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迩,‘谷名’是誰?”偶然知道周家合作夥伴的周天曉好奇道。

“一個人。”周迩打個哈欠。

“廢話,當然是人!”阿狗阿貓你能和它作生意!“他(她)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長着兩條胳膊兩條腿的人。”又一個哈欠。

“廢話!你長三頭六臂啊?”這小子找茬!

“一個長着兩條胳膊兩條腿的能人。”大個飽嗝。

“你小子……”這又不是擴充句子,迩這小子故意的!周天曉狠瞪他。

周迩咧嘴笑笑。氣!氣死你!氣死你!我樂我樂,樂死我!

忍!忍!一定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氣得周天曉攥拳咯吱咯吱響。

“你越想知道,我就越不告訴你!”周迩坦白直言,周天曉更受不了了!你說這人,這種話心裏想就好了,說出來氣人幹嘛!

“嘭!”周迩坐的椅子在周天曉的氣焰下粉身碎骨。

“咝!母老虎,将來誰敢娶你!”周迩搖頭惋惜,他又要對別人說他的武功精進,第三把椅子被他‘坐’壞了!

“沒關系,你要我!”周天曉往他身上一靠,吓死你!

“啊?”周迩着實一愣,随後将計就計一攬她肩膀,“我們明天就成親!”來就來,誰怕誰!

“太好了,郎君!”肉麻的聲音令周天曉自己都不敢相信是出自自己口中。看誰倔得過誰!

“太好了,娘子!”堅持到底就是勝利!

兩人正抱在一起耗倔勁,突然房外走進一個白須老者,看着他倆直樂,“好極了!我做月老,你們馬上成親!”

這是誰啊?周天曉吃驚。

“爹!”周迩吓得立刻放開周天曉,迎上前,“您老游玩回來了?”

“周老太爺?!”周天曉也吓愣了。

這、這怎麽辦?怎解釋?難道就依周老太爺的意成親?不!天啊!自殺吧--兩人共同向往的前途。

周府議事大廳‘地’閣位于府宅中央,圍着‘地’閣的是屬于周家大少爺周嘯天的‘天’閣在‘地’閣西臨宅;屬于周家二少爺周迩的‘花’閣在東臨宅;藏書萬千的‘書’閣在北臨宅;‘操’閣是家丁演練武功的廣場,地上打滿了拳痕累累的木樁,位于周府南面;前、後兩門南北通向。

‘地’閣大廳,周老太爺坐在正中香木雕的桌椅,慢斯條理地品着差。正堂中央挂着出自名家之手的百鳥圖,栩栩如生;桌上花瓶內放的不是花,而是孔雀翎;屋內左右兩排桌椅,只有周嘯天一人坐着,周迩和周天曉則垂首站立,像犯了罪似的。

兩人暗暗換眼色。

“都是你!這下怎麽辦?”

“是我?還不是你開的頭!說要嫁給我,向我投懷送抱的!”

“是又怎麽樣!本小姐嫁給你是你的福氣!”

“什麽福氣、是黴氣!誰要你!你看你渾身上下沒半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傻裏傻氣的醜八怪,哪配得上英俊潇灑又聰明的我!”

“惡!臭屁不要臉!豬鼻子豬眼明明是個豬八戒偏偏佯裝唐三藏!”

“你!”

“我?我什麽我!我大好人,用不了你捧我!咧!”

周天曉俏皮地吐吐粉舌。

這一切全看在周老太爺眼中,她的表現使他越來越滿意。小丫頭很有資質,是個可教之材!周來太爺點點頭。“咳!看起來你們的感情很好嘛!”

“沒有!”他倆吓得一哆嗦,異口同聲。

“沒有?”周老太爺懷疑地看着他們,“怎麽會沒有?你們默契這麽好,感情應該達到了某中程度了才對!”

“某中程度?!”倆人指着對方,“和他(她)?!”

