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VIP]
兩人同時怔住, 不過幾秒的時間,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紀斯衍的呼吸過分沉重,他看着喻嬈的唇良久,好半天也緩不過來。
“哥哥……”
喻嬈故意裝的可憐單純, 好一個被占了便宜的模樣, 她別過臉, 臉還是紅去了耳根。
外面有人在喊護士, 聲音傳到病房裏, 紀斯衍才頓時回過神, 他立即站直了身體,尴尬地咳了聲。
紀斯衍有些無措:“抱歉。”
喻嬈抿了抿唇, 偷笑:“沒事的哥哥。”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事給鬧得,紀斯衍在病房的沙發上坐着, 沒什麽必要就不會太靠近。
喻嬈住院,陳一諾他們自然是要過來看的,一群人圍在病房裏,不知道的以為在動物園。
“我們嬈嬈疼不疼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陳一諾說,“這紀斯衍也是,怎麽去不帶上我, 我非得把他們牙打掉!”
喻嬈笑說:“姐姐你太誇張啦。”
“這不是哄你開心嘛。”陳一諾揉了揉喻嬈的腦袋,“有什麽需要告訴姐姐。”
“好。”
宋之洲也拉了個椅子坐下,說道:“真沒想到曾晟會這麽做,我問過律師了,他們這情況, 怎麽也得判個無期, 以後不可能再出來害人了。”
“活該啊這是。”嚴禮說, “長得人模人樣的, 淨不幹人事。”
陳一諾說:“可不是。”
宋喜在一旁沒說話,她聽了一會兒就坐到了紀斯衍旁邊,關心道:“你沒受傷吧?”
“沒。”
紀斯衍還在想剛剛發生的意外,思緒根本不在病房,滿腦子都是喻嬈方才近在咫尺的臉。
“你沒事就好,我聽說你一個人去找曾晟,吓得我一晚上沒睡,還好你沒事。”宋喜語氣溫柔,“你要是出點事,我真不知道怎麽辦了。”
“你也是太善良,又不是親妹妹,哪裏值得你拿那麽多錢去贖,還差點丢了性命。”宋喜一個人說着,發現紀斯衍似乎沒在聽,她皺眉,小聲喚他,“阿衍?”
紀斯衍并未給出回應。
喻嬈注意到那邊的動靜,猜到是宋喜又纏着紀斯衍了,男未婚女未嫁的她也管不着,連吃醋也沒個身份。
她悶了一會兒,還是憋不住:“紀斯衍!”
喻嬈這一叫,紀斯衍瞬間回過神,他望過去,輕聲輕語:“怎麽了?”
“我餓了,你去給我買吃的。”
一衆人就這麽看着喻嬈使喚他,想來這平城敢這麽和他說話的也只有喻嬈了。
紀斯衍站起身,作勢就要去:“吃什麽?”
“都行。”喻嬈自己也不知道要吃什麽好,總之不能讓宋喜這麽纏着他。
“那你乖乖的。”
“好的呢。”
紀斯衍抄起外套就要走,還沒動腳,宋喜便要跟着。他剛想說點什麽,喻嬈又說:“我又不想吃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喻嬈這是故意刁難誰,可她根本沒必要去折騰紀斯衍,那這裏還有誰是她看不順眼的,那就是誰。
喻嬈算是他們看着長大的,讨厭誰直接寫在臉上,那無疑是只有宋喜了。
宋喜也是一樣,她今天原本不想來,誰知宋之洲非得說她比喻嬈年長,應該過來探望。
若不是紀斯衍在,她是看一眼也不願意的。
當然,喻嬈也是同理。
兩個人從剛見面就如同天敵,誰也不讓誰。
喻嬈出院後只休息了幾天就可以活蹦亂跳了,曾晨和曾晟的事也已經在法院開庭,證據确鑿,兩人對自己做過的惡事供認不諱。
至于董子怡,她一直昏迷了将近半個月才醒來,董家上上下下都急壞了,也都知道她之前做下的錯事。
董子怡屬于幫兇,按照法律,她至少得判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董鵬在醫院裏訓斥:“我生的好女兒啊,竟然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你缺錢你不會告訴我嗎?你跟那種人混在一起,要是小姐有個什麽閃失,我豁出這張老臉也保不住你!”
董子怡如今被吓得有些癡呆,一句話也不說,任由董鵬責罵。
萬淑霞一向溺愛董子怡,把她護在自己懷裏,哭着說:“你現在罵她有什麽用?你女兒都這樣了,你不心疼也就算了,你還向着外人說話。”
“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慣的!天天在家裏跟小姐比,我們跟人家能比嗎?你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婆娘,孩子都讓你給害了!”
