敢出來了。

他正想着喝完手裏的這罐啤酒就進去找她,回頭卻瞧見蘇姳莞總算肯露面,朝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

她平靜地來到人群,還是照常一樣跟大家打招呼,然後在他旁邊的椅子裏坐下。

有人遞給她剛烤好的肉串和蔬菜,她擺擺手,說已經吃不下了。

葉森南看她一眼,她的臉龐映着篝火的火光。

她随手撿起一根棍子,無聊地戳着火堆。長長的睫毛低垂着,在眼底落下陰影。

他問她:“好點兒了沒有?”

蘇姳莞戳火苗的動作頓了頓,而後又恢複如常,卻沒有看他,只是點頭回應了句:“好了。”

葉森南只當她這時突然的安靜,是因為剛才在帳篷裏發生的事情給導致的。

雖然她這個突然熱情又突然冷淡下來的态度,讓他有點拿捏不準。

但至少今天的事情讓他知道了,她是可以接受他的。

之前也是跟朋友一起聚餐,聽幾個男人在那裏瞎扯,說起女生和男生的區別。

他們說大部分男人只要是遇見稍微周正的點的女生,幾乎都能下得去嘴。可是女人卻不同,大部分女人只能允許自己喜歡的人觸碰自己。

所以,他相信她的反應不會欺騙任何人。

晚上,他叫了代駕,先送她回家。

車上兩人都沒說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只是兩個人的心境,卻有着非常大的差異。

葉森南顯然是有些心滿意足的,是那種看到了某種希望的愉快。

至于蘇姳莞——

她除了從帳篷裏出來以後,一直到下車的時候變得安靜了許多,倒也沒別的其它不同。

甚至在下車的時候,還突然回頭盯着葉森南看了好一會兒。

葉森南以為她是有什麽話要對他說,可是正當問她,她又搖搖頭,欲言又止。

他全當是她還沒完全适應過來兩人驟然變得更加親密的關系,伸手摸了下她的頭頂,目送着她下車進了樓,才吩咐代價師傅開車離開。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看似沒多大情緒起伏的蘇姳莞,在和他分開以後,進了自己家門,就跑進衛生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

她心裏很難受,是一種無法形容的難受。

她慢慢擡起頭,看向鏡子裏的自己,水珠順着她蒼白的臉頰往下淌,她突然覺得胃裏一陣翻滾的惡心。

怎麽會是這樣呢?

怎麽可能是這樣呢?

她深深擰起眉,轉身大步跑到馬桶邊,跪在地上痛苦地幹嘔了起來。

不知道是喝了酒還是因為過敏的原因,蘇姳莞難受了一夜幾乎沒有睡。

前半夜頭痛,後半夜胃也開始不舒服了起來。

一夜未眠的她,趴在枕頭上,整個晚上腦子裏想得都是何夢告訴她的那些話,和何夢發給她的那張照片。

第二天早上七點,鬧鐘剛剛一響,她就摸過手機給陳清如打了個電話,約她晚上見個面。

陳清如以為她是要帶葉森南來見她,高興地跟她保證:“你放心,媽媽這次一定不會遲到。”

挂了電話,她強撐着被折磨了一晚上的病軀,洗漱好後,出了門。

她沒精神開車,下樓後直接打了輛車回蘇家老宅。

蘇家其他人都去上班了,只有蘇長順坐在院子裏曬太陽看報紙。

蘇姳莞走過去在他身旁坐下,老頭從報紙上擡頭,發現不是保姆而是她時,神色明顯愣了下。

風從桂花樹間穿過,周圍安靜的只有樹葉在沙沙作響。

蘇長順打量她半響,意外極了。

之前因為益克的時間,蘇姳莞連電話都不肯接,今天突然回來,真有種太陽打西邊出來的感覺。

只是,這丫頭氣色怎麽看着這麽差?

蘇姳莞即便是化了妝,但還是遮不住憔悴的精神。

她微微弓着肩,有氣無力地望着池塘裏的錦鯉魚,也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恹恹地開口,卻問了個非常令人詫異的問題:“這些年,您做夢有夢見過我爸爸嗎?”

蘇長順眉心跳了跳,繼續莫名其妙地盯着她保持沉默。

蘇姳莞冷冷地扯起嘴角笑了下,又繼續道:“他也是您的兒子,為什麽您就從來沒有好好的關心過他?”

大伯是家裏的長子,是他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會被看重。

即便是後來又有了兩個弟弟,他也還有家裏其它長輩的重視。

而她的父親蘇英勳自出生不久,奶奶就因病離世,而後接踵而至的就是老爺子接回了蘇英珹,他便徹底被遺忘在了角落。

如果不是從小在極度缺愛的環境中長大,如果不是小時候因為內向自卑被其他小孩兒欺負,大概他也不會在一些外界環境因素長期的影響下,體弱多病,以至于年紀輕輕就患上了心髒病。

父親曾經跟她說過,他之所以會縱容她任性,教她任何時候都要積極樂觀相信自己是最棒的,培養她的自信,就是因為他身上缺乏這種東西,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第二個自己。

所以他在世時,真的是在盡他最大的努力,把她寵的無法無天。

可是後來,她還是把父親小時候的經歷再重新走了一遍。

十歲以後,她失去了父親的寵愛,失去了母親的保護,在一個不受重視的家裏成長。

要不是有小時候父親充滿愛意的教養,或許她現在真的就成為了第二個他。

所以她時常會覺得,父親之所以結局凄慘,跟爺爺也有很大的關系。

他從來沒有關心過他這個小兒子,也從來沒有照顧過他體弱多病的身體,更別說去關注他的生活,喜歡什麽,結交了什麽朋友了........

蘇英勳去世,蘇長順其實也因為內疚做過反思。

虎毒不識子,雖然他這個兒子在他身邊的時間很少,但那也是他的親生兒子。

只是他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不露聲色早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他蠕動了一下嘴唇,其實是想回答蘇姳莞這個問題的。

他不止是一次夢見過蘇英勳,而是經常會夢見。

只是每次夢見他,蘇英勳都在哭着質問他,為什麽不給他報仇。

為什麽不給他報仇?

他長滿皺紋的眼睛裏似乎泛起了一絲難以察覺的淚光,但最終他還是閉了閉眼,繼續沉默了下去。

蘇姳莞也沒指望能從蘇長順嘴裏聽到什麽答案,畢竟有些答案,不需要他回答,她也能猜到。

所以她繼續自顧自的說着:“如果您真的對他還有一點點愧疚,如果您真的想讓我原諒您之前對我做的那些昧良心的事情,如果您還當我是蘇家人..........”

她頓了頓,

和自己的家人,已經走到了不得不用這種方式談條件,想着真是一種悲哀。

可是心裏再難受,這件事她還是要去做。

“如果您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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