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VIP]

如今夜深了, 喻嬈以不打擾鄭叔休息為由,提出明天再讓家裏派人來接,想來回去也少不了沈慧如一頓訓斥。

一個姑娘家大半夜離家出走去找一個男人,在沈慧如眼裏, 那是多羞恥的事啊。

她可是喻嬈, 是喻家最有修養的公主, 萬不可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回了紀斯衍的房間, 只有一張床當然是要給喻嬈睡, 紀斯衍換了床新的被褥給喻嬈, 幫她收拾的幹幹淨淨。

“這裏環境差,讓你受委屈了。”

喻嬈懶得理他說的話, 徑直過去往床上一躺,順帶着撲騰兩下, 又重新坐了起來:“我覺得挺好的。”

喻嬈來了也有幾個小時了,紀斯衍這才有時間去打量她,這四年發生了太多的變化,當年的小姑娘早已經長大成人了。

褪去了稚氣,喻嬈的眉眼越發的明朗,有了些少女應有的美感, 許是因為長期練舞的緣故,她的身形已不似從前瘦弱,有了明顯的均勻感。

房間的燈光是淡黃色的,光打在喻嬈臉上,耳側的麻花辮垂在肩上。她穿着白襯衫搭配格子背帶裙, 小皮鞋也正合适, 看上去倒像個小畫家才是, 偏偏這一頭金發, 顯得誇張極了。

過了這麽多年,喻嬈還是那個喻嬈,喜張揚,到了哪裏,都能奪走旁人的目光。

紀斯衍神色散漫,嘴角微微上揚:“這頭發誰給你出的主意?”

“我自己。”喻嬈摸了摸自己的辮子,“好看嗎?”

紀斯衍說不上好不好看,覺得以喻嬈的個性,做這種事很正常,只不過他似乎看不出她有多開心。

這放在從前,喻嬈恨不得寫篇論文來描述自己的新發色,哪裏像現在這樣平靜。

“好看。”紀斯衍說,“馬上高三了?”

“嗯。”

“有想好考哪裏嗎?”

喻嬈搖頭,她大學沒有想報舞蹈專業的意思,小提琴也不是最中意的,鋼琴雖然也沾點,但也不想繼續。她突然覺得自己什麽都會,又什麽都不喜歡。

“哥哥……”喻嬈小心看紀斯衍,試探道,“如果,我是說如果。”

紀斯衍的目光淡淡:“嗯,你說。”

“如果我以後不找工作,你會養我嗎?”

紀斯衍一怔,細細考慮了喻嬈的話,她的脾氣他了解,讓她在別人手底下辦事不太可能,自己開工作室她也沒個什麽具體的愛好。

不過家裏這麽大的家業,喻嬈哪怕什麽也不做,也夠養活她好幾輩子了,哪裏用得着她去工作。

他沒多想喻嬈的話,直截了當說:“會。”

之後喻嬈說了許多關于自己這四年的事,拿了什麽獎,和曾晨的恩恩怨怨,以及她和裴彥辭成了好朋友。

聽着聽着,紀斯衍發現哪裏不太對勁,蹙眉,問她:“你不是說她們欺負你,沒人和你做朋友嗎?”

喻嬈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一開心竟什麽也顧不得了,把實話全給說了出來。

“我……”喻嬈硬着頭皮想辦法解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說不得,她們老得罪我,不就是在欺負我嗎?”

