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1)

種植園外有一個很大的停車場,以及極為寬闊平坦的大馬路。

因為當時修建種植園的時候,要用卡車一車一車地把土壤拉過來,所以這些道路和停車場好好地修過。

顧秋已經在這練了兩天的車。

她現在手上這輛新車,就是那位開店的青年給她物色來的新能源車,超級牛掰的一款車。

顧秋人生中第一次擁有自己的車子,還挺新鮮的,這兩天正和這輛車磨合來着,本來打算過些天去考個駕照。

但今天莊雪麟就要來了,她想自己開車去找他,于是昨晚緊急找了個教練員,天一亮就讓人過來帶自己模拟考試。

時間來到八點,種植園的員工陸陸續續來上班,遠遠看到顧秋在練車,站在那裏看了看,然後有人說:“顧主任哪方面都很猛,就是這車技還差了些。”

另一人看了看:“不是挺好了嗎?”

“放在一般人身上不錯了,但那可是顧主任啊,她開車,應該是能夠在崇山峻嶺懸崖峭壁上飙得飛起的畫風啊。”

另一人:“……”一想居然很有道理。

不得不說,顧秋在種植園幹了這麽多天,收獲了不少迷弟迷妹。

你要是天天看到那些個主任什麽的,每天過來跟着顧秋上課,客客氣氣甚至恭恭敬敬的,都會對這人産生無限崇敬之情,更何況那些領導裏還有他們趙園長。

他們就常常看到自家園長對着人家傻笑賣萌,那畫面,簡直叫一個美。

八點十分,種植園員工宿舍樓裏,一只大貓打着哈欠從房間裏出來,因為太困,直接往門口一趴,不想動。

周琳哄道:“貓哥,今天大家上課時間提前了半個小時,你得早點去種植房,主任昨天交代過的你忘了。”

顧秋昨天沒把貓帶回家,因為這貓迷上了晚上吃夜宵,總把夜宵打包回家挺不方便的,她索性把貓留在宿舍裏,周琳就在這做貓飯,下班前把飯給放在飯盆裏就行了,大貓會自己吃。

“喵嗚嗚!”大貓動了動耳朵,臉埋進爪子裏,喵困,喵想睡覺。

周琳見此只好使出殺手锏:“啊,我好像看到郭俊成去開門了!”

“喵?!”大貓立即站了起來,扒在欄杆上看了看,雖然沒看到人,但還是非常心慌,直接越過欄杆從三樓跳了下來。

砰的一聲,大地都震了震,宿舍樓裏外的人們都震驚地看過來,大貓則已經撒開丫子朝⑤號種植房的方向奔去。

周琳:“……”她只能趕緊跟上。

五號種植房前,已經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都在等開門,有如薛豔那樣,冷冷地一個人閉着眼睛呆着的,也有如打假三人組領導那樣圍在一起說工作的事的,還有的直接就開始練習昨天學到的內容。

忽然,一陣咚咚聲傳來,仿佛一個大怪獸跑來了,人們轉頭一看,果然是貓哥。

大貓呼哧呼哧地跑來,腦袋上的毛和尾巴上的貓随着奔跑一抖一抖,身上卻一根毛都沒有,只有一片粉色的皮膚,就跟裸奔似的。

明明是一只貓,跑步的動靜卻響得要命,不知道還以為過來的是一頭小象。

看到門還沒開,大貓明顯松了一口氣,重新恢複了矜貴優雅,邁着貓步一步步走來。

人們跟它打招呼:“貓哥早上好。”

“喵!”大貓擡頭挺胸,矜持地颔首示意,然後占據了門口最近的位置。

八點十五,郭俊成拿着鑰匙來開門了。

郭俊成就是那個給顧秋物色車子的青年店老板。

之前幾次接觸下來,顧秋對他的印象不錯,加上他十分用心地給顧秋弄來了一輛好車,于是去看車的那天,顧秋直接問他要不要來自己這裏做事。

她手下缺人缺得很,恨不得分分鐘把缺口補齊,看到個差不多的人就在思考這人能不能拐回去工作。

對郭俊成來說,這簡直是天降大餡餅,自然是馬上答應了,經過初步考核之後,他就成功成為了九個種植房管鑰匙的人,平時還要給顧秋跑跑腿。

郭俊成打開大門,大貓第一個進去,接着是穿着白大褂的八個男女,他們進去後先檢查了一下玉米的生長狀況,該開窗通風就開窗,該調節濕度調節濕度,該調整滴灌系統就調整起來。

