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狗狗亮爪
《鎮惡樓》是個融合了古代朝堂權謀與喪屍題材的作品，鎮惡樓與城牆建來就是抵禦喪屍的。
鎮惡樓樓主伍浪是個武功高強，桀骜不馴的潇灑江湖人，而另外一位男主角太子殿下裴鳴強大冷漠，從小在深宮中厮殺長大。
原著裏兩人相愛相殺，互相敬佩卻也不肯退讓，是互攻位，皇樓黨和樓皇黨兩邊一直樂此不疲地吵鬧。聽說被改編成真人劇，大家都很好奇兩人誰能更壓對方一籌。
不過既然是競争角色，顧柏和原妄演的都是樓主，而沈然則是幫忙以太子的身份對戲。
秦舟拿着擴音器對來看表演的人道：“這是劇本裏鎮惡樓樓主伍浪與太子裴鳴的初遇，太子微服在林子裏遇見喪屍，樓主出手相救，兩人合力将喪屍盡數擊殺後開始試探對方身份。”
“要怎麽演，誰先誰後，你們自己決定。”
沈然走到原妄面前，用只有兩人聽得到的聲音道：“原妄。”
“嗯？”
沈然淡淡道：“你是我選的演員，輸了我沒面子，你自己看着辦。”
原妄一愣。
沈然看着他，眼裏有幾分審視。
沈然雖然在生活中情商偏低，但唯獨在演戲方面，沒人騙得了他。
他那天在第一眼看原妄的試鏡表演就知道這人不簡單，原妄有着少年獨有的幹淨表演，也有那些老演員多年積累的沉穩與細節處理。将純熟的技巧與正因為帶着幾分生澀而顯得靈氣的表演完美融合在一起，便是最好的武器。
明明只是一個毫無經驗的演員，沈然不知道原妄是哪來的這一身本領，這可不是日常生活中能練習的，得真正在鏡頭前鑄就。但無論如何原妄有這個能力，只是他并沒有表現出來，還跑去當了愛豆。
沈然這是在警告原妄不要藏私。
原妄頓了片刻，笑眯眯道：“好，哥哥讓我贏，我一定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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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妄也不想輸。
試鏡片場外所有人都就位了，沈然調整了站姿，背脊挺直地看着兩人，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冰冷。
就像是從原著裏走出來的太子殿下，尊貴不可冒犯，雖然看着有些疲憊，但絲毫沒有讓他松懈下來。
原妄轉頭，“誰先開始？”
顧柏卻是勾唇笑了笑，大步上前對沈然指着原妄道：“這人是誰？方才獵兇之時未曾看見。”
顧柏臉上都是自信與鄙夷。
對付這個小愛豆，顧柏甚至覺得有點浪費時間。
顧柏不由自主地看了眼沈然。
這幾天顧柏沒有聯系沈然，但他一直在等沈然的電話。
他覺得沈然一定會低聲下氣回來求他，但是顧柏從一開始的滿不在乎到最後幾乎是守着手機，沈然還是沒回他，甚至還把他角色換掉了。
顧柏拿不準沈然這是在破釜沉舟以退為進，還是真的失去了興趣。所以顧柏不能失去這次電影的機會，他得确認沈然到底在想什麽。
如果是後者，那顧柏也有把人拉回來的信心。
此刻，片場外的人都興奮了。
喲，還來這套。
沒有先後順序，而是得在表現劇本和角色的當兒面對對方出其不意地攻擊，這可和普通對戲不一樣。
看來顧柏是想陰人一把，也不知道小原妄接不接得住。
原妄并沒有急着反駁抑或澄清自己，他只是笑了笑，把手背到身後，優哉游哉地看了眼沈然道：“太子殿下，您帶出來的仆役？”
導演秦舟看得更為入神了。
原妄果然有一戰之力，沒有被唬住。
“放肆。”顧柏笑了笑，帶着少年俠客的恣情縱意，從腰間拔出了鎮惡劍。
“鎮惡樓樓主伍浪，天下兇惡，斬于刀下。”
