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堕胎
臉上有點癢,這都深秋了,怎麽還有蚊子!女孩睡得迷迷糊糊的,懶得睜開眼睛,忽的一爪子拍在自己臉上,想一掌拍死這擾人的蚊子,結果……
啪——,一記清脆響亮的耳光把女孩自己給打醒了。
“哎呀,疼!”女孩委屈的撇了撇嘴,睜開一雙明媚杏眼,揉着紅紅的小臉。唉,下手太狠了,下次一定要注意。
“哥,你跑我房間幹嘛!”小女孩揉着惺忪的睡眼,不解問道。望了下窗外,才卯時,還沒日上三竿呢!
“你是不是餓了啊?我起床給你做早飯去!”女孩以為哥哥餓了,醒來過後,連忙起床穿衣,準備去廚房忙活。
“蘇蘇……我不餓!……我來看看你……你晚上又踢被子了!”林源滿眼溺愛地望着小妹,摸着她那烏黑柔順的長發。
老天待自己真是不薄,我們又回來了……這次,我絕不會讓你再受委屈了……
蘇蘇見哥哥把自己當小狗似的亂摸,不滿的拍開他爪子,嚷道:“哥,我不是小孩子了!再過一個月,我就滿十三歲了!”話雖如此,卻毫無男女之別,爬出被窩,一點都不顧忌,當着哥哥的面起床穿衣服。
蘇蘇起床後,林源才發現,她的裏衣手肘處打了兩塊補丁,衣服已經漿洗的發白,邊角也都起毛了。身上的薄外套已經很舊了,甚至都有點嫌短。以前的自己真是太粗心了,從沒有留意過這些。
不過,這事也不能完全怪林源。年初的時候,他父親出門尋找失蹤的母親,結果一去不返,留下他獨自一人照顧十二歲的妹妹。
林源自己也才十七歲,且小時候雖然過的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但父母很溺愛他,什麽都不用他做,所以他不會任何生存技能。雖然從小跟父親學武,可是去镖局應聘人家不要,嫌他面相過于斯文儒雅,出去押镖沒有氣勢,鎮不住過往的魑魅魍魉。
于是,父母親離家後,他只能悲催地靠給人打散工維持家裏的生計。日子過得很清貧,漸漸地家中的餘錢也所剩不多,開始捉襟見肘。
林源望着小妹在廚房裏忙前忙後的身影,回想起前世最後一幕,忽地一陣鼻酸,很想上去抱一抱她,抱抱這個為了自己可以舍棄性命的妹妹。向前走了幾步,林源最終還是停下了,現在還不合适,總有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抱她。
“哥,你發什麽呆呢,吃早飯了。”林源思緒紛紛的同時,蘇蘇已經麻利地準備好了早飯,将一碗熱騰騰的粥遞給他,又塞給他一個肉包子,自己則就着腌制的蘿蔔,扒拉着清可見底的粥碗。
林源蹙了蹙俊眉,內疚以往的粗心大意,原來小妹把好吃的東西都留給了自己,難怪她就臉上肉呼呼的,個子卻很瘦小,自己這個當哥哥的真是太失敗了!
林源把肉包塞到蘇蘇手裏,面對小妹的疑問,理直氣壯地說道:“我不餓,你吃吧,別浪費了。”說完,把一碗粥喝沒了,起身出門。
剛才趁蘇蘇做飯的時候,林源數了下家裏的錢,還有兩百多個銅板,米缸快見底了,家裏只剩兩只下蛋的母雞。
按照現在的物價也就夠一個月的生活費,這還是什麽都不買,光買米面的前提下。去哪弄點錢呢?林源邊走邊尋思着。
途徑一間醫館,望着古樸的招牌,林源覺得頗為眼熟。走過又回頭望了兩眼,回想起來了,蘇蘇以前跟着一個大夫學過醫術,即算是學徒又算是打雜的幫工,一個月也有兩百文錢的收入。
那間醫館擅長看婦女病,當時還給殷縣令的小妾看病來着。等等……那件事,發生在什麽時候,好像就在最近吧……
林源在心中默默地計算了下,随手拉過身旁走過的一個路人,緊張地問道:“今天初幾?”
被林源拉住的路人怔了一下,随即回答:“初三。”
“現在是十月份嗎?”林源不敢确定,追問道。
“是……是啊!”路人詫異地望着林源,心中大為惋惜,好好的一個英俊少年,居然是個傻的!
林源确定今天是十月初三後,立馬松開路人的手,邁起大步沖回了家。推開院門,喊了兩聲小妹,見沒回應,跑到房間一看,空空如也,還是晚了一步!
林源急匆匆地趕到蘇蘇學醫的那家醫館,沖進去一看,只有一個名叫阿夏的小學徒在。林源一把拉住阿夏,焦急地問道:“蘇蘇呢?”