這個種植房迅速搞定之後,就去下一個。

人們有些羨慕地看着他們,這是這些天剛剛招進來的,專門負責管理這些玉米。

而這些玉米被靈氣孕育着,根本沒有什麽不好的情況,長得又快又好還無病蟲害,所以他們的工作非常輕松,比種植園其他普通員工輕松多了,可他們等于就是直屬于靈修部的雇員了啊。

反正聽說顧秋已經在攢名額了,等人再多一點,就要給自己部門的雇員統一引氣入體,單獨開第二期課程。

這待遇,簡直能把人眼饞死。

八點半,人們進入⑤號種植房,開始打拳熱身。

不久後,顧秋練車結束回來:“人都齊了啊,今天是課程第六天,也是倒數第二天,我們已經打下了很好的基礎,所以今天要教的是很多人最為期待的靈氣飛刀,像穆主任你們這樣,不需要自己上陣戰鬥的,你們可以不學,接下去可自由活動了。”

穆主任等人:……

互相看看,誰也沒打算撤,不學白不學啊,本事學到自己手上才是自己的,誰能保證自己沒有個遇到危險但別人救援不及時的時候?

顧秋見了也随便他們,道:“昨天我們已經學過,怎麽把靈氣附着在物體上,今天我們要學的,是當把靈氣附着在物體上,并将這物體脫手後,如何保證靈氣不散。”

顧秋花了一小時教學,有人學得不錯,有人就怎麽都學不起來。在這幾天學習中,這些人的差距一點點拉開來,誰天賦好,誰資質差,都是藏不住的。

顧秋看看時間:“那今天就先到這裏,大家回去好好練習,明天過來展示練習成果,并且舉行結營儀式。”

之前供水局培訓,搞了個七天訓練營,顧秋就搞了個七天提升營,模式照搬,而之前曾作為教官的游遵等人,如今卻成了她的學員。

有人問:“顧主任,今天下課這麽早,你是急着去考駕照啊?”

顧秋道:“是啊,和駕校那邊約好了。”

她看了下時間,“我得走了,王以楓,我考完試回來要十一點之後了,你跟政府和部隊那邊約好,讓今天的申請人十二點之前過來,超過時間等明天,超過三個沒來,沒來的直接後面重新排隊,今天下午我不上班的。”

王以楓也道:“昨天已經通知到了,我一會兒再确認一下。”

顧秋就風風火火地走了。

其他人看着就好奇:“今天下午是有什麽事嗎?”

“不是說首都那邊的大領導和先頭部隊要來了嗎?”

“顧主任也要出席歡迎會?”

有知情的人就說:“她不出席,好像是她的朋友要來,她要去迎接。”

“這批來的人裏聽說不少大家族的世家子弟,她的朋友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我還以為她是草根出身呢。”

“看你說的,草根出生就不能有很牛的朋友?牛人認識的肯定也是牛人啊!”

游遵心裏莫名自豪,只有他知道顧秋如此鄭重對待的人是誰。

他哥要來西武縣了!

而且這一次是常駐!

可惜他要跟着長官去迎接這次來的這批部隊,沒有時間,不然他也想去接他哥。

……

基地政府裏,人們為了迎接即将到來的新領導,忙成一團,心中既緊張又期待。

“聽說這次來的可是位副國級領導,我們這塊小地方真是祖上冒青煙了。”

“那也是位書記,那以後我們要怎麽稱呼于書記?”

“要看于書記以後調到哪個崗位上吧?”

人們竊竊私語,忽然一聲咳嗽,就看到于書記和幾個人站在不遠處,人們趕緊低着頭散開。

于書記對自己的這幾個心腹道:“別這麽嚴肅,這一天比我想象中的情況要好多了。”

接任他的是一個比他級別足足大了近十級的領導,這對他而言,堪稱殊榮。

他對身邊人道:“以後,你們就像之前那樣,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好做事,好好為人民服務。”

這幾人跟着自己一路走來,而自己能為他們做的事,就是把他們其中的兩人變成了靈修,其他兩人因為名額緊張,雖然還沒成為靈修,但已經排上號了,也算不枉共事一場。

獨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他頗多感慨,這時秘書處忽然打進來說:“書記,Q市那邊辦公室來電。”

Q市?

