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讓開
上輩子趙枝枝就是被趙南知這張單純無害的臉欺騙了, 光是看着他的眼睛就迷的頭暈目眩什麽都想答應。哪怕後來摸清這個人的惡劣本性,已經為時已晚,上了賊船沒辦法逃跑了。
不過從始至終, 趙枝枝不得不承認, 趙南知長得是真的好看。
精致的少年, 初秋的朝陽, 還有和煦輕漾的微風, 組合在一起像是歐洲博物館牆面上的一副藝術作品。
任誰看了都不由得下意識放輕呼吸, 擔心會驚擾了畫中的少年。
但當趙枝枝做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打破了美少年周圍空無一人的局面後,班上先前圍在旁邊不好意思上前搭讪的女生們像是受到了莫名的鼓舞, 也壯着膽子走了過來。
一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孩子更是拎着書包,直接走到趙枝枝桌子前。
“嗨,趙枝枝, 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倆高中不僅同班,還是同寝室的室99Z.L友呢!只不過你昨天一整天都沒待在寝室,不然我今天早上一定要和你一起來上學。”
趙枝枝正埋頭在書包裏找手機。
早上起床收拾書包時, 明明把手機順手扔包裏了。可是方才将書包仔仔細細翻了個底朝天, 也沒找到手機在哪裏。
她還想跟阮青宇和紀思安發個短信, 約他倆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
前天她收拾完宿舍就離開學校了,也沒有說在校園裏逛一逛熟悉環境,現在估計連食堂在哪裏都分不清楚。
聽到聲音, 趙枝枝擡起頭。
說話的女生長相可愛活潑, 齊劉海長發及腰, 身材纖細卻又不顯得瘦弱。
然而趙枝枝對她的臉和聲音都十分陌生,在腦子裏回憶了一會兒,一臉疑惑問道:“你是......?”
女生對趙枝枝的反應毫不意外, 也絲毫不覺得她的熱情對上趙枝枝會顯得尴尬。
笑容依然溫婉甜美:“我是譚景玉呀,小學的時候我們倆就是一個班的呢!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和阮青宇兩個人跟連體嬰兒似的,連上廁所都要手牽手一起去。後來初中我在你隔壁班,但你好像不喜歡和其他同學交流,每天和阮青宇黏在一起,別人還以為你們倆在偷偷談戀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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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枝枝:“......哦。”
不好意思,她真的對譚景玉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她的腦子裏一般只會記住她感興趣的人物和事情,其他不感興趣的事情基本上兩三天就會自動清空,不浪費一絲腦容量。
譚景玉将書包放在前桌的桌子上,繞過座椅側身朝內反坐在前排的凳子上,正好面對着趙南知。
她又十分主動熱情的自我介紹:“同學你好,我叫譚景玉,你叫什麽名字呀?”
趙南知彎了彎眼角,一臉溫柔幹淨:“趙南知。”
譚景玉小聲“哇”了一聲,用手捂了捂嘴,眼珠子誇張的在兩人身上轉了轉:“你和枝枝的名字很像诶,你們倆是親戚嗎?怪不得枝枝一進班裏就直接坐在你身邊,你是專門給她留着位置的嗎?”
趙南知溫聲答道:“我們不是親戚。”
“那你們倆以前就認識嗎?”
趙南知微笑,沒有回答。
譚景玉就當他默認了。
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初中班級,似乎全年級都沒有見過趙南知這張見過就不會輕易忘記的臉,就知道他肯定是別的學校的。
“初中時候,我是班上的文藝委員,喜歡唱歌和跳舞,班上很多文體活動都是我組織舉辦的。”
趙南知好脾氣的應了一聲,安安靜靜的聽着譚景玉說話。
在那雙溫柔漂亮的眼瞳注視下,譚景玉臉頰微紅。
但見他沒有主動接下話題,譚景玉只好将話題又繞回趙枝枝身上。
“枝枝就在我隔壁班,她初中的時候可厲害了,文理科成績都特別好。我們都覺得她是個小天才,不用聽講就可以輕輕松松考滿分!”
趙南知笑了笑,“是嗎?這麽厲害。”
譚景99Z.L玉見他感興趣,說的更多了:“而且老師們也喜歡她,就算她有時候偷偷拉着她的小竹馬逃課出去玩,班主任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次數多了連家長都懶得叫了呢!我們當時可羨慕她了。”
趙枝枝本來見譚景玉一直在和趙南知講話,就繼續低下頭找手機。
但耳邊聽她滿嘴開口閉口都提到自己的名字,而且甚至還把毫不相幹的阮青宇也拉扯進來,忍不住暗自皺了皺眉。
好吵哦。
她不太喜歡和不熟悉的人刻意裝熟悉。
尤其譚景玉明顯是想借她的名義來和趙南知拉關系。
譚景玉沒空顧及趙枝枝,正在繼續和趙南知搭話。
“趙南知,你有什麽興趣愛好嗎?”
