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飯桌上秦旭東沒……

飯桌上秦旭東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跟童飄雲耳語了一下之後對沈明華道:“明天我開車送你上火車,今晚上好好休息吧。”

吃過飯之後,秦旭東就将他帶回來的東西分了出來,其實也就是一個孩子一身衣裳,一家一罐麥乳精,再加上童飄雲拿來的二斤大白兔跟一包肉幹。

臨走地時候跟秦二哥說了童飄雲的意思,秦二哥很感動,表示等年前分糧、分錢的時候還給童飄雲。

童飄雲不在乎那點兒糧食,她也吃不慣粗糧,不過親戚間幫忙可以,這年代卻不能真的好幾百斤糧食就這麽白給,就道:“那糧食你就留家裏吃吧,到時候給我送點兒魚或者獵物就行了。”

看秦二哥還是有些不好意思,秦旭東就道:“小童吃不慣粗糧,二哥,你沒事兒的時候往山裏下點兒套子整點獵物,我抽空做給小童吃就行了。”

“咱們都是自家兄弟,也不用算的那麽清楚,你到時候約(yao)麽夠兩只狍子加上兩只野雞或兩條胖頭就行,我今兒看小童挺樂意吃的。”

“還有就是,等一會兒你去把糧食拉過來以後,別往你家拉,先放到娘這兒,暫時先讓娘給你們爺幾個做飯。”

“二嫂回去,黃家不是省油的燈,當心你不在家的時候,他們那一家子沒臉沒皮的再将糧食給搶走了。”

秦二哥知道,秦旭東要的那點兒東西,別說二百斤糧食,就是一百斤也換不來,一只狍子連皮帶骨也就四十來斤,真往下扒肉,能扒下來十五斤就頂天了。

加上狍子身上肉雖然嫩,但基本上全是瘦肉,沒有油水兒,拿去合作社,一頭也就十來塊錢,野雞跟胖頭就更不用說了,不值錢。

這邊兒四周都是老林子,又被松花江環繞,這兩樣都賣不上價,大家一合計,這玩意兒賣了還不如自己吃了補身子呢,所以,除非是家裏窮的揭不開鍋,一般閑了打下來就是打牙祭的。

東北這邊兒,家裏只要有成年男丁的人家,一般只要下工了就願意去山裏放套子,只要不是弄來野豬、黑熊之類的大牲口,就沒人管,江裏下網撈魚更是随便,反正那又不是自家的。

另外,就是秦旭東不說,秦二哥也打算先把東西放在秦父秦母這邊兒,不是他慫,是黃家那是真混不吝,這要是被他們摸着了,就算最後被要回來也是惹了一肚子氣。

但在秦父秦母這邊兒就不一樣了,別說他們沒那個膽子過來招惹秦父秦母,就是真敢伸手了,秦家就敢将人送局子裏去蹲笆籬子。

三人走出秦家的院子,直接去了楊砬子村老木匠的家裏,這老木匠地一條腿斷過,後來沒接好瘸了,上不了工,好在有祖傳地木匠手藝,平日裏就在家做木匠活。

誰家要是缺個炕櫃啥的就過來買或者拿東西換,要是趕上堆得太多了,就會借了牛車拉到合作社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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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兒有很多好木料,最好的就是紅松和黃菠蘿這兩樣料子,正好這老木匠家裏留下來了兩套這樣的家具。

因為價錢太高了,一套紅松的高低櫃要六十塊錢,黃菠蘿的炕櫃一對兒八十,相對于同樣挺結實的柞樹做的炕櫃一對兒才二十塊錢,這個真的就是擺那沖門面的。

老木匠都想好了,等他兩個閨女出嫁的時候,也不給別的陪嫁了,大閨女就給那對兒炕櫃,老閨女就給那套高低櫃。

童飄雲到了這兒一眼就相中了這兩套家具,老木匠倒是願意賣,畢竟這玩意不當吃、不當喝的,自己就是木匠,到時候想給閨女打什麽家具不行?

再三強調這兩樣不還價之後,老木匠很痛快兒地收錢賣東西,之後還給了一個柞樹做的炕桌做搭頭。

童飄雲問了一下知道老木匠家裏還有一點兒黃菠蘿木沒舍得禍害,就又将這些料子買下來讓他給做了一套書架、書桌跟椅子,又買了一套能分開桌面兒的實木餐桌椅子和櫥櫃之後就離開了。

老木匠看着三人拉走的一牛車家具,戳着牙花子吸冷氣,對身邊兒悶頭練習鑿卯的兒子叮囑道:“老小啊,你以後娶媳婦兒可得找個會過日子地,別跟秦老四學,媳婦兒長得再好不會過日子也不行,這麽敗家,金山銀山都得敗禍空了。”

老木匠兒子吭哧了半天,憋出來一句話:“你要是能給我說個跟秦四嫂一樣好看的媳婦兒,敗家我也認。”

