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啪！
小星被一巴掌扇暈過去！
何明見孩子這麽不經打，不禁産生出一種有力無處使的惱恨，朝孩子身上吐幾口唾沫，恨恨罵道：“小賤種！”
這時何明覺得額頭上癢癢的，一摸，摸出滿手紅色，頓時連眼睛都紅了！那個賤婆娘，竟然敢拿石頭砸他！那賤人不止從外面抱了個小賤種回來，還水性楊花勾搭男人，讓他受到村裏人的恥笑，帶了綠帽子，又養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
“等老子解決了小賤種，再去解決你個臭婆娘！”
何明醜陋的臉上燃燒着瘋狂，罵罵咧咧的朝屋內走去。
他一離開，不遠處的樹後面閃出一個身影，跑到小星旁邊搖晃。
“啞巴，啞巴，你醒醒！”
星光模糊的映照出那張快哭出來的臉，居然是大牛。
大牛在跟着洞房時被取笑想媳婦了，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小星，誰知卻看到了何明施虐的場景。大牛身板不小，可畢竟是個孩子，見到此情此景吓得不敢出聲，只能呆呆的躲在樹後面，見到何明走了，才敢跑出來。
“啞巴！啞巴！”
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叫，小星緩緩的半張開眼睛，大牛一喜，背對小星蹲下，“上來，我背你走！”
“上來呀！”等了一會沒動靜，大牛急了，回頭一看，只見小星眼眸緊閉，看來又失去了意識。大牛沒辦法，兩只手伸進小星的腋窩，想把人拖到一邊藏起來。
拖了兩步，聽到屋門口的腳步聲，大牛慌了，扔下小星跑回了樹後，伸出半個腦袋一看，頓時吓得手腳冰涼。
只見何明半邊臉一片血紅色，眼冒紅光，手上抓着一把菜刀，對準小星的身體高高舉起！
趕路的村長已經能看到何明家的破屋子，沒有聽到那邊傳出什麽打罵的動靜，松了口氣，腳步卻沒有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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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他後面的辰潇，卻完全被濃重的不安包圍，忽然不知從哪來的力氣，邁開腿快速跑了起來！
從村長家到何明家，大概要七八分鐘。而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卻只需要一分鐘，甚至一秒鐘！
“小辰……”
村長目瞪口呆的看着辰潇跑着超過了他。
眼見何明的刀子就要往下落，大牛忽然來了勇氣，從地上抓起兩塊大石頭就往何明身上招呼，同時爆發出殺豬般的嚎叫。
“救命啊——”
聲音響徹村子上空！辰潇聽到，驚得腿一軟，差點摔倒！村長老頭大步跑起來！
何明被大牛的聲音吓了一跳，往下砍的手失去力道，大牛扔出的石塊打到胳膊，手一偏，刀總算沒有砍下去，卻從小星肩膀一路往下劃到腰部。
衣服被整齊劃開，血，冒了出來！
“殺人啦——殺人啦——”
大牛的嚎叫和攻擊激怒了瘋狂中的何明，他朝大牛跑來，兇狠的揮舞着菜刀，大牛撒開腿就跑。
大牛圍着屋子繞了一圈，何明跟着繞了一圈，大牛平日調皮得緊，能跑能跳，滑得像條泥鳅，何明受了酒精影響，一時半會追不上他，氣得哇哇直叫。
“你小子別給老子抓到！”
大牛見何明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便朝自己家的方向跑去，關鍵時刻，小孩的腦子沒有掉鏈子，爸爸媽媽應該聽到自己的叫聲，往這邊跑來，何明跟着自己，會被抓住，小星也不會砍死……
砰！
辰潇被正面跑來的大牛一撞撞到地上，大牛喘着氣說：“何明拿着刀在追我，啞巴在他屋門口……”
辰潇後面是村長，兩人都聽到了大牛的話，村長連忙對大牛說：“你快點跑，我去找人！”
