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待泥鳅游進了網子裏,元荔準備收網,由于太過焦急,收網的時候跺了下腳,許多泥鳅紛紛逃走。最後只剩下一只泥鳅似乎是被網卡住了,才沒有逃離。

已經兩只了。

在尋找第三只泥鳅的過程中,元荔感覺到自己的體力已經漸漸下降,或許是因為天氣溫度低,水裏面也是。

且在泥塘行走,淤泥會把她的雙足陷入,行走更加艱難了。

一個不慎,便會重重地摔進泥潭之中。

這次,元荔依舊選用了漁網進行捕捉,這樣成功的幾率會大些。

“良子叫你來的?”聲音傳過,是屠蒙。

她點了點頭。

“他讓你抓什麽回去?”屠蒙繼續問道。

于是元荔便把情況都和他說了一遍。

屠蒙心下已經了然,于是開始尋找泥塘裏泥鳅最多的地方。

元荔并沒有和他一同尋找,泥鳅最多的地方都鑽進了泥潭最深處,可是還能看見泥鳅身體的在淤泥裏游動的形狀,應該是沒錯了。

兩人雖然沒有一同去找,也漸漸地因尋找泥鳅而走在了一起。

元荔把漁網再次推進了淤泥裏,耳畔飄來屠蒙的聲音,他淡淡說道:“漁網給我。”

一時間她還沒反應過來,只聽他說的,把漁網遞給他。

屠蒙将漁網重新放置在了一個地方,再次推進了淤泥處,等待大量的泥鳅湧入,甚至有兩只一大一小的草魚也鑽進了網兜中,屠蒙開始急速地收網,圍攏着的一大批泥鳅和草魚被牢牢網住,絲毫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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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荔看呆了,果然匪首就是不同,随便一抓可以很輕易地抓住,她走到池塘邊,數着水桶裏,是兩只草魚和八只泥鳅。

看着屠蒙娴熟的操作,元荔覺得自己也可以,于是把将要滑至手腕處的衣袖再次挽了上去,擺出一副很堅定的樣子。

像屠蒙所說,穩準狠,她必須把握住時機,眼看着已經有三條泥鳅入網,然後是将近六條泥鳅,她開始收網。

六條泥鳅漸漸被束縛住,它們很想出來,奮力地掙紮着,尾巴帥得很高,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其中一條比較靈活的泥鳅,已經從網中躍了出來,且尾巴甩出的泥點子濺了元荔一臉……

嘩——

元荔感到自己的雙頰和眼睛四圍都被濺上了好幾道泥點子,她只好把剩下抓住的泥鳅放進了水桶後,用衣前的圍襯擦了擦臉。

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把泥水擦淨了才總算完全睜了眼。

擦完之後,她才發現此刻自己手裏拿着的圍襯似乎不是自己的,她上面鴛鴦的圖案和這個的并不相同……

她用來擦臉的并不是自己的圍襯,而是屠蒙的。

她擡眼看去,目光對視間,是無聲的尴尬……

靜默了一陣後,壽喜在他們身後的方向叫了一聲,他們才停止了許久的對視……

不得不說,她承認那是一雙十分冰冷的眼睛,他的眼窩極深,烏沉沉的眸子裏看不出什麽情緒,只是和他對看一眼,元荔便總覺得心下發寒。

他惡魔的心竟有一張天使的外表。

如果她的內心不是很堅定的話,她一定會被他的外表所迷惑。

那張臉湊近,眼睛直直地盯着時,難免會心跳加快。

屠蒙已經出了泥塘,只剩下了她一人。

她準備走出泥塘,可邁步一下比一下沉重。

她腳下穿着的長靴很大,所以走着鞋子更容易掉落在泥潭裏。

屠蒙已經出去,可以幫她一把,于是不假思索地順便伸出手來。

上次的事已經差點被他誤會了,于是元荔只說了謝謝并沒有尋求幫助,而是自己一步一步緩緩地走向了泥塘旁。

只差一點點了,這一步跨得很大,可底下的淤泥也更深,她的鞋底很黏,不敢用力往外拔出,生怕用力太猛,把靴子拔掉。

她使足了力,終于邁出一步,可忽然間腳底一滑,這才拉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他的掌心幹燥而溫暖,她趕緊移開,扶住了他的衣袖,這樣應該好點。

