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小李飛刀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江湖上流傳了一本兵器譜,上面将有名的江湖人士的兵器依照持兵器者武功的高低一一排列,可想而知這在愛面子勝過愛生命的江湖人中引起了多大的轟動,一時之間,原本就十分尋常的挑戰行為變得更加尋常。然而兵器譜的作者百曉生的眼光确實是無可挑剔,在數年時間裏,雖然因為種種際遇後段的排名有所變動,兵器譜前十的排名卻幾乎無可撼動。當然,因為百曉生重男輕女,所以這兵器譜也依舊有缺陷,只是這缺陷不影響大局。

然而,近日這兵器譜上的排名必須要改一改了,而且要改動的排名在前十之中。

“貪心不足,功敗垂成。”

衆目睽睽之下,手執墨色□□的年輕人擊敗了排名第二的上官金虹後如是說道,當他跳下比武臺的那一刻,代表着一代枭雄的凋落。

一時之間,江湖上盡是這個名為厲頌風的年輕高手的消息,江湖中人迫切地想要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師承,他們都想知道這個新的“天下第二”的弱點所在,畢竟……在世人眼中,一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顯然比一個老謀深算的枭雄好對付。

如果讓厲頌風用簡潔的語言來概括這段時間的經歷,他只能說:“想倒在我懷裏的女人和想讓我倒下的挑戰者一樣多。”

他對面的郭嵩陽向他舉起了酒杯,聊表同情。

郭嵩陽向來不滿意兵器譜上的排名,沒有排到第一的那些人幾乎都是有些不滿意的,他是在呂鳳先挑戰失敗後來找厲頌風的,當時他一言不發地注視着厲頌風良久,才嘆息着離去。

因為他放棄了比鬥,所以厲頌風請他喝酒。在男人的字典裏,請喝酒和交朋友是一個意思。

他們也真的成為了朋友。

“你姐姐還沒有來找你?”郭嵩陽問道。

“也許我的名聲還沒有傳到她在的地方,又或許她被什麽事絆住了沒辦法來找我。”厲頌風道:“不過她武功很高,對世情也看得比我明白的多。所以……”

“所以你不用擔心……真的?”郭嵩陽挑眉問道。

厲頌風沉默了,“這很難靠理智做到。”他原本以為郭嵩陽會有他的見解,但他卻沒有等到任何回應,他擡起頭,發現郭嵩陽忽然注視着一個地方,他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見了一個女人。

能讓郭嵩陽這樣的人一直注視着的女人當然很漂亮。

“你如果想和她坐下來聊聊天,我很樂意為你騰位置。”厲頌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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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郭嵩陽搖了搖頭,“這種女人是用來看的,不是适合坐下來聊天的。”

他這樣說着,收回了視線,“你方才說了什麽?”

“我說……”厲頌風的話也沒有說完,因為他看見那個被看了很久的女人走了過來,而且走到了郭嵩陽的身邊。

“今夜子時,城北樹林見。”她盈盈地彎下腰,在郭嵩陽耳邊輕聲說道。

而後,她并沒有給郭嵩陽提問的機會,便款款地離開了。

“她走的時候看了你一眼。”郭嵩陽道。

“她是在你耳邊說的話。”厲頌風回應道。

“所以她約的是你還是我?”

“也許……是我們兩個。”厲頌風冷笑了一聲,“看來她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我是誰。”

“所以她想要一場交易。”郭嵩陽道,他是個老江湖,自然知道一個女人在第一次見面就說出這樣的請求絕對不是因為愛情。

“你打算接受這場交易?”

“她有這個價值。”郭嵩陽嘆氣道,“而且我知道,今天晚上你是絕對不會陪我去的。”

“那是自然。”厲頌風飲盡了杯中酒,換了別的話題。

第二天上午,他剛一出門,便看見了提着酒的郭嵩陽。

“我知道你下午就要去江南了,臨行前再敬你一杯。”他拍開了封泥,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一口氣喝了大半壇,然後将壇子遞給了厲頌風。

“看來昨晚不順啊。”厲頌風沒有急着喝,而是挑眉問道。

郭嵩陽嘆氣道:“我昨日才體會到,雖然你已經知道這是一場交易,但你發現這真的只是一場交易的時候心情還是很糟糕。”

“你對那姑娘動心了?”

