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周身不再是憋悶的感受,鼻尖吹過陣陣涼風。

徐瑩瑩雙手酸痛,在難受中睜開眼睛。

她置身于高臺之上,身邊圍着一圈柴草,左右兩邊站着舉着火把的人。

她目光向前探尋去,看到好整以暇坐在下面的楚岑,他并沒有看過來,而是看着遠方,好像在等什麽人。

“用火燒啊……”徐瑩瑩想笑一下壯膽,才發現自己聲音啞得厲害。

楚岑轉過頭,嘴角依然笑着,臉上卻沒什麽情緒:“走到今天這一步,我也沒想到。還是得謝謝你幫我在京都掩人耳目,又能籌措到這麽多銀錢。”

“呸!”她現在對楚岑的感受很複雜。

他幫過她,但是現在他又要害她。

楚岑對她的冒犯和唾棄不以為意,仍舊看着前面,輕聲道:“把她嘴塞上。”

立刻上來兩個人,塞住了她的嘴。

随即,楚岑取了一副面具戴上。

徐瑩瑩掙紮的累了,不能動也不能言語,便消停下來。

靜靜地看着大院的入口。

楚岑選的地方是一處荒廢的院落,周圍都被樹木包裹,看得出來十分偏僻。

過了一會兒,一個修長的男人,身着白衣慢慢走近。

燙金卷雲紋在日頭的照射下,閃着點點金光。

夏修野的肩看上去很寬,漸漸能看清他的面容。

他的臉一如既往地平靜,卻又仿佛裹着冰霜挾着冷風。

“我來了。”夏修野在高臺下站定,對她說。

徐瑩瑩點點頭,時局已經如此,便兵來将擋吧。

“夏侍郎與夫人果然情意深重,可惜尊夫人現在還不能與你團聚。”

“你想要什麽?”夏修野像剛看到這個人一樣,轉過頭波瀾不驚地說。

“痛快,是不是什麽你都能給?”

“且說。”

“好說,”楚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要你的命即可。”

“便拿去。”夏修野淡然說道。

徐瑩瑩愣住了,她不知掉事情會是這個發展走向。

她本以為楚岑不過是想脅迫夏修野,不要幫太子做事,或者拿到太子的一些關鍵計劃和證據之類的。

再不然,把侯府收作自己的工具和羽翼。

沒想到上來便說要夏修野的命。

關鍵是夏修野還就這麽答應了。

徐瑩瑩努力掙紮着繩子,跺腳,意圖喚起夏修野的注意。

夏修野轉過頭,她便朝他猛搖頭。

卻見人朝他微微一笑。

“你倒是爽快。”楚岑冷笑一聲,“夏侍郎真是世人楷模啊。在朝忠君,在府愛妻。只是不知道你忠的是現在的君呢,還是你臆想中未來的君。”

“總之,“夏修野淡然說,“肯定輪不到七皇子。”

楚岑原本還挂着笑,聽到這句猛地收了扇子。

瞬間,一把劍直逼夏修野喉嚨,轉瞬他身邊便圍了一圈人。

過一會兒,楚岑把面具輕輕揭掉,往地上一扔,重新坐回去道:“不好玩,沒意思。”

結果一盞茶,輕輕吹喝起來。

“你怎麽猜到的呢?”

“有幸在五年前見過七皇子一面,七皇子的身量見長,聲音沒變,食指上的傷疤仍在。”

楚岑低頭看食指,那是他母親燙的。

因為他父皇将她打入冷宮。

“那你便該知道,有些事我非做不可。”

“那你便非輸不可。”夏修野道。

“是嗎,我最是不信邪。”楚岑的臉上滿是悵然。

“我都能認出您,難道別人不會?一旦被人發現您在京都,想來無法善了。”

“如果我是您,我就會退到京都之外,待皇上大壽,再進京不遲。”

“謝謝你的美意,我能不能被人看見不知道。不過,在我大業完成前,你肯定是不能再見人了。”