阿夏被突然冒出來的林源吓一跳,怔了一下,回道:“林姑娘跟着鐘大夫出診了。”
“去哪了?”千萬不要是那個混蛋縣令的家。
“縣太爺家裏。”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偏偏就是那家。
“走了多久?”林源只希望自己還能來得及阻止小妹進去。
“好久了。”阿夏說完,一擡頭,發現眼前已經沒人了。
黃溏縣縣令名叫殷文生,四十來歲,為人非常好色,納了七八個小妾,生了一堆娃。家裏女人孩子多,開銷就多,所以他非常貪婪,不管什麽事都能從中刮下一層銀子。像縣裏的稅收、朝廷發下來修提的錢等等。判案也是,吃完東家吃西家,不把兩家都壓榨幹堅決不會放過,所以搞得黃溏縣的百姓怨聲載道,苦不堪言。
當然,他也沒什麽好下場。林源依稀記得明年這個時候,他就倒黴了,接替他的是陸縣令,也就是那個混蛋的父親。但在這之前,如果事情按照原來的發展趨勢,小妹就要倒大黴了。
他記得當時,蘇蘇不知道怎麽被卷了進去,混蛋縣令命人把她扔進了柴房,不吃不喝,整整關了三天。放出來的時候,蘇蘇整個人都虛脫了,差點送了小命。
既然地藏王菩薩大發慈悲送自己回來,當然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事再發生。林源握緊了拳頭,強令自己冷靜下來,認真回想以往的一切,有沒有可以幫助自己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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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蘇跟着鐘大夫到了縣太爺家中。給床上的美豔女子把完脈後,鐘大夫笑眯眯地對縣太爺說道:“恭喜殷大人,方姨娘是喜脈。”
殷縣令聽聞喜訊,樂得合不攏嘴,想自己都四十多歲了,還能喜當爹,連忙吩咐下人拿了五兩診金給鐘大夫。
鐘大夫樂呵呵地收了診金,走到書桌邊,取來筆墨,大筆一揮,寫了一個藥方,交給殷家下人去抓藥。
藥很快抓來了,但下人不會煎制,這煎藥也是一門學問,什麽文火武火,三碗并一碗等等。鐘大夫心情很好,做了一個順手人情,讓蘇蘇留在了縣太爺家裏幫忙熬制,自己則先行回去了。
蘇蘇雖然不願意,但也沒辦法,只能撇了撇嘴,跟着殷家下人去了廚房。煎藥是件苦差事,要一直在旁邊盯着,火候不能大了,否則會幹掉,也不能太小,否則藥效發揮不了,而且藥也不是一起放下去的,先放什麽後放什麽都是有講究的。總之,殷家下人嫌麻煩,把這件事全責交給了蘇蘇。
蘇蘇望了眼窗外的天色,早就過了中午,自己的午飯被人遺忘了,蘇蘇餓着肚子直到臨近申時才把保胎藥煎好。
把藥交給殷家的下人,蘇蘇正準備告辭,卻被告知等等。蘇蘇還以為殷家大發善心,要留她吃飯呢,誰知道等了一枝香的時候,等來了幾個窮兇極惡的下人。
“就是她,把她綁起來扔進柴房。”為首的惡奴不分青紅皂白就讓人把蘇蘇給捆了。
蘇蘇驚慌失措地問道:“這位大哥,我不是你們家的下人,你是不是抓錯人了?”
“你是不是鐘大夫的學徒?”惡奴一翻三白眼,怒氣沖沖地問道。
蘇蘇茫然地點了點頭。
“那就是你了,沒抓錯,帶走。”幾個大男人沖上來,蘇蘇一個小女孩根本不是對手,兩三下就被捆好了。
蘇蘇整個人都呆住了,發生什麽事了?自己什麽事都沒做啊,餓着肚子被留下來煎藥也能煎出事情來?
事實上,還真是出事了,還不是小事!
方姨娘喝了蘇蘇煎的藥後,沒多久就喊肚子疼,折騰了一會,下面就見紅了。縣太爺立馬把鐘大夫喊了回來,發現藥裏面居然有紅花這味藥材。
紅花乃是活血化瘀的藥材,剛懷上不足三月的孕婦如何能吃得?這一副虎狼藥下去,方姨娘立馬小産了。也幸虧鐘大夫來的及時,要是再晚來一步,說不定方姨娘的小命都要不保。饒是如此,方姨娘以後想再要生育也難了。
面對哭暈過去的小妾,縣太爺勃然大怒。恰逢聽到身旁有人說,藥是鐘大夫的學徒煎的,縣太爺二話不說就命人把蘇蘇關了起來。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關蘇蘇的事。蘇蘇跟方姨娘甚至殷家的人都不認識,來之前也不知道方姨娘有孕了,這個喜脈還是鐘大夫號出來的。
可縣太爺盛怒之下哪裏想得到這些,依着他本來的意思要活活打死,幸虧他夫人及時出面,阻止了此事,說事情沒弄明白,不能對蘇蘇下手。因為端藥給方姨娘的不是蘇蘇,而是方姨娘房裏的劉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