這一段虛空拔劍可謂是展現了顧柏精湛的演技，即便他手中無劍，舉着的手在擡着空氣，但看着一點也不滑稽，反而有桀骜不遜的霸道氣勢。
原妄看了片刻，卻是随意地笑了。
然後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翹着二郎腿挑眉道：“那你好厲害哦。”
看着像是根本沒怎麽專心在表演一樣。
顧柏：“……”
原妄這一坐，秦舟像是看見了什麽一樣，有些激動地從椅子上起來。
這段表演要是沈然來做秦舟也不至于這麽激動，但原妄是從未冒頭的新人，而這樣的新人即将出現在他的新電影裏了。
沈然看着原妄，冷聲問道：“你為何說我是太子。”
“小太子常年在宮中嬌生慣養，養得都愚鈍了。”原妄靠着一旁的椅子，仿佛那是一塊大石頭，兩只手疊在腦後晃腿道：“身上穿的是農村人的粗布，但腰間別的卻是一般人見都沒見過的上等好玉。”
原妄朝沈然的腰努了努嘴。
原妄一改平時在沈然面前陽光、乖巧的态度，沈然能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帶給他的威壓，也能感覺到原妄身上的氣勢。
是屬于鎮惡樓樓主的殺氣，殺人不見血，絲毫沒有外露卻依舊讓人感到壓力。
沈然不由自主地被這樣反差的原妄吸引。
顧柏找到機會插戲，挑眉道：“好玉又如何？這位公子與我攜手扛敵，是個正義之輩，倒是你還沒交代，你這潑猴打哪兒來？最好老實交代為何會出現在這邊境偏僻之地，否則我讓人抓了你。”
“我是誰？”原妄大笑一聲，指着沈然道：“你讓他來評斷，誰才是鎮惡樓出來的。”
沈然看着兩人，微微蹙眉。
如果是沈然，他一定會選擇顧柏，但按照裴鳴的人設，沈然只是冷冷地看了眼原妄，對顧柏道：“讓人抓了他。”
沈然私心是想讓原妄贏，他也知道這麽選擇原妄接下來很難順理成章地對戲，但是他也得好好完成自己的職責，不能辜負他所扮演的角色。
“太子殿下，您可真是……太傷人了。”
出乎意料的是，原妄卻是站起來直接把手架在了沈然的肩膀上，低聲道：“這玉佩當年可是我親手贈與你的，你還與我許了承諾。”
沈然一愣。
原妄垂眸笑道：“怎地？隔了幾年，連自己定下的夫君都認不出了？”
沈然能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打在他耳邊，原妄的聲音低沉沙啞，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埋汰。
那一句“夫君”從原妄嘴裏說出來，特別地好聽。
沈然僵立在原地，臉色沉了下來，一半是裴鳴的反應，一半是沈然。
場外的觀衆都興奮了，沒想到走向居然變成了……
真假樓主搶太子？
忽然上演原著劇情，這也太讓人狼血沸騰了。
“無理的登徒子！”顧柏眼睜睜看着沈然的耳朵紅了，心底随即不悅，也壓低聲音道：“公子，過來我這邊，我護你。”
成年男人刻意壓下的聲音嚴肅、強大而帶着幾分柔情，那自然是非常有魅力的。
然而此刻，沈然卻是看着原妄……看出神了。
“公子。”顧柏的聲音溫柔了幾分，上前攬住沈然的腰道：“別被那無禮之輩給唬住了，我帶公子回去。”
沈然拍開了顧柏的手，眼神兇狠戒備。
習慣了勾勾手沈然就會貼過來的顧柏一下子就愣住了。
他甚至難得對沈然放軟了語氣，說了好聽的話，這是沈然最喜歡的。
實際上也不是沈然喜歡，只是大約沒有哪個正常人會喜歡被冷言冷語對待。
此刻，原妄看了眼顧柏，笑眯眯地對沈然道：“殿下，你看他吵吵鬧鬧的樣子，像不像個猴。”
沈然回過神，推開了原妄，對顧柏冷聲道：“把那來歷不明的人給抓了！”