小星！
辰潇爬起來，顧不得一身狼狽，繼續跑，和舉着刀的何明擦身而過。何明目前眼裏只有招惹了他的大牛，視其他人為無物，村長一個老人不可能攔得住他，急匆匆的改道去找年輕力壯的村民。
“小星！小星！”
辰潇見到背上被血浸透的孩子，肝膽欲裂，顫抖着手探到孩子的鼻尖，感到微弱的呼吸時，差點流出淚來。他早已将小星當做自己的孩子來看待，此時眼前的慘狀，讓他心痛欲死。
慘淡的星光下，他的臉和地上的孩子一樣蒼白。
辰潇摟着小星的頭，用盡所有力氣叫了起來，“來人啦——來人——”他需要幫忙。
***
B國。
白家書房內，幾名軍醫和護士表情凝重的進行急救工作，白雅麗斜倒在沙發上，胸口一個血窟窿，不住冒着血泡。
白雅麗的傷熬不到送往醫院，因此先讓國家專門配給白利的軍醫趕來處理。他們都是極有能力的醫生，住在将軍府，以便随時應付突發狀态。
“請将軍答應即刻剖腹取子。”
片刻之後，一名看上去頗具權威的軍醫遺憾的向白利請示。
“什麽？你是說雅麗她……”白利的聲音微微顫抖。
“白小姐已回天乏術。”
白利猛的閉上眼睛，軍醫靜靜的等待，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在軍界，白利對獨生女兒的疼寵和他的名字一樣出名，将軍也是人，有七情六欲，他點了頭，就是首肯放棄女兒的生命。
但是作為冷靜的大将軍，他應當清楚該做什麽樣的決定。
“将軍？”軍醫有點着急，等白雅麗斷了氣，就有可能一屍兩命。
“我斃了你！給我滾！全給我滾！”
出乎大家的預料，白利忽然失去了冷靜，不顧帶傷的身體，暴怒的大吼。室內頓時亂成一團，正在給他處理傷口的醫生被猛力掀翻在地。
“将軍，您的傷！”
“将軍，請冷靜點！”
白利甩開衆人，在沙發前蹲下，抓着女兒的手柔聲呼喚，“丫頭，丫頭……”
“爸……好痛……”
“爸爸知道，爸爸知道……”
白雅麗臉蛋扭曲，血淚交織，“爸……我不想死……您，您……”
白将軍老淚縱橫，“丫頭，慢點說，爸爸聽着。”
“您讓他們……救我，我可以……不要孩子……”
“……”
白利說不出話來，只知道點頭，軍醫一臉複雜，沒想到白小姐這麽沒有母性。其實，哪怕有一點希望，他們都不會放棄白雅麗，問題是就算不保孩子，白雅麗也活不了，再拖下去……
“将軍，再拖下去，一屍兩命。”
“立刻剖腹取子。”
旁邊的蕭烨忽然開口。
白利轉頭，握着白雅麗的手緊了緊，蕭烨面無表情的和他對視，淡淡的重複，“立刻。”
軍醫們收起驚訝的表情，上前去扶白利，白利仿佛突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任由他們把白雅麗的手抽出。
“爸……”白雅麗已是出氣多進氣少了。
“丫頭，別怕，很快就過去了。”
白利緊緊閉上了眼睛，複又睜開，堅毅之色閃過，命令道：“愣着幹什麽？快！”
“你們兩個，替将軍重新包紮。”蕭烨指了指最近的兩名護士，兩人不由自主的按照他的吩咐去做，忘記了她們是白家的人，蕭烨是沒有資格下命令的。
濃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布滿整個空間，寂靜中，只聽到手術器材的碰撞聲，以及白雅麗微弱的逐漸消失的呻吟。
在此過程中，白利一直瞠圓雙目，挺胸立背，似乎要把這殘酷的一幕牢牢記住，化為血淚吞入腹中。
直到響起嬰兒的啼哭聲。
白利的肩忽然垮了。他知道，他的女兒，他唯一的孩子，永遠離開了他。
“看看您的外孫。”蕭烨抱着孩子，塞進他的懷中。
白利看着那張皺巴巴的小臉，這個堅毅的，叱咤B國十多年的軍界泰鬥，淚水模糊了眼眶！
“這個孩子，将是我的繼承人。”
白利不語。
“我不會再娶別的女人。”蕭烨随口說出一個驚天誓言。
白利猛然擡頭，注視他良久，緩緩點頭。
“好，好，好……”
蕭烨做了父親，并許了這個孩子最好的承諾，可他卻不知道，他的另一個孩子，并沒有消失。
那個孩子，此時正躺在小城的醫院裏，昏迷不醒，在生命的邊緣苦苦掙紮。
而那個小城，處于遙遠的另一個國家。