萬淑霞不過是看喻家敗落,以為她們母女寄人籬下,必然和她們那幾年一樣活的不自在,誰知一到家裏便成了主人。
後來哪怕他們董家有了氣色,萬淑霞也不甘心,一心想培養董子怡,凡事都要她和喻嬈比較。
喻嬈這次被人綁架,源頭本就在董子怡,若不是她迷暈了喻嬈,怎麽會有後面這麽多事。
董鵬自知無法逃脫責任,主動向紀長青下跪認錯,希望苦肉計能讓紀長青動恻隐之心,不必責怪董子怡。
他是紀家的老人了,何況董子怡也自食惡果,喻嬈也沒出多大的事,紀長青确實不好說什麽。
董鵬也或許是拿捏住了紀長青對他總有些容忍,才如此賣慘,求得原諒。
畢竟這紀家還得紀長青做主,喻嬈再厲害,也不能怎麽樣。
只是董鵬算錯了一點,紀斯衍和紀長青不同,他雖不護短,但極其偏袒喻嬈。
紀長青就算原諒董家,紀斯衍也絕不會讓他好過。
紀斯衍不但撤了董鵬在紀氏所有的股份,還将他們一家從現在的別墅裏趕了出來。能讓董子怡安安心心在醫院養病,已然是他難得的仁慈。
如今董鵬只能住回原來的小破房子裏,為了給董子怡湊醫藥費,他根本不敢花大價錢去租別的房子。
紀長青得知此事,勃然大怒,覺得紀斯衍過分冷血無情,畢竟是為紀家做事多年的人,又何必做到這種地步。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這是在利用嬈嬈報你自己的私仇!”
聲音直接從書房傳到客廳,紀長青不知又砸了什麽東西,惹得所有人在客廳觀望。
喻嬈想進去被沈慧如攔了下來。
書房的門被打開,紀斯衍還未走出來,身後便有個茶杯砸了出來,碎片掉了一地。
喻嬈急忙過去護着,想幫他擦擦。
紀斯衍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我的什麽私仇?當年難道不是你指使他囚禁的我媽?要說私仇,我還不如跟你算算。”
董鵬當年受紀長青之命,将文音關進了精神病院,安排了不少人盯着,不許任何人探望。
紀斯衍想去見她一面,董鵬直接讓人把他趕了出來,哪怕他跪在地上懇求,董鵬也無動于衷。
在文音死後的葬禮上,紀長青不顧場合同人談笑風生,全然不顧及死者顏面,董鵬甚至随便找了塊墓地将人埋了。
他們母子在他眼裏,又算得了什麽。
紀斯衍當初還小,只能情急之下用匕首捅傷紀長青,從那開始,父子便徹底反目。盡管紀長青幾次三番向他求和,他也無動于衷。
紀斯衍去了波士頓之後,紀長青便收了文家的別墅,送去給董鵬一家住。要說因為這事紀斯衍便趕盡殺絕确實不至于,畢竟董子怡入獄,已是對他最大的報應。
“你跟我算什麽?你難不成還想将我也趕出去?紀斯衍,我看你是……”紀長青氣的心髒疼,他扶着牆重重的喘喘氣,“你是想氣死我不成?”
沈慧如生怕他身體出點狀況,趕快過來扶着他,輕輕撫了撫他的胸口順氣。
紀斯衍只是笑笑,并未說過多言語。他那表情倒是像在告訴紀長青——我什麽也不用做,等你死就行了。
如今紀長青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這紀家上上下下心裏的算盤打的精明,都盼望着能有一日,接管紀氏。
紀斯衍是個不得寵的兒子,紀長青不一定會将這家業交付于他,生來便與這紀家人不一樣。他們在乎面子,不敢做出有違道德倫常之事,哪怕是心裏巴不得紀長青快點歸西,也不好表現出來。
“你個混賬!”
紀長青之前就聽到了風聲,說紀斯衍背地裏在搞小動作,具體又打聽不出來什麽。
紀斯衍的性子到底是随了他,冷血無情又陰狠毒辣。他如今年事已高,想起年輕時做的那些事,也是後悔至極,想要兒孫孝順,想想也是癡人說夢罷了。
沈慧如不忍父子反目,輕輕拍了拍紀長青的後背,要他靜下心來。
紀長青老了沈慧如一眼,嘆氣,擺了擺手:“你走吧,是老董錯了。”
——也是他自己錯了。
紀斯衍只笑了聲,慢條斯理地說:“那您休息,我過兩天來看你們。”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出走。鄭叔攔也攔不住,這原本他以為難得融洽的父子關系,怎麽說翻臉就翻臉。
這一路出去,家裏的傭人也為紛紛議論,他們不知道那些往事,單純覺得紀斯衍就是個和他媽一樣的瘋子,是不孝子。
喻嬈也跟着追了出去,現在的情況她也不明白是不是因為她才吵起來,她只知道這個時候是紀斯衍最需要人陪伴的時候。
別人不理解紀斯衍,但她必須理解。
喻嬈直接上了車的副駕駛,自覺地系上了安全帶,她的神色認真:“這次你可不能丢下我一個人走。”
他走的這些年,喻嬈每天都在後悔當初為什麽沒有跟着一起,現在她長大了,也有了可以保護他的能力。
紀斯衍的怒氣還未消散,冷聲道:“下去!”
喻嬈抓緊安全帶:“我不。”
“真覺得我不會遷怒你是吧?”
“ 遷怒就遷怒吧,反正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紀斯衍沒了耐性:“你老跟着我幹嘛?”
“我怎麽就不能跟着你了?”喻嬈往前湊了點,像逗他開心,“我不管你是人是狗,我就是要跟着你。”
她湊近的一瞬間,紀斯衍并沒有多開心,他的心髒重重跳了下。
他近距離看着喻嬈的眼睛,天真爛漫的模樣似乎只讓他看過。
這夜沒由來的寂靜。
頭頂的照明燈溫暖而明亮,紀斯衍的眼眸深邃,靜靜地望着喻嬈,腦海裏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他的眼睫微顫,心底慌了幾分。
最後,只能淡淡地說上一句,将這一切揭過。
“你才是狗。”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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