“絕不可能!”各送對方一個後腦勺。

“呵呵!”捋捋花白的胡子,周老太爺奸笑:“好!打是親、罵是愛!竟這麽決定了!我想你哥嘯天也不會反對!”

反對!反對!周天曉和周迩猛向周嘯天打暗號,只可惜他沒看見,随口說了聲‘不反對’,兩位當事人只好叫苦連天了。

“周迩!”周老太爺一聲吼,所有視線都集中過來,“從今往後,她和你就是…”話音一落,偷眼瞄瞄周圍,氣氛緊張,他兩人一副要上吊的樣子,好玩極了!“姐弟!她和嘯天就是兄妹!我就有個幹女兒了!”

“就…這樣?”周天曉呆呆的問。

“就這樣!”周老太爺搖着食指,“你們還想怎麽樣?成親嗎?不合适!不合适!做姐弟最合适!對了,乖女兒呀,為父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周笑天。”周迩兩眼發直,代她回答。

“也姓‘周’?好!‘笑天’、‘嘯天’!現在我有兒又有女,好哇!哈哈哈哈!”周老太爺大笑,揚長而去。

剩下被捉弄一翻的周天曉和周迩,無力地攤在地上。

這個老頑童!

春眠不覺曉,哈欠知多少。

‘送’走教書先生,周天曉繼續趴在桌子上哈欠連連。真搞不清幹爹那老頑童想幹什麽,竟然請先生教她學習!大家閨秀的任務不是女紅、作菜、彈琴唱歌嗎,為什麽還要學習吟詩作對!想讓她考個女狀元呀?沒興趣!小學六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學得夠多了,再說那些‘之、乎、者、也’簡直是她大腦的睡蟲,害她光挨先生的板子打!為了結束這無聊、痛苦且漫長的學習課程,周天曉發揮她那超乎常人的智慧終于把先生氣跑了,但這只是第一個。當她高呼萬歲的時候,老奸巨滑的周老太爺雙眼放光,說道:“我就知道你天資聰慧,是個可造之材,一位先生肯定教不了你,所以我又請了一位!你慢慢學,放心吧,先生有的是,全省城的教書先生都讓我為你包下來了!學吧!”聽到最後,周天曉恨不得把眼前笑嘻嘻的老頑童剝光了扔到大街上去,這只老狐貍!

自此,教書先生天天到她所住的‘書’閣報到,使她小說看不得,只好課堂上睡大覺。教書的先生好不容易氣走一個又來一個,氣走一個又來一個,快把周天曉煩死了!不過先生們生氣時扭曲的臉倒是千姿百态,值得一看。

現在,她等待着下一位先生的大駕光臨。

“怎麽?又氣走一位,下個該誰了?”周迩一身飄逸的白衫,搖着手中的折扇走進‘書’閣。

“有意見?”周天曉斜他一眼。

“不敢!”周迩品着茶,搖頭晃腦,“先是鄉村小學堂的、後是大學堂的、再是前舉人、還有縣城榜眼……是不是要把皇上的老師也請來?不愧是我周迩的幹姐,厲害!這次又作了首什麽詩對把先生氣走的?”

“這次我看先生年紀大了點,所以留了點情,也沒什麽!”伸個懶腰,周天曉學着先生搖着腦袋吟起來:“雲雀、麻雀、金絲雀,…”

“哦!”喝口茶,味道不錯。

“蝗蟲、臭蟲、屎殼郎!”

“哦!”的确沒什麽可令人生氣的,又一口茶。

“雀頭蟲尾…”

“恩?”什麽?

“先生臭嘴!”

“噗!--”周迩将茶全部噴出來,不可思議地看着周天曉。

她一臉很無辜的樣子,好似在說:“我已經很留情了!”

的确,跟氣走前幾位先生的詩句相比,這是最留情面的了。前幾位不是被她損成半調子殘廢就是智障白癡,這位僅被說成嘴臭真該謝天謝地了!“每天娛樂那些先生好象也滿好玩的!”