趙南知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微笑着。
但就算他很少開口,譚景玉仍然表現的十分主動。
這麽溫柔腼腆的少年,不喜歡說話也不要緊!
譚景玉反身趴在趙枝枝的桌子上,半仰起頭露出一張可愛的臉,眨了眨眼睛,用手指揉了揉額頭:“啊呀我好暈,感覺叫你們倆的名字我都有些分不清了,哈哈。要不我叫你小南好不好?你也可以叫我小玉,我的朋友都叫我小玉的~”
見趙南知沒有說話,譚景玉又轉頭看向趙枝枝:“枝枝,你說對不對呀?”
趙枝枝:“......???”
她此時滿腦子問號。
借着她名頭來搭讪也就算了,為什麽還想拉着她幫她和別人拉關系?
她趙枝枝什麽時候變成慈善家了?
趙枝枝沒有搭理譚景玉莫名其妙的熱情。
她看了一眼趙南知,“我手機不知道丢哪裏了,趙同學,你能不能把手機暫時借我打個電話?”
她語氣裏故意加重了“趙同學”三個字。
譚景玉要是稍微聰明一點,就該知道她和趙南知沒有什麽親戚關系,現在并不熟悉。
趙枝枝希望她能夠有點自知之明,想要和男生搭讪就想點兒聰明的辦法,不要找別人給自己當梯子。
她只是懶得搭理她。
而不是沒看出她那點小心思。
趙南知從書包裏拿出手機,遞給趙枝枝。
趙枝枝摁亮屏幕後發現有密碼,想将手機遞還給他解鎖。趙南知卻沒有接過手機,而是微微低頭,就着她拿着手機的手,在屏幕上摁下解鎖密碼。
一旁的譚景玉見兩人此時湊的很近,不甘心自己被忽略,主動插話道:“枝枝是要給阮青宇打電話嗎?”
趙枝枝淡淡掃了一眼譚景玉,沒有回答她。
藍貓淘氣三千問都沒她這麽重的好奇心。
她單手拿着手機放在耳邊,起身對着趙南知指了指聽筒,走到後面去接電話了。
等她和阮青宇約好中午一起吃飯,走回座位時,發現譚景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坐在她的位置上,正背對着走廊在和趙南知講話。
趙枝枝挑了挑眉,“啧”了一聲。
譚景玉像是這才發現趙枝枝,仰起頭甜甜的撒嬌道:“枝枝,我正在和小南聊天呢,你能不99Z.L能暫時先去我的位置坐一會兒,等老師來了我就和你換回來。拜托拜托啦!”
趙枝枝雖然不喜歡譚景玉剛才拿她當話題,但她現在好聲好氣的和她商量,趙枝枝也沒打算直接拒絕。
女孩子嬌嬌氣氣的很正常,她自個兒也是個超級無敵嬌氣包。
只要沒有故意惹到她,趙枝枝一般情況下也不會特別在意。
而且......
趙枝枝擡眸,看了眼嘴角始終挂着弧度不變的溫和微笑,但其實笑的已經隐隐有些僵硬的趙南知,眼裏劃過一絲惡作劇的笑意。
既然他這麽小就喜歡裝,那就給他一個發揮的舞臺。
讓他好好扮演自己“單純白蓮花”的角色。
至于他心裏到底有沒有不耐煩......
反正她和他現在不熟,有人坐了她的位置,他也沒有攔着。那趙枝枝也就當做什麽都沒看見,懶得管他。
上輩子她和趙南知倒是混的很熟。
趙南知在趙枝枝面前,早就徹底撕碎了表面的面具,肆無忌憚的暴露出最真實的本性。
他可不是什麽溫柔無害的人,而是打架飙車抽煙喝酒樣樣精通的不良青年。
當時趙枝枝不想去上學,趙南知就說帶她出去玩。
也不知道他從哪裏學了一些野路子的出.老.千技巧,兩人一時興起非要追求刺激,跑到別人賭.場地盤裏狠狠賺了一筆,險些被一群黑.幫打手追着打。
确實是玩命的刺激。
趙南知平日裏總把自己裝得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偶爾還會顯出幾分腼腆害羞,用那雙澄澈的大眼睛關切的注視着對方。
很多女生都被他這樣完美少年的表象迷惑,卻又因為他看起來太幹淨無塵,而不敢輕易接近他,只能将渴望按捺在心裏,日日夜夜思念着他。
而他呢?