她出來後,見着壽喜定定地望着水桶裏的魚,然後沖着水桶叫了兩聲。

壽喜應是很喜歡了。

元荔一開始是幹淨的衣裳來,現在鞋子上、衣服上都是泥,看來回去得洗下了。

走在她前的屠蒙一手拎着水桶,肩上還挎着竹筐。

元荔到底心裏有些過意不去,魚是他幫着抓的,東西也是他拿。

于是她加快了步子趕過去,說道:“水桶我來拿。”

聽她說完,屠蒙便把水桶遞給了元荔。

她剛剛接過去,卻見他又拿過了水桶,反倒是把肩上的編筐取下來給她。

編筐是空的,沒裝什麽東西,所以很輕。

“水桶重。”屠蒙說道。

元荔沒想過他還挺為自己着想,心裏有些感動。

“你要是再摔倒,人摔了事小,魚要是摔了就不好了。”

瞧瞧這冰冷入骨的語調啊!

她雖然心裏有些怒意,可想想也是,屠蒙怎麽會主動幫自己,那麽好心?

兩人并沒并肩而行,而是一前一後走着,出了野果林,前往山寨。

抵達寨子時,屠蒙已經把水桶拿到了夥房處。

元荔在他之後回去,她在夥房的做飯處環視了一遍,發現鹦鹉并不在。

屠蒙将水桶放下後,她把編筐挂在了做飯處的牆面上。

水桶放下後,壽喜便緩步走過來,嗅着水桶裏的魚的味道。

屠蒙離開了夥房,壽喜這才随着他的腳步走,它戀戀不舍地望着身後的水桶,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待他們走後,鹦鹉才邁着緩慢的腳步走到了做飯處。

見着元荔的瞬間,他還有些意外,沒想到她這麽快便回來了,看來抓魚還是很順利的。

鹦鹉于是說道:“不錯啊!我記得第一次抓魚比你還慢些。”

“我抓魚若是比你還慢怎麽得了?”元荔想要開口時,他便折返回到這裏。

“老大……看來你也去了,我還想說阿荔怎麽會這麽快便回來了,原來也有老大的幫忙。”鹦鹉說完看了一眼兩人衣前的圍衫。

當初下山買這個的時候,老板便說是一對,他們瞧着樣式好看也沒說什麽旁的,不大在意這個。不過鹦鹉還覺得挺搭的。

原來屠蒙是來放圍衫的,元荔這才知道,屠蒙對鹦鹉道:“不是幫她,是怕太慢了,兄弟們都餓着。”

立在一旁的元荔:“……”

屠蒙在離開時,不忘交代鹦鹉說那條小草魚要像往常一樣做得清淡。

是給壽喜吃的。

直到屠蒙走後,元荔這才把圍衫脫下,看到這個,她才想到自己淨顧着忙了,身上的衣裳還有些泥點的污痕跡,于是她和鹦鹉問了髒衣簍放在哪裏。

據鹦鹉說,髒衣簍都放在一間屋子裏,叫她去找下。

元荔先回房拿了自己的鞋子,再去到一間屋子。

她見到屠蒙方才進入屋中,也是取下了衣裳和長靴,換上了自己的鞋子出來了。

他的衣前圍襯上帶有幾個泥道子,長長的跟胡須似的,屠蒙看了一陣,想想她蹙着眉頭焦急的模樣,忍不住樂了起來。

真是摸不着她的套路啊……

她徑直與他擦肩走了過去,想打招呼又不知怎麽開口。

待他走遠,元荔才提着鞋子進到屋子裏。

屋子裏在衣簍旁立着一人,便是寨子裏的阿嬷。

元荔第一次見阿嬷,有些驚異。

阿嬷似乎更為驚異,便道:“你是這寨子裏的人?”