于書記沉吟片刻,讓接進來,對方是Q市的B級基地最高長官,沒有一句廢話,單刀直入:“我這裏有幾個人,帶着一項任務和我的誠意,去見那位書記,希望你幫我引薦一下。”

于書記聽了微微皺眉:“你何不明天直接和那位對話?”

接着那邊傳來一個聲音:“于書記,是我,莊雪麟。”

“你?你現在不是應該在飛機上嗎?怎麽在Q市?”

“出了一點小意外,我将代表Q市去西武縣談一筆合作,等明天太遲了,希望于書記能幫一幫這個忙。”

于書記思索片刻,眉頭一點點舒展開來:“那你們就來吧。”

Q市,長官看着莊雪麟,皺眉問:“你确定這樣真的好嗎?那水庫的水,我們市也不夠用啊。”

莊雪麟道:“再不夠用,也能用兩三個月,楊書記接手西武縣後,一定會調集周邊的資源發展西武縣,Q市這個地下水庫,不可能不征調,你是希望被征調,還是以合作的姿态,做一場資源互換呢?”

長官眉頭依舊緊皺:“西武縣有什麽特殊資源嗎?”他嘆了口氣,“那邊要發展起來了,可以預見,我們市的人才都要被吸過去了,再被分薄了水資源,更留不住人了。”

Q市雖然緊挨着P市,離西武縣也不算遠,但消息還不如首都靈通,歸根結底是這裏沒有能夠探聽到核心圈層消息的渠道,所以這裏根本不知道西武縣能出靈修的事。

莊雪麟沒有解釋,只是到:“相信我,Q市不會虧的。”

長官看着莊雪麟雖然平靜,卻仿佛浮着碎冰一般,讓人看了不知怎麽心裏發涼的神色,忍不住想,莊家人到底做了什麽,這位明明已經回到首都,卻突然又回來了,還決定代表Q市政府去西武縣。

這簡直是和家裏鬧掰了吧?

不過,Q市确實沒有太能拿得出手的人,這樣一位人物,莊家不要,他卻是求之不得的。

很快他就會知道,一個地方,有了一個能量足夠大的人物,能為這地方的氣象帶來多大的改變,顧秋如此,莊雪麟也是如此。

……

莊老爺子也很想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去西武縣的明明應該是莊雪麟,現在卻成了莊雪翊。

莊老爺子看着自己的幾個兒子,銳利目光射向莊三叔:“老三,你來說說,這是怎麽一回事,為什麽雪翊頂替了雪麟?”

莊三叔低下頭:“爸,我錯了,我不該違抗你的命令,但雪翊确實就是比雪麟适合啊,雪麟能和其他家族的年輕人說到一起去嗎?咱家培養的那些年輕人,個個一身本事,能服氣雪麟嗎?我也是為了長遠考慮啊。”

莊老爺子聲音淡淡:“哦?那你是覺得我考慮得不夠長遠?”

誰都聽得出這聲音裏的風雨欲來,莊慶叡此時道:“爸,這事也不怪三弟,你也太慣着那個臭小子了,他說想去你就讓他去,這本來就是雪翊的機會,他湊什麽熱鬧?我的兒子我了解,犟驢脾氣,一時想這出,一時又想那出,要緊時候絕對不會以莊家為先,他擔不了重任。”

莊老爺子聲音冰冷冷的:“你的兒子你了解?你了解個屁!你的了解就是和老三聯起手來,瞞着我和老大,狠狠地擺了他一道?”

能改掉他送上去的名單,讓所有人都沒有察覺,這絕對不是老三一個人做得到的,老二在幫着他。

然而這個認知卻讓莊老爺子心底生寒。

“你對我的安排不滿,可以說出來,但你做了什麽?當面一套背後一套,還散播那樣的流言,你想過那孩子被指指點點時的感受嗎?荒唐!無恥!下作!我就是這麽教你的!”