随後,夏修野和徐瑩瑩被一并帶到黑屋關了起來。

門被倏地關上,徐瑩瑩便感受到了身邊人的緊張,夏修野的呼吸似乎都不太順暢了。

徐瑩瑩在黑暗中找到他的手握上,卻被夏修野一把攬到懷裏。

“我以為你會出事。”夏修野聲音有些啞,他緊緊靠過來的頭,貼着徐瑩瑩的頭發。

肩膀緊實,把她牢牢抱在懷裏。

徐瑩瑩張張嘴,沒說話。

“這幾天幾乎沒跟你說上話,怪我太忙了,怪我總是不在才會讓你陷入危險。”夏修野明顯收到密閉空間的影響,說話有些顫抖,但是仍舊不停地說着。

徐瑩瑩心裏愧疚,明明是她有意躲着他,卻讓他如此自責。

“沒有,沒有的事。”徐瑩瑩安慰道。

“以後不會這樣了,我一定多陪在你身邊,只要不是上朝,外出都盡量帶着你。今日皇上已經宣布讓太子代為理政。我和太子約了下午研學,若我不到,他一定能察覺端倪,早晚會找到這裏。”

“放心,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說着,夏修野的胳膊收的更緊了。

徐瑩瑩摸了摸懷裏早已經備好的和離書,閉上眼睛。

那便先忘記最後的結局吧,只擁有這一刻。

萬千黑暗,總要有人并肩。

她放松了僵直的身子,慢慢依偎在夏修野懷裏。

似是感覺到她的依賴,夏修野微不可聞地輕笑一聲:“等這次出去,便送你一份禮物。”

“是什麽?”徐瑩瑩是真的好奇。

“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出去之後,我也有話對你說。”徐瑩瑩微微仰頭,貼着他的下巴。

“好。”

經過這次,徐瑩瑩更加堅定她要離開夏修野的決心。

若非結局被她一改再改,夏修野也不會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險。

原主被趕出侯府,便是在冬至這天。

若是她能趕着冬至與夏修野和離,興許還有機會修正原有的劇情。

兩人在迷迷糊糊中睡着了,直到外面喊殺聲一片,徐瑩瑩才意識到,太子的人來了。

也正如夏修野所言,七皇子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兩人被救了出去。

太子親自上前來接。

“謝太子,我們無事。請容許我先把夫人送回府上,再與你去見陛下。”

徐瑩瑩便由夏修野護着,坐着馬車回了侯府。

夏修野臨走時,徐瑩瑩有些猶豫,還是對他道:“楚樓飯莊……”

“我知道,那是你的心血,也是你的秘方,我會把它保下來,都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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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天,夏修野都十分繁忙。

朝野一片嘩然,都說七皇子要被流放,三皇子突然病倒,閉門不出。

太子日盛,已經全面代皇上理政。

聽說夏侍郎又被擢升,官拜一品,年紀輕輕,前途不可限量。

徐瑩瑩則如願以償得了鋪子,招了一衆高顏值小哥哥打理店面,自己則在京都游逛幾天。吃茶喝酒好不快活。

美其名曰,尋找值得投資的鋪面。

也果真收了胭脂水粉鋪子兩間、成衣鋪子兩間,外加酒釀鋪子一間。

化妝品、衣服、白酒,永遠的神。

徐瑩瑩想。

養老生活十分值得暢想。

冬至這日,夏修野進宮,聽說要正式升遷行賞,還指名要徐瑩瑩同去。

徐瑩瑩早有自己的打算,便稱病不去。

夏修野見她實在虛弱的樣子,反倒安慰她不要怕,他會跟皇上解釋清楚。

人一走,徐瑩瑩便從後門放進來兩個人。

“輕手輕腳,把這箱東西擡出去。”

侯府沒有她多少東西,不過是一些日常衣服。

徐瑩瑩打算搬走,趁着夏修野不在家,她實在不知道該跟他說什麽。

她在桌上留下已經簽好字畫好押的和離書,又取下腰間的墨玉壓在上面。

旁邊還放着一封辭呈,寫着她辭去女官的種種緣由。

做好一切,她回頭看了一眼院子,準備離開。

“夫人是要去哪?”