“我可沒興趣面對那些‘孔乙己’!”整天‘之乎者也’的!

“孔乙己?”那是什麽人?

“一個人!”很明了的事情。

“什麽人?”

“一個長得很全的人!”她嬉笑道,“他有鼻子有眼、有嘴巴……”

“行了行了!我不問了,”周迩擺擺手,示意她不用多加解釋,說了跟沒說一樣。“對了,大哥生意場上的朋友來了,在‘地’閣,那個叫谷名的。你不是很想見他嗎……”還沒等他說完,周天曉早沒人了。

“現在已經到大哥的‘天’閣坐了,別怪我沒告訴你!”誰讓你跑得這麽快,聽事聽一半!周迩擺了個勝利的姿勢,耶!

‘地’閣,周嘯天與朋友話別,送他們出府。周天曉才氣喘籲籲地跑來,問周嘯天:“大…人…大哥,人…你朋朋友呢?”

“小天,坐下喝口茶,歇會再說。”周嘯天關心地拍拍她的背。

她才沒心情喝茶,只是急着問:“迩說那個‘谷名’來了,他在哪兒?”

“谷名?哦,他剛走!”

剛走?周天曉懈氣地攤在椅子上。這事怎麽這麽巧!她先前來到‘地’閣時,一個丫鬟說他們去了‘天’閣;當她到了‘天’閣時又有人說他們回去‘地’閣;她好不容易趕到‘地’閣,嘯天卻說他們走了!她和谷名就這麽無緣見面嗎,什麽大人物!

“小天,你這個時候應該在上課,怎麽有空來前邊?”爹給她請的先生是出了名的嚴厲,她怎麽溜出來的,還是…周嘯天睜大了眼睛:“你又把先生氣走了?”這是第幾個?他記不清了!

“唉,那些都不重要了啦!”周天曉無趣地擺手,氣呼呼地‘走’回‘書’閣,如果那種姿式能稱之為‘走’話。

‘書’閣後寝室,周天曉極不雅觀地盤腿坐在床邊,手中拿着小刀子削蘋果,地上是滿地碎蘋果皮。一般來說,削出來的皮是連續呈羅旋狀的,但出自周天曉大師之手就變了,加着怨念和不服綻開花之瓣碎碎落地,左一瓣右一瓣,小刀子像浮在空中嗖嗖有聲。

丫鬟小梅又遞上一顆蘋果,讓小姐‘練功’,随手又拿個已削好的蘋果塞進口中。雖說有蘋果吃很有口福,但小梅還是不明白為什麽小姐好心削一大筐蘋果給她們這些下人吃!只知道她們小姐的嘴撅得好高哦!

“吱--!”房門大開,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跑進來,嘴裏叼着根草,顧做潇灑壞氣地眨眨又黑又亮的眸子:“娘,你‘欲火焚身’那,需要這麽多蘋果來‘瀉火’!”

“瀉火該喝香蕉水,小子!”周天曉手中刀子嗖一聲飛向小男孩,生氣道:“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叫我‘娘’!你是我幹爹周老太爺收的幹孫子,并不是我收的幹兒子,我20歲有何資格做你這個今年十二歲的混小子的‘娘’!”她可沒本事八歲就生孩子!而且是這麽‘聰明’的孩子!

“嗟!嗟!嗟!媽!”男孩拔掉耳邊插在牆上的刀子,轉在手中把玩,“爺爺和我都發覺你和我們氣質頗合得來,所以才收你做一家人,并請先生讓你受良好的‘教育’!聽說好像成績不錯!”用刀子叉起削好的蘋果大口吃。

“教育!虧你說得出來,周太!”火冒三丈的周天曉直指男孩,“幹爹那老頑童是太奸,你小子就是太壞!沒事找嘯天和周迩玩去,別學堂一放假就跑我這兒找茬!”克星、克星來也。

“唉呀呀!娘你怎麽能說爺爺是‘太監’,他老人家要是太監,大爹、二爹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麽!”周太口中茲茲有聲,“再說你也是太詐。”

“哼!我沒空和你玩,”天曉豎起中指,“告訴你別叫我‘娘’叫我‘姐’!本小姐現在火氣非常大,別來惹我,否則後果哼哼!”幹爹沒事收這麽個‘好’孫子幹嘛,壞得冒油!