最後一句話,老爺子猛然拔高了音量。

莊慶叡怔愣住,好一會兒反應過來,覺得自己還挺委屈的:“他從來不會在意那些,別人說什麽對他都沒影響。”

莊慶叡覺得,長子簡直就像情感缺失症,外界的褒貶毀譽,他都從來不當一回事,仿佛屏蔽了所有色彩的同時,他還自己把所有聲音都給屏蔽掉了,無悲無喜,無愛無恨,就像一個怪物。

他甚至覺得,這也是一種基因的缺陷。

“況且,這又不是謠言,他就是搶了雪翊的機會啊。”

莊老爺子被氣得幾乎想要一錘子捶死他,激動之下劇烈地咳嗽起來,莊大伯忙給他順背:“爸,別動怒,你身體要緊。”

他說着冷厲地看着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的老二,和明明是他鼓動了老二、明明是他得了利益、此刻卻躲在老二身後仿佛聽着別人的事的老三,忽然覺得一陣心寒。

他第一次發現,兩個弟弟還有這樣的面孔。

一個又蠢又毒,看不清形式,對親子都能這麽心狠。

一個又毒又蠢,算計着自家人,還為自己這點計倆沾沾自喜。

他沉聲道:“是什麽讓你們覺得,這次去西武縣的機會,本該是莊雪翊的?”

兩人都是一愣,擡起頭來,難道不是嗎?

莊大伯繼續道:“你們知不知道,這次派兵增援西武縣這件事,本來就是雪麟一力促成 ?你們又知不知道,這次楊書記親自點了雪麟的名字,想把他帶在身邊?”

莊三叔震驚地張大了嘴,莊慶叡卻是一臉不敢置信:“他有這個本事?”

莊老爺子不想再和這兩人廢話:“滾蛋吧!手上的事交給別人,好好待在家裏反省!”

這是要把他們的職務給撸掉?

兩人這下急了,但莊老爺子已經叫人把他們趕出去了。

莊大伯詢問:“雪翊那裏,要不要把他叫回來?”

莊老爺子沉着臉:“都已經去了,再把人叫回來,不是白白讓人看笑話?”

莊大伯便明白,老爺子這是要将錯就錯了。

可這不是要讓莊雪麟委屈到底了?想到那個侄子清冷疏離的模樣,他心底微嘆:“我再讓人去找找雪麟。”

老爺子沉默片刻,最後長嘆一聲:“他對莊家是徹底離心了。”

他只給莊家打了兩個電話,之後再也沒有聯系莊家任何一個人,現在還不見人影,态度已經顯而易見了。

莊大伯低聲說:“那也要先找了再說,免得讓誤會越來越大。”

莊老爺子閉上眼,疲憊地點了點頭。

……

顧秋很順利地考到了駕照,拿到特快程序新鮮出爐的駕照,她舒了口氣,大功告成。

教練員奇道:“迎接什麽朋友啊,一定要自己開着新車去?”

顧秋笑着說:“儀式感嘛!”

揣着駕照回到種植園,今天的六個申請人都來了,因為她要把靈修部的名額攢起來,所以這幾天的名額都先給出去了,這六個人兩個是政府的,一個是種植園的,三個是部隊的。

顧秋很快把他們搞定,吃完周琳做的午飯,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半。

她趕緊開上自己的車,跨越小半個基地,來到基地邊緣。

這邊高高的圍牆打通了一道門,外面擴出來的位置就是那支先頭部隊将要落腳的地方。

在門口,顧秋出示了證件,将車開出去。

陽光遍灑,幹燥的風不斷吹拂,大片大片的土地暴露在碧藍的蒼穹之下,被壓路機壓得平平整整,又被木樁和旗子劃分出了一個區域,這片地就是給各世家小分隊的。

比起正規部隊還有房子住,世家小分隊是沒房子住的,只能住帳篷,據說這也是新領導楊書記的意思,也不知是對這些世家派來的小分隊不滿,還是單純想要磨砺他們。

現場有工作人員在忙碌,顧秋找了一個人問:“哪裏是莊家分到的地方?”

“莊家啊,在那裏。”

顧秋過去一看,三分地左右,前後左右都有鄰居,啧啧,以後莊雪麟就要住在這種地方了。

除了旁邊放着一些帳篷、鋪蓋,別的東西基本沒有。

她看看時間,快一點鐘了,計劃中他們就是一點鐘要到的。

她在地裏走來走去,時而又來到高地上,在自己的車子蓋上坐着,搖晃着雙腿。

冬冬如今本尊要在大本營裏養神,分身要在種植園裏工作,都沒空跟她出來,她就只能自己一個人,看起來也是怪無聊的。

工作人員其實也很閑,頻頻看向她,有人大着膽子來打招呼:“顧主任,在這等人呢?”