元荔點了點頭。

“你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曾見過你?”阿嬷繼續問道。見她并沒回答,似乎有些猶疑的模樣,她才道:“無事,只是我沒見過除了我老太婆之外,出現在這寨子裏的其他女子。”

于是元荔只好說出了個中緣由,阿嬷表示理解。

阿嬷說她是山匪雇傭來做夥計的,不過一開始是她主動想留下來做活。

雖說不要報酬,可屠蒙每次都會堅持給她銀兩。

阿嬷不主動要,可也無法拒絕。

此外,阿嬷還說她之前和這寨子有一定的交集,至于是什麽,她也不便多說。

“我不在寨子裏住,隔幾天才來一次,一直住在山下,所以你說你也從沒見過我很是正常。”阿嬷緩緩說道。

阿嬷讓她把衣裳和靴子脫下便可以離開了,元荔于是說了句謝謝,便離開了。

換上新鞋子的阿荔,總感覺哪裏怪怪的。

她的新鞋是墨綠色的,鞋子的頂上綴挂着四顆擠擠挨挨的大珍珠,且珍珠通體淡黃,十分光滑,走起來一顫一顫的,很是滑稽。

果然是良子他們的眼光啊……

不過既然是他們的一份心意,也不好再去退。

她回到夥房處開始幫忙,鹦鹉已經備好了食材,将泥鳅和草魚全都洗淨了。

壽喜時不常地會到這邊來,故意踱着腳步,看似心不在焉,實際上目光便已經放在了它的食物上。

瞧見它這般饞的模樣,鹦鹉只好無法,先把壽喜的做了,壽喜的是條比較小的草魚,它也不敢吃得量太大。

壽喜吃得會清淡些,于是他倒上了油,将草魚直接下鍋,也并不放料,将魚做熟便可。

而在另一邊元荔則負責将草魚用鹽腌上,把魚的身子都抹上一層淡淡的鹽,抹均勻後,在它已經被劃開的肚子裏放入些許辣椒。

然後,她把泥鳅的表面裹上了一層面粉,裹上之後将它全部晾在一個大盆裏,待下鍋使用。

鹦鹉把已經做好的草魚放進了壽喜的食盆裏,此刻,他将鍋刷完,再重新往鍋中添置油。

泥鳅滑溜地入鍋,在油鍋溫度恰好時放入,待雙面都炸成偏金黃的顏色,就算差不多了。

炸好之後重新放進大盆,撒上一些辣椒面和孜然,香味撲鼻而來。

“阿荔你先嘗嘗味道,甜鹹如何?”鹦鹉問道。

元荔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嘗,外面是脆皮,裏面又是已經很嫩的肉質,整體來說還是很不錯的,咬上一口汁水便已經在口腔裏爆出,無一絲魚腥味,辣椒和孜然的混合,味道鮮極了。

“怎麽樣?”他看着元荔。

“特別好,味道絕了。”元荔不禁感慨說。

“那便好,我也許久沒做過魚了,還覺得應該會掌握不好,沒想到火候控制得還不錯。”鹦鹉說道。

接下來便是炒魚了,這次做的是糖醋魚。

元荔以前也做過糖醋魚,于是便她做了。

她把炸泥鳅的鍋刷了下,再倒入一點油,放進了花椒蒜瓣炒香,然後丢入草魚。

草魚大火爆炒後,再一次放入鹽、糖和醋,味道完全浸入後,再把草魚反面,繼續開小火炖着,炖得軟爛。

最後,放蔥姜還有酸沫提香,最後是在關火時候再丢進去,這樣蔥姜蒜還是偏生的,味道更足。

香味已經撲鼻,剛好鹦鹉早早蒸上的米飯也好了,于是他開始盛飯,元荔把菜全部倒進大的飯桶。

飯菜的噴香早已飄至寨子的每個角落,他們一聞見便很快地進到夥房,走至飯桶處,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舀飯吃了。

可他們也只得看看,畢竟屠蒙已經落座,也得講究規矩。

“元姑娘,這次給我多盛點飯啊!”

“我也要,實在太香了啊!”

……

元荔于是開始不急不慢地舀飯,每人一勺,魚的香沁入鼻腔,許多人已經忍不住動筷了。屠蒙很喜歡吃草魚,還喜歡辣的,所以做飯時,鹦鹉也會特意放些辣子。

剛剛的辣子已經入味了,陪着魚肉的香,簡直一句。

所有人都不再說話,只顧着低頭吃飯。

元荔走至夥房門外,見着了壽喜。

壽喜還沒吃完魚,于是還大口嚼着,它吃東西的模樣很是滿足,她便蹲下去瞧壽喜。

壽喜對她的到來,已經沒那麽排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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