薛沛兒走過來。

“無事,我出去轉轉。”

徐瑩瑩忙說。

“我怕不是,”薛沛兒走近,“昨日便見夫人在收拾東西,您、您可是要離開侯府?”

見徐瑩瑩不答話,薛沛兒急了:“這是為何?”

“你不懂,我必須走。”

“好,既然我不能把你留下來,那還請夫人帶我一起走。”

“不行,”徐瑩瑩立刻拒絕,“你還有你自己的使命要完成。”

“我原本來到世子院子就是為了夫人您,難道是沛兒贖身太麻煩?我自己的銀錢夠贖身了,就讓我跟着您吧。”

“不是,”徐瑩瑩見她這樣也很為難,“其實是世子身邊需要人照顧……”

“世子想要人照顧,多少人找不來。況且他身邊還有喬青和苗苗姐姐。”

“喬青和苗苗都不如你細致。答應我,留在世子身邊,照顧好他,好嗎,我只相信你。”

徐瑩瑩有點急了,女主要是跟自己跑了,那還得了。

薛沛兒紅了眼眶低下頭,不再争辯。

“好沛兒,若你真是想念我,便往京都北邊的寬窄巷子來尋我,不過你不能告訴任何人我在那裏。”

良久,薛沛兒應一句:“好。”

轉眼便是半月過去,京都依然風平浪靜。

徐瑩瑩原以為自己與夏修野和離的消息會很快傳遍大街小巷,他會成為一個更加搶手的夫君人選,畢竟後院空虛,人居高位。

不過,竟是沒有一點風聲。

徐瑩瑩在寬窄巷子躲了半個月,終于決定出去走走。

風平浪靜後,還是要回歸享樂的生活。

徐瑩瑩身邊并沒有貼身丫鬟伺候,她只有一衆員工,男男女女,給她經營着各種鋪面。她幾乎不露面,只看賬本。

看了這個月的進賬,徐瑩瑩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或許有朝一日能成為京城富豪排行榜前十。

樂不可支的她,決定搞偶像去。

不,看小哥哥去。

煙柳街不僅有秦樓楚館,也有女人的溫柔鄉,專訓練男寵的地方。

不過不少男倌都與一些花魁一樣,屬于賣藝不賣身的。

徐瑩瑩對那裏已經垂涎已久。

挑了個風清氣正的好日子便出了門。

秦樓修得甚是雅致,一進門,徐瑩瑩便叫來媽媽。

擡手就給了一包銀子,媽媽的眼睛都亮了。

“哎呀,貴姐兒。你想看點什麽呀?”

“跳舞,會不會?”徐瑩瑩脫口而出,“就是那種□□十來個小哥一起跳的。”

媽媽頓了一下,立刻道:“有,有,什麽都有。”

她拍拍手,便站出來一群男倌。

徐瑩瑩起身打量:“都是好皮囊。”

媽媽驕傲道:“何止呀,都是有才能的,琴棋書畫詩酒茶,樣樣精通。”

“好,都演來看看,若是演得好,今後還有呢。”徐瑩瑩擠眉弄眼地拍拍媽媽的手。

于是幾個男倌沏茶、對弈、彈琴樣樣來過。

徐瑩瑩好不惬意。

雖然不能打投,不過剛才那個下棋的真不錯,雖然是男倌,舉手投足間卻自有風味。

就在她不亦樂乎,樂不思蜀時,妙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麽了?繼續呀!”徐瑩瑩吃了幾杯酒,正看得在行頭上。

卻看男倌面色各異地看向她身後。

她一轉頭,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杯子“哐啷”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诰命夫人你不願當,卻來這看戲吃茶了。”夏修野盯着她聲音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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