“對啊。”

“你等的就是莊家人?”

“沒錯,裏面有我的朋友。”

“莊家這次帶隊的似乎是他們家族一個少爺,顧主任你的朋友就是他?”

顧秋笑而不語,問:“一會兒他們到了之後,都要自己動手搭帳篷?”

“是啊,不過既然是顧主任的朋友,我們一定會多加照顧的。”

“啊,這倒也不必……”顧秋說着,已經有幾個工作人員吆喝着,去幫忙把莊家的帳篷展展開,到時候弄起來更方便。

顧秋也不好阻止人家說不需要這樣,幫忙就幫忙吧。

忽然遠遠傳來飛機低空飛行的聲音,一架飛機逐漸進入人們的視野,最後在目力所不能及的跑道上降落。

這是第一架,很快就是第二架,第三架。

來了來了!

雖然看不到機場的情況,但這邊氣氛也熱了起來。

顧秋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也有幾分緊張起來。

……

直升機上,莊雪麟握着手機,神色猶豫。

杜鮮看他維持這個動作好一會兒了,忍不住說:“你要打電話你倒是打啊,現在信號還可以啊。”

莊雪麟咳了一聲,他還沒想好要怎麽說。

昨天才說好,他是和首都的隊伍一起去西武縣,今天就變成了從Q市這邊過去。

究其根本,是他被莊家擺了一道,掃地出門。

這種話,不好說也不好聽啊。

莊雪麟自己再無所謂,也知道這種事情在正常人看來,是很丢臉的,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猶豫着猶豫着,西武縣都快到了,顧秋讓他到了後通知她,這電話是不打也不行了。

他忍不住問:“是不是很丢人?”

杜鮮:“?什麽?”

“我被莊家臨場換掉,很丢人吧?”

杜鮮和東遼對視一眼,都一臉見鬼的表情。

是不是直升機裏噪音太大,他們聽錯了?

這位大哥還會糾結這種事情?

是誰利落果斷地帶他們離開首都,直接返回Q市?是誰從頭到尾都冷靜得不得了,只字未提莊家的事,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

他們還以為他真的心如止水呢!

原來也會在意啊。

兩人覺得他可能是真被莊家人傷到了,畢竟那是親人,這會兒大約是反射弧終于連接到大腦神經元,反應過來了。

杜鮮就安慰道:“這事說不定就是你那個三叔和堂弟搞的鬼,你爺爺不知道呢。”

東遼也說:“畢竟是一個大家族的掌舵人,不至于這樣出爾反爾,讓你這麽下不來臺。”

莊雪麟眉頭微擰,看着手機,也不知道是聽進去沒有。

很快,直升機停在了西武縣的一個停機坪上,從機上下來,迎面就是凜冽而幹燥的風,今天的西武縣似乎風格外的大。

莊雪麟終于還是打開手機,撥出號碼,臉上的表情像是面對什麽生死考驗一般。

杜鮮和東遼還以為他是聯系于書記,結果他張口就是:“顧秋。”

兩人看着:“……”

所以搞了半天,他那麽猶豫是因為要打電話給顧秋?

而他之所以糾結臉面問題,是擔心人家女孩子覺得他丢人?

兩人擠眉弄眼,看來真的有情況啊。

要不是在乎對方,會擔心在對方眼裏自己形象不夠高大上嗎?

風有點過大了,于是顧秋隔着手機也聽到了呼呼的風聲,她大聲問:“你是不是在機場?你已經到了?”