“知道、知道!不就是那個叫谷名的嗎!”周太在天曉耳邊以最大的聲量‘竊竊私語’:“他将來有可能成為我幹爹嗎?”話後還暧昧地眨眼。

“不可能!”連面都沒見過的人,誰知道他是不是麻子臉!周天曉沖着他大吼:“收起你那雙看起來很蠢的眼睛,你真壞透了!你沒救了,小子!自見到你的第一天起,我就‘黴神高照’,你走啦!快走!”不耐煩地轟他。

“好說,今天也不過第二天,來日方長!”一拱手,标準的江湖把勢。

這小子準是生出來克她的!周天曉弄動手指關節咯咯做響,忍着:“你到底走不走?”語氣充滿威脅。

“等!我還沒說完呢!”周太比個停止的手勢,“自古有雲‘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我壞也是有資本的,千萬別愛上我喲!姑娘!”随即眼神一勾。

“你!……”剛開始叫媽喊娘,現在竟調戲起她來了!未待周天曉發作,周太飛刀一扔施展輕功溜了。

好小子,有功夫!驚訝的周天曉兩指夾住飛刀,翻轉刀刃繼續削蘋果練‘瀉火功’,一瞥丫鬟小梅,她正努力忍着笑出來的肚子痛。周天曉臉一板,端起主子的架子:“笑夠了沒有?夠了還不吃蘋果!”說完開始削蘋果。

這是主子嗎?在小梅看來,她們主子不過是個任性的小孩子!

午後時分,周嘯天憂心重重地來到‘書’閣。午飯時間過了好久,都不見周天曉到‘地’閣用飯,該不會有事吧?周太說她不是‘非常時期’來了就是得了相思病,可周嘯天一點也不明白何為‘非常時期’又何來‘相思病’,只是知道迩弟因為他的這句話而噴飯滿桌都是,是大大的不雅!

剛來到寝室外,就聽見房內傳來低泣的聲音。是‘周笑天’嗎,出了什麽事?周嘯天急急進門,看見她正拿着帕子拭淚,趴在床上。“出了什麽事?小天,告訴大哥,怎麽了?”

“大…哥…嗚……”周天曉淚落得更兇了。

“別哭、別哭!告訴大哥!有人欺負你?”

“不…不是…”他媽的,手帕裏的蒜頭太嗆了,淚想止也止不住了!“大哥,我在這兒好無聊!”沒了教書先生,她的娛樂興趣少了大半,整天窩在‘書’閣出門不去,三五不時還有周太那壞小子來整她,她離‘爆炸’不遠了!

“就為這事,”周嘯天有點想笑,“也是,你一直在房裏看書對身體不好,這點小事給我講就好,何必哭呢!”溺寵的摸摸她的發髻,“明天我沒事,帶你去牧場看看馬,你心情或許會好些。”她這個幹妹似乎比一般大家閨秀還嬌弱,那次事故把她活潑好動的本性都改變了,是他的錯,他要盡力補償她!

“真的?!太好了!”周天曉破泣為笑,随手把‘退休’的蒜頭扔掉。

蒜頭咕嚕嚕滾到房門邊,一直在房外偷聽的人撿起來,大聲道:“大爹、娘!你們有沒有發覺,近期我們吃飯用的蒜少了好多?”

壞小子周太倚在門邊,抛動着手中的蒜頭,壞壞笑着瞧着周天曉。

壞小子!我一定要報仇!——大概十年後吧,周天曉暗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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