聽她解釋,紀斯衍忍俊不禁,他若不是領教過,興許會信她的說辭。她這樣的性格,誰欺負得了她,何況還有紀長青護着。

只是喻嬈來這一趟,也告訴了紀斯衍,在這世上還有這麽個人,覺得他重要,離不開他。

時間不早了,紀斯衍不打算跟喻嬈這麽耗着,催她去睡覺。

喻嬈已經十七歲了,紀斯衍斷不能和她在一個房間,他告訴她自己去隔壁睡,離開時讓他鎖好門,關了燈,便退出了房間。

這一晚,雖說床板硬了些,喻嬈睡得很踏實。

鄭叔次日一早便來了,連帶着還有沈慧如,她過來時也沒動怒,想是怕有外人在。

喻嬈自知做錯了,也沒胡鬧,乖乖跟着走到沈慧如面前,任她說了兩句。

沈慧如看見紀斯衍,轉而又笑道:“給阿衍你添麻煩了。”

她環顧四周,只有破舊的房屋,和一些機械,她嘆氣:“你也別跟你爸怄氣了,跟他認個錯,就不用在這受罪了。”

“挺好的。”紀斯衍對于沈慧如,因為喻嬈的關系在,他的态度還算禮貌,“您不用太擔心。”

之後沈慧如寒暄了幾句,便帶着喻嬈回了車上,臨走前喻嬈往回看了幾次,紀斯衍都是在和鄭叔講話,并未擡眼看她。

喻嬈沮喪,只能轉身跟着沈慧如離開。

等他們走後,紀斯衍才定睛看了許多眼,只是車影早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他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身後來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人送走了?你也是,昨晚怎麽不來我房裏将就一晚,今早我出來看到你在你房門口坐着,吓我一跳。”

紀斯衍莫名心情不太好:“少說點廢話。”

“怎麽能是廢話呢?”那人繼續道,“要我說啊,你對你這繼妹是真的好,你不就是怕半夜萬一有個什麽,在門外給人家守着。”

紀斯衍看那人一眼,那人邊立刻閉了嘴,慌忙去了人群中,和其他人一起工作。

紀斯衍回了房間,發現被子下面還放着喻嬈的小皮包和一張紙條,是喻嬈留給他的。

——哥哥,這是我的零花錢,我現在都給你,等我以後有了工作,我賺錢養你。

包裏還有一張卡,上面寫了密碼,還有一些現金,數額不小,對于急用錢他來說,确實可以解目前的燃眉之急。

紀斯衍看着紙條,心裏五味雜陳,他将紙條放進小皮包裏面,一時竟也真的失言。

從曲縣回來後,喻嬈變得比之前更努力了些,似乎只有這樣,她才能真正的不去想紀斯衍。

臨近高三,課程越來越重,喻嬈停了所有的集訓,一門心思都在學業上。

而同樣也要高考的時曉曉,因為經紀人的安排,依舊無法回到學校上課,即便是回來,也已經趕不上進度了。

喻嬈再見到時曉曉,是在她的殺青宴上。

時曉曉剛拍完一部古裝劇,飾演女主角的少女時期,曾晨不知道動了什麽關系,也在這部劇裏面,戲份比時曉曉多些。

喻嬈買了束花特地去看望時曉曉,才知道曾晨在,要是知道她也在,喻嬈一定買一車的花給時曉曉充排面。

兩人相見,誰也看誰不順眼。曾晨這人總喜歡招惹喻嬈,哪怕喻嬈懶得搭理,她也要湊過來。

“不就是朵花嘛,誰沒收到過一樣。”曾晨照着鏡子,嘚瑟自己的造型,“一個就60場戲的十八線。”

時曉曉自然比不上曾晨的背景,她能接到這場戲已經是經紀人磨破了嘴皮子才說來的。

曾晨随便動不動關系,便唾手可得。

喻嬈氣不過她這樣看不起時曉曉,冷哼一聲:“是是是。”

曾晨看她,沒想到喻嬈這次居然沒剛她。下一秒,她就傻了眼。

喻嬈學着曾晨剛剛的動作,用手比作驚喜,裝模作樣,矯揉造作道:“一朵花而已嘛,以後你的墳/頭也會有的。”

曾晨氣的說不出話來,原地跺腳,差一點沒叫出來。

喻嬈吐了吐舌頭:“八婆。”

時曉曉睜大了眼睛,拍了喻嬈一下:“嬈嬈你怎麽罵人啊?”