趙南知微微一笑,他只是個單純的少年而已。
趙枝枝四處看了看,問道:“你座位在哪裏?”
譚景玉指了指前桌,“就是這個呀。”
趙枝枝:“......”
桌上除了剛才譚景玉過來時拎來的書包,原本還有另外一個早就放在座位上的書包。顯然是有人提前來占了位置,只不過當事人出去了還沒有回來而已。
她皺眉:“這是別人的位置吧?”
譚景玉一臉理所當然,辯解道:“可是這個人好久都沒有來诶,實在不行到時候我再和他商量換換位置好啦。”
說着轉過頭想要繼續和趙南知說話,顯然是想将這件事讓趙枝枝自己處理。
這下子,趙枝枝是真的有點不高興了。
譚景玉顯然是想拖延時間,想讓趙枝枝去和前桌的人交涉換位置。這樣的話她不僅可以坐在趙南知的前桌,也不用和班上其他新同學起争執。
趙枝枝心裏氣悶,忽然很想念阮青宇以前在身邊。如果是他的話,看到她現在左右為難的模樣,肯定二話不說一腳踹到譚景玉的椅子上,讓她麻溜的站起來讓位置。
而不是像她現在這樣99Z.L,生氣委屈只會自己憋着,而不知道該怎麽解決。
趙枝枝的性格其實很矛盾。
在家裏長輩和熟悉的朋友面前,她确實很擅長聊天撒嬌,叽叽喳喳有一籮筐俏皮話,熱情開朗活潑可愛,渾身上下像是有使不完的勁兒。
而其他情況下,恰恰相反。
熟人和她相處的時候看不出問題,但如果将趙枝枝放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面對性格和她并不相配的一群人時,她會很排斥和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
趙枝枝的性格嬌氣又挑剔。
除非那人有足夠吸引她注意力的地方,比如說長相性格,或者共同的興趣愛好,否則的話她會抗拒這個人的存在。
只不過她心裏有很多抗拒吐槽,大多數情況下表露在外的只有沉默。
——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麽和別人争吵,只好勉強用無視來應對這只局面。
紀思安之前說,趙枝枝這種性格要改。
她越是無視,冷着一張臉抗拒和別人交流,別人除了會覺得她冷漠孤高之外,并不會有什麽別的好處。
以前初中阮青宇總呆在她身邊,如果趙枝枝遇到讓她不高興的人或事,他會主動出面一臉兇巴巴的将人趕走,不需要趙枝枝自己想辦法解決問題。
但阮青宇并不是一直都守在她的身邊。
上輩子後來她和阮青宇分道揚镳後,趙枝枝在生活裏也遇到很多對她而言不可理喻的人。她那時候的做法是逃避一切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仗着家世資本和父母縱容,将時間全部花在追逐感興趣的事情上面。
那樣的她,在外人看來潇灑恣意,光芒萬丈,似乎永遠在追逐新鮮事物的道路上,沒心沒肺,從來不會停留,也從來不會傷感。
——甚至連她自己,也覺得是這樣的。
但這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追求快樂。
而是因為心裏膽小,主觀上做出的極端逃避的行為。
如果是以前的趙枝枝,面對現在這種情況,肯定會懶得起争執,也不屑于和譚景玉多說話,連帶着趙南知也不想搭理了,幹脆拎着自己書包重新去別的地方找空位坐。
看起來潇灑極了。
其實卻是為了逃避争執,将自己像個鴕鳥似的遠遠的埋了起來。
趙枝枝現在不想這樣做了。
她想當一條快樂的鹹魚,首先要做的,就算真正發自內心的快樂。
趙枝枝深吸一口氣,
她雙指曲起在桌上輕輕敲了敲,不鹹不淡開口:“譚景玉。”
“你如果想坐前面那個位置,就等同學回來後自己跟他交涉。你想繼續和趙南知說話,我也不打擾你,但你不一定非要坐在我的位置上才能和他講話,你要是樂意的話,可以邀請他到走道裏站着聊天。”
“但現在——”趙枝枝單腳踢在譚景玉身下的座位處,聲音不大不小,動作卻有幾分唬人。
她冷着一張臉:“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