莊雪麟道:“嗯,我到了,你不用過來了,我晚點去找你。”

顧秋看了看莊家的那塊地,挑了下眉,他一定沒猜到自己提前來了:“好啊,那你先忙。”

她揣好手機,從車上跳下來,在被車輪壓得有點泥濘的地上蹦了兩下,把一塊松散的土給踩實了。

一會兒他一定會很吃驚的。

……

機上的人陸續下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看,因為飛行途中遇到了變異鳥群,很是經歷了一場兇險,飛機那個翻滾啊,即便他們訓練有素,都有些受不了。

莊雪翊的臉色尤其難看些,斷了的左臂隐隐作痛,頭也一漲漲的疼和發暈。

他為了形象好看,沒有再吊着胳膊,而且頭上的傷其實也沒好全,剛才機上又不小心磕碰到手臂和頭,這會兒就覺得不太妙。

人們看着這個簡陋的臨時機場,世家子弟們臉色越發不好看,還真是個窮鄉僻壤。

工作人員開着電動大巴來接人,人多車少,好多人都得站着,一車得擠得滿滿的,某些世家子弟的耐心已經快耗到極限。

此時卻突然聽那些工作人員熱情地說:“你們就是莊家的?來來來,你們上這兩輛車,不用擠不用擠,我們多開兩個來回就行了,反正距離也不遠,一來一回很快的。”

其他擠得快成沙丁魚罐頭的人:???

既然一來一回很快,為什麽他們還要擠成這樣?

莊家這邊的人和莊雪翊都懵了。

為什麽他們能夠得到特殊待遇?

左看右看,好像也就他們能夠得到這樣待遇。

一種自豪感不禁油然而生,他們莊家果然是強大啊。

還有個工作人員見莊雪翊是這些人中領頭的,笑道:“您就是莊氏帶隊的吧?來來來,您臉色不太好,喝點水吧。”

莊雪翊:“……多謝。”

“沒事沒事,您是我們顧主任的朋友,就是我們的朋友啊!”

莊雪麟:顧主任?誰?難道是家裏安排好的人?

他手臂和頭越發地疼了,一時也沒精神想那麽多,只想趕緊休息:“既然如此,那我們就趕快出發吧,早點到地方。”

眼看那兩輛大巴先開出去了,後面車子裏有人終于忍不住問司機:“為什麽我們這車這麽擠,他們那車就可以那麽空?”

司機倒也不怕這些首都來的,樂颠颠地說道:“你剛才沒聽到嗎?那是因為他們是莊家的啊,領隊的莊少和我們顧主任認識啊。”

人們:“……”

莊雪翊竟然還有這樣的人脈?

“你們顧主任是什麽人?很厲害嗎?”

“嗨,我們顧主任啊,那可了不得了,我們好多領導都要去她那上課呢,她的部門是整個基地的人擠破了頭都想進去的,只要跟了她啊,那就是吃香的喝辣的,一輩子不愁了!”

司機是給領導開車的,所以對于靈修部這個在外界是機密的事情,多少知道一點。

跟了顧秋,那妥妥能成為最厲害的靈修,可不就是一輩子不愁了嘛!

但這話聽在別人眼裏,這個顧主任就顯得格外的神通廣大、只手遮天。

有人就回過味來了,問:“你們顧主任是不是叫顧秋?”

“對啊,就是她啊!”

衆人:卧槽!就是那個能夠把人變成靈修的顧秋啊!

這些世家子弟既然來到這裏,自然是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對于靈修什麽的,能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他們就跟莊雪翊一樣,是沖着成為靈修、發展靈修勢力來的。

顧秋這個重要角色自然就是結交的重點中的重點。

結果莊雪翊一早就認識人家?還能讓人家這樣熱情對待?

他們還沒上起跑線,人家已經站在終點線上了。

衆人又酸又澀又羨又妒,很想罵髒話。

……

大巴一輛一輛地開到地方,這塊空地上迅速地熱鬧起來,人們看着自己居住的條件,都很想罵娘,千裏迢迢過來,就給他們住這樣的地方?

連個房子都沒有,只能睡帳篷,而且這帳篷居然還要自己搭!

他們忍不住看向莊家的方向,發現他們也是同樣的待遇,心裏總算平衡了一點。

哪怕結識了了不得的人,他們也一樣要住在這裏。

莊雪翊的臉色都快挂不住了,這住宿條件也太差了,不過他接受的教育讓他在很短的時間內把所有的不滿藏起來,開始鼓勵自己人搭帳篷。

他手受傷了,總不能讓他來幹活。

熱情的工作人員又出現了,非常積極地幫莊家人搭帳篷,還拿來了各種輔助工具。

其他人酸得不行:“還是莊三少厲害啊,認識了這麽個了不得的人物,連搭個帳篷都能給開小竈,像我們就沒這麽幸運了!”