“哪裏有人?”喻嬈四下看了看,“我沒看到呢。”

兩人同時笑出了聲,而曾晨礙于周圍人太多,有氣也沒辦法發作。

年底的平城下了場雪,天色由明變暗,飄雪落了厚厚一層,這是喻嬈來平城之後,下的最大的一場雪。

也是這場雪,喻嬈再沒見過時曉曉,只托人打聽出來,是她自己退了圈,連舞團都一齊退了。

喻嬈打時曉曉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到後來她只收到了時曉曉的一則短信,讓她不要再找她。

時曉曉和所有人玩起了捉迷藏。

時曉曉離開後,喻嬈再也沒了真正的朋友,高三這一年更加拼命地學習,有幾次因為操勞過度,暈倒在學校。

高考結束,喻嬈以平城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平城大學的文化産業管理專業,打算朝着經紀人這個方向發展。

這一決定是沈慧如沒想到的,她以為喻嬈會選擇舞蹈專業,她拗不過喻嬈,只能由着她,左不過吃點虧就回家了。

而裴彥辭報了平城音樂學院,他還開玩笑說以後瓶喻嬈來做自己的經紀人,這樣以後在娛樂圈橫着走。

不過裴彥辭讀了大學以後,因為自身條件優越,大二這年已經被娛樂公司簽去做了藝人,成了當紅頂流。

慢慢地他們都有了各自的事情,時間像是按了加速器,有些人逐漸消失在喻嬈的世界,任憑她怎麽打聽也打聽不到。

這天裴彥辭生日,他正好從青城學了一段時間舞蹈基本功回來,找喻嬈一起出去吃個飯。

裴彥辭如今身份不同,出去不能打扮的過于花枝招展,這可給喻嬈憋屈壞了。

裴彥辭的生日宴定在了一個人不算多的小酒吧內,是喻嬈給她推薦的,其實就是陳一諾慫恿她給自己拉點生意。

生日宴來的人不少,大多是裴彥辭的同學,都是些玩音樂的,唱唱歌跳跳舞,聊一聊夢想。裏面男生居多,抽煙的也不少,整個空間都彌漫着尼古丁的味道。

喻嬈聞得頭疼的厲害,腦袋昏昏沉沉,想出去透透氣。她推門出去,迎面便是寒風,吹的她一陣清醒,困意全無。

十一月初,平城剛入冬,還不算特別冷。這是紀斯衍答應她的第三年,依舊沒有任何消息,他總是這樣,将她晾在一旁。

外頭的地面不知被什麽照着,泛着醒目的白光,喻嬈搖了搖頭,清醒過來才發覺是剛剛下過得一場雪。

今年平城的雪,來的早了些。

風雪彌漫,街邊只站了她一人,即便是有人路過,也是來去無影。喻嬈從口袋裏拿出來耳機戴上,想起來剛剛有男生遞給她的一根煙,覺得好笑。

她拿出來,摸到打火機,将煙送到嘴邊點燃。

喻嬈已經記不清自己是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好像是時曉曉走了以後不久,偶然路過一家商店便進去買了盒女士煙。

時間一久,也都習慣了。

只是這煙格外的嗆人,喻嬈嗓子不大舒服,她咳了聲,直接掐滅了,想着找個地方把煙丢了,

這一轉身,喻嬈看到遠遠的走來一個人,身影高大颀長,穿了件黑色的大衣,一步一步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風雪越來越大,燈光照的那人不大真切,鏡頭慢慢拉長,像極了電影裏的畫面。

男人走到她的身邊停下。

喻嬈也同樣停下腳步,擡眸頓住。

是紀斯衍。

紀斯衍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夾着的煙上,還有微微的火光,他揚了揚眉。

他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街巷,顯得格外空靈悠長,緩緩落在她的耳邊。

“裴彥辭喜歡這樣的?”

▍作者有話說:

每日一問:今天嬈嬈長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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