這把老木匠氣得,差點兒直接厥過去,順手撿起一小塊兒木頭嘎達就給扔了過去,被砸了一下倒也不疼,老木匠的兒子把身子轉過去繼續練習自己的木匠手藝。

秦旭東跟秦二哥來來回回将幾樣家具按照童飄雲的指揮擺好,配上地上黃色帶菱形框的地板革、紅色帶小白花的炕革,屋子裏立馬大變樣,有點兒鄉土氣但很有家的味道。

秦二哥幫着給牆上釘釘子挂鐘表,這個是秦旭東送柴火地時候給她買的,只是那會兒沒拿斧子,合作社正好也沒有,剛才就将秦家備用的小斧子給拎來了。

秦旭東快手快腳的将炕櫃擦好之後,就讓童飄雲去放好被褥之類的,又去擦拭其他的家具和地板。

一邊兒幹活,秦旭東一邊兒道:“小童,這地板革四邊兒我給你用糨子溜邊兒了,你不用擔心滾邊兒啥的,等這幾天我讓大嫂給你做幾雙拖鞋過來,也不用擔心将地板革蹭破了。”

童飄雲應道:“會不會太麻煩大嫂了?不行看看這邊兒有沒有賣的,再不行你就明天送沈大哥去火車站的時候,順手在百貨大樓買兩雙就行了。”

秦二哥插話道:“這有啥麻煩的,咱們農村的女人沒啥事兒就把家裏的破布打了糨子做鞋底子,誰家沒有幾板子備用的,呆會兒我回去的時候,跟娘和大嫂說一聲,明兒老四去接表弟的時候順手帶過來就行了。”

男人下地幹活特別廢鞋,夏天還好,用烏拉草編的草鞋軟乎乎的,但其他三季,東北就必須穿着續了烏拉草的布鞋才能不凍傷腳。

所以,一般農閑或者下工吃過飯之後沒事兒了,男人會在院子裏編竹筐,女人就會找出積攢地碎步或者已經不能再穿的破衣服打袼褙。

一層一層的,這就是做鞋的鞋底,因此,這樣做成的鞋也叫千層底兒,結實耐穿,養腳,打袼褙費勁兒,但往上上面兒對于農村婦人來說卻不是事兒。

她們一般七八歲就開始做這樣的活計,手快的,二三十分鐘就能做成一雙,像童飄雲要用的拖鞋那就更簡單了,一個小時做出來三四雙就跟玩兒似的。

童飄雲詢問了一下秦旭東,知道這情況之後,她道:“那不能讓秦大嫂白忙活了,我這裏有一塊兒燙絨布,你帶回去讓大嫂幫我做四雙拖鞋,剩下的布,她自己留着吧。”

說着,她借着行禮包拿出一塊兒大紅的燙絨布拿過去遞給了秦二哥,秦二哥看得直咂舌,這麽好的燙絨布做拖鞋?

看了看秦旭東沒什麽反應的臉,秦二哥搓了一把臉,想到先前童飄雲買家具地架勢,暗罵了一句自己大驚小怪沒見識,人家哪裏會在乎這三五塊錢地玩意兒。

但還是勸道:“小童啊,這麽大一塊兒補,你留着做條燙絨褲子多好?”

童飄雲擺擺手道:“不用,你讓大嫂幫我做四雙鞋就行,剩下的她自己看着整就行,我不缺布料。”

“誰家攢點兒布都不容易,剩下的燙絨布就當是我補償打袼褙的布了。”現在買布是要布票的,所以哪怕那布都破的補都沒地方補了,也是不會扔掉的。

尤其是這樣補丁摞補丁的布,更加适合打袼褙,硬實抗磨,所以,破布是沒有人扔掉的,都會洗幹淨了攢起來。

看秦二哥還要說什麽,将家具和地面擦得锃亮地秦旭東開口了:“來,二哥,你跟我把窗戶還有炕上的隔牆窗戶這裏釘好。”

“然後你回去的時候,順手讓大嫂他們幫着把這三塊兒布滾邊兒,頂上做好扣鼻子好能挂鈎子,那燙絨布就當辛苦費了。”

行吧,人家老四都這麽說了,他也就不欠嘴了,左右人家也是真的不差這點兒東西,但秦二哥還是帶秦大嫂道謝了,這明顯就是照顧自家人嗎。

秦旭東好笑的看着松了一口氣的童飄雲,他知道童飄雲很怕麻煩,也怕墨跡,這才開口幫着定下來的。

他對童飄雲道:“明兒我送了表哥回來的時候,順手給你拎兩根兒細竹竿子,用鐵絲兒固定了正好挂窗簾兒,我呆會兒回去就給你彎鈎子,明兒就能挂上了。”

童飄雲對他的體貼很受用,點點頭道:“好。”又不客氣的指揮秦旭東道:“我平常用不上大桌子和椅子,你把它們送到竈間兒羅着放一邊兒,明兒過來的時候再買一塊兒塑料布,平常就罩着。”

秦旭東一聽,樂颠颠地答應一聲,心裏把這事兒給記下了,又聽着童飄雲接着交代着一些瑣事,兩人有商有量的,秦二哥很是羨慕,他一直期盼着自己下工後,能跟自己的妻子這樣交流。

看天色不早了,秦旭東害怕自己留在這裏太晚會壞了童飄雲的名聲,這才先是幫着秦二哥将苞米面和小米之類的糧食搬上牛車,跟秦二哥回村子取了童飄雲的車子回連隊。

童飄雲将衣服之類的物品分類放進高低櫃之後,用秦旭東走之前給她燒的熱水洗漱後,心情很好的睡在了小屋炕上,厚實宣軟的炕被,讓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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