莊雪翊卻并沒有那麽高興。

這個顧主任一定是家裏安排的,想到這是給莊雪麟安排的,爺爺竟然打點得這麽仔細,莊雪翊的心就快攪在了一起。

爺爺一向信奉不經歷風雨就不能成長,對孫輩都很嚴厲,但他對莊雪麟卻如此細致周到!

因為這份不甘,他擺擺手,故意說:“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就是一個普通人,你們說得也太誇張了。”

熱情幫忙的工作人員們:???

啥?我們的顧主任,被你說成“就是一普通人”,聽聽這語氣,好像在說的是一個路人甲,或者他家裏養的傭人一樣。

他們互相看了看,手裏的動作慢慢停了下來,心裏開始攢怒氣值。

不過想到可能是因為人家是朋友,所以說話随意了點,倒也沒立馬反駁什麽。

然後接着有人奉承莊雪翊:“幸好來的是你,不是你那個二哥,他哪能在這裏認識什麽人。”

“嘿,跟着我們三少當然什麽都不愁,那個莊雪麟有什麽本事。”

“幸好來的不是他。”

莊雪翊忙說:“我二哥也是很有本事的一個人,只是他的本事可能體現在別的地方。”

“什麽地方,和別人搶女朋友嗎?”

“哈哈哈。”

顧秋本來悄悄過來想吓莊雪麟一跳,但她沒想到過來會聽到這樣的話。

那個莊雪麟有什麽本事?

幸好來的不是他?

什麽鬼?!

她心裏沉了下去,同時一種怒火迅速沖了上來,冷着臉走過來。

然後她就看着一群人圍着一個青年:“莊三,可別忘了我們的交情啊,到時候也給我們引薦引薦那位顧主任啊。”

那青年的長相和莊雪麟有那麽一兩分相像之處,但整體的相貌氣質卻比莊雪麟差遠了,剛才就是他說“我二哥也很有本事”,似乎是為那個“二哥”說好話,事實上根本是引着別人去嘲弄他,那語氣裏的白蓮味道濃度簡直超标了。

顧秋眯起眼,二哥?莊雪麟嗎?這個人對莊雪麟滿滿的都是惡意,而這些人,全都在嘲莊雪麟嗎?

這都是些什麽垃圾!

她的雙拳一點點握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反而慢慢平靜了下來。

只見那個莊三做出一副春風和煦的模樣:“這有什麽問題,都是小事,到時候讓他來給你們看看,你們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他說。”

老爺子給莊雪麟安排的人,最後還不是由他呼來喝去?

莊雪翊心中冷笑。

心中的暢意,讓他連手臂和腦袋的不适都不覺了。

工作人員們簡直出離憤怒了,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她說?在這人眼裏,他們顧主任是什麽打雜的嗎?

世家子弟們則是一怔,那可是傳說中能将人變成靈修的人物啊!莊雪翊對待對方的态度就這麽随意?

人們看他的眼神就變得非常古怪了。

嫉妒的更加嫉妒,熱切的更加熱切,都圍着莊雪翊:“你們關系這麽好啊?

“你是怎麽認識她的?”

“她真的那麽厲害?”

莊雪翊隐隐覺得有點不對,但一時間還想不到是哪裏有問題,微笑着含糊說:“就是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的。”

“是嗎?那到底是怎樣一次偶然的機會呢?”

一道女聲突然響起,人們不由轉身看去,那是一個十分漂亮的女生,衣着清爽,目光明亮,肌膚皓白如玉,背着手似笑非笑地站在那裏,身姿清瘦而筆挺,猶如一株青稚而力量內蘊的松,和其他人仿佛是兩個次元裏走出來的。

不少人眼前一亮,閃過驚豔之色。

莊雪翊眼睛也亮了亮,這女生絕對不是一般人,并不是這次首都來的,難道是西武縣的人?

這個小地方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他上前兩步,微笑道:“你好,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顧秋微勾起嘴角,看向一個西武縣工作人員:“他看來不認識我呢,你來告訴他,我是誰。”

莊雪翊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這些熱情過分的工作人員都丢掉了手裏的活,用一種極其冷漠的目光看着他,而随着女生的這句話,這種冷漠裏又添了一分驚訝和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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