“可以了！”秦舟拍手道：“我沒想到這個簡單的劇情能給你們掰成這樣，掰成這樣離譜但卻還符合原著劇情邏輯，而且還很精彩！很棒！”
秦舟對原妄道：“你的臨場很棒。”
秦舟很激動，甚至停不下來，“真的棒，能在演戲裏保持情緒浸入的同時考慮邏輯……後生可畏！”
原妄微微鞠躬，笑道：“謝謝秦導，是沈然前輩演得好，帶着我入戲。”
秦舟看了眼身後的群衆，道：“我想太子這個角色已經為我們做出了選擇。”
張容不死心，語氣不肯定道：“那個……太子最後選了小顧，他承認小顧是樓主。”
“哈哈哈哈……”
張容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笑了。
副導演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不出你還是個直男啊！平時肯定不看偶像劇。”
沈然飾演的裴鳴是一個高傲的天潢貴胄，習慣了禮儀束縛，因此被原妄這個“潑猴”給撩得無法自拔，正是這樣的潑猴才讓他感到新鮮且難以應付，有些束手無策。
但因為性格關系，裴鳴絕對不會表現任何端倪，甚至還要折騰他，往死裏折騰。
這可不就是愛情的亞子。
而顧柏……他活活把自己演出了工具人的感覺，演出了愛情路上墊腳石的喜感，全程都在為主角感情進度添磚加瓦。
幾人下來後在場所有人都在起哄，笑沈然是真動心還是演的。雖然投票依舊進行，但看大家的反應早就有了結果，不過是走個過場。
顧柏坐在一旁，臉色奇差。
他甚至忘記掩飾了。
沈然怎麽回事。
真的被那個不知名的小新人給迷住了？
就憑那個毛頭小子？
怎麽可能。
秦舟見顧柏臉色奇差，點評道：“小顧演得也很好，小顧和小原呈現的是不同狀态和情景下的伍浪，畢竟人是多面性的，你們都沒有演錯，都很優秀。”
“只是在這場表演裏，小原把伍浪的人設吃得更透，也許是性格貼合，小顧也更适合太子一角。”
顧柏撐起笑，道：“謝謝秦導，我會繼續學習的。”
顧柏意識到自己失态了，在心裏調整了心情，擺正表情道：“也許是我今天狀态不好，沒事。”
秦舟只是點頭。
雖然秦舟自诩和沈然是鋼鐵合作夥伴，所以不會幹涉沈然的感情生活，但是朋友做久了多多少少會見到一些，也不可能會喜歡看着自己朋友被這麽釣着，因此心底自然是有些不爽快的。
“小顧。”秦舟思索片刻，道：“有幾句話我說了你別生氣，我導演當久了看見演員就忍不住叨唠。”
顧柏道：“您說。”
秦舟道：“演戲一切忌用力過猛，二切忌端着。小原這次能贏，就是因為他放得下姿态，他尊重劇本和對戲的人，所以能夠順應角色邏輯表演，而不是只演角色的表面。”
顧柏頓住了。
顧柏手垂在腿側，微微握拳笑道：“謝謝秦導指點，看來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學習。”
顧柏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座位的，他坐下後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
另一頭沈然正在和原妄說話，不知道在說什麽，兩人靠的很近。
以往沈然貼上來顧柏就覺得煩，但此刻顧柏又覺得不舒服了。
非常，非常地不舒服。
顧柏想了想，意識到事态似乎有些嚴重，于是深思熟慮後還是決定好先低頭。
顧柏拿出手機點開了沈然的微信頁面。
顧柏：沈然。
然後他的信息後面浮現出一個紅色感嘆號。
——您已在對方黑名單，對方無法接受您的消息
……？？？
作者有話要說：
想爬山的顧柏：我還有機會嗎.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