“姑娘?以她的身段和手段可遠遠不是個姑娘。”郭嵩陽冷笑道,“如果你以後聽說一個叫林仙兒的美女,最好一點也不要打聽,碰到了也當作什麽也沒有看見。”

厲頌風輕笑了一聲,将壇中酒一口飲盡,“郭兄的提醒頌風記下了,後會有期!”

“恕不遠送。”

這是厲頌風第一次聽說林仙兒的名字,第一次見到這個善用美色的女人,雖然已經見過了各種各樣無恥的人,這個女人日後的作為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當然,對于現在一心尋找失蹤的姐姐的厲頌風而言,這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罷了。

那麽,張佩璧究竟在哪裏呢?

正如厲頌風所猜測的那樣,她在一個聽不到厲頌風壯舉的地方,也就是消息閉塞的塞外,并且她也确實是被一件事給絆住了。

“你再這樣咳下去,後果你是知道的。”她撤回了功力,對眼前的人說道,“什麽酒那麽好喝,能推薦我嘗嘗嗎?”

“對于不喜歡喝酒的人來說,什麽酒都不好喝。”李尋歡笑道,“張姑娘你不是不喜歡酒嗎?”

“我不喜歡的是喝酒誤事的人,我不管喝多少酒都不會胡言、不會胡為,所以我不讨厭我自己,也不讨厭酒。”張佩璧拿過了李尋歡腰間的酒壺,輕嗅了嗅,“對你而言是絕對的烈酒了,而且這也不算什麽上乘的美酒。”

“能澆愁的酒就是美酒。”

“如果酒只能作為澆愁的工具,那它就一點也不美。”張佩璧抱緊了酒壺,“除非你能立刻告訴我一條除了澆愁以外的喝酒的理由,否則這酒我絕不還你。”

“女孩子是不是天生就是任性的理由?”

“我任性是因為我是我,不是因為我是女孩子。”張佩璧說道,“我數三個數,你若說不出來,這壺酒就歸我了。一……”

“為我現在還活着。”李尋歡說完,趁着張佩璧愣神的功夫奪回了酒壺,又喝了一大口。

張佩璧輕輕嘆了口氣,她已無話可說。

眼前這個人喝酒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僅僅是澆愁,他是真的愛酒,所以哪怕他疾病纏身,他也要繼續喝酒,不喝酒便不快樂、不快樂又何必活?

更糟的是,這個真愛喝酒的人心裏也是真的愁苦,為那一個“情”字而産生的難解的愁苦。

“我記得,你以前和我說你要找你的弟弟。”李尋歡道。

“他不小了,沒有我也可以照顧自己,而且他還年輕,正是該吃些苦頭的時候,就和我一樣……”張佩璧指了指自己,“自讨苦吃地跟在你身邊,防止你哪一天無聲無息地昏死過去。”

“我不會死的。”

“我知道。”張佩璧淡淡地回道,“可我當你是朋友,哪有看着朋友撕心裂肺地活的道理。”

朋友這兩個字,是李尋歡永遠無法拒絕的理由。

“那麽,敬朋友算不算是個喝酒的理由?”李尋歡再次舉起了酒壺。

張佩璧笑了笑,劈手再次奪過了酒壺,将裏面的酒一口氣喝盡,擦幹了嘴,才笑着說道:“算!還是個挺不錯的理由。”

李尋歡目瞪口呆,而後只能無奈地笑笑。

“少爺,張姑娘,馬車修好了,我們可以再上路了。”鐵傳甲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你先進來暖暖身子吧,不急。”李尋歡聽見鐵傳甲應了一聲後,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木像,因為方才劇烈的咳嗽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木像落在了地上,他匆忙将它撿起了,拍盡了上面的塵土,看着它呆了一會兒,把它放在桌上。

張佩璧問店家要了一壺熱茶,倒在了木碗裏,推給了李尋歡,“暖暖手,一會兒別劃到自己了。”

李尋歡沒有回答,他又看了木像好一會兒,重新将它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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